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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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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俩僵了一块儿,屠维道:“你回家去,将这事儿跟你娘说。一个字不漏地说,知道没?”
    【第五遍……】想想就有点绝望呢,卫希夷还是乖乖地答应了,又冒雨跑回家。
    家里,女杼已经接到了女儿挣的外快,也在不安——赏赐来自许后,这里面有些不对。卫希夷跑到了家里,这回倒乖,先在厨房那里取水将脚上的泥水冲干净了,才踢踢托托地去见母亲。
    女杼正在翻拣这几匹帛,都是好料子,也没有任何忌讳的对方,却总是不对。王后喜欢什么样的、不喜欢什么样的,她门儿清,女儿是不可能让王后开心成这样的。卫希夷见母亲眉头微皱,心里咯噔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来——大不了再打一顿嘛,又不是没挨过。咦?这么一想,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事情了呢。
    于是,她凑上前来,嬉皮笑脸地说:“娘,我赚的,好吧?”
    女杼点点头,看女儿笑成这样,也不好疾言厉色地审问,反而夸了两句:“不错不错,今天乖了?”
    卫希夷觑着她的脸色,绕着手指,小声说:“乖也不该给这么多呀,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小公主还给我打暗号来着,要我小心。”
    女杼细问了当时情形,卫希夷一一说了,女杼也想不明白,又问:“师濯讲了什么?”
    果然要讲第五遍了,事到临头,卫希夷也不含糊,也从头说了,说完正想发问,却见女杼的脸黑得不像样儿,整个人都在冒黑雾。卫希夷战战兢兢地问:“娘?”
    女杼沉着脸,看女儿好像受到了惊吓,勉强笑笑,道:“没事儿,不是你的错儿,我得再想想。”
    这话哪能瞒得了亲闺女?尤其是经常挨揍的那个通常很注意父母的反应,这不像是要揍人,倒像是……说不出来,沉甸甸的。卫希夷最后只得求助于晚上回来的姐姐。
    羽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她是在宫里用过饭才回来的,回来告诉了父母自己归家,便回房休息。才推开房门,往里一瞧,只见妹妹披头散发当门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羽的心大大地一跳,一声惊叫卡在了嗓子眼儿:“希夷?”
    卫希夷爬起来就扑了上去:“阿姐,不好了!”
    羽差点一巴掌打过去,这个疯样子,猴子一样的扑过来,谁晚上不怕呀?抹了把汗,羽问道:“怎么了?”
    卫希夷又讲了第六遍。
    羽将妹妹牵到了卧榻上,小声说:“这样啊?”
    听出这话里有别的意思,卫希夷反握住了姐姐的手:“姐,你知道什么吗?”
    “唔,今天回来得晚,就是因为小公主的饮食,送到殿里,说是到了王后那里,再转过去的时候,厨工脚滑打了饮食,又重来做了送回去的。看来是被留下来了吧。”
    卫希夷小声道:“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的,好奇怪的,王后以前没这么和气,小公主还给我打暗号来着。姐,你说,是不是小公主被罚了呀?你说过的,娘能揍我,那王后也会罚她……”
    羽也有些为难,道:“父母教育子女,外人管不得的。”
    卫希夷皱了皱鼻子:“可是王后有点阴沉呐。”
    “现在都这么晚了,也都歇下了,小公主的亲娘还能吃了她吗?你明天去宫里的时候,看小公主要是不开心了,陪她说说话,陪她玩一玩,就开心了。”
    到这个时候,姐妹俩都没想到许后是要狠下心来调教幼女的。
    直到第二日,卫希夷按照习惯,早早起来,喂鹅,连架都不打了,就匆匆往宫里去。到了女莹居住的地方,看到一脸惶惑的小乙,惊奇地问道:“你怎么了?公主呢?咦?那个谁呢?”
    那个谁就是保姆,编号是丁,因为年长些,小乙等人便叫她媪丁,小乙急得眼泪直往下掉,完全不觉得跟一个比自己矮了一头半的小孩儿哭有什么不对:“可真是奇怪了,媪丁,昨日被逐了出去,小公主一夜没回来,现在也没回来。我们去寻,反被骂了回来。你说,我们会不会也要被发配去做苦力?”
    卫希夷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啦?”
    小乙抹着眼睛:“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呀。”
    卫希夷拉着小乙,头碰头:“王后把小公主怎么样了?”因为淘气的缘故,对于打听消息她算是老手了,自己不得王后那边的人喜欢,跑过去问是肯定不行的。小乙倒是方便呀。
    岂料小乙哭得更厉害了:“小公主被王后关进小屋了。”
    【窝勒了个去!】宫里人都知道,王后的小黑屋是不能随便进的,反正从里面出来的人,个个面无人色。如果从自己离开开始算,到现在,女莹都被关了一整夜还捎带个零头了!
    卫希夷面皮一跳一跳的:“真的被关起来了?”
    “嗯,我听送朝食的姐姐们说的。”
    卫希夷心里很快有了方案——溜进王后殿里见个把人,她能做到,把女莹带出来,想都不要想了。得找个能罩得住女莹的人,比如南君,来将女莹给救出来。
    拔脚跑了几步,又止住了,好像忘了什么事儿,对了!得先确定女莹是被关起来的呀……
    卫希夷故意对小乙道:“先别哭啦,进屋里呆着,王后要管小公主,你哭也没用的。我也回家了。”熊孩子淘气法则第一条——做坏事前,一定要先澄清一下,自己是去别的地方干别的事情去了,有什么事儿都跟自己没关系!
    雨下得很大,打在斗笠上噼啪作响,脑袋都被敲疼了,双肩也感受到了暴雨的重量。卫希夷沿墙溜,避过了巡逻的侍卫,摸到了王后殿。王后殿的守卫还算森严,架不住这是一个“内贼”。暴雨也给了她极好的掩饰,卫希夷躲在了台基的角落里,分辨了一下方向,摸到了小黑屋那里。
    小黑屋与主殿并非一体,而是在侧后方的墙角里,也是建在台基上的,台基与背面、西面的宫墙的间隙只能一人行走,是巡逻者不愿意去的地方。这里没有窗,没办法溜进去,墙壁也很厚,只有面南的一扇窄门。卫希夷有点着急,雨太大,声音也大,还夹杂着雷声,别说小声说话了,喊也未必听得到。她不得不冒险绕到了门边,试着拍门。
    门内,女莹已经处于恐慌的状态里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卫希夷敲了一会儿门,不见回应,也有些慌。巡逻队又来了,卫希夷只能躲开。跑回公主殿内,依旧是无人。卫希夷仰脸淋了一会儿雨,冷静了一下,在小乙的哭声里,拔腿跑去织室找女杼。
    她需要借助母亲的经验和智慧。
    王宫的织室占据了整片的院落,室内并不作隔断,一眼放去,数以百计的女奴坐在地上,用腰机织着窄幅布。女杼有单独的房间作休息之用,房间的隔壁又是一个大室,里面放着数十架庞大的、有支架的、可以织出宽幅的织机。
    女杼巡视了一回,到走廊透气,便见到她那一刻也不得闲的猴子闺女又来了!联系到昨天的事情,女杼没有教训女儿在宫里要稳重些,而是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来跟我慢慢讲。”说便将人领到房里,先喂她喝了些蜜水。
    卫希夷喝得呛了一下,再也喝不下去了,将事情告知了女杼,摇着母亲的袖子:“娘,那个黑屋子没有人说好,有什么办法救小公主出来吗?”
    女杼很快想明白了许后的心思,二十多年了,王后的作风早被她看在了眼里。女杼道:“你做错了什么,知道了吗?”
    卫希夷一怔:“啊?”
    “听小乙说完,你知道没有先去告状,这是对的。但是,你不该自己去,知道王后不喜欢还去,这是傻,应该早些来告诉我。”
    “好好,都听娘的。”
    “真够敷衍的,知道你心急,现在听不进去。我只问你,要是给了你办法,找到了王,救出小公主来,但是以后王后都不让你见小公主了,你干不干?”
    卫希夷咽了一下,没有犹豫多久,旋即点头:“干!知道朋友正在受苦都不肯立时帮她,还说什么以后再帮?还有什么以后?”
    “那行,”女杼想了一下,道,“反正你也没事儿,去找爹吧。”
    “啊?”
    女杼目光微冷:“先看看王忙不忙,要是王心里不烦,你就跟你爹多说几句话,其中两句说得大声一点,叫王听见。王心情好的时候,听到你在,会问你怎么过去了,你就说公主到了王后那里,整夜都没回来,你们约好了复习功课的……”
    卫希夷小声重复了一遍,女杼眼中有着忧虑也有着解脱的放松,道:“去吧。”
    卫希夷撒腿就跑,果如女杼所言,引来了南君的垂问。
    南君无暇去理解妻子的每一点情感波动,却对许后的风格有着最简单的评断——好端空架子,好作高深莫测状。先是赏赐,再是扣了女儿……
    南君果断地对卫希夷道:“你做得很好!你留在这儿,以后王后宣你,都不许过去!谁要说了希夷在这里,我就把他的舌头送给王后。”
    侍臣们颤了一下,低声道:“是。”
    南君起身道:“不许出声,随我悄悄地去王后殿,我倒要看看,她要将我的女儿教成什么样子。”妈的!要是开小灶,教为君御下之道,也该老子来教。要是不教,当然要跟有能力又忠心的人多相处啦!这么点儿大的女孩儿,能不怕王后过来报信儿,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呐?!
    南君才不信卫希夷的家教会让她在大殿喧哗呢好么?这个猴子,得闲了一定是满山遍野的撒欢儿,她怎么会到大殿来玩?要没这点儿分寸,南君怎么可能对这淘气姑娘也一样欢喜呢?
    王后殿,一场新的风暴在酝酿。
    
    第25章 为你好
    
    绵密的雨一个劲儿地往下浇,女杼站在檐下,风吹过来的雨丝沾湿了她的下摆,足尖和足底微凉,女杼往内退了两步,依旧两眼望天。过了一阵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又巡回检查织工们的工作了。
    母亲们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疼爱和维护自己的儿女,许后是这样,女杼也是这样。女杼认为王后对女儿的态度很危险,决定让女儿远离她。她宁愿为女儿筹划一个“为了帮助朋友所以被王后驱逐”的好评语,然后收起来自己教育。如果两个女孩儿日后有缘,长大了还能再见,上天垂怜,情份一如往昔,也是一桩美事。如果缘份浅薄,倒也不必强求。
    希望,一切顺利。
    ————————————————————————————————
    卫希夷的任务都很顺利,来回跑了几个圈儿的王宫,小丫头依旧活蹦乱跳的,不停地在大殿里踱步,喃喃自语:“王亲自去了,应该没事儿吧?”屠维眼看女儿转到第五圈,伸开手掌按住了她的脑袋,啪,行走的猴子被按住了。卫希夷顶着父亲的大手掌,将下巴往上抬,整张脸与天空平齐。
    屠维道:“你安心等着就是了。”他已经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卫希夷“哦”了一声,自己滚到角落里玩儿去了。
    那一厢,南君也顺利到杀到了王后殿,果然是不用担心的。
    南君作为一个征战不休的君王,他的行动力是毋庸置疑的,以行军般的雷厉风行,直扑完全没有办法将手插进行伍的王后的住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彼时许后正在对长女进行爱的教育。
    女媤深受母亲影响,倒也仍不失为一个比较合格的姐姐。确实不喜欢活猴一样的妹妹,还是担心自己妹妹被关小黑屋的。力劝未果,自己反而又得了一通教训:“不要因为一时心软,就耽误了长远的事情,那样是不行的。”又絮絮地说些一定要领。
    雨声掩盖了许多其他的声音,直到南君离大殿很近了,才被许后的侍女发现。女奴们慌乱行礼,也有机灵的奔跑着给许后通报。南君身量颇高,长腿一迈,也不见步伐有多么地快,女奴才对许后说:“王后,王来了。”
    南君已经揪起身边行礼的女奴,冷冷地问:“小公主呢?”
    女奴是许后殿中奴隶,然而忠心似乎不足以抵御对南君的畏惧,脸色煞白,头几乎要缩进领子里了,哆哆嗦嗦往大殿后面一指:“关,关在静室里思过了。”
    南君顺手一摔,便将这瘦弱的奴隶在地上摔出一声闷响,迈开大步去了“静室。”从许后听了女奴通报,与长女对视一起,一齐起身到殿门口迎接,却只看到大殿台基转角那里,一抹熟悉的身影往殿后去了。
    许后又惊又疑,脱口便是一句:“这是怎么一回事?”女媤在母亲面前不敢多言,心里跳得厉害,目光游移,忽然拽住了母亲的袖子:“母后,那里。”倒在雨中的女奴哆嗦着爬了过来:“王后,王寻小公主去了。”
    许后心中咯噔一声,顾不上抱怨,牵起裙裾,匆匆也往静室走去,女媤急切之下,也提起裙摆追了上去。走不两步,还未见到静室的影子,便听到“嘭”的一声响,母女二人一齐小小惊跳了一步,对望了一眼,相扶着加快了步伐。
    往常的许后是讲究的,至少不会去主动淋雨,此时也顾不得这些讲究了,被雨水浇得眼睛眯了起来,涂了上好脂粉的脸也被打得湿了。这些,却都没有南君的突袭来得要紧。
    被丈夫这样下了脸,许后又羞又恼,到了静室廊下,与怀抱着幼女的南君打了个照面,开口便问:“王匆匆过来,也不与我说一声,这又是为了什么?”
    南君面无表情,吩咐道:“给小公主拿件蓑衣过来,不要淋坏了。”
    许后脸上更红:“王!”
    一道闪电划过,青蓝色的电光将南君那张冷峻的脸照得愈发骇人。女莹四肢并用,将父亲箍得紧紧的,听到母亲的声音,小小地颤抖了一下。南君从面无表情,变成了脸如锅底,并不肯回答许后。
    凉风吹过,许后打了个寒颤,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追问:“王,您这是要做什么?”
    南君见小女儿被妻子吓得很烦,不耐烦地道:“我的女儿被人囚禁了,我当然要带她走。”闻言许后脸色愈发地差,而女莹勒得父亲愈发的紧了。南君安抚地拍拍幼女的背,心里很是生气。
    关小黑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南君其实挺明白。许后这一手太有效,阿朵夫人不是没有在他耳边说过,而宫中受过此刑的人,也少有不变得胆小的。南君曾经好奇、向往一切许后带来的新鲜事务,初时听这般小话,还不以为意,听得多了,曾试过将自己关起来,从此对妻子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坚韧如他,自己关自己,尚且觉得难受,何况幼女?
    许后却不觉得丈夫应该为些生气:“我是她的母亲,我管教她也是为了她好,王怎么能这么说?”
    南君不想跟她再多言了,这个女人被纵容得太久了,久得她忘记了她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接过蓑衣,哄着幼女:“阿莹,松个手,穿上蓑衣。”女莹只管抱着父亲的脖颈直摇头,小脑袋埋在父亲的颈窝里。南君叹了口气,打开自己的蓑衣,将女儿罩上,对许后道:“从今天起,你不要出门了,也不要管事了,我这是——为你好。”
    许后傻眼了:“您不能这么对我!”
    南君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语毕,举步便走。
    许后却不肯让他走了,许后明白,从王宫的侍卫到边疆的守军,她从来没能支使动过。这些人,六成是蛮人、四成是外乡人,却没有一个是她的人,无论她想通过侍妇们影响侍妇的丈夫,还是其他。南君说要禁她的足,王宫侍卫是不会不执行的。
    夫妻二人差着一尺就要撞上了,南君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被淋得狼狈的许后。她已经不年轻了,新婚时的端庄羞涩在她的脸上消失,雨水洗去了脂粉,显出了两道法令纹来,几乎是个严厉的……让人没有兴趣去分辨性别的怪物了。说来也奇怪,太后是个比许后刚硬得多的妇人,年轻时亲自执刀上阵杀人如砍瓜的主儿,如今的容貌更容易让人第一眼看去不去想她的性别,却不会让南君想用“怪物”来形容。但是对着相伴二十余年的枕边人,南君却不能不想起这个词来。
    沉默了一下,听长女有些惊惶地命人给妻子挡雨,又来求情。南君沉下眼角,瞥了一眼哀求的长女,问道:“你知道你妹妹被关了吗?”
    女媤羞愧地点点头。
    “求情了吗?”
    又点点头。
    “不管用?”
    女媤觉得脑袋有千斤重,点头也点得很缓了。
    南君有些讥讽地问:“那就看着了?想不到来寻我?”
    女媤被逼问得流下了眼泪,许后见不得丈夫这般绝情,用力推开了遮雨的女奴,大声说:“阿媤又做错了什么?”
    南君没有理她,而是问女媤:“求你母亲都没有求成,求我,我就要答应你了吗?”
    女媤被打击得呆掉了。
    南君手臂一沉,微微地侧过脸来,不禁怜爱地一笑——小女儿受完惊吓,睡着了。
    不再理会这母女二人,南君抬步便走,整个人像座移动的堡垒,将挡在面前的许后撞飞了数步,落在了地上,南君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许后万没想到,风光数十年,今日如此狼狈,心中委屈而愤慨,厉声道:“王这是要毁了这个家吗?”
    声音尖厉可怖,穿透了雨幕,将女莹又复惊醒,南君拍着次女的背,小声说:“爹在这儿,不怕呵。”转过头来,终于给了妻子一句:“你把我的小鹰,吓成了母鸡。”
    原来是为了这个!许后暂且顾不上追究南君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杀过来的,关于教育问题,她就有话说了:“我是为了她好!我是她的母亲,我不会害她的!”
    南君十分失望,长女的教育,因为信任中土的文明昌盛,他交给了妻子,结果养出只母鸡来,他绝不允许幼女也变成这样:“嗯,我也是为你好。”
    “一个王后,不能步出自己的宫殿,也是好?我的威信何存?”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南君冷冷地说,“我没想听你讲那些狗屁道理。”说便不停步地走了,一面走,一面轻声哄幼女。
    许后被打击得爬不起来,在他的背后大声叫嚷:“您为他们开拓,给他们更多。我做的,是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失去已得的。拿到手的东西,就要守住了,不让别人夺走……”
    肩膀上的小脑袋动了动,发出小奶狗一样的呜咽:“爹……”
    “希夷说,她钻在她爹蓑衣里,她爹带她一路走,什么都不怕。”
    “嗯,爹在这儿,你就更不用怕了。”
    “母后……”
    南君对幼女耳语:“别听她瞎说,我做了王,比她厉害,我的话才是对的。”
    “爹……”
    “嗯,有我呢。”
    “爹,我有事儿你就帮我。”
    “对呀,等爹老了,你帮爹。”
    “嗯。爹怎么知道我被关起来的?”
    南君露出一个真切的笑来:“你朋友来找我的呀。”
    女莹小小地开心了一下:“我就知道,希夷对我好的,才不是会抢我东西的人。”
    南君心中怒火更盛,傻老婆又教闺女什么破烂玩艺儿了?“你是要做国君的人,本就该给有力大臣分东西!”
    “嗯。”
    “以后跟爹住。”
    “嗯。”
    “爹教你。”
    “嗯。”
    说了一会儿话,女莹又倦了,沉沉地睡了。南君抱着女儿,很快回到了大殿,看到了从角落里蹿出来的卫希夷。
    南君轻轻地说:“嘘——”
    
    第26章 不开心
    
    卫希夷一眼就认出来粘在南君胸的那个肉团子是她朋友了。女莹又惊又吓,见到父母之后放松下来便睡着了,卫希夷见她被南君抱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这才显出疲态来。一双眼往上翻了一下,脑袋就耷拉了:“呼……带出来了。”
    南君笑道:“是啊,带出来了,你也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来看她,好不好?”
    蹿了一天,卫希夷也累了,大大地点头,又往女莹那儿看了一眼,南君也配合地弯下腰让她看。见女莹睡得很香,卫希夷对南君“嘿嘿”一笑。南君见状,想起她为女儿奔波,也笑了。卫希夷突然想起什么来,伸手往腰里一扯,将一只绣着红花彩羽的蓝布袋扯了起来,在里面掏来掏去,掏出一只竹哨子来。哨子的手艺十分粗糙,乃是她的作品。一头还钻了个眼儿,拿根红绳儿串着。
    南君问:“给我的?”
    卫希夷刷地瞪大了眼睛,指指女莹,说:“上回说好了给小公主的,我再做一个大的给您。”说着,将哨子塞到女莹的袖子里。她俩玩得太熟了,女莹衣服上的暗袋在哪里,卫希夷跟自己的衣服一样熟。
    南君也“嘿嘿”地笑了。
    屠维看不下去了,伸手按在她的脑袋上:“你还是给我回去吧。”
    南君点点头,对屠维道:“找个人送她,跑了一天也累了,回来我有事要你去做。”屠维心中狐疑,面上依旧沉着,将女儿扛出去,让她去膳房找羽:“去找你姐姐,在她那里歇歇脚,晚间一块儿回家。”
    扭头便回了殿中。
    南君尚简,陈设不多,影影绰绰能看到南君将女莹放到了平素自己安歇的地方。屠维看着南君给女莹盖了层夹被,忙收回目光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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