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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4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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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四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毕竟是堂堂朝廷从二品大员,原左都御史的葬祭,汪孚林又不是礼部的人,主持赐葬祭自然于理不合,因此,他只能算是个副使,正使却是礼部的一个主事。

至于张宁这个新鲜出炉的司礼监随堂,虽是领着另外一桩差事,并没有出席陈瓒葬祭的旨意,可既然是跟着汪孚林同行,这边完事再去迎接赵老夫人,他本来还犹豫是否要露面,可因为陈瓒是张居正的同年,如今他去接张居正的母亲,这陈瓒的葬祭上却避而不见,回头平白无故得罪陈瓒的门生故旧,他也就仅仅代表自己,堂而皇之地上香祭拜了一下。

而汪孚林看到陈瓒的四个儿子时,不得不深深地感慨,这年头即便官居二品,却并不代表着儿孙就可以安然躺在余荫上过日子了。

陈瓒一妻一妾,妻子韩氏早故,总共生了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因为从小留下的病根,几近于盲人,次子和季子一个恩荫监生,一个考了秀才后又进了国子监,而唯一的侧室刘氏则生了一个幼子,至今还不满十岁。而那些似懂非懂哀声痛哭的孙儿,最大的比庶出的幼子还大,最小的尚在襁褓。满屋子哭声之中,却难掩一个最最尴尬的事实。

陈瓒的儿孙当中竟然连一个举人都没有!如此一来,日后这些儿孙就算恩荫入仕,皇帝记得的话,到老最多混个五六品。皇帝若是不记得,那就恐怕随随便便一个官职就打发了!

想到当初谭纶去世的时候,谭家一样是后继无人,汪孚林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大明开国已经两百年了,这两百年来土地兼并,财富集中,但因为有相对公平,文官们一个个都死死盯着科举,平民百姓之中仍然不断有寒门子弟脱颖而出,一跃官居一二品。然而即便是这些高官的子弟,并不能因此就世袭官爵,子孙后人如果读不出书来,仍旧有可能造成家族人才断档,由此衰微的局面——尽管如这种出过顶尖官员的人家,第二代不行,第三代却只要跟上,仍然能够挽回家族的颓势,但毕竟很多昙花一现的家族就此败落。

相形之下,上层到中层到中下层阶级还是在一直流动的。而且如阁老尚书这种一等一的高官,其家中子弟参加乡试乃至于会试,也会有很多双眼睛死死盯着,很难作弊。这也就是张居正执政这几年,阁老尚书的子弟考中进士的络绎不绝,从前科道言官可没那么好相与,只要你在位子上,哪怕你家子侄有真才实学,那也会鸡蛋里挑骨头把你喷死。毕竟,科举这条路要是全都被官宦子弟霸占,那么寒窗苦读的平民子弟怎么办?

因此,在这年头,唯一彻彻底底固化,一代一代都只能被人压榨的,万中无一出头机会的,也许便只有真正的赤贫阶层。

“汪侍御,父亲临终之前还提起过你。”说话的是陈瓒的次子陈忠,一身斩衰的他仿佛因为之前哭得太多,眼下已经流不出眼泪,干嚎了几声后,那肿得如同桃子似的眼睛就盯着汪孚林,声音干涩地说道,“之前您在已故谭襄敏公治丧时的全心全意,让旁人非常感动。父亲说,他在都察院这么多下属,但等到他走了之后会过来祭拜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听了这番话,汪孚林简直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怎么也不相信这话是陈瓒说的。要知道,身为都察院监察御史,那是不能随随便便离开京城的,而要申请探亲假,他当官的年限还远远不够。那就意味着陈瓒如今去世,他如果想私底下跑到河间府献县来祭拜,也绝不可能——如果不是这次张居正假公济私给了他这趟差事的话。所以,他绝不相信陈瓒这么个当官多年的都察院前总宪会说出这样的话。

更何况,陈瓒没事把已经去世的谭纶拿出来说事干什么?他当初帮着谭纶治丧,确实尽心尽力,事后还以颇为优厚的价格收了谭家的产业,丢给了张居正派人去代管。陈家这几个儿子不会是也打他的主意,希望从他的身上套取一点好处吧?

因此,他对于陈忠的哭诉,表现得非常克制,也就是那种通俗的慰问丧者家属态度,请节哀顺变,请好好过日子,请发愤图强不要辜负了陈老爷子的期待,请……总而言之,除却表示痛心和哀悼,以及送上的六十两银子赙仪之外,他压根没有接陈忠的话茬。到最后,还是陈瓒的季子陈恕实在是看不下去二哥的假哭,死活把人脱开,而长子陈孝就在幼弟的搀扶下走上前来。

“此次多谢张主事和汪掌道代表朝廷赐葬祭。”

尽管双目几乎尽盲,看不见什么东西,但陈孝说话的时候,仍然自然而然带出了几分长子的气度。

“父亲生前安贫乐道,所以这丧事我们也不打算大操大办,墓志铭也早已请了父亲的几个门生故旧拟写篆刻。只是,父亲生前官居总宪,献县父老打算在县城内修建总宪坊,祭祀乡贤祠,这牌坊的事情,希望张主政和汪掌道能够代为上奏朝廷。另外,父亲的谥号和追封,他虽临去仍表示不在意,可身为人子,我们却不能不重视这盖棺论定的评价,还请二位能稍稍援手。另外,司礼监张公公此次前来祭拜,我们兄弟子侄也全都感激不尽。”

礼部过来的这位张主事虽说官居正六品,但六部主事从实权上来说,却和科道没法比,这也是庶吉士散馆后如若不能留馆,第一等六科廊给事中,第二等都察院监察御史,第三等才是各部主事的最大原因。所以,陈瓒的长子竟然把自己放在汪孚林之前,这位张主事在最初的得意之后就生出了几分惶恐,斜睨了汪孚林一眼,见其并没有任何芥蒂的意思,反而微笑点头,竟比之前对陈忠还要显得客气,他这才舒了一口气。

“几位陈公子放心,谥号也好,追封也好,朝廷一定会好好勘定。陈公已去,风骨犹存,各位节哀。”这是他的回答。

而汪孚林的回答更加简洁,不过是拱手长揖行礼。至于张宁,他更知道人家只不过是说客气话,笑眯眯地颔首,同样一句话都没说。

接下来留在陈家,帮着办一下丧事的便只有张主事一个人,汪孚林和张宁还要马不停蹄赶往真定府赶着迎接赵老夫人,自然立刻就启程了。

之前出京时碍于有张主事这个外人,汪孚林和张宁只能装成不认识不熟悉,如今只剩下他们以及各自的随从,打马赶路的时候不好说话,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自然立刻叙起了别情。当汪孚林得知张宁在去宁夏之前,还在苏州织染局呆了三年,他忍不住上上下下端详着这位老相识,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谁不知道织染局那是东南大差,怪不得张公公一回京竟然能够升任司礼监随堂!”

“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这次运气这么好。”张宁被汪孚林一夸,自然也是眉开眼笑,“要知道,历来司礼监随堂除却是从二十四衙门中提拔,偶尔也有从南京守备太监又或者南京司礼监提拔的,织染局提督太监不过是听着好听,距离司礼监可有十万八千里。我之前去拜见冯公公的时候,只想着能在御马监又或者兵仗局谋个差事就心满意足了,谁想到竟然能进司礼监。阿弥陀佛,多亏我当初在内书堂学过四五年。”

听到张宁连阿弥陀佛四个字都已经念了出来,汪孚林不禁莞尔。除却北新关那段“患难之交”之外,他当初在杭州西湖浮香舫上赴了陈老爷的一场鸿门宴,结果在面对一个头牌红阿姑妓女的时候,干脆利落地来了个扑通一声跳下水,当时小北去找的张宁和朱擢,这一个太监一个文官的奇妙组合派了船,小北更是一身水靠亲自下水接应,由此成功解决了一桩大麻烦。而且,他在杭州的镖局买卖,当年张宁也没少帮忙,所以别看多年不见,两人却并不疏远。

“我倒是觉得,张公公能够得到提拔,是因为多年在外兢兢业业,内书堂不过是一层资历而已,有多少内书堂出来的却依旧爬不上去?”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宁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随即却咳嗽了一声,带着几分期待对汪孚林道:“汪掌道,咱们也不是外人对不对?我现在就有件事想求一求你。”

“什么事要用一个求字。你我又不是外人,只要我能办到,张公公你尽管说。”

见汪孚林答得爽快,张宁却更加烦恼了起来:“就是为了你这张公公三个字。”

他顿了一顿就解释道:“这宫里姓张的实在是太多,且不说张容斋张公公,刚刚倒霉的张诚和张鲸,还有掌管营造的张信张公公,此外有头有脸的,还有张明、张维、张用、张忠、张朝、张桢、张仲举……二十四衙门里头掌印的,一多半竟然都姓张,叫一声张公公常常有十几个应的,我这个司礼监随堂算什么?当然,我不是要和这些前辈去争,但总得有个区分吧?从前我在内书堂时倒是起过一个表字邦宁,听着也是个吉祥意思,现在一回京却发现……”

“撞了冯公公侄儿的名讳,对不对?”汪孚林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张宁唉声叹气地点头,他就问道,“那你是想另外取个表字?”

“不不,我如今好歹也是个司礼监随堂了,上头冯双林张容斋公公这样的,当然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可官阶差不多的,互相称呼的都是别号。你可是年仅十八就考中进士的才俊,琢磨替我想个别号如何?不瞒你说,当初在内书堂那几年,我一直都是排名倒数,经史文章就学了个皮毛,侥幸没被教习赶出来,挨罚也靠着学长照应混过去了,起表字翻翻书就行了,可起别号,太文雅的和我不相称,太俗气的我又不喜欢,你给我拿拿主意?”

汪孚林顿时有些头大。起表字这种事,历经当初替金宝伤脑筋那档子事,他总算翻书翻出了一点心得来,只要照着名字,挑选相近意思的嘉字,好好排列组合一个既富有期许,又字意很好的就行了,可别号……大多数时候却还是自己取的。可面对张宁那满脸期待的表情,他只能无可奈何答应了下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张宁竟是突然又加了一句:“不只是我,你如今在京师好歹也有头有脸,堂堂掌道御史,除却表字,也应当起个别号才是。”

得,除却给张宁起,还要给自己起!

如此一路闲话,一路伤脑筋,当汪孚林和张宁抵达真定府的时候,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想到当初小北在家里办中秋宴的时候,还曾经拿重阳节再办一场来搪塞那些翰林娘子们,再想想如今妻子如今在家独过重阳,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个节会怎么过。只不过,当他们赶到真定府衙的时候,他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如今这位真定知府钱普,正是年初在张居正回乡葬父时,贡献了一室一厅轿子的人!

汪孚林之前也是听都察院同僚私底下传那轿子的事,因此对钱普的印象,自然而然就定格在了善于逢迎上。然而,此番他和张宁一块造访真定府衙,却只见钱普风度翩翩,言行举止不失亲切,却又不让人厌烦,哪里有半点谄媚趋附的俗气?只是当和汪孚林以及张宁说起赵老夫人行程的时候,钱普才流露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关心。

“如果路上一切顺利,太夫人应当是能赶得上在真定过重阳节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时,外间就是一个小吏的嚷嚷:“府尊,太夫人一行人说是半个时辰之后就能到!”

汪孚林还来不及说话,就只见钱普已经快步出门,不消一会儿,外间就只听钱普已经用飞快的语速将各种事务都布置了下去,赫然一人一事,井井有条。他见张宁面色古怪,便笑着说道:“之前进真定府城的时候,所见之处就都是齐齐整整,条理分明,如今再听钱府尊这样分派事情,我算是知道外头如何能有那般景象了。”

张宁却没汪孚林这么客气,翻了个白眼后便低声嘀咕道:“那是自然,当初元辅从江陵葬父回来,就打算给这位钱府尊升官的,奈何这位资历还浅,也就只能暂且搁着。既然如此,为了不让元辅忘了之前那轿厅的功劳,他怎么也得好好给赵老夫人再留个深刻好印象不是?”

第八九五章 拍马屁的高下

虽说张宁对钱普多有鄙薄,汪孚林则是更在意真定府的治理情况,但两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会儿钱普带着他们前去迎接赵老夫人,确实没有过度铺张。至少钱普除却带了府衙中的全部属官,真定县衙的上下官员,以及大多数吏员之外,没有调动个数百童男童女到城外摇旗呐喊,也没有动员百姓夹道欢迎。而且,他非常知情识趣地把受皇帝之命前来迎接的汪孚林和张宁放在了前面,自己甘居其后,一点都没有和两人争风头的意思。

就冲着这两点,汪孚林就觉得,这位真定知府和传闻中有所不同,是个颇有能力,而且懂得分寸的人。

而在等候的时候,他和钱普闲话家常,却是发现了一桩之前没注意到的事——钱普竟然是隆庆二年的进士,也就是他老岳父叶大炮的同年!如果仅仅是这么一条,也许他还不至于对人分外热络,可是,当他开玩笑地低声问起钱普那敬献给张居正,一室一厅的轿厅时,钱普竟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他就有些好奇了。

“汪掌道开玩笑了,元辅到真定府时,提到驿路上常有内阁急递送过来,可在马车中逼仄狭小,不好处理公文,所以我就想着从真定府到邢台、邯郸、安阳、卫辉、新乡这条驿路,在没过黄河之前,都是通衢大道,路修得好,轿子略大一点也可以通行,所以就找了十六个最顶尖的轿夫,分成两班,抬的八人抬轿厅也是连夜赶出来的,遮风挡雨,里头除了元辅之外,还能多一个童子伺候笔墨,哪里就真有传闻中那么奢侈!”

“不说别的,起居卧室两者分开的轿子,那得多大,得多少轿夫一块抬?除却皇上的銮驾,我上哪去找几十个知道如何一块迈腿,而不至于都撞在一起的轿夫?而且,元辅从京师赶到江陵县,总共不过用了二十多天,要真是坐那样的轿子,一天能走多远?而且中间还有翻山越岭,还要过黄河,这么大轿子怎么过得去?”

一连好几个反问,见汪孚林顿时愣住了,钱普一下子也是眼神呆滞,脸色发白地说:“连汪掌道您都这么问了,莫非京师……都这么传吗?”

想到自己看过的后世描述就这么说,于是在听到都察院中也这么流传此话时,也没有多想,只是在心里感慨张居正就不该这么招摇,汪孚林自己不由得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没有看到的事情就没有发言权,张居正固然有些地方确实太招摇不知节制,但理应也不是竟敢明目张胆地逾越轿夫的限制。于是,他再看向钱普这位传说中豪华轿厅的始作俑者时,心里不由得有些同情对方。

送了个轿子讨好了张居正是不假,可传言那般沸沸扬扬,钱普的名声却都给败了!

见钱普哭丧着脸,一旁同样听到了这番闲谈的张宁不禁也生出了几分同感,尤其是听到钱普上任真定知府迄今还不满一年的时候,他就更从对方的遭遇想到了自己身上。想当初,他刚上任北新关税关太监的时候,还不是被布按都三司给当成了软柿子捏,竟是在暗中做手脚,导致他和那些打行的家伙势不两立,闹出那么一场乱民冲击北新关的事情来?要不是汪孚林和涂渊,说不定他连命都没了,那黑锅更是得背到死!

而现在,钱普也同样是仅仅拍个马屁而已,却被别人传言抹黑到逾制,万一回头传到皇帝耳中,张居正固然会被记上一笔骄横跋扈,钱普好得到哪去?

于是,他便咳嗽了一声道:“钱府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只要政绩好,还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汪孚林顺着张宁这口气安慰了钱普几句,可心里却想,自己之前不好意思问张居正这轿厅的事,结果也相信了这一茬,钱宁如今虽对他和张宁解释了清楚,可问题是时人喜欢津津乐道的,那是猎奇的新闻,谁管你到底是真是假?

而且,政绩这种东西,和站队又或者说立场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你如果是海瑞那样的清官也就罢了,越罢官名声越大,旁人拿你无可奈何,可如果你身上并非清白无暇,那就对不住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定律是颠扑不破的。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确定赵老夫人一行还得过一会儿再到,就任由钱普和张宁这一个文官一个太监在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自己退到了一边搭出来的一个幕厅,扒了官服给随从的封仲,自己换了便衣,到最后头找了几个自发前来迎接的生员,装成是过路真定府来看热闹的秀才,饶有兴致地问起了钱普的政绩,却发现钱普在真定府本来官声还不错,却因为有人宣扬其送轿厅的事,如今好些人在背地里说其谄附张居正。

一来二去,等到他确确实实打听到那轿子是个什么规模,前头报说太夫人打前站的来了,他这才悄悄溜走,穿好官服到了最前头。

护送赵老夫人回京的,除却张敬修这些孙辈,还有奉了御命的司礼监兼兵仗局太监魏朝。要说这位魏公公,自从奉命与张居正的儿子张敬修等人一路驰驿回江陵之后,他就没回来过,堂堂一个太监在荆州府江陵县忙碌操持着张家的丧葬之事,竟是有点像是张家的私臣。可此时此刻,离京已经将近一年的魏朝在见到汪孚林和张宁的时候,却是满脸堆笑客客气气,仿佛对这一年的外差非常满意一般。

汪孚林与张宁先和马车中被人搀扶出来的赵老夫人略说了两句话,然后和魏朝这个同样出公差的太监彼此相见之后,这才转向张敬修兄弟几个打招呼。虽说对于汪孚林而言,两边是极其熟稔的人了,但这会儿彼此却都顾不得寒暄,拱手之外也就是互相颔首为礼。毕竟,在城门口的要冲之地,而且马上就要城门关闭夜禁的时分,自然是不适合叙私情的。

等回城路上,汪孚林和张宁打了个招呼,却是和张家几兄弟混在一块去了,让真定知府钱普看得好不羡慕。

为了招待浩浩荡荡的张家这帮子人,钱普早就和城中一户豪富人家借了一处干净整洁的别院,从摆设到洒扫全都颇费了一番功夫。然而,奔前走后的他为张家人安顿好了之后,等来的却是张敬修出来传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太夫人说,有劳钱府尊费心了。”

对钱普拱了拱手之后,张敬修也没大在意这位真定知府有些失望的眼神,径直来到了汪孚林和张宁面前,因笑道:“太夫人说是张公公和汪掌道辛苦了,问二位可曾用过晚饭,若是没有,便请去里头一同用饭,人多热闹些。”

张宁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司礼监随堂的名字别说赵老夫人没听说过,张家兄弟几个也未必听说过——毕竟张居正和冯保地位对等,如果他是个秉笔,兴许还能得高看几分,一个随堂算什么?赵老夫人特意请了他去,不过是为了他是宫中特使,此外估摸着就是沾了和汪孚林同行的光。

钱普却是一时更加殷羡,要知道,之前张居正出发时第三站便是真定府,所以别出心裁送上轿厅的他才能让张居正大为赞赏。在他之后的某些府县官员不是不奉承,而是前头那些官员已经绞尽脑汁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所以很难出彩。而如今赵老夫人从荆州一路北上也是一样,到了真定府时,他自然也同样很难盖过前头那些官员的花样百出。

知道张宁是宫里派出来的人,而汪孚林则是和张家关系特殊,因此见张敬修说完笑着引两人入内,他自也不敢奢望,目送三人去后就蹑手蹑脚退了。

可谁曾想,不消一会儿,他就再次见到了张宁。一打照面时,他不禁纳闷地问道:“张公公和汪掌道不是去陪太夫人用晚饭了?”

“我请汪掌道先去,出来嘱咐你一件事。”

张宁看了看四周,却对钱普低声说道:“咱都是吃过亏的人,所以我提醒你一声。我看太夫人和几位张公子形容倦怠,应该是这一路上虽说内外照应妥当,但一个一大把年纪坐车赶路,其他的骑马相随,都难免辛苦。我不知道厨房都准备了什么珍馐佳酿,但若是有清粥小菜,不妨先上,也许更合胃口。至于那些好食材,也不会浪费,张家下人一路护送上京消耗大,肯定吃得下,就是钱府尊和真定府上下各位大人一番辛苦,也不如犒劳犒劳自个。当然,今天是重阳节,这菊花酒重阳糕之类的你千万别忘记。”

“多谢张公公提醒。”

钱普几乎想都不想就连连点头,这边宅子的大厨是他从真定府城中最好的酒楼给请来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此时张宁这个司礼监随堂开口,他却压根没有细想就连忙答应。等到他亲自去了后头厨房知会了一声之后,虽说厨子对于张家主子们要吃得清淡,张家仆人们反而吃大鱼大肉有些踌躇,但府尊吩咐,他们自然只能照办了。而直到亲自目送两批给张家不同人士的吃食送进去之后,钱普这才突然打了个激灵。

糟糕,就算张家祖孙确实打算吃得清淡点,可万一知道下人吃得更好,回头会不会恼将上来?这位张宁张公公之前和他说话倒还算投契,人也是个爽利人,不会害他吧?

早张宁一步再见赵老夫人的汪孚林,却是笑吟吟参见以家礼。他原本还以为赵老夫人一大把年纪记性不好,自己又是多年前在江陵县张府见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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