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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尸棺-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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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粱厚载这才抬起头来,他和刘尚昂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就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最烦的就是这样一有事就装闷葫芦,一句话不说的人。

  但我也不着急,一边用手敲打着桌子,一边眯起眼睛,静静地盯着他们,和他们两个耗时间。

  先绷不住的人是刘尚昂,我盯着他看了一会,他的眼神就开始躲躲藏藏的,很刻意地避开我的视线,又时不时地朝粱厚载那边看,好像有什么事要征询粱厚载的意见,可粱厚载就一直盯着桌子,根本不给刘尚昂任何反馈。

  我的耐心也被他们两个消磨地差不多了,就对刘尚昂说:“有话你就说,东看西看的,做贼呢?”

  刘尚昂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豆脑,他擦了擦嘴,对我说:“道哥,其实你每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我们都知道。”

  “什么意思?”我将一个火烧塞进他手里,一边问道。

  刘尚昂:“你自己不知道,其实你每次做梦的时候都跟中了邪似的,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载哥说,你的梦境要么很恐怖,要么就是让你心里特别不舒服,所以我们一直没敢在你跟前提这事,就怕你勾起你对那些梦的回忆。”

  我做梦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可我没感觉那些梦很恐怖,至于不舒服……的确,梦中的环境太真实,确实给我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但也不至于让我浑身发抖啊。

  这时粱厚载也直起身来了,他长出一口气,对我说:“其实你这两次做梦的时候,我和刘尚昂都在你屋里守着呢,我们曾试图用各种方法弄醒你,可你就是醒不过来,直到黑水尸棺上的炁场爆发。你能从那些梦境里醒过来,都是黑水尸棺的功劳。”

  我再次回忆了一下前两次的梦境,点点头:“怪不得每次都能听到你的声音,看样子,在我陷入梦境的时候,你和刘尚昂一直在我旁边说话来着?”

  没等粱厚载开口,刘尚昂就抢先说道:“没有啊,载哥说只能用符录或者念力刺激你才能将你唤醒,如果我们直接把你叫醒,就好比强行把一个正在梦游的人唤醒了,你弄不好要疯……”

  粱厚载赶紧打断他:“你打住,谁跟你说叫醒梦游的人,他们就会发疯的?”

  说完粱厚载又转向了我:“不过我们两个确实没有在你床前说过话呀。”

  “行了,先吃饭吧,吃完饭我都个东西给你们看。”我一边说着,一边拾起了碗里的勺子。

  刘尚昂看了我一会,有些惊奇地问我:“道哥,我怎么感觉,你跟没事人似的呢?”

  我咽下一勺豆脑,问他:“那你以为我会怎样?”

  刘尚昂说:“我们原先还以为,一说这些吧,你就得回想起梦里的东西,然后就……反正最少会有点不适的反应,可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我忍不住笑了:“能有什么反应?和做梦的时候一样浑身发抖?不过说起来,我梦见的那些东西,既没让我感觉特别恐怖,也没有给我造成太大的不适。之所以会发抖,应该有其他的原因。我今天晚上打算熬夜,试试看凌晨十二点之前不睡觉会发生什么吧。”

  粱厚载立即回应我:“那样的话你会看到幻象的,到了午夜十二点,我的黑柿饼也挡不住这些幻象的出现。道哥,你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那种幻象看多了,会分不清哪个是幻象,哪个是现实的。”

  别说是看到那样的幻象,就光是做那样的梦,就让我现在都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那些梦实在是太真实,我到现在还记得在梦中按下遥控器按钮的时候,指尖上传来的触感。


四百九十章 环保主义者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我还是笑了笑,说:“行啊,那就正常睡觉。赶紧吃饭吧,这几个火烧你们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买,还有一家火烧铺做得也不错,那家的火烧的是用最老的那种土炉子烤的,滋味很特别。”

  粱厚载也笑了:“你以为我们俩的饭量都是你那个级别的?这些就够了。”

  他说完这番话以后,三个人就同时安静了下来,闷着头吃自己的东西,期间没再有任何的交流。

  我是想赶紧吃完赶紧回家,因为饭量比他们两个大一些,所以通常来说,我都是那个拖延时间的人,而他们两个似乎也各有心事,我想,他们大概还在担心我吧。

  回到住处,我就从卧室里拿出了笔记本,让他们两个研究一下我记录下来的梦境,然后我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到卫生间洗澡去了。

  青年公寓里的所有东西都不错,不管是家具还是电器都是新的,空调的制冷效率也不错,唯一让我不太满意的就是卫生间里的花洒,也不知道是水压不够还是怎么的,水流很小,就像是稀稀拉拉的雨点一样。

  我一边洗着澡,一边盼着水流能大一点,可这玩意儿完全没有成全我的意思,洗着洗着,水流反而越来越小了,我就想,如果这真是下雨的话,走在这样的雨里,估计都不用穿雨衣……

  对了,雨衣!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被我忽视的细节,当时出现在我梦里的老人,他的蓑衣上粘着一些红色的胶状液体,那液体看上去,像是混合了油脂的血液。

  还有我第一次见到的那张人脸上,也沾满了这样的液体。

  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粱厚载和刘尚昂还在讨论着什么。我从刘尚昂手中接过笔记本,将我刚才回想起的东西记录下来。

  粱厚载看着我在本子上写下文字,皱了皱眉头:“油脂一样的血?”

  我说:“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血,也有可能是颜色很鲜艳的蜡。”

  “不可能,在那个时代,蜡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粱厚载摇头道。

  他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后面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强行打住了。

  我看着粱厚载的眼睛,问:“那个时代是哪个时代?”

  粱厚载:“呵呵,我就是觉得,这个诅咒不就是一个古巫术嘛,邪神肯定也是在很早真早以前就……”

  我被他给气笑了:“编,接着编,看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谎给圆起来。”

  粱厚载不说话了,面带尴尬地看着我。

  我长出一口气,对他说:“从前天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明明对这个诅咒很了解,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怕我心理承受不了?怕我崩溃?厚载,你是头一天认识我吗?”

  粱厚载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其实,我对这个诅咒,了解得也不是特别多。”

  “但你知道一些。”我抢言道:“说吧,有什么说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作为这个诅咒的直接受害者,啊?直接当事人,最起码的知情权总该有吧?”

  粱厚载犹豫了好半天,才对我说:“道哥,你有没想过,为什么出现在你梦里的,一直是我的声音呢?”

  我点头:“最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事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谚语中的土司,就是我。”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粱厚载坐直了身子,很郑重地对我说:“还记得韩晋写在贴子上的谚语吗,那个在马路上种稻谷的土司,就是我。”

  我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粱厚载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挖空心思地整理语言,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诅咒中的谚语应该是元朝以后才出现的,但它表达的内容却在汉朝就有了,那时候,夜郎国也有很多小国王,也就是相当于中原的诸侯,他们统治的地方不大,通常是一个寨子,再加上几百到几千的人口。”

  这时刘尚昂突然说道:“你是土司?那不就是说,这些小国现在还在,你还是其中一国的国王?”

  粱厚载白他一眼,让他先不要打岔,并坦言那些小国早就伴随着夜郎国一起消失了。

  而后粱厚载说,其实这道谚语的原版翻译成汉语应该是这样的:“城门上的人头,黑王手里的谷子。”

  至于这个谚语具体想表达一个怎样的内涵,粱厚载说不清楚,他只是说,这个谚语出自一个在夜郎王族之间世代流传的传说。

  说是在夜郎国中,有一个以黑狗为图腾的大寨子,里面有将近一万人,那里的寨主,或者说小国王,被称作黑王。

  在黑王年轻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开明的人,在寨子里做了很多好事,附近的人都争相归附他,那时候山里有妖兽作乱,黑王自己拉起了一只军队,由他训练出来的士兵都非常英勇,黑王带领着他们除掉了深山里的大妖,寨子又恢复了平静。

  可就是在全寨的人都在庆祝大妖被杀的那天晚上,黑王却莫名其妙地性情大变,连军队里的士兵都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他们冲进每一户人家,大肆屠戮寨子里的人。

  人被杀以后,黑王命令他的士兵将人头割下来,用铜钉钉在城门外的那棵大树上,那棵树原本是寨子里的神树,却因此被血和怨气玷污。

  有一个人从寨子里逃了出来,他来到了夜郎国的首邑,面见了夜郎王,而夜郎王听说寨子的惨状,尤其是听说神树被污染以后,亲自率军讨伐黑王。

  可夜郎王带兵来到寨子里的时候,却发现黑王的士兵全都死了,一颗颗士兵的头颅挂在寨子的大木门上,而黑王则手捧着一大捧稻米,痴痴傻傻地站在直通寨门的大路上。

  在这之后,夜郎王就命人砍倒了神树,将树和寨子一把火全都烧了,可黑王的事迹却一直流传了下来。

  听完粱厚载对这个故事的陈述,我才开口问他:“听这意思,你就是那个黑王?”

  他当然不能是什么黑王,可联系他之前说的话,我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粱厚载则解释道:“当年的黑王不但是大寨子的寨主,也是夜郎王的弟子,之所以让他管理大寨子,原本就是为了让他看守神树的,但谁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师父给我的那本书上说,黑王之所以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是因为另外一个诅咒。每一个夜郎王的弟子身上都会有这样的诅咒,但没有人知道这个诅咒会在什么时候发作。”

  夜郎王的弟子?我终于明白粱厚载为什么说自己是土司了,他的师父李良,正是夜郎王的最后一个直系后人。

  粱厚载继续说着:“据说,当初整个寨子里,除黑王之外总共有一万一千零一个人,除去最后逃出生天的一个,黑王的军队有一千人,寨子里的平民有一万人,而黑王捧在手里的稻米,也是一万颗。”

  我说:“一万颗,怎么统计出来的?”

  “不知道。”粱厚载摇了摇头,说道:“书上就是这么说的。道哥,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如果韩晋的推测是正确的,一旦第一千个回帖的人死了,土司就会出现,接下来,可能有大量的人要遭殃了。我不想成为那样的刽子手。”

  “唉,本来是我中了诅咒,”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又变成你中诅咒了?乱七八糟的。我这么问你吧,是不是只要我身上的诅咒结了,你身上的诅咒也不会发作?”

  粱厚载想了想,说:“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我又问他:“我身上的诅咒怎么解,还是要干掉邪神吗?看样子这个邪神就在夜郎古国那一带吧?”

  粱厚载点头:“应该就在那一带,错不了的。这两天,我联系上了一个叫杜康的人,他应该能帮咱们。”

  刘尚昂插了句:“杜康,这不是酒名吗?”

  我和粱厚载都没理他,继续着我们的谈话。

  说起来,杜康这个人名字我还真听说过几次,但我也忘了是在哪听到的了,估计是过去师父闲聊的时候他提起过。

  我在脑海中搜了搜有关杜康这个人信息,然后问粱厚载:“杜康……就是那个环保主义者?”

  粱厚载立即点头:“对,就是他。其实说他是环保主义者,也不太确切吧,他在日常生活中并不是那么环保,可他做的事情,确实和环保有关。而且据我所知,他的那个小队,这些年来一直在世界各地游走,寻找各种各样的邪神呢。”

  我疑惑道:“寻找邪神?找这种东西干什么?”

  粱厚载笑了笑,说:“听杜康的徒弟说,他们到处寻找的邪神,是因为这些年全球变暖导致了邪神的性质也出现了变化。在过去,邪神在一个地方待得再久也不会影响附近的生态,可是现在,邪神却有能力将一大片区域的生态平衡彻底打乱了。”

  还有这种事?

  说真的,过去我从来没想过我们这个行当会和“环保”这两个字挂上钩,没想到邪神这样的淤积炁场竟然还会破坏生态。

  像杜康这样的人,长年累月地在各个国家乱窜,只因热衷于环境保护事业。这本是好事,可我为什么总觉的怪怪的呢?

  这时粱厚载突然问我:“听人说,杜康在符箓上的造诣很深啊。”

  我又是一阵努力地回想,结果也没想到多少和杜康有关的信息,只能随便应了声:“好像是这么回事。”

  之后就是长达一分钟的冷场,直到刘尚昂又问了一遍:“杜康不是酒名吗?”

  大概是因为我和粱厚载刚才都没理他,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爽。

  粱厚载就对他说:“杜康本来就是个人名好吧,人家是酒圣杜康。你说的那种杜康酒,也是因他而得名的。”


四百九十一章 抵达盐场


  刘尚昂正要说什么,他的口袋里就传来了手机的震铃声。

  我估计应该是包师兄打来的,就催着他赶紧接。

  刘尚昂拿出电话来,屏幕上果然是包师兄的号码,他直接开了免提,就听包师兄在电话另一头说道:“瘦子,你今天下午去趟盐场……嗯?怎么这动静呢,你开免提了?”

  我连忙搭话:“包师兄,我们几个都听着呢。”

  在过去,包师兄听到我的声音绝对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会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可现在我的身份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在稍微沉默了片刻以后,在电话那边很恭敬地说:“是掌门师弟啊,我在这边给你行礼了啊。”

  我真的是打心里反感豫咸和屯蒙两脉的这些繁文缛节,赶紧对他说:“免了吧,你们现在这样我真不习惯。盐场那边出什么事了?”

  包师兄反问我:“你还记得芦屋仓镰这个人吗?”

  芦屋仓镰?听着耳熟,可我一时也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粱厚载对我说:“就是咱们在陕北除尸的时候碰上的那个阴阳师。那家伙还在一具邪尸身上培育过尸丹。”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记得那次除尸还是受胡南茜委托,最后我们抓住芦屋仓镰以后,应该是把他交给了养尸人一脉。

  我问包师兄:“那个阴阳师又来了?”

  包师兄:“不是。芦屋仓镰被养尸人驱逐出陕西以后,我们原想找到他,把他遣送回日本,可我们在一个小旅馆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是心肌梗死。这次来的是他的弟弟,芦屋正信,他的修为虽然还不及芦屋仓镰,但这个人非常狡猾,反侦察能力很强。”

  我:“他到渤海湾来干什么?”

  包师兄:“目前来看,他主要是在你们那个城市里散播一些东西,至于具体的目的,暂时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他想制造一些混乱。”

  “散播什么?”

  “术法、巫术,这家伙将一些邪门的术法散播到了普通人群里。在董老板的工地上招鬼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董书年本人,我们查到他前端时间购置了很多施法用的东西。另外,在你们那个地方最近还出现了一起招鬼害人的事,也是一个修行圈外的人做的。”

  这样的话,韩晋的事也能得到解释了。

  将邪门的术法传给没有修行经验的平凡人,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而且,芦屋正信的目标,有可能都是像韩晋和董书年这种心术不正的人。

  包师兄继续说着:“掌门师弟,你们要尽快把芦屋正信控制住,如果任由他这么胡作非为,渤海湾肯定会有大动荡的。”

  我说:“芦屋正信去盐场干什么?”

  包师兄:“昨天晚上我们追踪到了他的电话,他和人约好了要在盐场见面,那个与芦屋正信通话的人,极有可能是罗有方。两人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半,鉴于芦屋正信的反侦查能力太强,我建议你们提前过去蹲守。”

  我应一声“好”,接着就要起身去收拾东西。

  包师兄又说道:“董老板我也调查过了,他没有问题,他的竞争对手也没有问题。这次的行动,你最好能寻求到仉家的支援,罗有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包师兄掐断了通话信号。

  我们三个立刻收拾了一下东西,动身前往盐场。

  可出了门,我们却又开始犯难了。盐场那么远,该怎么去呢。公交车太慢,下车以后还要走很长的路,估计下午两点都不一定能到,打车,又太显眼,毕竟滨海开发区那种地方,平时也没几辆出租车过去,确切地说那地方根本就没几辆车。

  我想了想,还是给仉二爷打了电话,一方面是向仉家求援,希望他们能帮我们抓住罗有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借车。

  仉二爷却说我包师兄已经联系过他,现在仉若非和王磊已经在赶往我学校的路上了。

  我们三个在青年公寓门口等了不到半个小时,两辆皮卡车就驶到了我们面前。

  王磊坐在其中一辆车里,面无表情地朝我们招手,仉若非则坐在另一辆车的驾驶室里冲我们笑。

  这两个人同时出现,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半睡不醒,我看到他们两个以后,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精神了。

  仉若非招呼我上他的车,刘尚昂和粱厚载则到王磊的车上去了。

  我刚上车的时候,仉若非对我说:“这两辆都是给盐场拉盐的车,我特意借来的。听说你们这次要对付一个阴阳师?”

  我笑了笑,应一声:“是啊。”

  原本我是想多说几句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仉若非那半睡半醒的神态,我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总觉得不管我说什么,一个快睡着的人好像都不会有多少回应。

  仉若非这时已经踩下了油门,车子慢慢提起了速度。

  我不说话,他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不过我偶尔会带着些担忧看他一眼,我真的怕他一边开这车一边睡着了。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仉若非的开车很稳,停车起步几乎没有任何急促的感觉。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只有过一次对话。

  那是在车子快驶进滨海开发区的时候,皮卡在红灯前停了下来,仉若非转过头来问我:“听二爷说,你的功夫很厉害。”

  我说:“厉害什么呀,我几年前和仉二爷交手的时候,差点被他一拳放倒。”

  仉若非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那就是说,你没被他放倒了?”

  我摇头:“最后还是被放倒了。”

  仉若非:“用了多久?”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嗯?”

  仉若非:“他用了多久把你放倒的?”

  我想了想,说:“有……十秒钟?记不得了,反正很快。”

  仉若非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你真的很厉害了,有时间咱们切磋一下吧。”

  他的笑容很浅,但毫不做作,我能看出他眼中流露出的兴奋。

  我也笑了笑,说了声“好”。

  在这之后,仉若非就一直默默地开车,车子在他的掌控下依旧稳稳地走在路上,他一直保持着半睡半醒的样子,可他也一直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闭上眼,反倒是我,在最后的几公里路途中,竟然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仉若非将我唤醒的时候,车子已经进了盐场,我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刘尚昂和粱厚载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刘尚昂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惊恐,他走到我跟前,很小声地对我说:“那个王磊,他的脸皮好像是假的。”

  我说:“我知道啊,不只脸皮,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皮都是假的。”

  刘尚昂立即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了个……他到底是个啥?”

  他说话的时候,仉若非正好从我身边走过去,刘尚昂看了他一眼,又小声问我:“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精神呢,就跟睡不醒似的。”

  仉若非回过头来,指了指刘尚昂:“我可听见了啊。”

  刘尚昂立即转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地朝粱厚载走了过去。

  仉若非看着刘尚昂的背影,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片刻,他远远地对刘尚昂说:“盐场西边有个老灯塔,那是个不错的观察点。”

  刘尚昂看了仉若非一眼,说了声“谢谢”。

  仉若非笑着点点头,就径自朝海滩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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