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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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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小红道:“每个人都塞一点?”
    孤老先生道:“不是一点,越多越好。”
    孙小红笑道:“这么样说来,天下的人岂非都要变得和他一样了?”
    孙老先生道:“天下的人部变得和他一样,又有什么不好?”
    孙小红道:“也有点不好。”
    孙老先生道:“哪点不好?”
    孙小红突然垂下头,不说话了。
    这祖孙两人也许是搭档说书说惯了,平时说起话来,也是一搭一档,一吹一唱,教别人连插嘴的机会部没有。
    直到这时,李寻欢才有机会开口。
    他苦笑着,道:“前辈若要令天下人都变得和我一样,世上也许只有一种人赞成这主意。”
    孙老先生道:“哪种人?”
    李寻欢道:“卖酒的。”
    孙老先生也笑了,道:“在我看来,世上也许只有一个人不赞成我这主意。”
    孙小红忽然道:“谁?”
    这个字她脱口就说了出来,说出来后,又有点后悔。
    因为她已知道她爷爷说的是谁了。
    孙老先生果然在瞧着她,微笑道,“就是你。”
    也不知为了什么,孙小红的脸忽然红了,垂着头道:“我……我为什么不赞成?”
    孙老先生笑道:“天下人若是都变得和他一样,你岂非就不知道要哪个才好。”
    孙小红“樱咛”一声扭转了身子,脸已红如炉火。
    她心里是不是也有一团火?
    少女们的春火?孙老先生柑掌大奖,笑过了,就又开始抽烟。
    他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林仙儿这个人,也没有瞧她一眼,但却连自己烟斗的烟早就熄了都不知道,
    屋子里忽然沉寂了下来,只剩下松枝在火焰中燃烧的声音。
    林仙儿已走到阿飞面前。
    除了阿飞外,她也没有去瞧别人一眼。
    闪动着火光映着她的脸,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红的时候看来就像是个害羞的仙子,白的时候看来就如幽灵。
    人都有两种面目,有时美丽,有时丑陋。
    只有她,无论怎么变,都是美丽的。
    她若是仙子,当然是天上最美丽的仙子,她若是幽灵,也是地狱中最美丽的鬼魂。
    但阿飞却像是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她怎么变,都不会再瞧她一眼。
    林仙儿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到这里来,只为了要对你说两句话,听不听都随便你。”
    阿飞好像根本没有在听。
    可是,他的身子为什么却又已僵硬?
    林仙儿缓缓接着道:“那天,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我却不能不那么做,因为我不愿看到你死在上官金虹手上,我只有用那种法子,上官金虹才不会杀你。”
    阿飞好像还是没有在听。
    可是,为什么他的拳已握紧?
    林仙儿道:“今天我到这里来,既不是要求你了解,更不是要求你原谅,我自己也知道,我们的缘份已尽……”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才接着道:“我告诉你这些话,只为了要让你心里觉得好受些,因为我一直都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至于我……”
    孙小红忽然大声道:“你已说得太多了。”
    林仙儿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慢漫道:“不错,我的确已说得大多了。”
    她果然一个字都不再说,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她走的并不快,却没有回头。
    阿飞还是躺在那里,连眼睛都没有张开过。
    林仙儿眼看已要走出门。
    李寻欢这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林仙儿今天只要走出这道门,阿飞以后只怕就永远再也见不到她。
    只要阿飞不再见到她,就已重生。
    林仙儿自己当然也很明白今天只要走出这道门,就等于已走出了这世界。
    她脚步虽然并没有漫下来,但目光中却已又露出了恐惧之意——屋子里虽然亮如白昼,但门外却是一片黑暗。
    虽然也有星光,但星光她并没有看在眼里。
    她喜欢的是令人眩目的光采。
    她喜欢赞美、阿谀、掌声,喜欢奢侈、浪费、享受,喜欢被人爱,也喜欢被人恨……
    她本就是为了这些而活着的。
    若没有这些,她就算还能活下去,也就如清在坟墓里。
    黑暗已越来越近了。
    林仙儿目中的恐惧已渐渐变为怨毒、仇恨。
    这时她若有力量,她一定会将肚上所有活着的人都杀死。
    但就在这时,阿飞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
    “等一等。”
    “等一等!”
    谁都无法相信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能改变多少人的一生!
    就在这刹那间,林仙儿已突然完全改变。
    她眼睛里立刻就又充满了得意、自信、骄傲,她整个人也仿佛突然变得说不出的辉煌、美丽!
    她几乎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美丽过。
    “只有骄傲和自信,才是女人最好的装饰品。”
    一个没有信心,没有希望的女人,就算她长得不难看,也绝不会有那种令人心动的吸引力。
    这就正如在女人眼中,只要是成功的男人,就一定不会是丑陋的。
    “只有事业的成功,才是男人最好的装饰品。”
    林仙儿脚步已停下,还是没有回头,却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的叹息声很轻很轻,带着种说不出的幽怨凄苦之意。
    看到她目中神色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在如此得意的时候,也会发出这么凄凉的叹息。
    李寻欢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知道世上绝没有任何一种音乐,任何一种声音能比她这种叹息更能打动男人的心,纵然是秋叶的凋落声,流水的哀鸣声,甚至连月下的寒琴,风中的夜笛,也绝没有她这种叹息声凄娜动人。
    他只希望阿飞能瞧他一眼,听他说句话。
    但阿飞现在眼中已又只剩下林仙儿一个人,耳里也只能听得到她个人的声音。
    林汕儿叹息着道:“我的话已说完了。已不能再等了。”
    阿飞道:“不能等?为什么?”
    林仙儿道:“因为我答应过别人,只来说两句话,说完了就走的。”
    阿飞道:“你想走?”
    林仙儿叹道:“就算我不想走,也有人会来赶我走。”
    阿飞道:“谁?谁要赶你走?”
    他眼睛里忽然又有了光,有了力量,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被人赶走,这本是你的家。”
    林仙儿霍然转身,凝注着阿飞。
    她目中似已有泪,因为她眼波本就柔如春水。
    良久良久,她才又叹息了一声,凄然道:“现在这里还是我的家么?”
    阿飞道:“当然是的,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
    林仙儿的脚步开始移动,仿佛忍不住要去投入阿飞怀里,但忽然间又停下脚步,垂头道:“我当然愿意,怎奈别人却不愿意。”
    阿飞咬着牙,一字字道:“谁不愿意,谁就得走。”
    他似已不敢触及李寻欢的目光,也不管别人对他怎么想了。
    孙老先生的确将他血液里的酒蒸了出来,勇气蒸了出来,他却将他的情感全都蒸了出来。
    一个人身子最虚弱时,情感却最丰富。
    阿飞的眼睛似乎再也不愿离开林仙儿,一字字接着道:“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赶你走,只有你才能赶别人走。”
    林仙儿带着泪,又带着笑,道:“我的确很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可是,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阿飞道:“不愿意做你朋友的人,也就不是我的朋友。”
    林仙儿忽然燕子般投入他怀里,紧紧拥抱住他,道:“只要能再听到你说这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别的我什么都不再想,无论别人对我怎么样,我也都不再放在心上。”
    门,是虚掩着的。
    李寻欢慢慢的走了出去,走入门外的黑暗与寒夜中。
    他知道自己若再留在屋子里,已是多余的。
    孙小红也跟了出来,咬着嘴唇,道:“我们难道就这样走了么?”
    李寻欢什么也没有说,什么都说不出。
    孙小红跺了跺脚,道:“我真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样一个人,居然还对她这样子,这种人简直……简直是忘恩负义,重色轻友!”
    李寻欢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道:“你看错他了。”
    孙小红冷笑着,恨恨道:“我看错了?难道他不是这种人?”
    李寻欢道:“他不是。”
    孙小红道:“若不是这种人,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
    李寻欢黯然道:“因为……因为……”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孙老先生却替他说了下去。
    孙老先生叹息道:“他这么样做,只因为他已不能自主。”
    孙小红道:“为什么不能自主,又没有人用刀逼住他,用锁锁住他。”
    孙老先生道:“虽然没有别人逼他,他自己却已将自己锁住。”
    他叹息着接道:“其实,不只是他,世上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枷锁,也有他自己的蒸笼。”
    孙小红道:“我就没有。”
    孙老先生道:“你没有,只因为你还是个孩子,还不懂?”
    孙小红叫了起来,道:“我是孩子?好,就算我还是个孩子,那么他呢?”
    她指着李寻欢,道:“他总不是孩子了吧?难道他也有他的枷锁?他的蒸笼?”
    孙老先生道:“他当然有。”
    孙小红瞪着李寻欢,道:“你承认你有?”
    李寻欢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承认,因为我的确有。”
    孙老先生道:“他对自己什么部不在乎,就算有人辱骂了他,对不起他,他也不放在心上,别人甚至会认为他连勇气都已消失……”
    李寻欢笑得更苦。
    孙老先生道:“但他的朋友若是有了危险,他就会不顾一切去救他,甚至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因为‘朋友’就是他的蒸笼,只有这样蒸笼,才能将他的生命之力蒸出来!将他的勇气蒸出来。”
    孙小红道:“那么,龙啸云那种人难道也有蒸笼么?”
    孙老先生道:“当然也有。”
    孙小红道:“什么才是他的蒸笼?”
    孙老先生道:“金钱、权力!”
    孙小红道:“可是,他要杀李寻欢,却并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力,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李寻欢是绝不会和他争权夺利的。”
    孙老先生道:“他一心要杀李寻欢,只因为他心上也有枷锁。”
    孙小红道:“他的枷锁是什么?”
    孙老先生瞟了李寻欢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李寻欢的脸色比夜色更黯。
    孙小红忽然也明白了。
    龙啸云恨李寻欢,因为他怀疑,他嫉妒!
    他始终怀疑李寻欢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收回去。
    他嫉妒李寻欢那种伟大的人格和情感,因为他自己永远做不到。
    怀疑和嫉妒,就是他的枷锁。
    这种枷锁也许世上大多数人都有一副。
    那么,阿飞的枷锁是什么呢?
    孙老先生目光遥视着天际的星光,叹息着道:“阿飞的枷锁就和龙啸云的完全不同了……阿飞的枷锁是爱。
    孙小红道:“爱也是枷锁?”
    孙老先生道:“当然是,而且比别的枷锁都重得多。”
    孙小组道:“但他真的那么爱林仙儿么?他爱她,是不是只因为他得不到她?”
    没有人口答她的话。
    因为这问题根本就没有人能回答。
    孙小红叹了口气,凝注着李寻欢,道:“他是你的朋友,你好歹也得想个法子救救他,将他这副枷锁解脱。”
    李寻欢慢慢的回过头——
    窗子里的火光已黯了,小屋孤零零的矗立在西风和黑暗中,看来就像是阿飞的人一样,那么倔强,又那么寂寞。
    李寻欢弯下腰,不停的咳嗽起来。
    因为他知道无论谁都没法子将阿飞的枷锁解脱。
    除了自己之外,谁也没法子救得了他。
第七十四章 最慷慨的人
    灯火已熄。
    现在屋子里燃烧着的是另一种火。
    一条修长,浑圆的腿自床沿垂下,在朦胧中看来更白得耀眼。
    腿蜷曲,人颤抖。
    阿飞紧张的就像是一根弓弦。
    箭已在弦上,寻找着箭垛。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极度疲劳后的紧张最难今人忍受。
    林仙儿当然是有经验的人。
    她闪避着,推拒着、喘息着:“等一等……等一等……”
    阿飞的回答不是言语,是动作。
    他当然已不想再等。
    林仙儿咬着唇,望着他布满红丝的眼睛。
    “你……你为什么一直没有问我?”
    “问什么?”
    “问我是不是已经和上官金虹……,
    阿飞的动作突然停住、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脚。
    林仙儿盯着他:“你一直没有问,难道你不在乎?”
    阿飞不停的流汗,汗使人软弱。
    林仙儿已感觉到他的软弱:
    “我知道你一定在乎的,因为你爱我。”
    她的声音凄惨,眼睛里却带着种残酷的笑意,就像是一只猫在看着爪下的老鼠,就像是上官全虹在看着她的时候。
    阿飞的声音嘶哑:“你有没有。”
    林仙儿叹息着:“一只老鼠若是落入了猫的手里,你不必问,也该知道她的结果。”
    阿飞突然倒了下去,已愤怒得不能再有任何动作。
    林汕儿轻抚着他的脸,仿佛已有泪将流落。
    “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我不能不说,因为我本想将这身子清清白白的交给你的,只可惜……”。
    她伏在阿飞胸膛上,流着泪道、“我现在真后悔为什么要让你等这么久,虽然是为了你,可是我……”
    阿飞忽然大叫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所以我一定要还你的清白。”
    林仙儿凄然道:“这是永远没法子还的,”
    阿飞道:“有!我有法子。”
    他紧握着双手,咬着牙道:“只要杀了上官金虹,杀了玷污你的人,你就还是清白的……”
    他声音忽然停顿,因为他听到窗外有人在冷笑:
    一人冷笑道:“这么样说来,你要杀的人就太多了!”
    另一人冷笑道:“这条母狗身子根本就从来也没有清白的时候,只要是跟她见过面的男人,除了你之外,谁都跟她睡过觉。”
    第三人笑道:一你若要将跟她睡过党的男人全都杀死,就算每天杀八十个,杀到你胡子都白了的时候,也杀不完的。”
    这屋子一共有三个窗户,每个窗户外部有个人。
    三个人说话的声音虽不同,却又有种很奇特的相同之处。
    尖锐,装作,无论谁听了都想吐。
    阿飞跃起,掀起被,盖往了林仙儿赤裸的身子,踢出枕头,击灭了桌上的灯,厉声道:“什么人?”
    他本想冲出去,但身子跃起后,又退回,紧守在林仙儿身旁。
    窗外的三个人都在大笑,道:“你难道还怕这母狗的身子被我们看到?”
    “她早就被人看惯了,没有男人看她,她反而会觉得不舒服。”
    “砰”的,窗户忽然同时被撞开。
    三道强烈的光柱从窗外照进来,集中在林仙儿身上。
    是孔明灯的灯光。
    只能看到灯光,却看不到灯在哪里,也看不到人在哪里。
    眩目的灯光亮得人眼睛都张不开。
    林仙儿用手挡住了眼睛,棉被从她身上慢慢的往下滑,渐渐露出了她的脚,她的腿……
    她并没有将这条被拉住的意思,她的确不怕被人看。
    阿飞咬着牙,将衣服摔过去,厉声道:“穿起来。”
    林仙儿眼波流转,忽然笑了,道:“为什么?你难道认为我见不得人?”
    她又已几乎完全赤裸,又在媚笑。
    她又同时用出了她的两种武器。
    阿飞抄起张凳子,摔碎,握着了两只凳脚,厉声道:“谁敢进来,我就要他死!”
    外面的三个人又笑了,这次笑声是从门外传进来的:“他居然还想要人的命。”
    “就凭他现在这样子,谁的命他都休想要得了。”
    “他至少还能要一个人的命——要他自己的命!”
    又是“砰”的一声大裂,厚木板做成的门突然被打得粉碎。
    木屑纷飞,三个人慢慢的走了进来。
    三个黄衣人。
    三个人头上都戴着顶竹笠,紧紧压在眉毛上,掩起了面目。
    这正是“金钱帮”属下独特的标志。
    第一个手上缠着根金链,链子两端,系着瓜大的铜锤。
    第二个和第三人用的是刀剑。
    鬼头刀和丧门剑。
    三个人的武器都已在乎,仿佛生怕错过住何一个杀人的机会。
    阿飞突然镇定了下来,正如一条饥饿而愤怒的狼,忽然嗅到血腥气时,反而会镇定下来一样。
    他的反应虽已慢,体力虽衰退,可是他的本能还未丧失。
    他已嗅到了血腥气。
    林仙儿却还在笑着,笑得更媚,道:“原来是‘风雨双流星’向松向舵主到了,失迎失迎。”
    向松手里的流星锤不停的轻轻摇摆着,他的人却稳如泰山。
    林仙儿道:“向舵主这次来,是奉了上官金虹之命来杀我的么?”
    向松道:“你猜对了。”
    林仙儿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上官金虹这么急着要我的命。”
    向松道:“用不着的人,就得死。”
    林仙儿道:“你猜错了,他并不是为了这原因才想杀我。”
    向松道:“哦?”
    林仙儿道:“他要杀我,只不过为了怕我再去找别的男人,丢他的面子。”
    向松冷冷道:“上官帮主的命令从来用不着解释,只执行。”
    林仙儿膘了阿飞一眼,道:“你们敢闯到这里来杀我,想必是认为他已不能保护我。”
    向松道:“他不妨试试。”
    执刀的人忽然冷笑道:“他已不必试。”
    林仙儿道:“哦?”
    执刀的人道:“你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自然也知道他已不能保护你了,既然大家都知道,又何必试?”
    林仙儿又笑了笑道:“不错,他的确已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也在替他难受,只不过……”
    她慢慢的站起来,赤裸裸的站在灯光下,慢漫的接着道:“你认为我自己是不是还能保护自己呢?”
    她胸膛骄傲的挺立,腿笔直。
    她的皮肤在灯光下看来就像是奶油色的缎子。
    这身材的确值得她骄傲。
    阿飞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冷汗如豆,一粒粒滴落。
    林仙儿的手在自己身上轻抚,柔声道:“你们杀了我,不会觉得可惜么?”
    向松也叹了口气,缓缓道:“有些女人拿自己的身子来付帐,付脂粉的帐,付绸缎的帐,无论对谁都从不小气,但你却不同。”
    林仙儿笑道:“我当然不同。”
    向松道:“你比她们更大方,你用你自己的身子付小费,甚至连替你开门的店小二,只要你高兴,你都会让他满意
    林汕儿媚笑道:“你是不是也想问我要小费?”
    她慢慢的走过去,道,“你来拿吧,我付的小费,任何人都不会嫌多的。”
    向松木立。
    林仙几走到他面前,想去勾他的脖子。
    向松忽然出手,锤击胸膛。
    林仙儿凌空一个翻身,落在床上怔住了!
    向松头上的竹笠已被打落,露出了他的脸。
    一张苍白的脸,满是皱纹,没有胡子,一根胡子都没有。
    林仙儿忽然大笑了起来,道:“难怪上官金虹要你们来杀我,原来你是个阴阳人──不男不女的阴阳人。”
    向松冷冷的盯着她,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过了很久,他目光才转向阿飞,一字字道:“你最好出去。”
    阿飞道:“出去?”
    向松道:“难道你还想保护这条母狗?”
    阿飞的手渐渐垂落。
    向松道:“所以你最好出去,我杀她的时候,你最好莫要在旁边瞧着。”
    阿飞道:“为什么?”
    向松狞笑,道:“因为你若在旁边瞧着,一定会吐。”
    阿飞沉默了,垂下了头。
    林仙儿的笑声已停止。到了这时,她也已笑不出。
    就在这时,阿飞已出手!
    阿飞的本能还未消失。
    他选择的确实是最好的机会。
    只可惜他反应已漫,体力已衰。
    金光一闪,流星相飞出。
    木屑纷飞,阿飞手里的凳子脚已被击得粉碎。
    向松冷笑道:“我奉命来杀她,不是杀你,我从不愿多事,所以你还活着。”
    阿飞紧握着两截已被打断了的木脚,就像是一个快淹死的人紧握着他的最后一线希望。
    但这又是个什么样的希望?
    他本是杀人的人。
    他杀人,别人杀他。
    但现在,他已不能杀人,别人也已不屑杀他。
    这表示他在别人眼中已全无价值,他是死是活,别人也不放在心上。
    “一个人要爬起来很难,要跌下去却很容易。”
    阿飞突然想起他去救李寻欢的时候,和荆无命决斗的时候……
    那时他在别人眼中,还是不可轻视的。
    但现在呢?
    那只不过是几天前的事,但现在想来,却已遥远得几乎无法记忆。
    向松的声音似乎也已遥远:“你要留在这里也无妨,我就要你看看真正的杀人是什么样子的。”
    突然一人缓缓道:“凭你也懂杀人么?你只怕还不配!”
第七十五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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