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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4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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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认识都察院那些人,那些多半都是从县令、六部主事一级选用的,除了我这种不走平常路的,大多数监察御史大约对吏部文选司郎中这种位子还是很期冀的,让我推荐,回头没被推荐的人不得掐死我?少宰平日和我开开玩笑可以,在元辅面前,这话可说不得。”

对于汪孚林基本上从来不到自己面前关说人情,游说人事,张居正素来都是相当满意的,此时见他这么说,他莞尔一笑,这才对王篆说道:“你自己说吧,到底挑中了谁?世卿素来就滑头,他是不可能给你推荐人的。绍芳,你应当知道,现任文选司郎中郑汝璧,曾经有很多湖光同乡在我面前告他的状,甚至他还驳过我的回,但我却一直用着他。此次他任满,我打算升他太常少卿,你如果要举荐,那么就举荐一个至少能和郑汝璧一般铁面无私的人。”

王篆虽说真正成为张居正心腹,也就是这不到一年的事,但他深知这位眼睛里不揉沙子,有些人用而不信,有些人信而不用,有些人一面用着,一面对其操守却嗤之以鼻,有些人一面嘉赏,却放在外任,绝对不会提拔到两京任上。所以,张居正一面评判了汪孚林,一面又盛赞了现任郎中郑汝璧,他忍不住瞟了得天独厚的汪孚林一眼,这才沉声说出了一句话。

“如果元辅真要听我推荐,我就斗胆举荐一个人,臧惟一。他之前曾经在吏部稽勋司员外郎任上协理文选司事务,虽说是高新郑公提拔上来的人,但……”

“高肃卿用过的人,我继续提拔得还少吗?”张居正仔细回忆了一下臧唯一这个人,最终一锤定音道,“就是他吧,回头就定下来。”

汪孚林对于这种问题当然不插嘴,眼见定下,他就更加不会多做评议了,毕竟他对臧惟一这么个人根本没啥印象。而王篆见自己的人选最终被采纳,心下松了一口气,又盘桓片刻说了些吏部的事情就起身告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目中文选司郎中的人选绝对不是臧惟一这个铁面无私到连吏部尚书都敢驳回的人,但既然郑汝璧珠玉在前,他也不妨再从吏部班底当中提拔,反正文选司郎中这种六部三大郎的大缺,一年就要换一次,以防选人都出一门。

而且,他直到现在才发现,看汪孚林赖着不走的样子,绝对不是为了纯粹串门而来的。哪怕不是大事,也未必就是小事。

王篆既然告辞了,汪孚林看到张居正的视线转向自己,他就坐直了身体,用非常正经的语气说道:“元辅,今日早上,我和内子还有家中妹妹妹夫等人去造访了礼部侍郎王荆石王公。”

张居正也知道汪孚林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自己家串门的可能性绝对不存在,否则听到张嗣修不在家,汪孚林肯定就主动回去了,哪里会知道自己在见王篆却仍是硬插进来?然而,听到汪孚林今天去拜访王锡爵,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人一块去的,他不禁有些意外。

“你和王锡爵从前有交情?就算住你隔壁的程锦华岳父是许国,许国和王锡爵从前在翰林院也并非一路人,更不至于为你们牵线搭桥。”

“元辅说得没错,本来应当是如此,但内子之前跟着她的闺中密友,也就是程锦华的妻子出门访客,曾经在翰林院何学士的家里见过少宗伯的夫人,一来二去,彼此熟稔也就罢了,却没有想到还攀上了亲。”见张居正顿时面露错愕,汪孚林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内子的母亲和少宗伯的夫人,有点远亲。”

“如若只是单纯的远亲,不至于你今天要兴师动众全家上门吧?和你不熟的人也许就信了,可在我看来,反倒是有些欲盖弥彰。”

“元辅慧眼如炬。其实是因为,内子的出身……有点麻烦。”

汪孚林这欲言又止的一句话说完,他稍稍一顿,就挑能说的,把小北出身那点情况给大略解说了一遍,尤其是当初小北逃家之后,何东序折辱胡宗宪妻女之事,他更是说得添油加醋,包括自己的父亲汪道蕴和胡宗宪定下儿女婚事却又退了婚事这种乱七八糟的环节也没省略。临到最后,他才无奈地苦笑道:“我总觉得这世上不至于再有人想到当年旧事了,哪曾想那么巧就遇到了一个。”

张居正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听,一直到此时,他才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么说,王锡爵和你叙了亲?他是要找你当说客吧?难不成还是铁了心想辞官?”

第八八九章 故人和新人

当汪孚林从张大学士府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恰是大多数人家吃晚饭的时候。然而,大纱帽胡同却依旧热闹不减,比他之前来时并没有少几个人。知道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兴许打乱了张居正接见人的安排,他只能在心里对那些苦等排队的人道了一声抱歉,随即迅速上马离开,一丁点都没有在这里多停留的意思。然而,他纵马刚出了胡同口,突然就被人拦住了。

“汪孚林!”

自从起了表字之后,认识自己的人固然越来越多,可直呼自己名字的人那是越来越少,就连张居正又或者顶头上司陈炌,在当着他的面时也多数会称呼他的表字。因此,听到迎面这么一个有些咋呼呼的声音,他看过去见是一辆马车,不由愣了一愣,紧跟着就看见前头车帘被人掀开高高的,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来。

“咦,就不认识了吗?杭州北新关!”

七年前那段记忆一下子满满当当涌了上来,以至于汪孚林不由得呆滞了片刻,这才哈哈笑道:“原来是张公公!自从你从杭州调任之后,我们可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你这是回京了?”

“是啊,在宁夏吃了好几年沙子,总算回来了。”张宁的马车很朴素,而他的打扮也同样显得很朴素,“我今天刚回的京城,连家里都顾不得回,这正准备去拜见冯公公,你这是从首辅大人家出来?”

瞅了一眼胡同里头那车轿云集的盛况之后,张宁便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在外听过的那些传闻。虽说当年那可以说是患难与共的交情,但时隔多年,在京师这种地方,文官和宦官能有私底下的往来,在明面上却都保持着一定界限,因此他就立时打哈哈道:“天色不早,想来你也急着回去。我回头办完了事情给你送帖子,回见回见。”

然而,当汪孚林回了几句客套话,张宁临走放下车帘之前,却是有些怅惘地说道:“一晃七年,你是蒸蒸日上,我可是老喽!”

汪孚林有些理解张宁的心思。当年初遇的时候,人家是掌管杭州北新关税务大权的太监,自己却只是个小秀才,如今七年过去,张宁虽说回京,但年纪终究已经不小了,是继续漂泊出外差,还是留京谋取一个好位子,这都是很难说的事,而他却在都察院里稳稳当当当着掌道御史。即便真实情况不能算是此消彼长,可人家难免心情唏嘘不是?

等到两边告辞分别之后,他继续策马徐行的时候,他就想起了刚刚自己委婉转达了王锡爵的劝告,然后的把王锡爵想要回乡探亲的意思说出来,张居正那明显非常难看的脸色。他原本是可以采取更加迂回,旁敲侧击,甚至可以挑唆别人去给王锡爵帮腔,但他还是选择了自己捋袖子上,原因之一就是他希望王锡爵那番话也让张居正听一听。听不听得进去是一回事,是否能听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至于他自己,坦白小北的身世,只不过是为了规避潜在的风险。因为他之前那么多事全都对张居正挑明了,这其中甚至包括万历皇帝的隐隐拉拢,那么,也不在乎小北这种早就成为过去式,可以说除却家常闲言碎语之外,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小内情。

就和七年前张宁曾经在杭州算得上一号人物,如今在偌大的京城却不过尔尔一样;曾经胡宗宪总督浙直威名赫赫,如今也只是一杯黄土而已。

曾经下了死力清算胡宗宪的徐阶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尽管张居正不像高拱给胡宗宪平反那样刚猛,但真要说多大的芥蒂……谁会纠缠着非得和一个死了十多年的人过不去?

反而是王锡爵,张居正看上去已经彻底放弃了,当着他的面都说出了那么几句话来。

“他要回乡探亲就回乡探亲,假满之后逾期不想回来,那也随他的便。但他如果想走,只要我在一日,如若有人想要举荐他起复,那是痴人说梦!他好歹还有个当初殿试也在二甲的弟弟,哥哥不识抬举,我就不信弟弟也这样!”

想着张居正这显然是气急败坏的话,汪孚林很想让这位首辅大人清醒清醒,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人家王锡爵王鼎爵兄弟不是汪道昆和他汪孚林伯侄,没有张四维这种层面上的政敌,不用这时候非得留一个在朝中当钉子。如果王鼎爵是聪明人,那么很可能和他哥一样,你首辅大人来一个升迁的任命,他就立马也辞官回乡!这名声多好,兄弟同进退,想当初,他其实也挺想要那名声的,只可惜他层次低了点,敌人厉害了点!

难得休沐一天,却是马不停蹄两家连轴转,当回到家门前的时候,汪孚林只觉得精疲力竭,饥肠辘辘。丢下缰绳进了大门,当他踏入二门,沿着甬道进了穿堂就听见程乃轩那招牌的大嗓门,顿时为之一愣。要知道,这家伙分明是去了辽东,就算回来那也得先面圣,又或者过了张居正这一关然后才能回家,可今天他在张居正那里,可是半点都没听说光懋又或者程乃轩回京的消息!

难不成是程乃轩因为想家了,于是连出了皇差后回京的规矩也忘了?

就在他心中气恼,立时快走两步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有些谄媚的声音:“多年没练嗓子了,各位奶奶们多包涵。您们说的那位程公子,小的毕竟没见过,也就是听各位形容,学个大概,也不知道像不像。”

是口技?

汪孚林一下子挑了挑眉,小北之前还有些恹恹的,什么时候兴趣这么好,连口技艺人都给弄来了?就在他心下狐疑的时候,就听到了许瑶那温柔腼腆的声音:“公公年纪大了,闲来无事养个人在面前口技说笑也好,怎么偏偏要你上京来?难为你刚刚把飞禽走兽都学了个遍,竟然连相公的话都学得有七八成像。照你这么说,难不成我们说话你都能学?”

“少奶奶,老爷毕竟成日里在扬州,那些地方养个瘦马听个曲什么的却还流行,小的这一手绝活,却是不登大雅之堂,之前又得罪了盐运司衙门的一位总爷,这扬州呆不下去,是老爷可怜小的,赏小的一碗饭吃,本打算让小的去徽州伺候老太太和太太,结果老太太和太太上扬州了。听了小的这绝活之后,老太太虽说很欢喜,但小的不能留扬州,她老人家就发话,让小的上京投靠少爷少奶奶,只求一口饭吃。小的看门打更,洒扫做饭,什么杂役都行……”

听出是程老爷特地送上京城的人,汪孚林顿时心中一动。和自家那位不靠谱的老爹汪道蕴不同,程乃轩的父亲是谋定而后动,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如今徽帮在淮扬盐业的代表人物,即便之前按照冯保的说法,程老爷带领的那些徽商略微吃亏,但他也不觉得程老爷会一再输下去。而这么一个每一时每一刻进出银两都不计其数的人,会随随便便因为老太太开口就送个擅长口技的上京给儿子儿媳妇使唤,那可能性简直无限接近于零。

而且,许瑶问的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也就是问此人是否能学所有人说话,对方可是压根就没有正面回复!

想到这里,他便重重咳嗽了一声,等里头人都知道他到了,他这才往里走去,到了正房门口,见一直是严妈妈亲自教导的嘉怡给自己打了帘子,他进门之后,四下里扫一眼,发现屋子里多的那个陌生人和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竟然是个中年妇人,可之前学过程乃轩说话之后的口音,却显然是粗哑如同男人,他就笑问道:“我刚刚在外头听说,程老爷派了人来?”

“是,小的冯刘氏,拜见汪爷。”

“刚才在外头听你学程乃轩说话,我还以为人真的回来了,没想到竟然不是。你一个女人,怎会得罪了盐运司的人,你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冯刘氏原本正跪下磕头,听到这问题,她就小心翼翼地直起腰答道:“小的丧夫无子,唯一的女儿也已经出嫁了,被夫家赶了出来,之前在盐运司一位老爷家里做厨娘,结果不合听到点不该听的事,所以程老爷才打算把小的送走。”

汪孚林看到之前还对冯刘氏很感兴趣的许瑶,这会儿却眉头微微簇起,显然对妇人犯的这种错有些忌讳,因此对留人有些踌躇。他当下便笑着说道:“程乃轩去了辽东没回来,程家那边如今还有两个孩子在,添人不大方便,汪程两家本来就好似一家,你干脆留在我这里好了,剩下的等程乃轩回来再说。”

“是,小的都听汪爷的。”

见冯刘氏丝毫没有争的意思,汪孚林也就不再追问。汪二娘很奇怪汪孚林贸贸然把人家程老爷家里送给程乃轩和许瑶夫妻的人给截胡了,可许瑶看上去分明如释重负,而嫂子小北则是笑吟吟的浑然没当一回事,她也就没有贸贸然开口说什么。这一顿饭,厨房里果然是按照小北之前说的那样,送了烧鸭和叉烧来,都是早一日都腌制好,今日挂炉烤的,分量管够,不但主人们全都能尝个鲜,就连仆人们也都或多或少分到了一点。

至于初来乍到的冯刘氏,则更是千恩万谢地接过了自己的一份,吃这么一顿饭时,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奉承话,端的是张口就来毫不费力。而许瑶却不大喜欢这种太会说话的油滑妇人,万般庆幸人被汪孚林要了过去,当小北亲自送她回去的时候,她还忍不住低声说道:“虽说是公公的人送她来的,她又说得头头是道,可我总觉得这么个人实在是不大可靠,你千万对你家相公提醒一声,防着她一点。她会学别人说话,若有万一可是天大的麻烦!”

当小北回来,将许瑶的话转告汪孚林时,就只见汪孚林呵呵笑了笑:“家里人现在都一个比一个小心,二娘刚才回去的时候,也才刚对我提醒过这事。”

小北知道汪孚林肯定对那冯刘氏有什么猜测,但眼下她最关心的,还是汪孚林的这趟出门。果然,不用她追问,汪孚林就三下五除二都给挑明了,她在如释重负于张居正并不在意她那点小事的同时,听到张居正果然不肯听王锡爵的劝告,她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首辅大人是不是太固执了?”

“太有主意的人,往往也太过于坚定,所以很难听进去别人的意见。”汪孚林也只不过是拿着王锡爵的话试一试,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如今见果然如此,他并没有太大的失望又或者挫败。毕竟,他对张居正这个人已经很熟了,如果张居正真的因为王锡爵的话就有什么反省,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不说这个了,你的身份过了明路就行。不过,以前我只想着这件事无声无息过去就完了,现在看来,王锡爵既然能够察觉到,难免就还有其他人会发现端倪,与其等事情来临之后,我再一个个解决,还不如放出真真假假的风声。横竖如今你已经出嫁,又入了叶家族谱,你那废柴哥哥奈何不了你。”

见小北欲言又止,显然担心这一重关系过了明路,会对他的名声造成了不利影响,他便笑呵呵地说道:“最重要的是,你父亲旧日的卫士,还有那些浙军旧部,跟着我的很不少,虽说很多人都叫我一声姑爷,但也难免有人心中犯嘀咕有疑虑。其实,若非当年有高新郑公,我来上书提请追赠岳父大人,赐葬祭,那才是他老人家在天之灵的最好方式,谁让他没个成器的儿子。现在,如若胡松奇真的听到风声有什么想法,那么,他倒要来求我了。”

“对啊,他们之前世袭的官职早就给夺了!”小北一下子眼睛一亮,但紧跟着却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封妻荫子这种事本来无可厚非,但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却不同当,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就该当一辈子平民!你可得答应我,这种狗东西绝对不能让他蹦跶起来,否则我对不起继母和姐姐在天之灵!”

第八九零章 慈悲

这一晚夜深人静时,汪孚林却在书房中,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仿佛真的只是一介寻常有技艺民妇的冯刘氏。

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眼界丰富,见过林林总总各式各样不同的人,因此对于看人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只从冯刘氏露在外头的脖子和手,他就能看出对方绝非底层平民出身,否则,那双手不会没有留下做活的痕迹,脖子上也不会几乎看不见多少岁月的细纹。因此,在那张与其说不出色,还不如说非常平庸的脸上流连了片刻,他就沉声说道:“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程老爷差遣你到京师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妾身流萤,拜见汪爷。”

见对方再次盈盈下拜,却不是之前那略带粗哑的声音,而赫然是嗓音动人,动作优雅,汪孚林虽说已经有些猜测,但还是颇感意外,沉吟片刻就问道:“流萤,可是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流萤?所谓冯刘氏,这刘字,应当便是从你这花名来的吧?难不成你是出自淮扬花船?冯则是你的夫家?”

自己不过是报了从前常用的花名,汪孚林就毫不惊讶地推测了起来,流萤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抬起了头,缓缓从脸上撕拉下了一张假面具。就只见她的真面目五官秀美,眉间眼角略略有些细密的纹路,看上去说四十也可,说三十也有人信。

而她双手放在身前跪坐在那里,却是低声说道:“正是汪爷说的那个流萤。只不过冯却是妾身从前跟过的妈妈姓氏,并非夫姓。妾身出自瘦西湖上的一条花船,一次饮宴时,被山西一位有名的盐商赎身,从此便不操旧业,洗手羹汤侍奉夫君。”

山西盐商?那怎么又再次流落扬州,而且还被程老爷派人易容送了来?

汪孚林心下狐疑,却没有开口追问,而是静静地坐着等那流萤自己说。

“那位在江淮姑苏都颇有名气的山西盐商,便是当朝次辅张阁老的三弟,张四教。”

听到这么一句话,汪孚林这才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神变得无比犀利:“蒲州张氏虽说乃是商贾,但几代以来,却也都是读书不辍,因此以儒商自居。除却如今这位次辅之外,据我所知,张家几兄弟也全都是自幼读书,因为张阁老的父亲在经商上虽说不错,却过于迂腐了一些,因此,他们要全力供养自幼便是神童的兄长,这才一个个全都去经商。所以,即便是张四教,也理应不可能因为花船上春风一度,就随随便便将风尘女子带回家去!”

尽管汪孚林字字句句全都无比犀利,但流萤却依旧显得十分沉着,但随着叙述,她似乎自己也沉浸了进去,不知不觉就改了自称。

“汪爷明察秋毫,您说得没错,张四教那时候不过是喜我容颜出众,嗓音动听,兼且更有扮男扮女全都驾轻就熟的技艺,这才把我带回了山西去。只不过,张家门风森严,家规严厉,不论他如何掩饰说好话,但老太爷听说我来自扬州,就不许我入门,我便当了他的别宅妇,后来,我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就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怀孕,他借口女儿养在外宅不能教养,就送了人回张家,放在他的继室妻子名下抚养。我虽不舍,但想想也是为了女儿好,便答应了。”

说着这一段过往,流萤的脸上稍稍有些黯然,但并未如寻常女子一般歇斯底里。然而接下来,她足足停顿了许久,这才继续往下说。

“张四教颇得长兄,也就是次辅张阁老的赏识,当然,这也是因为张阁老当官的开销,多半都是他在外经商供给。所以,张阁老亲自设法,给他捐纳了龙虎卫指挥佥事的官职。如此一来,他在外经商时,事半功倍,人人都敬他三分。当然,这都是万历之后的事,张阁老入阁之前,他还没有那样的风光,那一年,因为沧盐销路不好,几个晋商下淮扬却铩羽而归,他就带着我再次到了扬州。”

说到几个晋商下淮扬却铩羽而归,汪孚林顿时心中一动。要知道,想当初在万历元年参加南直隶乡试之前,他可是去过一次扬州,那一回便是徽帮对上晋帮,晋帮还拉上了松明山汪氏的四房汪道旻作为内应,结果却被程老爷坑惨了。难不成这流萤所说的,便是那一次?

想到这里,他就听得更专心了一些,而流萤也没有拐弯抹角藏着掖着,而是一语道破了关键。

“张四教之前已经不搀和淮扬盐业数年,到了扬州之后,他先是不显山不露水,不交接官府,不涉足官场,只遍访烟花之地,这样过了半年,他终于摸清楚了徽帮的内情。扬州徽帮四大姓中,汪程两家分支的松明山汪氏和黄家坞程氏因为有比姻亲更胜一层的关系,素来走得近,而许家则因为分家有所龃龉,有机可趁。吴家的一支,西溪南吴氏,其主吴天明却是最最好色的人。张四教打听到吴天明最爱人妻,他便借着一次酒宴,将我送给了他。”

赠妾这种事,官场尚且屡见不鲜,更不要说商场——想当初苏东坡将怀孕的姬妾送人,这可是耳熟能详的故事。因此,汪孚林只觉得有些嫌恶,但也仅仅是有些嫌恶而已。这是这个社会的风气,他就算是皇帝他都管不了,更何况他还不是皇帝?但听到吴天明这个名字,他还是想起当年程老爷就对他说过,吴天明在徽州盐商当中排不进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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