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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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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端来了酒樽。

赵汉青举起酒樽朝苏牧道:“本王代杭州百姓,敬兼之一杯。”

此言一出,在座诸位人人讶异不已,坐在下首的文人代表陈公望微米双眼,目光熠熠,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

从苏牧回归杭州开始,从他在陆家小铺买了第一个煎饼裹子,可以说他是看着苏牧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在别人都鄙夷和唾弃苏牧的时候,这位老者心中却保持着不一样的态度,他始终觉得苏牧让他看不透,直到此刻,越王殿下亲自肯定了苏牧对杭州城的贡献,他才慢慢看清楚自己心中对苏牧的想法。

他一直觉得苏牧是文坛不可多得的大才,也一直希望苏牧能够接受第一才子的身份地位,引领杭州文坛,开启一派新的风潮。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苏牧对文坛之事如此的抵触,直到方腊贼军打将过来,直到苏牧所作的种种壮举。

他认为自己终于看清楚了苏牧,之所以不愿意混迹文坛,并不是苏牧妄自菲薄,也不是他看不起文人,而是苏牧所忧者,乃国计民生,他的本事并非吟诗作赋,而是经世安国!

看着越王给苏牧敬酒,在场诸人心中自是思绪万千,有感慨,有羡慕嫉妒恨,有欣慰,也有替苏牧感到欣喜的。

但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来,因为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考虑。

越王敬酒苏牧,说明他明白并接受苏牧的建议,也就是说,连越王也觉得杭州熬不过今夜了!

他是一地藩王,除非到了城破的生死存亡关头,他才被允许出逃藩地,或者也可以选择战死于藩地。

当然了,战死于藩地固然可歌可泣,但对于官家而言,自家胞弟,天下的王爷,被贼军杀死或者俘获,都将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哪怕官家和朝廷能够承受这种羞辱,也无法忍受因此而带来的后果。

一旦越王被俘或者被杀,方腊贼军的声势必将越发浩大,那些暗中观望的墙头草便会纷纷来附,到时候贼军的规模便会更加壮大起来,拿下杭州之后,就算朝廷的十五万大军赶来,也不敢说一定能够顺利平叛了!

且不说越王尚未表明自己的态度,单说在座的诸人,都该做自己最后的打算了。

早在开战之初,杭州城中的巨贾和望族便逃走了一批,但更多人却只是将家族的种子火苗送了出去,安土重迁的老人并没有离开。

也有许多人仍旧心存侥幸,因为心中杭州人的优越感,总觉着朝廷不可能对他们放任不管,肯定会及时赶来平叛,所以他们也没有选择逃走。

而国难之时,便是文人士子展现自己风骨气节的最佳时机,除了王家的王锦纶等一些身系家族荣衰成败的人之外,大部分的读书人都羞于逃亡。

也正是这些留下来的人,此刻从越王和苏牧的互动之中,看到了杭州即将陷落的未来。

他们必须再次做出选择,是继续留下来,与杭州共存亡,还是放弃自己的气节,转移阵地,保留力量。

这杯酒很沉重,也让苏牧很吃惊,因为他从越王的举动和他的目光之中,看出了这位王爷的绝决,赵汉青不会逃离杭州!

正是因为他不会逃离杭州,命途未知,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所以才敬酒给苏牧!

苏牧在现世是穷苦出身,若说没有仇富心理,起码对富人和官僚也有着心里不平衡的嫉妒恨。

他也从不会盲目地去尊敬一个人,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去敬重,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他做出令人尊敬的事情来,苏牧才会去尊敬他。

所以他从一开始并没有发自内心去尊敬或者说敬畏这位藩王,可赵汉青的这杯酒,赢得了苏牧的敬意!

跟明白人交流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便已足够。

苏牧洒然一笑,从广袖之中伸出双手来,接过侍从的酒樽,双手捧酒,郑重地敬道。

“这杯酒该苏某敬王爷才是!”

越王赵汉青从来不是附庸风雅的人,但他也听过醉倒何妨花底卧,不须红袖来扶我,也听过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起初他发现苏牧出现在军议堂之时,只是觉得这个锦鲤营都虞侯,跟第一才子只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第一才子跟锦鲤营的统领是同一个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没必要去关注苏牧这样的小人物。

但从火器的出现开始,他便命人将苏牧彻底调查了一番,这一番调查,才真正让他看到了苏牧,记住了苏牧。

而现在,当苏牧回敬他这樽酒之时,他终于笑了,因为他知道,苏牧也不会选择逃离杭州!

这天下是官家的天下,是他赵家的天下,他作为赵家的子弟,杭州是他的藩地,更是他的家,他的根。

他留下来死守,实在无可厚非,如果有人选择逃离,他也只是觉得情有可原罢了。

这杯酒到底是送行酒,还是送死酒,便要看喝的人是什么姿态。

高居于王座之上的赵汉青并没有体验过绿林豪强的生活,但这杯酒,让他知道,什么才叫豪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冬夜大风歌(上)

从越王府的宴席回来之后,苏牧和苏瑜来到了父亲的书房,父子三人喝着茶,并没有太多的言语。

茶之一道早在唐朝便盛行开来,起初只有蜀地才喝清茶,中原大陆都喝“茗粥”。

所谓“茗粥”便是将茶叶碾碎成末,加入沸水之中煮开,用茶筛过滤,而后加入葱姜蒜盐各种调味料,煮成茶糊糊。

到了唐朝中后期,有了陆羽的茶经,这些个喝茶的人才慢慢有了新追求。

隋唐之后,到了大焱朝,经过文人的各种推崇吹捧,喝茶便成为了风雅之事,也成为了民众百姓必不可少的一样东西。

只是苏牧从来都喝不惯大焱朝的茶水,就如同他不喜欢这个朝代的清酒一样。

虽然他不喜欢喝茶,但却很喜欢和父兄一同喝茶。

自从他来到这个时空,起初他对苏常宗并没有太多的代入感,直到这个懦弱的父亲,在分家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态度,终于感动了苏牧,让他发自内心接受了苏常宗这个父亲的角色。

这是他的家,与他喝茶的是他的父亲和大哥,在不远处有一家包子小铺,里面有个老姑娘,是他真心想要守护的人。

在城中的某个角落,有一个背断刀的黑衣美人儿,曾经为他而亡命天涯。

这就是苏牧在这个世界的归属,与这些人相互守望,他才不会觉得自己是这个时空的过客,他需要为了这些人,努力活下去,并活得更好。

因为战争的原因,杭州府需要大量的人手,苏瑜跟赵文裴还有刘质这样的正牌新晋进士,也得到了用武之地,眼下苏瑜已经是杭州府正式的流官。

而苏牧更是出人意料地以文人身份,统领着眼下焱勇军最出风头的一个锦鲤营。

苏常宗看着两个面容仍旧有些青涩稚嫩的儿子,心中满满的欣慰都快涌出来,逼得鼻子发酸,眼睛湿润。

老太公一心想让苏家挤进书香门第,并为此不惜奋斗了数十年,二房三房的人为了排挤大房,也不顾兄友弟恭,成功争夺了大房的产业之后,逃离了杭州。

说好听一些便是分家,说不好听便是被赶出来的父子三人,竟然在这场战争之中,完成了老太公的夙愿。

白日里越王大胜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苏常宗便回到了老宅,当他把苏牧和苏瑜这段时间所做之事说与老父亲知晓,老太公忍不住老泪纵横。

父子三人坐了会儿,苏牧终于开口了。

“大哥,我已经和殿下提请过,入夜了会让你和赵文裴护送官家子弟以及生员等一并离开杭州,到时候我希望父亲也能够一起离开。”

苏牧说得太过直接,苏瑜一时半会竟然没有回过神来,回味了一下之后才叹了一口气。

他很了解这个弟弟,或许别人会顾及读书人颜面或者风骨,可这种东西在苏牧眼中,连屁都不是。

国难临头,许多文人都想死守,无论为了名,或是为了心中不屈的文人风骨。

可要知道,打仗从来都不是读书人的事情,而是武夫的事情,这些读书人留下来,并没有太多的用处,倒不如转移到他处。

大义死节,说起来挺悲壮,可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得到?

苏牧知道杭州城中的文人很多都是软骨头,是墙头草,否则他也不会一直以来都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之所以选择送走这些文人,不是为了保留什么读书种子,也不是为了救这些人,而是有着他极为现实的考量。

方腊麾下大多出身穷苦,除了少数如同方七佛娄敏中等人还有些学识,其他大多是莽夫。

一旦杭州陷落,为了管理这座城市,方腊势必会拉拢杭州的读书人,别看这些读书人现在喊死喊生比谁都卖力,到时候方腊以杭州百姓需要有人维护为由,肯定会拉拢很大一批读书人。

以方腊能够将十数万人成功“洗脑”的本事,这些迂腐的读书人又怎会是方腊的对手,只要在方腊手下听命办事一段时间,这些人便会彻底沦为方腊的死忠走狗。

有这些读书人替方腊管理杭州城的内政,杭州城会很快恢复元气,到时候朝廷大军来镇压平叛,难度便会更加的巨大。

所以苏牧必须将这些读书人送出杭州,不能将他们留下来为方腊所用。

苏瑜知道,苏牧这样的考量,再一次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他的目光似乎永远看得比别人要长远,这大概便是深谋远虑了。

他本已经放弃了读书,专心当一个商人,而且在商场上,他苏瑜也混得很成功,所以他没有其他读书人的迂腐气。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迂腐气,能够看到更加宏观的大局,所以苏牧才提请苏瑜和赵文裴来主持这件事情。

陈公望已经决定留在杭州,否则由他出面,杭州的士子文人必定会跟着他离开。

除了陈公望之外,对于眼下群龙无首的杭州文坛,也就赵文裴有些号召力。

苏瑜最近和刘质都在刻碑,这件事也为他赢得了很高的名望,而且也只有他苏瑜才能说服赵文裴来做这件事情。

所以苏牧看似“举贤不避亲”,在外人看来是以公谋私,借着此事将自己的家人送离战地。

但其实有眼光的人,诸如越王和关少平,甚至于赵霆赵约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最为稳妥的方案,苏瑜和赵文裴、刘质也是最稳妥的人选。

苏牧本以为要跟自家大哥讲上好一番大道理,可苏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轻轻按了按苏牧的肩头,说了两个字:“保重。”

“我会的。”

感受到兄长手中传来的温热和关切,苏牧微笑着答应道。

苏瑜很快就出去联络赵文裴和刘质,主持撤离的工作,时间紧迫,苏牧也不能久留,正打算离开,却听苏常宗开口道。

“牧儿…为父…为父有句话要跟你说。”

苏牧微微一怔,而后垂首道:“孩儿听着…”

苏常宗嘴唇翕动,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这才柔声道:“或许…或许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你和瑜儿,都是好儿子!”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作为父亲的尊严,苏常宗面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是啊,在这个君臣父子尊卑如天道的朝代,慢说让父亲认错,便是说一句软话,都来之不易,更何况让父亲如此愧疚自责地说这等话。

苏牧面色平静,但心里却翻滚难以压抑,这个看着懦弱无为的父亲,其实一直看着他和苏瑜,或许他没办法做更多的事情,但却付出着真心。

苏牧想起了现世之时的父母,想起了父亲早逝之后,自己困苦窘迫到了极点的生活,他没想到,穿越到这个时空,却让他意外收获到了这份父爱。

衣袂的轻微风声传来,苏牧敛起前襟,郑重地跪下,给苏常宗行了一拜!

这是苏牧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行跪拜礼,虽然感觉别扭,但很郑重,很用心!

苏常宗脑子一麻,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内心深处涌上来,而后直往眼睛钻,老泪蓄满了眼眶,却如何都没有落下来。

这是苏牧从南方游学归来之后,第一次跪拜他这个父亲,也是苏牧戴上了“纨绔子”这顶帽子之后,第一次跪拜他这个父亲!

他微微闭上双眸,仿佛想将这一刻永远印在灵魂之中,而后缓缓站了起来,将苏牧扶起,拍了拍苏牧的肩头,看着这个儿子转身离开。

当苏牧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苏常宗望着东南的某处,喃喃自语道:“月娘啊,儿子长大了呢…”

苏牧从家里出来之后,便来到了陆家的小院,他本想让乔道清和陆擒虎带着陆青花离开。

因为撒白魔的人手也要撤离,否则等方腊大军入了城,他们便再没有逃走的希望了。

可陆青花死活不愿意走,苏牧也只能再三来劝,而且除了陆青花之外,红莲也不愿意离开,眼下大光明教的高手,正躲藏在陆家之中,等待苏牧最后的决定。

撒白魔也曾经想过要留下来,伺机刺杀方腊,但经历烧粮一战,教中高手都受了伤,留下来非但无法刺杀方腊,反而会被方腊堵死在杭州城内,迟早要被擒获。

苏牧已经跟越王府打好商量,只是他们曾经参与烧粮草的战役,表面上还是锦鲤营的士兵,如果被人发现他们率先弃城逃走,难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苏牧早有准备,越王府的精锐除了护送诸多要员的家属以及乡绅巨族之外,还有文人士子以及一些民间名流。

像思凡楼这样盛名在外的青楼,哪怕方腊军打进杭州,他们也可以照常做生意,其实并不需要撤离。

可苏牧还是说服了虞白芍和巧兮等人,白玉楼和芙蓉楼也有花魁行首想要趁机北上,毕竟江宁和苏州、汴京等地都是烟花灿烂的奢靡去处,又有哪个欢场女子不想出去见识一番?

如此一来,苏牧就能掩人耳目,让撒白魔等一众高手伪装成诸多青楼的护院,组成了一个队伍,跟着越王府的车队离开便能够完美掩藏行踪了。

但现在问题来了,红莲是雷厉风行的江湖儿女,苏牧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很容易便说服她跟着撒白魔离开。

可包子妞陆青花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冬夜大风歌(中)

人类对于黑暗有着天性一般的亲近和恐惧,听起来似乎有点矛盾,因为没有人会去亲近自己恐惧的东西,而值得亲近的东西又不会让自己感到恐惧,但事实确实如此。

因为人类出生于黑暗,未出生之前是人生最脆弱的时候,同时却又受到了最好的保护,或许这也是为何许多人受了挫折,心情低落之时喜欢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沉默。

杭州即将进入最为黑暗的时期,这个黑暗既指代时辰即将入夜,也指代杭州即将落入贼军之手。

按理说人们应该感到恐慌,但事实上,此时杭州的入暮却显得极为恬静,连流民营都出奇地安静了下来,似乎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冥冥之中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

相较于杭州百姓,撒白魔等人也就显得洒然随意太多,他们是绿林之中的一尾鱼,是青天之上的一只鹰,他们可以自由自在,潜伏于杭州市井,也可以是丛林中的猛虎,是草原上的孤狼,可以在万军丛中,刺杀贼酋和凶主。

所以他们来杭州之时来得很潇洒,要走了也要很潇洒,心中没有任何的顾虑。

但陆青花却截然不同,她在杭州长大,她在杭州认识了苏牧,从苏牧过家门不入而选择将她家包子铺当成客栈,从百般看不顺眼到苏牧为了她而在河滩上伤人又负伤,从赵鸾儿的恶意坑陷到她与苏牧共同面对这一切。

虽然只经历了一年不到,但他们二人之间已经有着太多不可分割的纠葛,所以她不想离开,哪怕明知道杭州今夜就会陷落,她也不会离开。

杭州守军已经被打残,单凭民夫和壮丁,单凭杭州百姓和那些流民,根本就没办法再坚守,锦鲤营虽然兵员编制最少,但战力却保存得最完整。

所以锦鲤营不可能离开杭州,这也意味着苏牧这个一营长官是如何都不可能离开杭州的,哪怕他自己也想离开这个战火熏天之地。

陆青花不肯离开,乔道清和陆擒虎自然也不会离开,苏牧很清楚,如果自己铁了心要将包子妞赶走,那么他有不下一百个理由可以说服她。

但她却只用一个理由,就让苏牧同意她留了下来。

“我想跟着你。”

简单的一句话,或者是简单的几个字,却表明了陆青花的心意,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内心。

在大焱这个女子仍旧会因为行为不检而被沉塘的年代,一个女子能够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苏牧便再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陆青花和她的两位爹爹留了下来,而让苏牧意想不到的是,一直将自己视为回归大光明教,不做苏牧打手的石宝,同样选择了留下来,更让人讶异的是,撒白魔居然没有反对。

虽然苏牧有些不理解,但石宝也没有解释什么,他敬重甚至崇拜师尊撒白魔,但他不能离开杭州,因为他的兄弟还在这里。

那个兄弟不在杭州城内,但即将要进入到杭州城来,那个兄弟甚至想要杀死他,但并不妨碍他们仍旧是兄弟,只要还是兄弟,他就不会轻易放弃。

他知道烧粮一役过后,王寅的处境会更加的尴尬和窘迫,他之所以留下来,就是希望在王寅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够回归大光明教,继续跟他做兄弟。

局势紧迫,并没有留给他们太多诀别的时间,越王的护送队伍已经开始在渡口搭建简易的浮桥。

想从城门出去,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们的唯一退路,只有当初宋知晋也曾经使用过的码头渡口。

虽然已经深冬,但毕竟地处江南,西溪也没有冻结,人马车辆无法踏着冰面过河,城中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民夫和壮丁,可为了减少影响和对军心士气的打击,赵汉青还是没有动用闲杂人等来填河。

苏瑜和赵文裴这段时间协助杭州府处理政务,二人又都是心思细腻之人,又是正统进士出身,赵汉青对他们还是比较放心的。

眼看着车队就要过河,这位藩王突然来到了渡口,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男童,这男童虽然穿着朴素,目光却淡定从容。

苏瑜和赵文裴连忙过来见礼,却被赵汉青摆摆手挡下了,毕竟时间宝贵,又何必摆弄这些个虚礼。

“这是本王一位至交的孩儿,一直寄住于王府之中,眼下战火纷乱,却是不便再留,烦请二位将他带到江宁去,一应事宜俱录于此锦囊之中。”

赵汉青将手中锦囊递给了苏瑜,转身看了看那男童,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而后毅然上马,在亲卫的护送下离开了渡口。

苏瑜和赵文裴是何等聪慧之人,片刻之间便有了大概的主意,若是平时,他们是万万不敢接下这锦囊,但越王不惜留在杭州死节,早已赢得了所有人的敬意,哪怕冒着生命危险,苏瑜和赵文裴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直到赵汉青的身影没入到暮色之中,那男童才回过头来,朝苏瑜和赵文裴行礼道。

“小子周佶,劳烦两位先生了。”

苏瑜和赵文裴本想避过这一礼,但又生怕惹人怀疑,便微微点头,受了这一礼,心里却是对这名唤周佶的男童赞赏不已。

如此年幼却举止有礼,言行有度,身临危境而面不改色,从容应对,便让苏瑜和赵文裴对他的身份越加笃定起来。

夜里的寒风干燥而强劲,仿佛干渴的刀刃,急需饱饮鲜血,撤退的队伍开始仓皇而沉默地渡江,显得凄凉又肃杀,没人想着要回头,生怕一回头,便看到贼军屠城的那一幕。

苏牧站在远处,看着渡口方向零零星星的火点,听着逆风而来已经很微弱的马匹喷鼻声,从模糊到了极点的人影,判断着哪一个是父亲,哪一个是兄长,哪一个才是那背断刀的黑衣女子。

他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因为脚下的城墙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方七佛终究还是坐不住了,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他心里已经开始对苏牧产生了一些忌惮,生怕夜长梦多而节外生枝。

他没有想过大焱的军队能打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们一路北上,所向披靡,没有哪一个军镇或者县城能够抵挡超过七天以上。

杭州虽然是南方大城市,但早已被琼浆玉液和红粉佳人磨掉了骨头,五千焱勇军本来还不够十数万圣公军塞牙缝。

可战斗终究是拖到了这样的残局,打到他方七佛也只能像苏牧那般,只能用置之死地而后生来激励诸军将士。

他知道这场胜利最终一定会属于圣公军,只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胜果,因为在未开战之前,他的预定计划是速战速决,而非打到现在需要破而后立。

带来这一切变化的,不是朝廷派下来的绝世猛将,不是杭州府的顶尖智囊,而是一个大半年前还被杭州公认为连纨绔子都做不好的苏牧。

回归杭州之后,苏牧几乎一直占据着杭州城的热门话题,他的佳作甚至传播到了南北各地,四处传唱不衰,而关于他本人,诋毁者和崇拜者各占一半,毁誉参半到了极端的地步。

可无论是诋毁还是崇拜,都无可置疑地让所有人记得了苏牧,知晓了他的所作所为,知晓他的本事。

方七佛并不担忧今夜的突袭,并不担心拿不下杭州,他担心的是无法成功擒获苏牧!

就像苏牧在战争伊始便开始未雨绸缪做着各种准备,方七佛也是最先意识到苏牧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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