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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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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读书人之中,多有沽名钓誉之徒,这也算不得是一种贬低,只是为了名声而做出一些为人不齿的行径来,这般便是失去了本心本意了。

而读书人想要刷出自家的名声来,寒窗苦读自然是不行的,这也正是文人圈子为何老是混在青楼楚馆的原因之一了。

青楼楚馆之中人流量最是集中,消息传递的速度也快,显然是刷名声的最佳选择。

唐时便有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经典佳作,后世宋时的柳永柳三变,也是混迹烟花杨柳的一把好手。

似周甫彦这般的人物,已经刷出了杭州第一大才子的名头来,又有了进士的官身,只差一个肥美一些的实缺罢了,可他尤不知足,但试问又有谁会嫌弃自己的名气更大?又有谁能够容忍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来挑衅自己的名声?

他在雅间之中枯坐守候,却迟迟不见苏牧归来,便忍受不得,径直寻了过来,那龟奴也不敢得罪周甫彦,便将苏牧的去处告知了周甫彦。

当他怒气冲冲来到后院的雅舍之时,见得那雅舍关门闭户,心头顿时火气,想着苏牧必然是在与某个女子做那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他竟然做这苟且之事,却不愿与我这杭州第一才子坐而论道,以文会友!”

本着这等想法,周甫彦就要破门而入,好生教训苏牧一番,可当他走到门前,那门却被推开了!

陈公望与苏牧、刘维民笑吟吟走了出来,有说有笑,气氛极为融洽。

刘维民混迹官场,何等样的人物也都是见过的,可这苏牧总是给他一种难以捉摸的观感,而且从陈公望的神色之中,他也看得出来,这位陈公也是有着同样的感受的,真不知道这苏牧年纪轻轻,如何拥有这般的气质。

适才一番交谈,苏牧果真替他谋划了一个极好的方案,若真要执行下去,说不得真能谋求一件大功劳。

而对方也是相当会做人,绝口不提自己的创意,只是说这是大家共同参详出来的,若交到他刘维民的手中,才不至于埋没了。

刘维民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作为交换条件,也不避讳,这等事情还是光明正大,各求所需,结算清楚的好,免得今后这苏牧狮子大开口。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苏牧并没有等到今后,当场就开了个大口,他居然想插手米粮的生意!

所谓民以食为天,这米粮的生意,无论放在哪朝哪代,哪个城市,都是有着固定的份额,若没个后台背景,想要入行却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特别是在杭州这样的繁华之地,米粮的买卖早已有主,贸然入行,除非财力雄厚到了极点,否则也会遭到同行的排挤,不多时便衰败了。

杭州富庶,连造作局都设在了杭州,衣食住行,米粮盐铁都各有其主,泾渭分明,而且这些商户的背后都有官府势力做支撑,想要进去分一杯羹,那是很难的事情。

不过刘维民作为司马府的记室参军,如果一定要出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苏牧提供的筹码,还不足以让刘维民花费如此大的力气罢了。

好在苏牧也很清楚这一点,知晓事不可为,也只是退而求次,只是想要刘维民稍微扶持一下,他也不做那新米的行当,只是想做些粗粮的生意。

这粗粮便是寻常贫困人家口粮,对于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杭州人而言,是上不得桌子的东西,以刘维民的实力,苏牧想要插手这个生意,倒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这样一来,可谓是皆大欢喜的双赢局面,他们又如何能不开心?

这才出了门,却见得周甫彦直愣愣站在门口,刘维民顿时不悦了。

他本就是微服出行,可这周甫彦家学渊源颇深,家中都是进士,又有人在朝中为官,还是侍郎级的大官,平素里与杭州官府走得亲热,是认得刘维民的。

周甫彦也是心思飞快,虽然他不知苏牧如何能够搭上刘维民这条线,但想来刘维民这样的高官,也不可能会与苏牧有太深的情谊。

说不定这苏牧重金买通了陈公望,只不过是想攀附一下刘维民罢了,如此一想,他也就镇定了下来。

“刘世叔有礼了。。。”

刘维民见得周甫彦出现在这里,也有些讶异,当即问起来:“师侄到此,所为何事?”

周甫彦虽然有第一才子的名声,但在真正的高官面前,还是不敢托大的,心思一转,便直接开口道。

“侄儿是来寻苏牧朋友回去切磋文采的。。。”

果不其然,刘维民一听说周甫彦要找苏牧比拼才学,顿时来了兴致,他本就是个读书人出身,为官之后,为了避嫌,也极少有机会参加这等雅事。

而且让他吃惊的是,这苏牧看着年纪轻轻,但谈吐城府都极为不凡,如今更是令得杭州第一才子都找他比拼,可见确实有着过人之处,这遭买卖还真是没有做错呢。

“想不到苏牧贤侄也是优雅之人了,恩师,眼下时日尚早,不如我等也去凑一凑热闹?尝闻周师侄乃杭州第一才子,如今适逢其会,该是不能放过的了。”

刘维民都这样开口了,陈公望就算知晓周甫彦想要羞辱苏牧,也不方便开口阻拦,当下也只是笑笑应允了下来。

苏牧眉头微蹙,终于是想起周甫彦这个名字来了。

前晚兄长苏瑜便将思凡楼画舫所发生之事告诉了他,因为觉着事不关己,也就没有太在意,反正兄长已经得到了提学官范文阳的赏识,好处拿了也就完事了。

可没想到这杭州第一才子恁是心胸狭窄,居然追索到了这边来,真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

眼下刘维民刚刚才答应扶持他的粗粮计划,他也不可能驳了陈公望和刘维民的面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回到了二楼的雅间。

一回到雅间才发现情况不妙,原先的人马居然多出了一倍有余,出了原先巧兮的宾客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不认识的人,连思凡楼的花魁虞白芍都在席间安坐若素!

“这周甫彦是有心刁难了啊。。。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啦!”苏牧无奈苦笑了一番。

在场之人也有认得刘维民的,见得大人物进来,慌忙起身行礼,其他人也都是有眼力的,便都有些拘束起来。

倒是虞白芍面不改色,仍旧淡然素雅,只是福了一礼:“妾身见过刘大人。”

刘维民眼前一亮,当即赞赏道:“时常听人说起我杭州第一花魁之名,今日一见,果是不同凡响,白芍姑娘切莫拘谨,刘某人也只是闲来无事,看看小辈比斗则已,大家且入座。”

苏牧听得刘维民这么一说,顿时头大起来,本还有机会避免与周甫彦斗嘴,如今这刘大人这么一说,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了。

他若赢了周甫彦,必定会成为周甫彦的头号眼中钉,前番已经得罪了宋知晋赵鸾儿和赵文裴,而后又有族中苏清绥等人时常下绊子,郑则慎和余海等官门中人整日在苏府外围蹲点,暗地里还有摩尼教的石宝等一众绿林人士虎视眈眈,如今又要得罪杭州第一大才子,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不啦?

可如果故意输给周甫彦或者避而不战,又会被刘维民看不上,将会直接影响到他今后的商业计划,无论如何都是两边不讨好的事情。

似眼下这等情势,苏牧也只能两害权其轻,虽然他不是什么历史或者古文专业的,甚至没有读过大学,但平日里最喜欢读书,名篇经典还是记得不少的,只希望这周甫彦不要真的那么名符其实才好了。

既然已经决定迎战,苏牧也就冷静了下来,脑子里不断在回忆着现世之时读过的名篇,好在这大焱朝与现世那个时空有些不同,从隋唐开始历史轨迹就发生了变化,导致一些大人物也没有出现,能够借用的诗词也就多了许多选择。

这周甫彦也是喜出望外,差点便冲撞了刘维民,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便硬扳了回来,还能够借助刘维民的力量,让苏牧迎战,让他想逃也没处逃。

每念及此处,周甫彦那第一才子的优越感便又浓郁起来。

文人相斗总有些规矩,吃相也不要太难看,而且也要有些名目,若让刘维民或者陈公望出题,那便是最为公道的提议。

可周甫彦想要将苏牧彻底踩在脚下,就不能给他任何机会,如此一来,他便呵呵笑着,让虞白芍上场表演一番,声称是欢迎刘维民的莅临。

这刘维民对虞白芍的色艺也是久有耳闻,自是欣然答允,虞白芍便也不客气,袅袅婀娜着上了台。

见得虞白芍上台,周甫彦便开心笑了起来,原因无他,因为苏牧算是输定了!

因为他平素为虞白芍这个花魁写了不少的佳作,此时以此为借口,正好以虞白芍来做题,他也算是以有心算无心,苏牧纵使再急智,又岂有不输之理?

若这样的情况下,苏牧还能谱写出佳作来,打败自己,那他周甫彦又有何颜面继续顶着杭州第一才子之名?

他这厢兀自想着,苏牧却被虞白芍吸引了目光,不得不说,这位第一花魁,果真是色艺双绝,让人心神向往不已。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巧兮则偷偷戳了戳苏牧的后腰,又看了看虞白芍,以此来提醒苏牧。

她是思凡楼的人,又岂会不晓得此中关节,只怕苏牧要吃亏,便不忍心提醒了一番。

苏牧却是不以为然,偷偷捏了捏巧兮的手,投给了对方一个淡淡的微笑。

第三十六章 美人舞旋裳

歌唱与舞蹈似乎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早在远古时代,人类便通过歌舞,向上天诉求与祷告。

唐时亦有先人云,低身锵玉佩,举袖拂罗衣,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却是道尽了舞之一道的唯美风流。

到得焱朝,青楼楚馆勾栏瓦肆遍地开花,个中女子莫不是能歌善舞,甚至于连东京宫廷的大型庆典,都会邀请民间大家来参与,此谓之:“和顾”。

古时舞蹈讲究排场,动辄数十上百人一同表演,声势浩大,让人震撼,似唐时的《柘枝》、《剑器》、《解红》、《菩萨蛮》和《霓裳》等。

焱朝沿袭唐风魏骨,舞蹈一道也是多有传承,但也改进了不少,更是发展出多种适合小团体甚至单人表演的新类型,而这就不得不提到其中一种,那便是《胡旋》。

《胡旋》在唐时便风靡兴盛,到了焱朝之后更是发扬光大,彼时称之为《舞旋》,而提到《舞旋》,便绕不过此道大家张真奴。

在这思凡楼之中,虞白芍能够稳坐花魁之位,除了本身姿色气质身段极为出彩之外,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她乃是张真奴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说到《舞旋》,却俨然无人能出其右了!

顾名思义,《舞旋》最大的特点便是大量的旋转动作,最是能够展现女子柔美婀娜而健康有致的身段,大开大合的动作更是让人浮想联翩,杭州城中不知有多少男儿汉因为一阙《舞旋》而成为虞白芍的裙下之臣。

此时周甫彦开口,又有刘维民这等权贵在场观摩,加上巧兮等后起之秀不断形成压力,虞白芍自当施展浑身解数而不遗余力的。

但见美人清妆素颜,一袭白色烟笼百水裙,外罩锻绣玉兰飞蝶纱衣,内衬淡粉锦缎裹胸,那胸前曲线惊人起伏,早已将人的魂儿拘了去。

在柔和的灯火映照之下,虞白芍若灵若仙,柔荑似玉,面若桃花,恰似那飞升的嫦娥仙子。

丝竹管弦悠然而起,虞白芍曼妙而动,玉袖生风,那是暗香扑鼻,让人沉醉不已。

而后乐声趋急,似溪流慢慢汇聚,急转直下,声势越发浩大,又仿若冲上云霄的云雀儿,将人的心魂都提将起来,如梦似幻,诸人便都看得痴了!

待得虞白芍展开玉袖与衣裙,似那翩跹玉蝴蝶一般疯狂旋转之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中再无它物,便只剩下这似乎要超脱人间红尘的白衣仙子!

苏牧微微眯起双眸来,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这虞白芍让他真正见识到了这个最为奢靡的朝代,最具代表性的一面。

他想起了现世之中,那些动不动就蹲下起立M字开腿,疯狂抖臀抖胸之类的艳舞,也想起了正儿八经的各种现代舞甚至于民族舞,但此时身临其境地感受着这个古老朝代的代表性舞蹈,他也心醉神迷了。

巧兮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心一直提在桑子处,直到乐声停止,虞白芍香汗淋漓地雌伏于地,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就好像她比跳舞的虞白芍还要疲累。

她凭借着一阙《望甲止息》而声名鹊起,俨然有了追赶虞白芍的资格,可如今,她知道自己跟对方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这并不是技艺方面的抗争,而是一种气质的沉淀,是底蕴的积累。

在场宾客鸦雀无声,直到周甫彦带头鼓掌,喝彩叫好声才依次渐进,越发壮大起来,而虞白芍也缓缓起身,敛容朝四方行礼,刘维民不由赞叹道:“白芍姑娘色艺双绝,令人惊艳,或可比肩东京第一名妓李师师了!”

刘维民此言一出,在座尽皆惊喜,他们虽然都算得上一号人物,可对于国都汴梁也只是耳闻神往,眼下有刘维民这等样的见过大世面的大人开口称赞,连素来淡雅的虞白芍都连称不敢,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了。

如此热闹了一阵之后,刘维民便开口提议道:“难得白芍姑娘献上绝艺,今日在座可都是我文坛的翘楚,有周贤侄这等第一才子,又有苏兼之这般的后起之秀,诸位何不临场吟作,以助雅兴?”

“终归是来了啊…”苏牧心头只是冷笑,似刘维民这等官场老狐狸,又岂能看不出周甫彦的挑衅之意,他有意促成比斗,便是要看看苏牧的斤两了,毕竟二人私下里有协议,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终究是无法摆上台面来的,此举未尝没有敲打苏牧的意思。

而周甫彦今夜几经辗转,终于靠着刘维民而得偿所愿,再看苏牧沉默不语的姿态,显然自觉已经赢了三分,头颅都高昂了不少。

至于周围的宾客们,早知周甫彦为人心胸狭窄,眼里容不得沙子,今夜腆了脸过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中都只能为苏牧感到惋惜。

虽然周甫彦恃才傲物,睚眦必报,但却有着实实在在的文气与才华,虽说第一才子也都是吹捧出来的,可他能够让所有人都吹捧他,也必然有着他的无人能及之处了。

反观苏牧,南下游学之前,顶着纨绔子弟的不良名号,不学无术,只知玩耍作死,与宋知晋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是有辱斯文,是半点可取之处也无的。

游学归来之后虽然性情大变,竟沉稳成熟起来,但仍旧没有太多惊人之举,桃园诗会虽然并未到场,但一首《人面桃花》也称得上佳作,可惜又有着负气而作之嫌疑,还被人质疑幕后买诗,哪怕声名逐渐响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好名声。

到了重午节的文会,虽然拿出一首不伦不类的填词来,却又是歌唱的小道,难登大雅之堂,反倒成全了思凡楼的巧兮姑娘。

杭州城说大很大,但说小也很小,文人圈子来来去去无非就是这么一群人,苏家怀疑苏牧真实身份的事情也瞒不住街头巷尾的长舌妇们,现如今只要有心打听,便都已经知道苏牧来历不正,甚至连官府的捕快探子都将苏府给围了起来。

这桩桩件件加起来一看,今夜的比斗也就呈现一面倒的态势了,如果这等样的苏牧都能赢过第一才子周甫彦,那周甫彦也不用在杭州文坛混下去了。

同样的道理,若苏牧输了,今后也便再无脸面在文坛立足,可如果赢了杭州第一才子,呵,那事情可就精彩了。

这是在场这么多人,又有多少个相信苏牧会赢?

起码他们是不相信的,陈公望不信,刘维民也不信,虞白芍更不相信,巧兮倒是愿意去相信,但她也很清楚周甫彦的实力。

这些人能够寻思得的东西,周甫彦自是心知肚明的,他素来倨傲,甚至有些追求完美的执拗,这也是他一定要解除苏牧这个心结的缘由。

如今得了刘维民开口,又指名道姓点了他和苏牧的名字,虽然他仍旧不太乐意苏牧的名字与自己相提并论,但想着今夜过后,苏牧将彻底被清除出文人圈子,他感觉整个心境都干净了许多。

但见他暗自清了清嗓子,而后中气十足地揖道:“刘世叔谬赞了,这些许虚名,都是长辈厚爱,同学抬举,侄儿又如何当得起,只是素闻苏牧朋友才高八斗,文采斐然,周某也是倾慕已久,今日恰逢其会,我等不如以文会友,小小比斗一番,说不得能为我杭州文坛增添一二分色彩,不知苏朋友意下如何?”

周甫彦也是生怕苏牧再次推脱,本向着刘维民说着话,这说到一半,竟也能硬生生扯到了苏牧这边来。

在座诸位也是暗自叹息,这苏家兄弟也该是倒霉,让周甫彦这么一个大才子盯上,上一回非但踩不到苏瑜,反而让提学官对苏瑜刮目相看,还阴差阳错让巧兮借苏牧之力上了位,今次苏牧是如何都逃不脱了。

苏牧表情寡淡,今夜也是喝了不少酒的,此时轻轻叩击着手中洞箫,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沉思了片刻,便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微微抬手揖道。

“周才子如此抬爱,苏牧又岂敢请托,周才子且请了。”

苏牧这一吐气,倒是给了人一种英雄气短之感,众人尽皆唏嘘不已,今后杭州文坛怕是再无苏牧之名了。

周甫彦见得苏牧微微摊手,请他先出手,心里自是不悦,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苏牧居然还能够云淡风轻地让第一才子先出手?

见得这一幕,周甫彦也觉得无趣,顿感苏牧连对手都算不上,颇有杀鸡用牛刀的意味,竟然又生出了高手寂寞的感伤来。

“也罢也罢,尽早解决了,尽早除掉这个心结罢!”周甫彦如此想到,而后慢慢踱步到了雅间的中央,轻轻掂着折扇,这才走出六七八步,便一拍折扇道:“有了!”

他为虞白芍所作诗词不下双掌之数,如今不过是挑选其中最为出彩之作罢了,竟然也故作沉吟,真真是矫揉造作到了极点,可这些虽然只是旧作,但同样也是人所不及的佳作,在场之人,又有谁敢置喙半句?

但见周甫彦微微昂起头来,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吟唱起自己的作品来。

第三十七章 一阙意难忘

思凡楼已经进入了夜间最热闹的时段,一楼大堂已经开始表演压轴戏,诸多豪客也都走出雅间,在二楼倚栏俯瞰,身边莺莺燕燕,旖旎烂漫。

而第一才子周甫彦所在的二楼雅间,此刻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可能性几乎接近于零,虽然这已经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斗,但在座的诸位都有着自己心中的一些期待。

有人只是希望苏牧不要输得太惨,毕竟文无第一,只要诗词不是太过难看,他们也不会落井下石,因为这样会让他们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来。

似陈公望这般文坛的耆宿,素来公正客观,也正是因为正直有风骨,才拥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名望,从苏牧以往的风评来看,他是不太看好苏牧的。

而刘维民先前并不认识苏牧,今夜与苏牧一会,反而对苏牧很感兴趣,否则他也不会促成这场比斗,如果说在座有人认为苏牧会赢,那刘维民绝对算一个。

至于除了刘维民之外,或许有好些人都希望苏牧能赢,但都不认为他会赢。

起码巧兮便是其中之一,她与苏牧不算太过熟悉,但欠了苏牧的人情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桩事情,所以她希望苏牧能赢,但也如同其他人一样,认为苏牧不可能会赢,他们或许不了解苏牧的实力,但实在太了解周甫彦的底力了。

除了巧兮之外,还有一个人希望苏牧能赢,而且大家都不会猜得到,因为她便是刚刚舞毕的虞白芍!

杭州文坛皆将她与周甫彦视为才子佳人的典范,但虞白芍自认为她与周甫彦并未亲密到那种程度,起码到目前为止,她仍旧守身如玉,无论周甫彦如何发力追求,她仍旧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不可否认,能够与杭州第一才子的名头一同出现在文坛之中,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周甫彦未尝没有依靠虞白芍刷声望的嫌疑,说白了不过是相互利用,相互吹捧罢了,若说情投意合的真感情,虞白芍自认是一点半分都没有的。

就如同今夜之事,他周甫彦还是借了虞白芍来踩苏牧,他已经算是实至名归的杭州第一才子了,为何还容不得别人出头?

这是虞白芍如何都想不通的。

她下意识偷偷看了苏牧一眼,那个随意挽着长发的白衣男子,此刻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洞彻了人生的真谛,在他的神色与眼眸之中,拥有着一股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与深邃。

但事实证明,绝大部分人都在关注着周甫彦,等着这位大才子开口的时候,虞白芍也并非唯一一位关注着苏牧的人,因为在雅间的外面,一双狭长的桃花眸子,正悄悄地关注着这一场比斗。

她是思凡楼的红牌姑娘,李曼妙!

从苏牧进入思凡楼开始,她便注意到了这一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关注,甚至只是发自本能一般想探听,没有厌恶,也没有欣喜,只是单纯的好奇。

她跟其他人一样,不太明白周甫彦为何老是咬住苏牧不放,一个第一才子,跟一个曾经的纨绔,完全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可谓八竿子打不着,难道就因为重午夜苏牧的那一首不伦不类的填词,触动了周甫彦心中的某些情愫?

诸人还在各怀鬼胎,周甫彦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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