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如果这是宋史-第19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就是当时的现状,新党被全贬光了,只剩下一个温益。温益是谁,谁知道啊,至于那位曾布曾大相公,他是新党吗?他是宋朝近20年以来最无耻的骑墙派,两面倒。

这份席卷整个朝廷,给满朝文武划成分的纸轴,非常准确地体现了赵佶此时的心情。悲凉啊,想变法谁来帮?没有羽翼的皇帝,比一只鸡都不如。

爱莫能助……是的,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爱莫助之图》,就是它点燃了北宋最大最彻底的一次党派之争。从那以后,没有党派了,所有的理念、理想、坚持都会变得荒诞,让越坚贞看了,越会感到可笑。

回到这张卷轴,如果只是展示了绝望,当然不是邓洵武的目的。赵佶很快发现了个秘密,他看到在左边新党的名下,除了温益之外,还有另外一块被遮住了的地方。

下面好像有东西,是什么?

这时邓洵武走上来,把遮住的东西拿开,露出了下面的两个字。陛下,如果您想继承父兄之志,振兴宋朝的话,只有这个能帮你,非他不可。

蔡京。

看到这两个字,赵佶很犹豫。他对蔡京不了解,更加不能因为一个国家级的历史写手的话就托付国家命运。他想了想,背着韩忠彦,把曾布找来了。

曾布是目前新党资历最深的元老,他的话应该是最权威的。赵佶问,有人说国家兴旺,非蔡京为相不可。卿以为如何?

问得很玄妙,回答得很经典。曾布说,臣不便参与议论。

这实在是个含蓄优雅的拒绝,既不露骨,又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开玩笑,好容易出卖了新党才爬上了第二号首长的位置,现在弄蔡京回来平起平坐,甚至是顶头上司,还问我什么意思?

当我受虐狂啊。

赵佶却不生气,从他问曾布开始,心里就有了盘算。要不然为何不问韩忠彦呢?他转过头来向另一个次相温益说。

温卿,就由你来操作这件事。温益很高兴地接受了命令,这实在是全体新党都喜欢的事,不为别的,能有人和曾布唱对台戏,没人不高兴。

以上就是蔡京回开封城之前的形势,到了这一步,曾布既要掀翻首相韩忠彦,又要确保首相的位置必须落到他的手里,已经没的选择了。他只能隔几天之后,抢在上调蔡京回北方之前,写奏章表明立场,说他想通了,蔡京同志非常适合最高领导层的工作,我推荐他到宰执层任职。

……贱人,出尔反尔,这就是他一生的写照。

蔡京回来了,之后发生的事满足了曾布一生的愿望。合蔡京、曾布之力,一个小字辈的韩忠彦算什么?没用什么大动作,只是日常工作里的小绊子,就把韩二公子挤兑得欲哭无泪,主动辞职了。

首相空位,曾布以最高资历当选。

如愿以偿了,曾布快乐、幸福,想想一辈子不断沉浮,总是站在山顶望天空,半步之上就是人臣巅峰,可就是上不去。简直郁闷死,他一直在猜,王安石是什么感觉,司马光是什么感觉,章子厚又是什么感觉……大权在手,快哉!

为了深切地体会这种快乐,他决定为所欲为一把。

一个很一般的人事变动,任命一个叫陈祐甫的人担任户部侍郎。这事儿真的不大,侍郎只是中层干部,京城里高官如云,官职调动的速度像蚂蚁搬家,是历朝历代里最频繁的一个。

这点小事,只是一片浮云,谁去注意呢?应该说,曾布以这种级别的小买卖开张,魄力真是太渺小了。但他偏偏就倒在了这件事上。

很乖的,以零拒绝服务著称的蔡京生平第一次与人作对,他以空前激愤的语气向赵佶控诉这种可耻的行为。陛下,爵禄者,陛下之爵禄,难道宰相可以拿来讨好亲戚?

稍加一句,陈祐甫的儿子是曾布的女婿,两人是儿女亲家。

被当众揭露,曾布怒了。他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是谁,是敢和章惇叫板的英雄好汉,章惇有多强,他就有多强。而蔡京呢,一个地道的软柿子,一个天生的附庸,居然敢反抗他?!这种反抗本身就是侮辱,绝不能忍受。

于是他反击,他辩解,他喋喋不休,渐渐地声色俱厉……他掉坑里了,蔡京要的就是这个,他越失态效果才越好。就在曾大首相的高音唱得高亢嘹亮时,突然被打断。

有人在旁边喝斥他——“曾布,上前安得失礼!”还记得他是怎么搞倒章惇的吗,这一声和他当初在哲宗灵前吼章惇是多么的像,报应!

喝斥的人是温益,随着这声喝斥,赵佶拂袖而起,返回内宫。曾布完了,后面的事有御史台、知谏院的人接力,弹劾奏章一篇一篇接一篇,直接把他踢出京城,贬过江南。

曾布的故事到此结束,他没有续集。他不会像章惇那样东山再起,在贬谪之后达到更高的巅峰,创造有他印迹的元符岁月;也不会像吕惠卿那样,纵然仇敌满京华,仍然高才可恃,在边疆守土保民。他是这个时代里最叫人厌恶的人,一个真正反复无常出尔反尔没有原则的小人,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新旧两党20年间在最高领导层里最垃圾的一个,就算是挑起党争之祸的元祐大臣们都比他强得多。

比如刘安世,不管政治见解多糟,不管执政能力多渣,他对自己的信仰无比坚定。我就是认为司马光是对的,我按照这条路走下去,哪怕再多的折磨,我甘愿。

刘安世历经“春、循、梅、新、高、窦、雷、化”等南方最险恶的8州中的7州,百死而不悔其衷,留下了很多让人动容的事迹。篇幅所限,只举其中一个。

刘安世贬到英州时,有一个福康县(今福建福清县东南)的林姓书生奉命南下,要至他于死地。消息传来,满城的人都为刘安世发愁,尤其是他寄住的道观里的道士。该道士一边替刘安世熬每晚必喝的鸡肉粥一边流泪,说道观都被官军围住了,只等林书生到,您就难免一死了。

刘安世厉声说:“人之生死前定,何用惧?汝出家学道,见识乃尔!”他说完倒头就睡,粥好了起床喝粥,从容写信安排身后事。

这是何等的胆魄气度,就算是敌人也要佩服。每当看到这一段,我都会想起一段电影对白。那是一对海盗父子,儿子某天问。

——你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做过,你活了下来,一定有什么秘诀吧,生存的秘诀?

父亲的回答是——目的不在于永久地活下去,杰克,秘诀是,你要活出自己的人样。

活出自己的人样……刘安世有,曾布没有。

蔡京当首相的那天是北宋史上最温馨动人的一刻。与之相比,王安石时争议太多了,司马光是负面情绪太重了,章惇时……下边是一片牙齿打战的声音,实在是太吓人了。

蔡京不一样。他是最风雅和善的,最通情达理的,是零拒绝的好同事,是大公无私的好领导。最后这句不是乱讲,以扳倒曾布的理由,他是多么的光明正大啊。

杜绝官官相护,杜绝私相授受!

真是最正义的手段。综合来看,蔡京的案底和这次的上位,简直是宋朝近20年以来最雪白干净的大臣。由他来收拾乱到无可再乱的烂摊子,真是众望所归,不二人选。

这一点不仅官场新人赵佶相信,连新党里的顶级元老张商英也认可,蔡京的拜相制由他执笔完成,史称极其褒美。

登场完毕,全天下人擦亮了眼睛盯着,看蔡京有什么高招能把国事、党争梳理好。天知道,这是个多么巨大的、无解的难题!

但蔡京都一一的解开了。在这个过程里,世界才逐渐地认识到,蔡京是怎样的动物。上任伊始,蔡京非常讲究传统,他对皇帝说,我们要沿着伟大的神宗皇帝、伟大的安石相公的足迹走。这样才会正确。

赵佶点头。

于是讲议司出现。它在名义上是王安石变法时期的制置三司条例司的仿制品,功能上也相近,国家的各项问题,如宗室、冗官、国用、商旅、盐泽、赋调、尹牧等等事情,都由它负责。

和制置三司条例司的确很像,当年变法,也是由这种部门来决策怎么变的。但是最后有一条是额外添加的。蔡京说,讲议司做出的决定,宰执、台谏等官员不许干涉,连议论都不许。

只此一条,天塌地陷,宋朝瞬间国已不国。

国家是什么,无非宗室、冗官、国用、商旅、盐泽、赋调、尹牧这几件事,把这些事归于一个衙门,那么全体官场都成了摆设,都被架空了。再不许宰执、言官过问,连半点的监督机构都没有,这不是国中之国,另立天地了吗?

这是国家政事,蔡京一把抓住之后,再向意识形态开刀。20年间不是互殴不断吗,旧党骂新党是小人,新党骂旧党是奸邪,骂来骂去的没个定论。

现在我来给你们终局。

终点站到了,蔡京再一次把传统发扬光大。北宋党争的特点是列名单,从最初旧党人设立的元丰榜,到章惇报复时产生的旧党列表,都是大型代表作。真是力度强,影响大,一砍就砍倒一个时代。但是也有局限性。

即100%的精确性。

元丰榜里全是新党人,旧党列表里全是旧党人。两边泾渭分明,不冤枉一个同志,不放过一个敌人。这都过时了,根本没法满足蔡京的需要。

蔡京要的是涵盖天下英杰,所有人都在掌控之中。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瞄准了一年多以前发生的一件大事情。赵佶刚登基时向天下求言,承诺说对了有奖,说错了不罚。赵佶兑现了,真的给一部分敢说话的人升了官。

一切从这件事开始。

蔡京和他的班底把原始资料搬了出来,查奏章。把当时上书的582人,分成了正上、正中、正下、邪上尤甚、邪上、邪中、邪下共七等。

七等中,正下以上只有41人,包括邓洵武等;其余“邪”等居然是534人!里面包括陈师道、邵伯温等,他们从此定性,再没法翻身。

这只是开始,毕竟这些人只是一时因为某件事偶然凑在一起的,从本质上讲,都是些官场的小杂鱼。是油炸也好,是活切也罢,都不能真正确定什么。

几天之后才是官场的末日。

又一张名单出炉,一共是120人,里面宰执官22个,包括司马光、文彦博、吕大防、刘挚、王岩叟、范纯仁、韩维、苏辙、陆佃、章惇、曾布;待制官35人,包括苏轼、范祖禹;普通官员48人,有秦观、黄庭坚、程颐等;外加著名太监8个、武官4人。

这些人的名字由赵佶御笔亲书,勒石刻在端礼门外的石碑上。它,就是著名的元祐党人碑。

党人碑是终极版的政治迫害,所有能想到的招数,除了限于赵匡胤定下的不杀大臣这一条之外,都用上了。比如上碑的人里,死了的,司马光、吕公著他们,追回一切追封,打成牛鬼蛇神,永世不得翻身;没死的,远远贬到南方烟瘴地面,进行极地生存训练。可以预见,他们要是没有苏轼的气魄、范纯仁的操守,基本上是死定了。

这只是普及型打击,下面是精确针对型的。

碑上的名人们,谁是有一技之长的,可以嚎啕痛哭了。他们一生的心血,不止变成了追命符,更面临着在世间毁灭消失的噩运。

宋代苏、黄、米、蔡四大书法家中的黄,黄庭坚,他参与过修撰《神宗实录》,内容专门和新党唱对台戏。很好,他的著作手迹全部销毁;

苏轼,这位不世出的大天才,宋朝的荣耀,刚刚才赦回北方恢复名誉,这时上碑了,那么《东坡文集》之类的著作也保不住了。不止是他,三苏的文字、苏门四学士的文字,也都在毁禁之列;

其余的像宋朝历史系名人,号称唐史最强的范祖禹写的《唐鉴》、范镇的《东斋纪事》、刘的《诗话》、僧文莹的《湘山野录》等也全毁掉。

唯一幸免的是司马光的《资治通鉴》。这本巨著不管出发点是什么,由什么人写成,它本身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是中华民族集体的瑰宝,这一点不能因为厌恶司马光而恨乌及屋。

可蔡京不管,毁,真要爱才的话,东汉的蔡邕还会死吗?人都能杀,何况一本书。烧,连印板一起烧掉。危急关头,有一个太学博士站了出来,他叫陈莹中,此人非常聪明,他没明着反对,而是在太学的某次考试里出了道题。

题目引用的是《资治通鉴》的序文。

安全了,这下子谁也不敢再动这本书。《资治通鉴》是司马光给官方写的皇帝教科书,当年写成时由宋神宗亲手写的序文。经过新政老祖宗认可的东西,还不是圣物吗?

对《资治通鉴》有心无力,实在是有损蔡太师的威名,他在另一些方面找回了平衡。打击面扩散,辐射到党人的子孙后代身上。

这是开一代之先河了,前所未有的事。之前最狠的章惇也不过是夺了司马光等人子孙的恩荫,让这帮富二代们不能出生就当官罢了。如果他们争气,自己能考出文凭来,还是不受限制的。比如文彦博的儿子文及甫,在同文馆之狱案发前,还好好地当着官。

这时蔡京宣布,凡上碑党人的子弟们,第一不得与宋朝宗室结亲,已经定亲没举行仪式的,全部取消;第二,不管有官没官,都不许在京城居住。京城四周各处设立盘审点,严格监控,有私自入京的,监审点人员与党人子弟同罪。

这两点让原先含着金匙出生的高干子弟们比平民百姓的孩子还惨,他们失去了一切特权,不禁不能当驸马爷,连当官都成了白日梦。

因为法令的无限延伸性。虽然明文规定中,只是强调了居住地的问题,可是实际操作里,被变成了党人子弟的人生终止符。

比如一个叫程端彦的小官,只是鄢陵县的县尉,典型的芝麻豆大的官,萤火虫一样的前程,可是在这场运动中,他被罢免了,变成一介白丁。至于原因,很简单,他的老爸叫程颐。

再比如一个叫李阶的年青人,真是了不起,大考之年文章盖世,为礼部试第一名。真是一头绝世神牛,如果在往年,他的前程,他的名望,必将传遍神州,冠盖一时。可惜皇帝看了看他的出身,把第一名换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因为李阶的老爸叫李深,是资深型的党人,并且他舅舅更厉害,是上船给章惇讲课的陈瓘。这样的祸根怎么能留,直接摁到18层地狱里去。

如此这般,完成了一个体系的打击,应该算斩草除根了吧?不,蔡京想了想,根本以往丰富的党争经验,还不到位。

还剩下一批人,差点漏网了。前面这些党人,都是元祐时期露头,截止到宋哲宗去世为止的造反派,在哲宗刚死到赵佶初立这段时间内的呢?

那批堪称向太后嫡系的旧党人,他们怎么处理?

这类人被整理出27个人,以刘奉世为首,被贬官、外放。注意,这次的贬官是一贬到底,连之前担任一些宫观之职,领点补贴金之类的待遇都没有,变成彻底的下岗无业人员,只能自食其力了。

到这步仍然没完,不久后蔡京想出了新点子。根源在当年司马光等人在西京洛阳组成的顶级元老会,那时他们俨然是另一个小朝廷,论起资历、威望,简直比开封城的皇国班底还高,直接影响到国家政策的实行。

这怎么成呢,现在好几百的元老贬了出去,要是再组成元老会谁负责?为了杜绝这一点,蔡京下令,所有贬出的官们,不许扎堆生活,个个都分开,散在不同的城市里。严格控制他们的行踪,不允许出城。

……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

这仍然只是开始。蔡京再规定,这些人不允许议论朝政,不准教授学生,不给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传播他们的危险思想、有毒的倾向。

……这还让人活吗?

这些事情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一条接一条,打得党人们晕头转向。他们痛苦之余很纳闷儿,这个蔡京是怎么了,他吃拧了还是被绝世冤种附体了?怎么变态到这地步,有这么虐待人的吗?!

直到这时,他们仍然不能反躬自省,制造出蔡京的,正是他们自己。

搞清这一点,只需要回答两个问题。一,要怎样才能结束党争;二,怎样才能在党争中活下去。

问题一,党争有20年了,要结束它,几乎所有人、所有历史书都说要温和、要不偏不倚。具体起来,要像赵佶刚登基时那样,从皇上开始表现出中立、中庸的态度,下面自然平静了。

等时间一长,大家习惯了互相温柔,世界自然和谐了。

好,按照这个思路推衍下去。某个皇帝是中立派,不偏向哪一方,更不打压哪一方。请问下面的大臣们会怎么样,就此安静吗?

空口无凭,有实例为证。宋仁宗,这个世界里最仁厚最中正的君主,他对臣子们好吧,可偏偏正是党争的源发点。为什么会这样?庆历新政居然等同于庆历党争,堂堂三百年第一人范仲淹居然是党派之争的发起人,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人是一种独立思考的动物。还因为宋朝对文臣的超级宽大。这两点把宋朝的大臣们惯得无法无天,平时脑子里想到了就说,说啥也没关系,甚至说得多等于工作努力,那自然是不说白不说。

这时要皇帝怎么办,只是温和就行了吗?人家拼着不当官儿了都要说的,一个温和、平衡的态度就能阻止他们?开玩笑。

所以以柔克钢是行不通的,只能以暴制暴。想消除党争,一是长久的、不改变的支持某一方,保持政策不变;二是把两边都打倒,一个不留。

世界才能安静。

蔡京不是皇帝没法制定方针,作为臣子他只能选择第二条。既然做了,就干票狠的,为了彻底在党争中脱身,他不分敌我,不分新旧,只要是有威胁的,全都打倒。

比如章惇、曾布,本来这是两位众所周知的新党元老,甚至是蔡京的老上司,但是为了干净的新天地,蔡京硬塞给他们两张旧党的党票,这就是新标签了,以党争的名义——去死!

这样结束党争,蔡京算不上大仁大义,但绝对大智大勇。历史证明,只有这一个办法,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如果还有,非流云所能逆料也。

问题二,关于生存的事。党争到了这一步,新旧两党分别被对方抡倒两次以上,几乎每个参与者都跌倒、爬起、流放、回京、再爬起过,其间无论过程多么惊险曲折,都有一个共同的终点——倒台死亡。

无一例外,谁都一败涂地。强如王安石、司马光也没法幸免。

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要怎样活下来呢,这是个大问题啊。蔡京是个有心计的人,是个从开始就非常有危机感,向往平安舒适的生活的人。他的零拒绝服务足以证明这一点。有这样的心胸,只要稍微分析一下过往的例子,就会得出一个绝望的答案。

身在潮流里,浮沉不自由。不管是作党魁,还是作帮兵,都只是片刻的荣誉、永恒的悲剧!要想活,只有把周围的人都踩在脚下,唯我独尊,才能唯我生存。

都是你们逼的!

这是种顿悟,产生的后果是蔡京突然间的凶狠。一点预兆都没有,他变成了北宋史上最残忍、杀人最多、不问青红皂白斩草除根害人到死的人。

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真切地反映了这一点。

前面提到的张商英,新党元老,亲手为他写的拜相制,文字极为褒美。可以说对蔡京非常好了,可是元祐党人碑上就有他的大名。为什么,只因为他有威胁,以张商英的资历、脾气,早晚有一天会反蔡京。那好,只要有可能,就先摁到死。

蔡京成功了,如果说北宋官场是一只大罐子,新旧两党无数党徒是毒虫,那么蔡京就是互相咬噬中存活下来的唯一的那一只。他,成“蛊”了。

以上只是推算出蔡京变身的经过,下面要说的是蔡京变成了什么。作为祸国殃民毁灭国家级的奸臣,人们总喜欢把他和董卓、曹操等著名反派相提并论。这不对,蔡京并没有活在乱世里,他更没有篡位的心,他所有的欲望都非常浅薄,非常实际。

他的狠毒只是出于他的危机感,是被动的应战,而不是主动去害人。后面发生的事,每一件都证明了这一点。

宋崇宁三年(公元1103年)的春天前后发生了一些事,传说这些事让几个宋朝大佬在另一个世界里有过几段对话。

王安石说:小京,有点过了啊。

蔡京:首领,我想活下去。

这是关于元祐党人碑的。

司马光说:小京,有点奢侈啊。

蔡京很郁闷:我想活得舒服些……谁让我之前受罪呢,谁让我怕来日无多呢。

这是关于赵佶、蔡京等高级领导生活水平问题的。

生活水平……这实在是最小,也最大的事了。说它小,小到了用餐的器具。某一天蔡京上朝,发现年青俊秀的皇帝呆呆出神。主忧臣辱,他当然要问清楚。

陛下,您怎么了?

赵佶羞涩又犹豫,他的面前摆着几只晶莹温润的玉盏、玉盘、玉卮,都是顶级的餐饮用具。他说,过几天要大宴群臣了,朕想用这些玉器,可是怕人说三道四,说太豪奢。

蔡京笑了,他理解。中国是玉的故乡,自古以来礼器、冥器、国之重器如皇帝之玺,都以玉制成,哪一位皇帝身边不是玉器成堆。现在赵佶贵为天子,本身是追求完美的人,在刚刚登基大宴群臣的头几次宴会上,不使用玉器怎么像样?

蔡京提了件往事。说,当年他出使辽国,辽国皇帝宴请他时,特意拿出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