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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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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想法,在女真军中不断蔓延,无论是寻常军士,还是吃过大亏的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乃至于女真部族之中最具智慧的完颜希尹,都不敢粗心大意。

古北口军士们的欢声雷动,突然展现出来的活力,让他们一度怀疑,或许苏牧,真的领着大军,埋伏在古北口的后头,就等着他们跳进去自取灭亡!

否则明知必死无疑的三百残兵败卒,为何会突然爆发出如此振奋的情绪?

越是这般想着,他们就越发肯定,苏牧的伏兵,肯定就在古北口的后头!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们用一场场兵力悬殊的胜利,将他们的名字,远播整个北方大陆。

然而苏牧却将骄傲的他们,一个个践踏在泥地里,让他们灰头土脸,让他们引以为傲的荣耀,变成了三番五次的羞辱!

人的名,树的影。

对于北方大地上的异族而言,对于大辽和西夏人,乃至于大焱人而言,女真人都是不可战胜的。

但对于女真人而言,苏牧才是真正不可战胜的那个人!

当他们的心中出现这种迟疑之后,攻击古北口的力度就不自觉降低了下来。

虽然他们很希望能够一举消灭这三百多的残兵,很想将他们突然高涨的士气再度打落。

但他们本身的士气已经被一面帅旗践踏,他们的注意力甚至已经不在古北口,而是不断猜测,古北口后方,是否真的有苏牧的伏兵!

他们甚至想要漏夜派人潜过古北口,查探一下古北口的虚实,但事实证明,岳飞和杨再兴死守的古北口,慢说女真探子和斥候,便是女真部族飞出来的鸟,都无法飞过古北口去拉一坡屎!

岳飞和杨再兴越是守卫森严,完颜希尹就越发觉得苏牧埋伏重兵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汉人们精通兵法,完颜希尹也熟读汉人的兵书,自然知晓疑兵之计,但正是因为他读过兵书,才比寻常将领要考虑得更多,也更加的多疑。

所谓虚虚实实,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如果没办法对大局势产生明朗的判断,那么很容易就会陷入摇摆不定,无法分辨虚实的窘境之中。

完颜希尹在出兵之前,已经收到了始可汗的情报,也是按照始可汗事先约定的日子来出兵,所以对大局势,他有着足够的了解。

但他仍旧不放心,因为苏牧肯定也会了解这些,苏牧难道就不会做出针对性的防御?

苏牧已经是一军主帅,能够随意操控军队,在明知道古北口如此重要的情况下,只派一千人来据守,这是苏牧的行事风格吗?

很显然不是!

只是他并不知道,大焱的军制和官制,对主帅拥有着极大的制约,苏牧即便是一军主帅,也不能够随心所欲,更多的时候,他能够掌控调度军队,完全是因为他个人对其他将领和监军的影响力。

但对于这些,完颜希尹全然无知,他虽然精通汉学,但纸上得来终觉浅,没有亲身体会过大焱官场那没有硝烟没有刀剑却危机四伏的明争暗斗,根本就无法体会军队之中的种种制约效果。

他只能一厢情愿地以为,这是苏牧的计策!

完颜家的英雄们因为一面帅旗,攻击的力度变得起伏不定,一方面他们渴望攻破古北口,延续自己不败的神话,另一方面却又担心会遭遇苏牧大军的伏击。

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岳飞手下的弟兄们又士气高昂,他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越发感到骄傲,他们是苏帅的兵,而苏帅,只需要一面帅旗,就足以让女真人裹足不前!

然而岳飞和杨再兴心里都很清楚,这种迟疑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完颜希尹就会打消疑虑,古北口长城除了关口之外,其他都是崇山峻岭,大军不易翻越,但一两个探子斥候想要翻越过去,绝非难事。

而以古北口的兵力,他和杨再兴即便分身有术,也不可能将所有斥候都拦截下来,他们可以保证古北口这一段密不透风,却无法阻挡女真人从更加遥远和偏僻的长城越境。

他们迟早会发现苏牧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到时候,岳飞和杨再兴,以及诸多弟兄们所要面对的,将是愤怒滔天的女真大军,以及无穷无尽,怒海狂潮一般的进攻!

事实很快证明,岳飞的判断是极其正确的,在两天之后,女真人终于确认了这个消息。

他们终于开始将怒火,发泄到了古北口守军的身上!

“轰!”

巨石被抛射到城垛上,将腐朽的城垛砸得石屑四处溅射,女真狼兵带着诸多辅兵,朝古北口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势。

而此时,是晚上!

从进攻古北口以来,女真人第一次夜间发动袭击,这说明,女真人已经决定赌上一切,也要踏破古北口!

第七百零零章 天亮了

夜色下的古北口长城更显斑驳,城墙早已被鲜血浸透,城墙上粘着各种血肉碎屑,就如同屠夫的砧板,永远都洗不净。

那名驿卒心里一直在默数着,从他回来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两夜,只要过了今晚,明天日出之时,就是苏帅许诺撤退的日子了。

他不知道岳飞会做出何种选择,是带领着弟兄们撤离古北口,还是仍旧坚守在这个该死的城墙上。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记得这件事情,因为所有的弟兄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但他们仍旧在岳飞的带领下,不断地承受着敌人的疯狂冲击。

三百人并不多,而且还在以飞快的速度在锐减,弟兄们足以聚集在一处,显得更加的紧密,但谁都知道,那是因为弟兄们已经所剩无几了。

夜色的掩护之下,双方的弓箭手都没办法看得太清楚,但这对于双方而言,都不是问题。

城头的守军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只要奋力拉开弓弦,射出利箭,总有敌人中箭而亡。

而女真方面也不需要瞄准,他们的物资充沛,便是十箭能够中以箭,他们都算成功,毕竟城头的守军死一个少一个。

对于出身渔猎部落,百发百中,素来珍视弓箭的女真人而言,这样的命中率,甚至不求命中率的乱射,简直就是他们的耻辱。

但为了打破苏牧对女真的魔咒,为了攻陷古北口,他们彻底放低了姿态,动用了这种近乎无耻的攻击手段。

三百人在女真大军的面前是那么的脆弱无力,他们就像一颗颗铁豆子,不断承受着砂石流的冲刷和磨砺,终有那么一刻,他们也会消散。

但这三百人的顽强,已经让女真人感到敬佩和恐惧,这已经超脱了寻常军士的极限,甚至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在夜色的渲染之下,他们仿佛灭掉了所有人类的气息,他们就是黑夜之中,守卫着大焱帝国的一尊尊英魂!

他们的弓箭已经用完,越来越多的敌军涌上城头,他们用弓弦绞断敌人的首级,用弓头打烂敌人的脑袋,他们将敌人扑倒在地,刚刚咬开敌人的脖颈,背后已经被敌人的长枪捅烂!

杨再兴仍旧顶在最前头,他与苏牧就守在鱼梁道的口子上,没有人能够从他们的身前通过,但鱼梁道太宽,随着这几日尸体的堆累,口子也被拓宽太多,他们两个人的覆盖范围终究有限。

于是很多敌人趁乱从他们身边杀过去,杀上城头,而后与城头的守军死战,又想从背后偷袭这两名绝世无双的骁将!

然而岳飞和杨再兴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弟兄们,弟兄们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失望!

夜色吞没了一切,吞没了岳飞和弟兄们的英勇,仿佛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夜里的一个影子,太阳出来,就会灰飞烟灭。

但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眼里只有保卫自己的主将,保卫古北口,保卫古北口南方的家人!

夜色确实吞没了一切,吞没了他们的姓名,吞没了他们的人性,但城头上那杆帅旗,却在无声地照耀着,照耀着他们赴死之路,照耀着他们走上人生最为荣耀的巅峰!

谁愿意去死?

没有谁愿意去死,即便是最坚强的男人,最豪迈的好汉,也不能说死就死。

但为了心中渐渐觉醒的汉人根性,为了背后的家园,他们甘愿用默默无闻的死,照亮这天下的黑暗!

一次又一次的失利,一次又一次的退败,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这对女真军中的悍将,已经有些面带愧色,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登上城头。

他们在苏牧的手里吃大亏,在伪装成耶律大石的燕青手底下栽跟头,连飞天玉麒麟卢俊义,都能够打退他们,如今他们又遇到了岳飞,遇到了杨再兴!

他们已经确定,大焱的汉人民族,就是个温软懦弱的性子,他们更加确定大焱的军队仍旧腐朽,不堪一击。

但大焱的军中涌现出一个又一个耀眼至极的战将,他们撑起了大焱军队的脊梁,他们构建了大焱军队强健的骨架,他们从根本上唤醒了大焱军人的血性,更铸造了大焱的军魂!

一个又一个军中的人物,老军神种师道,率领老卒死守幽州的种师道,十里看幽州的种师道,老怨军的首领郭药师,差点将西北云中府打穿的郭药师,以及岳飞和杨再兴等人。

所有的这些人,都在呼唤着大汉民族的觉醒,他们在世道崩坏,天柱倾塌的这一刻,用军人的血肉,撑起大焱的苍穹!

弓箭用完了,刀剑折断了,铠甲开裂了,手足都断了,他们仍旧用牙齿咬,用手指抠敌人的眼珠,即便死了,他们仍旧死死抱住敌人的腿脚,需要用刀剑将他们的手砍断,才能够挣脱!

驿卒不是战斗人员,就像岳飞先前所言的那样,他们最后的任务,或许只是将战败的消息,全军覆没的消息,带回到后方。

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这简直就不是人类的战斗,这方人间,仿佛在夜色的掩护下,变成了炼狱,就好像阎王爷趁着夜色,偷偷打开了幽冥之门!

他只是在默数着,还有多少时辰,才能够迎来东方的发白。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岳飞的苦衷,才终于明白岳飞为何要将苏牧的命令隐瞒下来。

因为如果守军都知道这个消息,那么守军都会像他这个驿卒这般,在惨烈到没有人性的战斗之中,看一看东方,默默数着时辰。

若果真是这样,古北口早就被攻陷,弟兄们也早已死光了。

他只是个卑微的驿卒,或许连岳飞都不知道他的姓名,他也从未上阵拼杀过,虽然驿道并不平稳,许多时候也会遇到剪径的盗贼,但他们为了输送情报,往往都会尽量避免冲突,那些盗贼无非为了求财,他们也就破财免灾。

如今想起来,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懦弱,大焱的驿道已经荒废许多,不再像强汉盛唐之时那般,四通八达,驿卒都挑选精锐之中的精锐来担任,避免情报外流。

由于百年承平,关外的驿道甚至人迹罕至,许多驿道本来不许寻常平民使用,发现就要杀头,可后来驿道却渐渐成为了商路。

他作为最为堕落的一代驿卒,他并不会因为自己握不紧刀而感到羞愧,真正让他感受到羞愧的是,他连握刀的勇气都没有!

弟兄们一个个死去,城头上的敌人也越来越多,岳飞和杨再兴已经无法抵挡人潮,只能退回到城头上,死守着那个口子。

他们的身后也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敌人,弟兄们终究没办法再完好地掩护他们的后背。

本来就伤痕累累的两员主将,身上早已满是刀剑之痕,他们的刀刃因为劈砍,不断被热血浇灌,不断与敌人的骨头摩擦,眼下正在微微发热。

他们的长枪已经折断,有时候连刀剑都刺入敌人的心腹而无法拔出来,他们只能用腿脚,用头,用膝盖,用身上一切拥有攻击性的部位,去杀死敌人!

他们会捡起地上的武器,甚至有时候摸到一个折断的箭头,都会精准地刺入敌人的脑袋和咽喉!

他们就像狼群之中苦苦挣扎的兽王,遍体鳞伤,却永不屈服!

驿卒的身体在颤抖,剧烈地颤抖,他甚至双腿发软,只躲在帅旗的下面瑟瑟发抖,肚腹翻江倒海,好几次想要呕吐出来,他甚至想着,干脆躲到关所里头,等待天亮的那一刻,即便被敌人杀死,也要背对着敌人,或许这样会好受一些。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也分不清是敌人还是弟兄,就这么扑倒在他的脚边,他的手臂已经被砍断,脸上一道骇人的口子,张口想要说话,嘴皮子却翻开来,露出白白整齐的牙槽骨头。

“保…保护…保!”

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完,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驿卒,即便死了,也没有闭上。

驿卒吓得要大叫,他缩在帅旗下面,仿佛周围都是妖魔鬼怪,而这帅旗则是上天灵官的法宝,万邪辟易的仙器,是这如同炼狱一般的战场上最后的净土和避难所!

然而他看到了那人的目光,他认得这双眼睛,即便这眼睛失去了生机,他也认得这眼睛。

因为这眼睛的主人,是传令官,是将他带入军队的长官,是一直保护着弱小的他的长官。

驿卒的眼泪滚落下来,他伸出手来,颤抖得很厉害,最终将传令官手里的长刀抓了过来。

长刀上都是血,很是滑腻,但那股鲜血的温热,却像灼烧着驿卒的灵魂一般。

他想起传令官,想起岳飞和杨再兴,想起所有死去的弟兄,想起自己举着帅旗,回到古北口的那荣耀的瞬间。

他转过头,看了帅旗之后一眼。

“保护…保护…保护!”

他不知道传令官让他保护什么,是保护弟兄们,还是保护帅旗,亦或是保护主将,还是保护整座古北口,亦或是保护整个大焱家园!

他只知道,想要保护这一切,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不要死,那就是杀人!

他的脚还是发软,双手握着刀,眼泪鼻涕仍旧不争气地往外滚着,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拼命的嘶吼,口水糊了自己一脸,他撞撞跌跌冲出去,一刀砍在一名敌人的后背上。

那敌人是个高壮的女真人,这一刀下去并不深,许是他的心里还有迟疑,又许是他的刀法确实糟糕,他的力气确实太小,总之那女真人扭过头来,一刀就将他的长刀磕飞了出去,而后一脚将他踢飞,狠狠撞在了城垛之上!

驿卒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裂开了,他的后脑遭到撞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反而看开了许多,变得勇敢起来,他甚至在内心之中自嘲,或许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一刀劈死这入娘的女真狗贼!

然而女真狗贼终究还是朝他挥起了屠刀!

刚才还想着缩在关所里,即便是死,也要背对着敌人的驿卒,突然笑了,他睁大了眼睛,哈哈大笑,死死地盯着那女真人的刀!

“噗嗤!”

女真人的手臂被后方赶来的守军劈断,长刀连带手臂,就落在了驿卒的旁边,驿卒如同脱胎换骨一边,咆哮着,连手臂带刀抓起来,一刀将女真人的肚子,捅了个通透!

当女真人的热血喷射到他的脸上之时,就仿佛晨光照耀在脸上一样温暖,驿卒嘿嘿一笑:“天要亮了…”

第七百零一章 神荼和郁垒

有一种人,可以当俘虏,可以忍受一切的羞辱,只要能够活下来,便有机会翻盘和报仇,就像苏牧曾经被方腊和方七佛俘虏一样。

也有人不接受这样的忍辱负重,在他们的心里,从没有屈服这个概念,要么战死,要么胜利,如同北玄武。

也有人因此而认清自己真正的追求和归宿,在落败之中发生人生最重要的转变,比如杨再兴。

人各有命,且都不同,并非每个人的轨迹都一样,也并不能随意判定哪个更高洁,哪个就是低劣。

岳飞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他只是在每一次面临生死危机之时,不断告诉自己,还能多撑一会儿,于是他便真的能够多撑一会儿。

但三百人与三万人的差距,绝不是铁血精魂之类的东西所能填平的,这些振奋人心的东西确实能够让他们支撑更久,但终究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岳飞并不知道援军有没有到来,因为他并不知道天亮了没有,因为他处于黑暗之中。

他的灵魂浮游在冰冷的黑暗世界之中,只守着一点点随时可能消散的光明。

没有声音,没有任何感觉,他甚至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的意识在不断寻找出口,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仓惶地搜寻,如同被困的斗兽。

他终于知道这片黑暗没有尽头,于是他停了下来,守护着前面那一点点光明,想要洞悉这光明的另一头。

光点仿佛感应到了岳飞的渴求,渐渐变得明亮,而后化为一帆染满了鲜血的帅旗,随风猎猎,不断洒下滚热的鲜血。

这面帅旗让岳飞找回了自己,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在战场上,他是这次行动的主将,既然还在战场上,就应该战斗!

要战斗,就必须有枪,有刀,要握紧刀枪,就必须要有手脚身体,他的灵魂往下一看,黑暗被一点点驱散,他的手臂一点点被塑造出来,而后撑开黑暗,变成完整的手臂,生出满是刀剑之痕的臂甲,以及那卷刃的直刀!

周围的黑暗终于被驱散,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他需要感知这个世界,他渴望声音。

于是轰地一声,所有的声音都涌入他的耳中,可惜已经没有弟兄们的咆哮,也没有女真人的嘶吼,只有孤独的风,像一只只野鬼在哭。

他还在古北口之上,天亮了,援军果然没有来,弟兄们都死光了,但女真人却没有再冲上来。

长城的破口被无数的尸体堆累在两边,填成了一个凹坑,仅能容纳三五个人通过。

杨再兴的身上还插着十几枝箭,但他全然不顾,因为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

他不断搬着附近的尸体,用肩扛,用手拖,而后艰难地将尸体堆上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尸山之上。

这里面有敌人的尸体,也有兄弟们的尸体,但对于杨再兴而言,他们都是筑造壁垒的“砖石”。

他察觉到身后的岳飞已经醒来,便扭过头来,朝岳飞看了一眼,而后继续拖动尸体,因为他不能将力气浪费在说话上。

整个古北口,就剩下他和杨再兴,以及一座用尸体堆累起来的山口,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壁垒。

岳飞挣扎着站起来,肋下一支箭嵌入胸甲的缝隙,刺入皮肉,他能明显感受到箭簇在卡着他的肋骨。

他捡了一柄刀,将那箭杆削下来,而后像杨再兴那样,开始搬运尸体,堆高堆厚那座尸山。

他在破口稍后一点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尸体,让他迟疑了片刻。

那是一名老人的尸体,这老人在古北口渡过了数十年漫长而孤寂的年岁。

是他将关所里头的物资都卖了出去,换成御寒的劣酒和饱腹的粮食。

没有人会责怪这名老军,就算他不卖,这些物资到了现在也早已腐朽,大家反而敬佩他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坚守在古北口。

他是古北口守军之中,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坚守到现在的人。

他已经老得握不住刀,但他还是从关所里冲了出来,死在了关口上,也不知道死之前,他有没有杀死一两个女真人,有没有赚够本。

岳飞的目光在老军的尸体上停顿了片刻,而后抱起老军的尸体,将他的尸体放在了尸山的最高处。

从醒来到现在,他没有跟杨再兴说过任何一句话,因为现状就摆在眼前,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太阳渐渐引入乌云之中,在这二月的日子里,北地的春雨迟迟未来,而今日,阴霾万里,那云朵如同饱浸墨汁的大棉被,低低压在头顶上,天地间响着沉闷的,若有若无的雷声。

人不都说春雷是一声炸响惊天地,唤醒在严冬里沉睡的大地和人类吗,为何今日的雷声却如此的不爽利,就像一个打不出来却又不断撩拨着鼻腔的喷嚏。

关下渐渐出现一些阴影,那些女真人又如同一只只恶鬼,开始集结,打算再度冲上来。

原来岳飞和杨再兴听到的并非雷声,只不过是敌人沉闷的脚步声而已。

他们开始将周围的兵刃都收集起来,插在尸山之上,方便他们随时取用。

而后两人便一左一右,站在了尸山之间的缝隙处,因为长枪已经不便施展,他们都拖着双刀,左右分开,刀尖点地,眯着眼睛,看着关下那茫茫多的敌人。

山海经中有说,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万鬼,善害之鬼,执以苇索而以食虎。

于是黄帝乃作礼以时驱之,立大桃人,门户画神荼、郁垒与虎,悬苇索以御凶魅。

这就是汉民族古时信奉门神的由来,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两位门神虽然典故出自于唐朝,但到了大焱,乃至于后世很长一段时间,其实古时百姓在门上贴的仍旧是神荼和郁垒。

神荼一般位于左边门扇,身穿斑斓战甲,面容威严,姿态神武,手里是金色的战戟。

而郁垒则在右边的门上,黑色战袍,手里也没什么神兵利器,倒是探出一掌,抚摸着坐立在他身旁的一只巨大金睛白虎。

千百年来,就是这两位并不存在的哥们,给了汉人们一种消灾免祸,趋吉避凶的安全感,即便到了后世,这种习俗仍旧没有改变。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在遥远的北方,在古北口长城上,在这个防御异族入侵的最后关口,有真正的神荼和郁垒,守卫着整个汉民族的家园!

顺便提一句,在后世的抗战之中,同样是在古北口,同样有一群像岳飞和杨再兴这样的人,面对倭国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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