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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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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活着的女人……这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
    蓝衣少年擦了擦汗,勉强笑道:我明白了。
    荆无命道:现在你还想死么?
    蓝衣少年红着脸道:活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荆无命道:很好,你总算想通了。
    他冷冷接着道:我素来不喜多话,今日却说了很多,为的就是要你想通这道理……等你想通这道理,我才好杀了你。
    蓝衣少年骇然道:你要杀我?
    荆无命道:我从来只发问,不回答,只有对快死的人是例外。
    蓝衣少年道:可是……可是你既然要杀我,为何又要说那些话。
    荆无命道:因为我从不杀自己想死的人……你若本想死,我杀了你也无趣得很。
    蓝衣少年狂吼一声,一剑刺出。
    他的吼也很短促,因为他的手刚抬起,荆无命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嘴,那冰冷的剑锋就贴在他舌头上。
    是咸的。
    他毕竟尝到了死的滋味。
    剑已入鞘。
    荆无命有个很奇特的习惯,那就是他每次杀了个人后,一定将剑很快地插回剑鞘,就好像他已不打算现用了似的。
    因为他知道别人看到他的剑还在鞘中时,总会比较疏忽大意些。
    他喜欢疏忽大意的人,这种人死得通常是比较快的。
    林仙儿一直在瞧着他,仔细观察着他每一个动作,她目中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就仿佛初恋的少女在瞧着自己的情人。
    荆无命始终没有向她这边瞧过一眼。
    林仙儿已摆出了最动人的姿势,在迎接着他。
    他已走了过来,却还是没有向她瞧上一眼。
    林仙儿虽还在笑着,瞳孔却已收缩。
    她已发觉有些不对了。
    和她好过的男人若再见着她,那双眼睛一定会像饿猫般盯着她,但这男人却连眼角都未瞟过她,就好像她身上有毒一样。
    林仙儿的腰肢扭动着,那两个年轻的轿夫眼睛早已发直了,根本未瞧见那比闪电还快的剑光。
    他们的惨呼刚出,荆无命的剑已入鞘。
    他的人已到了林仙儿面前。
    但他那双死灰的眼睛,还是空空洞洞地凝注着远方。
    远方是一片黑暗。
    林仙儿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难道怕看了我一眼后,就不忍杀我了么?
    荆无命嘴角的肌肉直抽搐,过了很久,才厉声道:你已知道我要来杀你?
    林仙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一个人无论多冷酷,多无情,但要杀他自己所爱的人时,神色看来总会有些不同的。
    她凄然一笑,接着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我既然也快死了,你总该回答我吧?
    荆无命又沉默了很久,才冷冷道:你问吧,对将死的人,我从不说谎。
    林仙儿凝注着他的脸,一字字:我只问你,是谁要你来杀死我的?为了什么?
    荆无命的手紧握,厉声道:没有别人,也没有理由。
    林仙儿道:一定有别人……要杀我的人,一定不是你自己。她笑了笑,笑得更凄凉,然后才幽幽地接着道:我知道你爱我,绝不忍杀我。
    荆无命的手握得更紧,几乎已可听到他的骨节在响。
    但他面上还是毫无表情,反而冷笑道:你真的知道?你有把握?
    林仙儿道:我有把握,你若不爱我,就不会杀死这些人了。
    荆无命居然没打断她的话,反而在等着她说下去。
    林仙儿道:你杀他们,只因你在嫉妒。
    荆无命道:嫉妒?
    林仙儿道:只要碰过我的人,甚至看过我的人,你就想要他们的命,这就是嫉妒,就是吃醋,你若不爱我,怎会吃醋?
    荆无命的脸色发白,冷冷道:我只知道我要杀你,我要杀的人,就再也休想活下去!
    林仙儿道:你若真要杀我?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你不敢?
    荆无命的手紧紧握着剑柄,甚至在这种黯淡的灯光下,也可看出他脸上正在一粒粒地冒着汗。
    冷汗。
    林仙儿盯着他的脸,缓缓道:你若连看都不敢看我,就算杀了我,也一定会后悔的。
    她试探着,慢慢地伸出了手。
    荆无命没有动。
    林仙儿的手终于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她的人也偎入了他的怀里,她的手也从他手臂滑上他的胸膛柔声道:你自己若拿不定主意,就带我去见他吧。
    她的手指动得很灵巧,而且总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停住。
    荆无命的呼吸和肌肉都已紧张,嗄声道:你……你要见谁?
    林仙儿道:去见那要你来杀我的人,我一定可以让他改变主意……
    她咬着他的耳朵轻轻地接着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后悔的。
    荆无命还是没有看她,却缓缓转过头,望着那黝黑的树林。
    林仙儿眼珠子一转,悄悄道:他就在那树林里?
    荆无命没有回答,已用不着回答。
    林仙儿柔声道:好,我去见他,他若一定不肯放过我,你再杀我还来得及。
    荆无命等她转过身,目光才终于投注在她的背影上,他那双死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感情。
    是什么感情呢?是欢愉?是悲伤?是悔恨?
    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黝黑的树林里,看不到一点光。
    林仙儿虽然走得并不快,还是几乎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冰山。
    其实他的身材也不算十分高大,但看起来却令人觉得高不可攀。
    林仙儿本来当然可以避开的,但她并没有这么样做,整个人已倒入了这人的怀里。
    这人居然没有伸手去扶她。
    林仙儿喘息着,自己站稳了,喘息着道:这里真黑──-真对不起。
    她站得和这人距离还不到一尺,她相信这人一定可以嗅得到她的呼吸,她相信她的呼吸一定可令男人心动。
    这人却只是缓缓道:你能令荆无命不杀你,用的就是这种法子?
    林仙儿道:要他杀我的人就是你?你就是上官帮主?
    这人道:不错,我可以告诉你,你这种法子,对我是没有用的。
    他的声音既不冷酷,也不险森,只是平平淡淡的,绝不带丝毫感情,无论说什么话,都好像是在念书。
    林仙儿道:那么,我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你呢?
    上官金虹道:你有什么法子,不妨都用出来试试。
    林仙儿道:我也知道你绝不会很容易就被女人打动的,但你为什么要荆无命杀我?
    上官金虹道:随时要杀的人,就不能有感情,要训练出一个全无感情的人并不容易,我不能看着他毁在你手上。
    林仙儿笑了,道;但你若要他杀了我,你的损失就更大。
    上官金虹道:哦?
    林仙儿道:我自然比荆无命有用得多。
    上官金虹道:哦?
    林仙儿道:荆无命只会杀人,我也会杀人,他杀人还要用剑,还要流血,这已经落了下乘,杀人非但看不见血,也用不着刀。
    上官金虹道:他杀人至少比你快。
    林仙儿道:快固然不错,但慢也有慢的好处,你说是么?
    上官金虹沉默了半晌,道:你除了会杀人外,还有什么好处?
    林仙儿道:我很有钱,我的钱已多得连数都数不清,多得可以要人发疯。
    上官金虹道:这好处的确不小。
    他声音里似已有了笑意,因为他很了解钱的用处。
    林仙儿道:我当然也很聪明,可以帮你做很多事。
    上官金虹道:不错,你一定很聪明,笨人是绝不会有钱的。
    林仙儿道:除此之外,我当然还有别的好处……
    她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媚,笑道:只要你是男人,很快就会知道我说的不假。
    上官金虹又沉默了半晌,才一字字道:我是男人。
    树林里,已开始有雾。
    荆无命全身已被雾水湿透。
    他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就像是已完全麻木。
    雾很浓,什么都瞧不见。
    是什么声音?是呻吟?还是喘息。
    林仙儿道:天已快亮了,我还是要去了。
    上官金虹道:为什么?
    林仙儿道:因为有人在等我。
    上官金虹道:谁?
    林仙儿道:阿飞,你当然听说过他。
    上官金虹道:我只奇怪你为何还没有杀了他,你杀人的确太慢。
    林仙儿道:我不能杀他,也不敢。
    上官金虹道:为什么?
    林仙儿道:因为我若杀了他,李寻欢就一定会杀死我。
    上官金虹忽然不说话了。
    林仙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也没有杀死李寻欢,否则也就不会要荆无命来杀我了,你就是要荆无命去对付李寻欢,所以才怕他变得软弱。
    上官金虹沉默了很久道:你很怕李寻欢?
    林仙儿叹道:简直怕得要命。
    上官金虹道:他比我如何?
    林仙儿道:他比你还可怕,因为我可以打动你,却绝对无法打动他。
    她又叹了口气,道:他这人什么都不要,这就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上官金虹道:他也是人,他想必也有弱点。
    林仙儿道:他唯一的弱点就是林诗音,但我却不敢用林诗音去要挟他。
    上官金虹道:为什么?
    林仙儿道:因为我没有把握,只要他的刀在手,我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把握。
    她长长叹息一声:所以只要他活着,我就不敢动。
    上官金虹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你放心,他活不长的。
第五十一章 奇峰迭起
    雾淡了。
    荆无命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那双死灰色的眼睛,正茫然望着一滴露水自他的笠帽边缘滴落。
    他似乎没有看到上官金虹一个人走出了树林。
    上官金虹也没有瞧一眼,不快不慢地从他面前走过,淡淡道:今天有雾,一定是好天气。
    荆无命默然半晌,道:今天有雾一定是好天气。
    他终于转过身,不快不慢地跟在上官金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终于都消失在淡淡的晨雾中。
    这条街闹得很,几乎就和北平的天桥一样,什么样的玩意买卖都有,现在虽然没到正午,但街道两旁已摆起各式各样的摊子,卖各式各样的零食,耍各式各样的把戏,等待着各式各样的主顾。
    到了这里,铃铃的眼睛都花了,简直从来也没这么开心。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李寻欢会带她到这里来逛街,她实在没想到。
    原来他有些孩子气。
    看到李寻欢手里还拿着串糖葫芦,铃铃就忍不住想笑。
    糖葫芦是刚买来的,买了好几串,鲜红的山楂上,浇着亮晶晶的冰糖,看来就像是一串串发光的宝石。
    没有一个女孩子不爱宝石,铃铃吵着将刚做好的几串全买了下来,只可惜她只有两只手,拿不了这么多。
    女孩子买东西,只会嫌少,不会嫌多的。
    李寻欢只有替她拿着。
    其实他自己也买过糖葫芦,那自然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忧愁,什么叫烦恼。
    现在呢?
    现在他也没有空烦恼,他一直在盯着一个人,已盯了很久。
    这人就走在他前面,身上背着个破麻袋,脚下拖着一双烂草鞋,头上压着顶旧毡帽,始终也没有抬起头来,就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他走起路来虽然弯腰驼背,连脖子都缩了起来,但肩膀却很宽,若是挺直了腰,想必是条魁伟的汉子。
    无论如何,这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最多也不过是个落拓失意的江湖客,也许只不过是乞丐。
    但李寻欢一看到他,就盯上他了。
    他走到哪里李寻欢就盯到哪里,所以才会到这条街来。
    奇怪的是,盯着他的,居然还不止李寻欢一个人。
    李寻欢本来想赶过去瞧瞧他的脸,却忽然发现他后面有个人一直在暗暗地尾随他。
    这人很瘦,很高,脚步很轻健,穿的虽是套很普通的粗布衣服,但目光闪动间,精气毕露。
    李寻欢一眼就看出他绝不是普通人。
    他倒并没有留意李寻欢,因为他全付精神都已放在前面那乞丐身上,那乞丐走得快些,他也走得快些,那乞丐停下脚,他也立刻停下脚,装做在拍衣服,提鞋子,一双眼睛却始终未曾放松。
    他看来正是个尾随盯梢的大行家。
    这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盯着个穷乞丐呢?
    他又是为了什么?他和前面那乞丐又有什么关系?
    那乞丐却似全不知道后面有人在尾随着他,只是弯着腰,驼着背,在前面慢慢地走着,从来也未曾回头。
    路上有人给他钱,他就收下,没人给他钱,他也不讨。
    铃铃眼珠子不停地转,忽然拉住李寻欢衣角,悄悄道:我们是盯那要饭的梢么?
    这小姑娘倒真是个鬼精灵。
    李寻欢只好点了点头,轻声道:所以你说话一定要小声些。
    铃铃道:他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盯他的梢?
    李寻欢道:你不懂的。
    铃铃道:就因为我不懂,所以才要问,你不告诉我,我就要大声问了。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因为他看来很像我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
    铃铃更奇怪了,道:你的朋友?难道是丐帮门下?
    李寻欢道:不是。
    铃铃道:那么他是谁呢?
    李寻欢沉下了脸,道:我说出他的名字,你也不会知道。
    铃铃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们前面也有个人在盯着他,你看出来没有?
    李寻欢笑了笑道:你眼光倒不错?
    铃铃也笑了道:那人又是谁呢?他也是你的朋友吗?
    李寻欢道:不是。
    铃铃眼珠子又在转,道:不是他的朋友?难道是他的仇家?
    李寻欢道:也许──
    铃铃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告诉他?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我那朋友很奇怪,从不愿别人帮他的忙。
    铃铃道:可是他==
    这句话说了一半,她的嘴终于也闭上了。
    因为这时她已在忙着用眼睛去瞧,她眼睛已瞧得发直。
    这条街很长,他们走了很久,才走了一半。
    那乞正走到一个卖馄钝的摊子面前。
    离馄饨摊不远处,有个人正挑着担子在卖酒,几个人正蹲在担子前喝酒,其中还有个卖卜算命的瞎子,脸色似乎有些发青。
    街对面,屋檐下,站着个青衣大汉。
    一个卖油炸臭豆腐的正挑着担子,往路前面走了过来。
    另外还有个很高大的妇人,一直低着头站在花粉摊子前面买针线,此刻一抬头,才看出她眼睛已收割啊一只。
    那乞丐刚走到这里──
    卖酒的忽然放下担子。
    喝酒的瞎子也立刻放下酒碗。
    青衣大汉一步从屋檐下窜出。
    独眼妇人一转身,几乎将花粉摊子都撞翻了。
    再加上那一直盯在后面的瘦长江湖客,几个人竟忽然分成四面八方的向那乞丐乌黑了过去。
    那卖臭豆腐干的担子一横,正好挡住了那乞丐的去路!
    街上虽不止这几个人,但这几人却无疑分外令人触目。连铃铃都已看了不对了,李寻欢面上更不禁已变了颜色,他早就觉得这乞丐看来很像铁传甲,现在更毫无疑问。
    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知道这几人和铁传甲都有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这次出手,必已计划得极为周密,绝不容铁传甲再逃出他们的掌握,若知道有人出手救他,也许地不顾一切,先置他于死地了。
    李寻欢宁可自己死,也不能让铁传甲受到任何伤害,他生平只欠过几个人的情,铁传甲正是其中之一。
    他绝不能损失铁传甲这个朋友。
    就在这一瞬间,几个人已将那乞丐挤在中间。
    寒光闪,已有三柄利刃抵住了他的前心和后背,四下这才发觉是怎么回事,立刻纷纷散开。
    谁也不愿卷入这种江湖仇杀的事件。
    只听那卖卜的瞎子冷冷道:慢慢地跟着我们走,一个字都不要说,明白了吗?
    那青衣大汉咬着牙,厉声道:你老老实实地听话,还可多活些时,若是敢乱打主意,咱们立刻就要你的命。
    那乞丐反应似乎迟钝已极,直到现在才点了点头。
    独眼妇人用力在他肩上一推,咬着牙道:快走,还等什么?
    她不推也就罢了,这一推,几个人全都怔住了。
    那乞丐头上的破毡帽已被推得跌了下来,露出了脸。
    黄渗渗的一张脸,仿佛大病初愈,中间却有个红通通的酒糟鼻子,正咧开大嘴,瞧着这几人嘻嘻地傻笑。
    这哪里是铁传甲,简直活脱脱像是个白痴。
    李寻欢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那独眼妇人已气得人身都在发抖,厉声道:老五,这是怎么回事?
    瘦长的江湖客脸色发绿,就像是见了鬼似的,颤声道:明明是铁传甲,我一直没有放开过他,怎么会──怎么会变──变了。
    青衣大汉恨恨跺了跺脚,反手一掌,打在那乞丐的脸上,大吼道:你是谁?究竟是谁?
    那乞丐手捂着脸,还是在傻笑,道:我是我,你是你,你为什么要打我?
    卖酒的汉子道:也许这厮就是铁传甲改扮的,先剥下他脸上一层皮再说。
    卖卜的瞎子忽然冷冷道:用不,这人绝不会是铁传甲。
    直到现在,只有他脸上还是冷冷冰冰的不动声色。
    青衣大汉道:二哥听得出他的声音?瞎子冷冷道:铁传甲宁死也不会被你打一巴掌不回手的。
    瘦长的江湖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道:这人一定是和铁传甲串通好了的,故意掉了包,将我们引到这里,好让那姓铁的乘机逃走。
    独眼妇人怒道:你是干什么的?怎会让他们掉了包。
    那江湖客垂下了头,道:也许──他上厕所的时候,我总不能──
    青衣大汉怒吼道:原来你和那姓铁的是同党,我宰了你。
    他抢着根扁担,就往那乞丐头上打了下去。
    到了这时,李寻欢已不能不出手了。
    无论这乞丐是不是真的痴呆,是不是铁传甲的朋友,他总算帮了铁传甲的忙,李寻欢总不能眼见着他被人打死。
    何况,若想知道铁传甲的消息,也得从这人身上打听。
    李寻欢的身子已滑了出去。
    但他一步刚滑出,突又缩回,这一收一发,一动一静当真是变化如电,别人根本就未看出。
    他已用不着出手。
    只听格的一声,那青衣大汉打下去的扁担突然平空断成了两截,青衣大汉一下子打宽,自己身子险些栽倒。
    谁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将这根扁担打断的,每个人面上都不禁变了颜色,纷纷喝道:是什么人敢多事出手?
    屋檐下一人淡淡道:是我。
    大家齐随声望了过去,才发现说话的是个长身玉立的白衣人,正背负着双手,仰面观赏着挂在屋檐下的一排鸟笼。
    笼中鸟语啁啾。
    这白衣人似乎觉得鸟比人有趣得多,连眼角都未向这这些寻仇的江湖客们瞧一眼。
    他眼角也有了皱纹,但剑眉星目,面白如玉,远远看来仍是位翩翩浊世的佳公子,谁也猜不出他的年纪。
    青衣大汉大吼道:就是你这小子打断了我的扁担?
    白衣人这次连话都不说了。
    青衣大汉、独眼妇人,纷纷怒喝着,似乎已想冲出去。
    突听那卖卜的瞎子轻喝道:停住。
    他已自地上拾起了锭银子,冷冷道:这位公子虽打断了你的扁担,但这锭银子要买百把根扁也足足有余,你不多谢人家,还敢对人家无礼?
    青衣大汉瞧瞧手里半根扁担,又瞧了瞧瞎子手里的银锭,似乎再也不信这位文质彬彬的白衣人能用小小的一锭银子打断他的扁担。
    白衣人忽然仰面大笑起来,朗声道:好,想不到你这瞎子的眼睛竟比别人的都有用,这锭银子,就归你吧。
    卖卜的瞎子神色不变,冷冷道:老朽眼睛虽瞎,心却不瞎,从不敢做味心的事。
    他将银子在手里拈了拈,缓缓道:扁担只要一钱银子一条,这锭银子却是足足有十两重,公了孓算要赔我们的扁担,也用不这许多。
    他一面说话,一面将手里的银子搓成条银棍,左手一拗,拗下了一小块,冷冷地道:这一钱银子老朽拜领,多下的还是物归原主。
    但见银光一闪,他的手一挥,三尺长的银棍已夹带着风声向白衣人刺出,用的赫然竟是武当两仪剑法听一招妙着。
    但见银光闪动,一招间已连刺白衣人前胸五六处大穴。
    直等银棍刺到眼前,白衣人突然伸出中食两指在棍头一夹,他两根手指竟宛如精刚利劈,随手一剪,就将银棍剪下了一截。
    白衣人淡淡道:你剑法倒不弱,只可惜太慢了些。
    他说一个字,手指一剪,说完了这句话,一根三尺长的银棍已被他剪成十六七节,叮叮当当落了满地。
    铃铃远远地瞧着,此刻也不禁倒抽了口凉气,悄悄道:这人的手难道不是肉做的?
    别人看着那瞎子手里剩下的一小段银棍,一个个都已面如死灰,那里还谘得出半句话来。
    白衣人又背负起双手,冷冷道:银子我已送出,就是你的,你还不捡起来?
    卖卜的瞎子脸色更青得可怕,忽然弯下腰,将地上的银子一块块地捡了起来,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青衣大汉、独眼妇人们也垂着头,跟在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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