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明朝谋生手册-第2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子,他没有任何怠慢,因为任何怠慢都会被侍立在身后的冯保禀报给母亲李太后,因此他认认真真地听读卷官诵读了每一篇策问,没听出任何好坏,却还是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曰可。

等十二篇全部读完,他在一直惜字如金地仅仅说一个可字之外,又多说了一句话:“就依照张先生的意思。”

皇帝对内阁阁老尊称先生,并不是从万历皇帝开始,如从前尊崇阁老的弘治皇帝,隆庆皇帝,都曾有过这样的先例,因此张居正也并没有任何诚惶诚恐。他行礼之后,瞥见其他读卷官中,有些人脸上失望之色一扫而过,他心中哂然,随即沉声说道:“皇上,如今翰林院中储才甚多,而考成法刚刚推行于天下,臣以为必定有不少不称职的地方官员被黜落。因此,臣意下今年进士不再馆选庶吉士,榜下即用,以填补地方官员空缺。”

对于万历皇帝来说,什么庶吉士,什么考成法,那都无所谓,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冯保,见其微微点了点头,他就不假思索地说道:“就依照张先生的意思。”

先后两个就依照张先生的意思,读卷官们听到前面那一次,只觉得有些感慨,定一甲前三果然是阁老的专属权力,旁人染指不得。可听到后面那一次,他们就货真价实惊骇欲绝了。翰林庶吉士并不是每次殿试后都选,总有几届进士不那么运气,可如今万历朝第一次开科取士就不馆选,对于那些志在入阁的读书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更有人想到了身为会元的孙鑛被硬生生压到了二甲传胪,不出意外便失去了进翰林的资格,这可是天大的损失!

然而,皇帝金口玉言,此事便这样定了,他们还能如何?即使是不少人心有不忿不平,也只能在心里替孙鑛惋惜。等到一甲三名确定,剩下的二甲三甲则是回到东阁再拆开填榜,至于一甲前三,则要等到次日一大早再拆,这是历来的老规矩了。等到众人一一叩头行礼告退,前去领受读卷官的赐宴,张居正刚要一同走,冯保就笑着说道:“张先生请慢走一步,太后有话要咱家捎带给张先生,咱家送您两步。”

冯保既如此说,万历皇帝自不会说什么,张居正便和冯保一道并肩出了文华殿。站在大殿门口,见那些读卷官都去偏殿领赐宴了,身边没有闲杂人等,冯保方才轻声说道:“太岳兄,江陵那边有人传言说,令尊和令弟收了不少往来官员的重礼,我已经吩咐冯邦宁去追查嚼舌头的人。”

父亲和弟弟们的那些勾当,张居正心知肚明,可写信告诫没用,他又离不开,让游七过去送礼,也不是没有通过母亲婉转劝告的意思。只不过,他更厌恶的是那些行贿拉父亲和兄弟下水的官员。因此,他谢过冯保好意的时候,少不得又低声说道:“也劳烦双林查一查那些送礼之徒,若是官声还好的也就罢了,若是居官无能,却又一味走歪门邪道的,却是饶不得!另外,此次会试是否有结党营私之事,也请查一查。”

“这你放心,我回头便召见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

又言语了几句,冯保就目送了张居正离开,自回私宅。他比张居正年轻十八岁,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如果说张居正是最年轻的首辅,那么他便是最年轻的司礼监掌印。出身内书堂的他并不缺少学识,风雅犹如翩翩儒生,如今在他管辖下,司礼监秉笔无不出自内书堂,鲜有什么讨好了贵人就能跻身其中的鄙陋之徒。外结强援张居正,内有李太后和万历皇帝,他这个司礼监掌印无可匹敌。

当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应召匆匆赶来之后,竟犹如僚属一般叩头为礼。当起身之后垂手侍立听完冯保的吩咐,刘守有虽有心多问两句,可思量再三,他只应了一个是,别的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而冯保等到人走了之后,便看向旁边一个随侍的宦官,随口吩咐道:“殿试阅卷到最后定名次的时候,除了那些荐上来的十二份卷子,张太岳还都翻过那些卷子,去打听一下。”

这次张居正可真是下手忒狠,只怕那些自以为是的进士要捶胸顿足了。少了馆选跃龙门的机会,那可不是等闲。只可惜孙鑛在考中会元之后,孙家一度推波助澜,大造舆论,就想家里能出个连中两元的人物,如今却是连翰林都进不了,还真是亏本!

第五零八章 三甲传胪

二甲三甲所有弥封一一拆完,名字全数在黄榜上填好,殿试读卷官的任务大功告成,自然还有一顿算是犒劳众人的文华殿读卷官宴。相较于之前的礼部晚宴,这一顿饭并没考究到哪去,总体来说,只是汤多一品,猪肉羊肉用得多些,加了一道鸡,卤制猪肉羊肉还有两斤,其余就平淡无奇了。官当到这十几个读卷官这一层级的,虽也有节约简朴家境贫寒的,但大多都看不上光禄寺炮制的这一顿饭,不过是喝两口酒,动两下筷子意思意思算完。

想到刚刚拆弥封填榜单时,填到某个名次时,恰是几家惊骇莫名,几家会心一笑,不少人便没什么胃口。

奈何在发榜之前,他们还要在礼部再住一晚上才能回家,以免泄露机密。可是,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怕榜单尚未公布,大臣们多数还能谨慎地不泄露名次,可今科不选庶吉士,这个消息他们却用最快的速度吩咐人往家里送。哪怕各家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赫然宵禁时分,可这种程度的夜禁拦得住小民百姓,拦不住高官显爵,一时间,各家信使满街乱跑,时不时还会在大街上打个照面,却都心照不宣只管往各家关系户送。

以至于汪孚林半夜三更香梦正酣的时候,却被门外连声敲门给惊醒了。外头房中的碧竹披了衣服去开门,随即就在门帘外叫道:“是汪府派来的人,有汪侍郎的紧急手书送过来。”

大半夜的,明天就要张榜,什么消息值得汪道昆这样火烧火燎地送来,都不肯等到清早?

汪孚林心里直犯嘀咕,终究还是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子到门口,见碧竹两手空空,他醒悟到手书还在信使手上,就赶紧让碧竹去叫了人进来。见那个进屋的人赫然是这几天回去伺候的芶不平,他也懒得多说,直接伸手接过对方送来的信,打开封口拿出信笺一看,他就笑了。

“就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殿试作弊,又或者试题泄露之类了不得的惊天大案,敢情就为了这个。你回去禀告伯父,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元辅大人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此意深得我心。”见芶不平还在那瞪着眼睛记自己的原话,显然不太习惯这文绉绉的词,他就补充道,“意思就是我很高兴,一点不失落,请伯父大人放心睡觉,不用替我担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还是睡觉正经!”

芶不平这才算是听懂了,暗想汪道昆都那么气急败坏叫了汪道贯汪道会兄弟去商量的事,汪孚林竟然就这么心大不在乎,着实令人咂舌。可他不知道信中是何内容,行过礼后就赶紧回去复命了。汪孚林吩咐碧竹把门关好,打着呵欠重新回到里屋,就发现小北已经坐了起来,脸上满是睡意,却还不忘问道:“什么事?听你的口气好像不要紧,怎么伯父却好像十万火急?”

“没什么,今科不选庶吉士。”

汪孚林蹬掉鞋子上了床,听到身边一声轻呼,他便懒洋洋地说道:“没什么好纠结的,三甲同进士要选庶吉士,本来就难如登天,再说了,伯父没进庶吉士,殷正茂也没进庶吉士,你父亲和你爹当年都没进庶吉士,大家都是三甲的难兄难弟,想这么多干什么?再说,庶吉士号称储相,可有多少人临到头来折在半路上,而且又不是选不了庶吉士,翰林院就一定进不去。说实在的,我真怕要馆选,那时候我这半吊子水平怎么应付?要把我调那种动不动就要修书抄书的地方去,非得愁死不可。当年李师爷那么好学问的人,还不是没能留馆,放出去当山阴县令了?”

小北被汪孚林历数长辈名人的口气给逗乐了,想想也是,一堆父执长辈都是三甲,也都没进翰林,除了姐姐的公公,也就是程乃轩的岳父,还不是都官当得好好的?当然,等到汪孚林躺下,她还是小声嘀咕道:“可人家都说,少年进士留馆希望很高的,比如当年杨廷和……”

“杨文忠公那是少年神童,从小就无数人看好的,谁看好我?大家都知道我拳打三山,脚踢四海,惹祸的本事很厉害,可要说文名,你相公我还差得远。不用去馆选,真心是太好了。当然千万别放出去当县令,从前不要紧,可在考成法下要放出去和豪族死磕,和小民硬顶,我可敬谢不敏。我的所有勤劳,都在当初辅佐岳父大人的时候用完了。”

“这也不想那也不干,怪不得伯父说你惫懒。”小北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却很赞同。汪孚林既然想偷懒,那老天保佑,让他寻个地方偷几年懒呗?

次日一大清早,张居正和吕调阳先到中极殿,将一甲三名弥封拆开,将黄榜最后空缺的一甲前三名填妥,这才来到皇极殿面圣,请万历皇帝正式传制。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三百缺一名贡士昨夜也不知道有多少被亲朋好友的传信给惊醒,但更多的人尚未有机会得到那个可能会影响一生的好消息。然而,站在第一位的会元孙鑛却是并没有多少患得患失的心思。哪怕当一甲三名公布之后,发现自己与之无缘,失去了立刻进翰林院的可能,他也仍旧安之若素。

昨晚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失落了一阵子,但想想也就释然了。就算自己选了庶吉士,难道就一定能入阁?既然不能,那想这么多干嘛!

后头那些不知道今年停选庶吉士的进士当听到孙鑛的名次在二甲第一传胪,却都觉得这已经算是不错了。历来会元绝少能够荣膺状元,但一般都能在二甲前十,孙鑛这第四名已经算得上是很高的名次,毕竟,前四代表了所谓的巍科人物,不但传胪时还会由鸿胪寺官一次次传唱,还能引入皇极殿中拜见天子。至于其他人,不过是在大殿之外听到自己的名次而已。

每个人都在竖起耳朵捕捉自己的名次,都希望自己能够跻身二甲。而位子极其靠后的汪孚林则老神在在,还有些犯困的他极力抑制住打呵欠的冲动,以免被纠仪的鸿胪寺官给抓个正着。当听到整个二甲的名单报完也依旧没有自己,他便在心里念叨了一声。

这才是合理。能通过会试就已经是得天之幸了,再盼望好名次,让别个白首老进士怎么活?

“三甲第一名,汪孚林。”

正这么想着的汪孚林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声音,登时傻眼了,竟是愣了片刻方才想起应该出列。此时此刻,他不用看都知道多少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可他自己都还懵懂着,哪里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这要是三甲第二都不会有这样的集体注目礼待遇,毕竟,要知道三甲第一也能算是传胪,只没有二甲第一那样引人瞩目而已。在自己身后,那将是整整两百多名庞大的同进士队伍,怎么他就从当初会试的两百七八十名一下子跳到这么靠前的位子了?

谁干的?张居正?不至于啊,他那篇策论绝对算不上花团锦簇,淡如白水还差不多,貌似就在结尾的时候忍不住发挥了一点儒法贯通的意思,可读卷官不都是一扫而过,开头不够精彩又不是关系户就不会受到太大关注的吗?

好在前头已经有黑压压六七十号人,他并不算鹤立鸡群,接下来一个个名字念过去,他好一阵子才想起来找熟人,最后还是漏过了陈与郊,程乃轩总算可喜地脱离了吊榜尾的命运,名次进到了二百八十名,至于另外两位则和原先差不离,只有他获得了一个巨大飞跃。不用想都知道,回头会有多少人认为他上头有人,博得了哪位读卷官的青睐。毕竟,相对于会试的同考官,殿试读卷官的层次实在是高太多了。

御前传胪之后,黄榜便被护送出宫,悬在长安左门之外,早有好事者手脚麻利地抄了黄榜,送到各处客栈去报喜。而后世所谓的三甲游街,现如今却并非如此,唯有状元享受伞盖仪从护送回家的待遇,至于其余进士,那就得自己各回各家了。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汪孚林刚出宫就被几个歙县进士给围在了一起,和他最熟络的程乃轩更是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说道:“双木,你行啊,一下子就挣了个传胪回来。”

“是三甲传胪,谢谢。”汪孚林没好气地顶了回去,随即就冲其他人拱了拱手说,“各位别看我,我现在也一脑子浆糊,就不知道卷子对了哪位老大人的口味。”

也许是有人嫉妒汪孚林这么年轻却得到了这么高的名次,也许有人正好因为今科不选庶吉士而心中懊恼,他这话一处口,旁边就有人冷笑道:“三甲传胪很了不起吗,反正也一样是同进士!别说三甲传胪了,就算是二甲传胪也没用。今科不选庶吉士,除了一甲三位进翰林院,其他的不论名次高低,都一样,全都是榜下即用的命!”

此刻正值进士出宫高峰期,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不少提早得知这个消息的新进士无不默然,但更多没听说过的却为之大惊失色,纷纷挤过来打听虚实。随着也有其他知情者忍不住再次印证了这个消息,这就犹如地震似的,一下子全都传遍了。汪孚林见那个信口开河的新进士终于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这是在闯祸,一张脸瞬间煞白,他可没心思去安慰这泄露机密的家伙,朝歙县的几位招了招手,叫了他们先行溜之大吉。

等到他们在东江米巷找到一家茶馆坐了,陈与郊就迫不及待开了口:“汪贤弟,是真的?”

“是真的。”汪孚林坦然点了点头,见程乃轩也耸了耸肩,他就说道,“只没想到有人会为了心头不忿当场就嚷嚷出声,不说就此黜落,至少多了个不谨的名声。我这三甲传胪又不是二甲传胪,就因此羡慕嫉妒恨,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双木你小子不知道,据说你的卷子虽说没得几个圆圈,却不知道被多少读卷官用指甲掐出了印子。”

指甲掐?汪孚林顿时更加纳闷了,又不是不太会写字的慈禧,那得用指甲掐表达意思,那些读卷官至于吗?至于把他排到三甲第一,究竟谁干的?

第五零九章 风头正劲的汪小官人

汪孚林能够拿到三甲第一,对于汪道昆来说,也着实是个不小的惊喜。徽州府这二十多年来的科举前辈,大多都是在三甲,就连程乃轩的岳父许国当年还曾经是南直隶乡试解元,可头一次会试落榜,三年之后也不过是三甲同进士,在馆选中发挥优异,这才留馆成了庶吉士。至于如他自己,殷正茂,胡宗宪,全都在三甲的名次中窝着。不管汪孚林这个三甲传胪究竟是怎么来的,他只在乎那绝佳的名次!

可昨夜不知道名次的情况下得知今年不选庶吉士,他又倍感挫折。自己这辈子顶天一个尚书,若是能让松明山汪氏出个阁老,那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不过现如今,这个愿望已经很难实现了。

正因为这种复杂的情绪,散朝之后,面对老上司兵部尚书谭纶的恭喜,他着实有些茫然。想到昨夜就是谭纶给自己通风报信,两人关系又非同一般,他就低声问道:“子理兄,我眼下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沮丧,只不过考场出来之后孚林就对我说过,他那篇策问估摸着最多能得个中上的评价,怎么就突然比会试有了那样的跃升,竟然点了三甲第一?”

此刻这兵部正堂屋子里,只有他们这尚书侍郎两个人,谭纶鉴于在福建并肩作战,之后自己又推荐了汪道昆接自己巡抚位子的情分,也就不吝多解释两句。

他示意汪道昆更靠近些,随即低声说道:“伯玉,首辅在看完我们的荐卷之后,特意去搜了其他卷子,这其中,看你家侄儿那份卷子的时间最长,他自己兴许没察觉,但我们都发现了。不但如此,吕阁老还看到他在上头掐了指印,于是依样画葫芦也掐了印子,结果你知道的,每个读卷官就又看了一遍。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把你家侄儿挪到了三甲那一堆卷子最前列,但别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首辅更没说什么,于是就这样定了。”

这个……

当汪道昆把谭纶那听到的事批发转零售,原原本本告诉了汪孚林时,汪孚林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首辅的权威。张居正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事情就轻轻巧巧被知情识趣的人办了下来。可谭纶说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是什么意思?三甲第一从名次上来说是好事,可从不选庶吉士这个角度来说却又没个屁用,反而犹如告示一般,让每个人都知道他汪孚林后头有大佬罩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传出那是张居正,他还想着日后低调呢,结果全都泡汤了!

这么想来,那个看似帮他一把的人,其实是坑了他一把?谁这么损人不利己啊,谭纶既然都这么说了,肯定不是和汪道昆交好的这一位,而其他的读卷官他又不认识……不管了,张四维,我就认准是你了!

出了汪府的时候,汪孚林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假想敌,也不管张四维是否纯粹被自己的臆想误伤。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被划到张居正这一党中,日后兴许会遭到莫名清算,他就恨得牙痒痒的。等到回了家,在一家人乱糟糟的贺喜声中,尤其是柯先生和方先生那看进士弟子怎么看怎么乐呵呵的眼神中,他总算是把这点不痛快抛到了脑后。

毕竟,中了进士还只是开始,不说今后的仕途,接下来光是折腾,就够人喝一壶了。

第二天便是进士恩荣宴,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琼林宴。除了之前殿试的读卷官,受卷官,弥封官,今天侍宴的还多了一员大臣,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万士和。毕竟,科举向来是礼部的事,他这个尚书作为提调官,没有跻身读卷官之列,若是连主持进士恩荣宴的资格都没有,也会招人怨望。在开宴之前,自有侍者用木盘托着一支支宫花,送到了一桌桌席面上的新进士面前。

进士簪花乃是唐时流传至今的老规矩了,裁制精巧的大红堆纱宫花上,还有一面小小的铜牌,上头钑刻恩荣宴三字。汪孚林入乡随俗,也就随着众人一块将其簪到了鬓边。此时此刻,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状元孙继皋,须知会元孙鑛三十出头已经够年轻了,孙继皋今年却不过二十五岁,如此尚在青年的状元,国初到现在都没有几位,再加上状元簪的并非寻常堆纱宫花,而是枝叶用银,饰以翠羽,中间那恩荣宴牌子用的是银抹金事件,更显年轻俊秀。

而众人再看二甲传胪孙鑛,三甲传胪汪孚林,就有人忍不住笑道:“看看今年这一甲第一,二甲第一,三甲第一,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十出头,一个甚至只有十八岁,皇上登基以后这第一次开科取士,便是年轻俊杰汇聚一堂,实在是不凡气象!”

汪孚林本来好好地坐在那儿,这下子发现好些目光再次汇聚到自己身上,他就甭提多无奈了。进士恩荣宴的席面,是按照三甲的次序,分为上桌、上中桌、中桌三种,他既然是三甲,自然便是中桌待遇,少了凤鸭,取而代之的是甘露饼,最难得的是还有所谓严禁宰杀的牛肉。至于汤菜酒,也就那样了。因为在朝廷大员面前,人人都要保持矜持,再加上教坊司的礼乐尽显庄肃,这顿饭自然还不如当初殿试后的晚宴,吃不出半点热闹气氛来。

混了个半饱之后,众人便被提溜到鸿胪寺学习礼仪,这一学就是数日,期间状元得到了御赐的冠带朝服一袭,至于剩下二百九十八名进士,对不住,还得自己掏钱请人做这一身朝服。至于及第后赏赐每人五锭宝钞的祖制,总算是如今朝廷没有再拿那相当于草纸的东西来糊弄,进士们每人得了一个宫制小银锞子作为赏赐,分量不超过二两。据说就连这点福利都是好些官员再三上书劝谏的结果,要朝廷给每人定做一身当官的冠服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在还没收到俸禄之前,每个人就得先赔上少则十几两,多则几十两的置装费!

上表谢恩,诣国子监,谒先师庙,行释菜礼,这一系列流程全部完毕,已经是发榜之后的第六天了。因为今科没有馆选,所有进士都要吏部选用,这自然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没门路的比拼运气,有门路的则比拼背景。而对于汪孚林来说,这会儿他自己能做的已经全部尽力,再使劲也白搭,唯一庆幸的便是逃掉了馆选,也不用像唐朝那样需要吏部关试。总而言之,便是他可以太太平平歇几天。

毕竟接下来不出意外便是漫长的官途,那就不是想去哪去哪了。直到现在,他还不大相信自己一次过关考了进士,从此进入了官身不自由的行列。

这世上,有几人能够在半年多之内完成秀才到举人到进士的三级跳?

京城居大不易,汪孚林还没做官就已经倒贴出去一笔置装费,当然说不上宦囊颇丰,可他如今家底已经不菲,自然少不得琢磨着如果留京任官,是不是花点钱,从汪道昆那儿把目前这座小宅子买下来,省得名不正言不顺。再有就是,之前是带着三个小家伙打算上京来历练一下,现在自己这一来就回不去了,秋枫还好已经是秀才,考举人暂时不着急,金宝和叶小胖却还没过道试那一关,总要回去考秀才的。还有柯先生方先生……

那两位到底是叶钧耀聘请的门馆先生,总不能就这样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