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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卿相-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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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好……好……”管家脑门渗汗,捧着碗的手甚至微抖,仿佛这碗里装的不是汤,是什么洪水猛兽。
  温书权眸色昏暗,内里似有火丛燃烧。
  突然“啪”的一声,管家手中碗掉在地上摔碎,汤也流了一地。管家立刻跪地磕头:“老奴该死,年纪大了不中用,一时得赏太激动手没稳住,请大少爷责罚!”
  又是“啪”的一声,温书权手里的碗也摔碎在地。
  温书权抖抖溅了汤汁的袖角,幽幽叹气:“忠叔何至于此,不过摔个碗,瞧把小少爷吓的,推我一下,手也没稳,倒是可惜了这些汤。”
  管家看着流在地上的汤汁,也是心疼的紧,他好难找到的毒药啊!
  只有温书忱真心可惜那些汤,而且他刚刚并没有推大哥——不过看到大哥冲他摇头,他就抿了嘴,没说话。
  温书权垂眸片刻,又道:“雨这么大,也不知道舅舅走到哪了,忱儿别扁嘴,等舅舅过来,定给你带好吃的。”
  “真的?”
  “自然,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
  两兄弟说话,管家听着心底又是一紧:“大少爷,舅爷……要来?”
  温书权点头:“之前写过信,说出洛阳来接。”
  “老奴怎的不知道?”
  “我舅舅写信,莫非我还要同你报备不成?”
  “当然不,当然不。”管家连连告罪,后背渗汗,眼珠子转个不停,他还是太急了,幸亏这碗药泼了,那位爷可不是个好惹的,此事只得以后再谋,反正日子还长……
  管家告退,温书权捂着胸口猛咳了一阵,面上浮起潮红,吓的温书忱都不敢大声说话。
  躲过一劫,温书权暗自庆幸。别人待他至诚,他却以小人之心度之,着实不应该。且以这两句提醒来看,崔俣应该有更雷厉风行的方法,是顾着他的颜面,才只浅做提醒。
  “忱儿,明早你再去再见见那个崔哥哥……”
  被温书权真心实意感谢的崔俣,头如斗大。无它,他又发现一桩秘密,而这个秘密,关乎客栈中所有人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崔俣(得瑟):我叫崔俣,俣(yǔ ),容貌大而美的样子。大家看窝的猿臂蜂腰!健硕胸肌!如此孔武有力男性荷尔蒙MAX,是不是和名字很贴切!泥萌迷不迷迷不迷!!
  温书忱(吓的松子糖都掉了):大哥,崔哥哥这素肿么了!明明瘦成鸡子,还半残废瘫椅子上……
  温书权(温柔的把糖塞到弟弟嘴里):乖宝别怕,你崔哥哥只是想好基友了。
  温书忱(懵逼。jpg):好鸡油?崔哥哥是馋了吗?
  杨暄(秀猿臂抖胸肌ing):文下表白孤的姑娘,感谢你的喜欢支持,造反干渣爹的路孤会努力,但是——你放弃吧孤不会回应的!孤的小受正披荆斩棘风雨兼程的朝孤走来,孤看不见别人了!


第5章 潮流暗涌
  崔俣的新发现,要从第二日晨间说起。
  在这里要重点强调一下客栈房间的分布。客栈主体是回字,或者说是口字形,有游廊,方方正正,正南正北两排略长,厢房最多。正南一排,是客栈经营需要场所,柜台,饭厅,以及便宜的大通铺,都在这里,因地处偏僻,大雨未停,没有客人,这一排几乎全部空着,只有守店的老周,热水饭菜全部是他一人负责。
  正北一排,住着温书权兄弟一行。温家兄弟乃大家子弟出行,再低调,随行奴侍也有二三十人,因雨大主子又病了,一切规矩从简,大家把最好的房间让出来给兄弟二人住,别人就收拾收拾住在了两边厢房,呈拱卫之势。
  东面厢房门窗紧闭,气氛诡异,崔俣曾怀疑里面住了人——当然,这个怀疑已经在昨晚变成了肯定,因为晚饭时间,蓝桥见到里面有人出来取饭。
  与之相对的西面,就是崔俣主仆和乔装成药商之人住着了。‘药商’住的略靠外,挨南厢比较近,崔俣住的靠里,挨着温家兄弟的北厢。
  店小客多,服务人员只有老周一个,照顾不到的地方,需要自己自力更生,比如取热水取饭,甚至简单的清理房间卫生。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未停,地上积水成潭,炎热温度早已尽消,今日又起了风,风卷着雨四下泼闯,庑廊地板已尽湿,崔俣不得不加件披风,才不觉得冷。
  客栈餐盘简陋,没有加盖子的食盒,这样的天气,哪怕贴着墙根走,雨水也会毁了食物,遂崔俣与蓝桥一起去南厢前厅用饭。
  而往前厅走,要经过‘药商’的房间。
  崔俣扶着蓝桥的手,走的有些慢,但非常稳,经过‘药商’窗前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行至门前,悄然无息的房门突然打开,‘砰’一声巨响撞到外侧墙壁,内里一个玄衣中年人也跟着冲出,豹子似的现于眼前——
  蓝桥‘啊’一声惊呼,身体退后半步,若非手里搀着主子,没准会当场撒丫子跑:“你你你——”
  “蓝桥——”崔俣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比小厮略小,只眉心微蹙,似乎非常不满属下丢脸:“别人不过走出房间而已,大惊小怪做甚?”
  玄衣中年人面方唇薄,眼神十分犀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眉眼微低,气势相当压迫的以视线刮了主仆二人一会儿,才森森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我只是推门外出,何故惊吓如此?”
  蓝桥抚着胸口,眼睛瞪的溜圆:“你这么突然蹿出来,还离这么近,换谁谁不吓不跳!你属鬼的么!”
  “我只是不小心绊了一下,才如此失礼。”玄衣人神态自若。
  骗鬼去吧!明明是故意!否则怎么刚刚半点声息皆无,突然间来这么一下子!
  崔俣心内冷笑,一念便知,这是来人故意试探,为的,恐怕还是昨日他不小心听到的那些话。
  做贼者心虚,如若听到别人密语,见到本人肯定会神色不自然,或惊慌失措或欲盖弥彰,受到惊吓时,神情意识更是自然到条件反射,做不得假。尤其这人还是少年,心性未稳。
  由表现便可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听到昨日的话。
  可惜中年人还是小看了崔俣。崔俣曾叱咤豪门战场,遇到的突发情况不胜枚数,小小试探,岂会露馅?
  他只要表现出的确因意外吓了一跳,有些不愉即可。没表情不对,表情过了也不对,他是个贵公子,就得有贵公子的脾气品格。
  玄衣中年人看着崔俣,少年容貌姝丽,脸色略白,也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之后并没有任何害怕惊慌的情绪,而是不太高兴,大约生气他这个莽人的突然之举引他失仪。
  因为生气,少年清澈黑瞳淡淡扫了他一眼,之后不再看他,视如无物。
  “借过。”声音也冰冷疏离,下巴微扬,透着不想和他说话的隐意。
  蓝桥也撇撇嘴,大着胆子欲推中年人:“就是,你不走我们还要走呢!”
  中年人斜了蓝桥一眼,蓝桥吓的把手收回,之后又觉得太不威武,堕了少爷面子,挺直腰板哼了一声。
  “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多管闲事的人总是活不长……此话,与二位共勉。”中年人撂下这么一句,别有深意的看了崔俣一眼,才利落转身走开。
  他走的相当快,几息工夫,就到了南厢。
  蓝桥半张着嘴:“他会功夫啊……不过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崔俣拢了拢披风,心里明白,这个坎,他已成功度过一大半。
  绝秘之事不可泄露,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玄衣中年人应该是想杀他灭口的,可大雨留客,杀人容易擅后难,不宜节外生枝,所以只做提醒,之后如何,看自己表现了。
  “走吧。”
  崔俣一边继续搭着蓝桥的手慢慢走,一边想着刚刚中年人的打扮。玄衣劲装,眉宇坚毅,目光矍铄,虎口有茧,腰背笔直,身上隐带杀伐之气,这不仅是个武者,还隐带兵将之风。
  而且此人昨夜肯定照计划出去过,鞋底单处理过,还是能看出黄泥痕迹。
  当兵的,武功不错,出来找一个人。这个人有危险,已受伤,还跟着某个老将军学过本事……是谁呢?
  用饭都是在饭厅,崔俣主仆慢几步,还是再一次看到了玄衣中年人。中年人咂着嘴吃的很香,看也没看二人一眼。
  崔俣当然也没看他,直接把人当成了空气,也没再想任何与这个人有关的话题,慢条斯理吃饭。
  他膝下有伤,本来有些发热,到底年轻,身体底子还好,睡了一夜身上温度就降下去了,伤处也好了很多,大半结痂,只是走路还是不便,碰到就疼。
  这烫烫的米粥极合胃口,一碗下肚,身上很快起了薄汗。
  眼神不好往玄衣中年人飘,他随意朝四周看了两眼,很快被另一个人吸引住。
  这人很年轻,面尖眉短,一管鹰钩鼻,气质略阴鸷,穿一身富贵彩绸衫,手腕脚踝处却以束带绑紧,意图利落方便。但崔俣注意的点并非是脸或衣服,而是这人鞋底……也有一层黄泥,与方才玄衣中年人类似。
  蓝桥见主子微怔,把添好的粥碗放到崔俣手里,凑近低声道:“那个就是咱们对面厢房的,长的有点吓人是不是?少爷别怕,他不会随便打人的,昨晚我差点碰摔了他的碗,他也没说什么。”
  对面房间的……
  崔俣眉心微蹙,总觉得有些不妥。这人故意戴了五个金晃晃大戒指,似乎也在乔装成商人,可惜乔装的比玄衣中年人还不走心,一看就是假的。
  细观他步态,落时总是脚尖轻点,再覆以整个脚掌,这种习惯做暗活的比较多,是为了避免发出声响。此人会武,阴鸷危险,习惯不发出声音,身上有血气,夜里出去过,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并非像蓝桥说的那样是个不拘小节的好人,崔俣直觉此人非常危险,给他的感觉像蛰伏的毒蛇。
  这人没准备在饭厅吃饭,而是拿了布袋,装进去三十几个馒头……
  吃这么多?
  不,一个人不可能吃这么多,东厢房里,住的肯定不只他一人!
  崔俣正一边吃粥,一边脑子不停转,此人已经装完馒头,经过他身前。
  有寒气。
  带着微腥味道。
  雨水常会带淡淡土腥味,并不难闻,可这人身上的味道并非土腥,有点像鱼的腥味。晨间食物没有鱼,所以这个人是……经过某处河水。
  而且,刚刚回来。
  崔俣微微侧眉,注意到此人腰间微鼓,好像塞了什么东西。
  “少爷别总喝粥,好歹吃个馒头,顶饱。”
  接过蓝桥硬塞过来的馒头,崔俣看到彩绸年轻人正经过玄衣中年人。中年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鼻尖轻耸,动作一顿,视线滑过年轻人的鞋,绕着年轻人看了一圈,又迅速滑开。
  他打赌中年人肯定有什么想法,因为手都碰到锅底火了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中年人比较特殊,要的饭不是粥和馒头,而是要了个小锅子,下面燃着火,上面煮着羊汤。一大早就吃这么腻……是个人喜好,崔俣不做评论,只是这不怕火的本事,挺厉害。
  彩绸年轻人仍然没半点反应,好像也没察觉到中年人的打量提防。
  这是不正常的。
  中年人反应再快,年轻人明显也是武者,而且长于隐藏形迹。长于隐藏,肯定也长于发现,他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周边想法,可他就是无动于衷。
  为什么呢……崔俣百思不得其解。
  ……
  用过早饭,萌包子温书忱就抱着藤球屁颠屁颠过来找崔哥哥玩了。一边玩,一边夸崔哥哥好看,还一边说了自家大哥请他帮忙转述的话。
  崔俣一听就懂了。
  温书权很感激他的提醒帮忙,希望日后相报,但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他还是希望自己处理的。恐病气传染,他不好过来,请崔俣原谅他的怠慢,等好一点他一定亲自前来拜谢。
  一件事成功谋成,心中打算有了回馈,按理说崔俣应该高兴才是,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神思不宁,总有不好的预感。


第6章 诛杀令
  一日无事。
  傍晚,夜幕低垂,沉黑乌云从天际铺开,一层层晕染叠加,压的人心生郁郁。雨一直未停,午后只是略小了一点,现在看,恐怕大雨仍将继续。
  烛光跳动,蓝色焰心发出‘啪’一声轻响,崔俣清瘦手指抚着书页,眼尾微微上扬。若他没听错,刚刚屋顶瓦片好像响了,而且不只一声。
  入夜,就是某些人的活动时间。晨间是他想错了,别人根本不是吃什么油腻的早饭,而是累了一晚上,吃顿好晚饭犒劳自己。
  本来不管旁边房间,对面房间有什么猫腻,他只管静心避雨,闲事莫管,等雨停了离开便是,可是来自隔壁房间的灭口危机,对面房间的诡异感觉……他不得不关心。
  他的预感,从来没错过。
  崔俣打发蓝桥去睡,自己也上床睡了,可只睡两个时辰,他就醒了。心里想着事时,他能潜意识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只要必要的睡眠补充足够,就会醒来。
  醒了他也没动,只闭眼听着窗外雨声,以及任何深夜里发出的异响。
  再次听到房顶瓦片响后不久,他起床,穿衣,披上披风,动作略快的往外走,装成要上茅房的样子。
  客栈每个房间里都有恭桶,方便客人小解,但要上大的,就得往茅房去了。茅房在外面西南角,需得经过南厢,当然,还有隔壁房间。
  崔俣不会武功,不能暗里跟踪这些人寻找消息线索,只希望自己运气足够好,能在别人回来时听到点什么,看到点什么……他忍着腿疼,脚步很快,装做很急的样子,精神则高度紧绷,注意着周遭一切。
  风很急,雨很大,声音和雨势足以掩盖很多东西,他视觉听觉几乎废掉,察觉不出更多的东西。可他的鼻子还在……空气很潮湿,有淡淡的腥味,鱼腥味,和血腥味。这个点不可能是杀鱼,所以除了曾有人经过有鱼的河,还有人受伤了。
  崔俣借着腿不方便的原因,一边走,一边手搭到墙上柱上摸索,除了微潮水气,没任何粘稠的东西……脚下踩的地板也是没有丝毫异样。
  受伤的人很小心,没留下任何痕迹。
  血腥味很淡,很快匿于鼻间,崔俣感觉不出来伤者来自哪个方向,又去了哪里,但毫无疑问,离这里很近。
  他现在站的地方,是庑廊转向隔壁房间的位置。
  眼珠迅速转动,脚步不能停,崔俣快速往南厢走,因太出神没注意,走到拐角,撞到了一个人。
  他抬头,正是晨间见过的彩绸衫年轻人。
  年轻人现在已经没穿绸衫,换了一身纯黑夜行衣,指间戴的明晃晃大金戒指也已经摘掉,气势阴森。他周身尽湿,如鹰双目在崔俣身上锁住片刻,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崔俣一怔:“抱歉——”
  年轻人仿佛没看到崔俣一样,抿着唇离开,无所谓的态度,和晨间一样。
  崔俣却心中一紧。年轻人看他那一眼,冷漠阴寒,仿佛他已不是活人,可明明有杀机,为何又放过他……
  年轻人似乎没耐心再扮演什么商人,直接足点栏杆,施轻功飞到北面厢房。
  错身时正好一道闪电打下,崔俣看到他腰侧硬物,瞳孔骤然一缩!
  大约雨下的太大,年轻人今夜干的活又多,没注意衣服有点乱,牌子露了出来。龙头,黑底,金边,紫辉,略细长,这是宫牌!
  崔俣曾在杨暄身边看到过类似牌子,杨暄初进京时还没有,进宫做了太子,出来私访,身边人身上就带了这种牌子。宫牌有特殊规制,从属管辖不一样,上面写的字就不同,但所有宫牌,形状颜色做工都是一样的!杨暄那变态曾因他多看一眼,就用宫牌在他身上玩起了情趣……他断不会认错!
  荒郊客栈,不管离洛阳还是长安都八百里远,皇宫的宫牌,怎么会在此出现?
  佩着宫牌的年轻人又是谁?皇宫里的男人,除了主子们,不是太监就是侍卫,太监会武的少,就算会武,自由出入宫庭不可能,侍卫……你见过哪个正经侍卫走路习惯脚尖先落地?
  这个年轻人气质不对,明显不是阳面的人……许是哪位主子豢养的死士。
  主子的狗,替主子办事,主子们关注重点在洛阳,在长安,这个荒郊野地能干什么?
  心念急转间,闪电已又劈几道,即是装做要上茅房,脚步就不能停,崔俣知道自己必须要往前走,可心里似乎有道意念在提醒他什么。
  他忍着焦虑,视线迅速四下一扫——廊柱下,好像有团东西。
  就是年轻人刚刚足踩栏杆施轻功的地方。
  ‘怦怦——怦怦——’心跳加速,仿佛提醒他,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时间紧急,崔俣咬住下唇,迅速弯身捡起。
  是一个纸团,已被雨水洇湿。
  小心展开纸团,崔俣指尖有些颤抖。
  这是一幅画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纸片,勾勒着一个人的模样,密发,高鼻,薄唇,轮廓刀劈斧砍般的鲜明……
  是杨暄!
  虽然胖瘦不同,画像经雨水打过有些模糊,崔俣还是能认出来,这个人是杨暄!
  除了他,没有人长这样的眉,直而长,眉尾高过眉头,尾端锋利犹如剑锋,斜斜入鬓;没有人长这样的眼,眼形狭长,眼尾微挑,威仪内敛,如盈日月;没有人有这样的气质,初看平凡,内敛乾坤。
  杨暄承继生母容貌,是好看的,也是神秘的,你永远看不透他的情绪,也看不透藏在各种情绪下的那颗心。
  杨暄……
  崔俣知道自己决定了这条路,早晚会遇到杨暄,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这幅小小画像旁边,写着个杀气十足的‘诛’字,右下角以红泥盖着个章。他不知道这个‘诛’字是谁写下,印章也因雨水破坏看不清,但他很明白这张纸的意思!
  这是诛杀令!是谁要杀杨暄!
  因为被派出来的办事人没见过杨暄,所以画了这个画像以便认人!
  杨暄自小日子就过的不好,想杀他的根本不用想,无非是皇宫里那几位主子!皇上,贵妃,贵妃的儿子……
  这个画像出现在这里,不用问,方才那年轻人肯定是被派出来的杀手了,而杨暄本人——很可能也就在附近!
  “轰——”
  雷声陡起,炸在耳畔,崔俣手一抖,差点惊呼出声。
  东西厢两边都住着人精,他如此停留非常不妙,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东厢年轻人不可能不会发现,或许转而,就会回来检查……他必须马上走!
  崔俣把纸片匆匆一揉,继续丢在原地,转身小跑着奔向茅厕。
  虽然一时接受的信息量很大,但他的速度是很快的,廊前只是短暂停留,当做被撞人不理姗然而去的惊讶也说的通。崔俣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没什么失误的地方。
  做戏做全套,他真的在茅厕蹲了会坑,或许茅厕是一个适合思考的地方,他前思后想一会儿,得出了几个了不得的结论。
  东厢的人是来杀杨暄的,虽然他只看到了年轻人,但厢房里住着的肯定不只一个。
  杨暄在附近,就算不在,也离不了太远。
  西厢‘药商’是来寻人的,此人师从某老将军,有拿手功夫在身,已受伤,或有性命之忧。以‘药商’隐带关心的语气,是想保护这个人的,而且事情太机密,一旦被人知道,就有杀人灭口的必要。
  一方要护,一方要杀,都机密非常……
  他们的目标人物,莫非是同一个?
  是不是都是杨暄!
  崔俣眉头紧拧,唇上血色全无。东西厢晚上都会活动,西厢今晚还受了伤……两边是不是交过手!
  不,不对,就算交过手,结果并没有不死不休,那么就算目标人物都是杨暄,他们也还不知道彼此身份……
  最要命的是,崔俣已然明白,为什么东厢年轻人明明能察觉到各种隐意,明明不高兴眼带杀机,却装做没事人似的不理。因为他们已经决定,要杀客栈所有人灭口!
  诛杀令,目标太子,行此秘事,一星半点都不能泄出去,当离群索居,越隐密越好。可天降大雨,他们不得在客栈留驻,偏客栈陆陆续续来了这么多客人,他们行走再机密,也有泄密可能,死士做事,最重效果,为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他们会把泄密可能全部消除。
  然住的地方都是尸体肯定不舒服,所以……雨停之时,便是这些人下手之时!
  不能这些人得手!
  崔俣脑子迅速转动,他必须有所行动了!
  他的目标很多,要保证自己和温家兄弟的安全;要保护杨暄;要保护杨暄在附近的秘密不能泄露;要确定这些带宫牌的死士人数,能弄死最好;如果能连带让自己在温家兄弟心里的地位更高,距离更近就更好了!
  良久,他双眸微弯,一抹狡黠笑容漫在唇间。
  计随势变,他可以这样……


第7章 反击开启中
  回转至廊柱时,崔俣刻意看了下刚刚纸团掉落的位置——空空如也,似乎从未有东西停留。
  闪电炸开,如巨蛇在漆黑天际蜿蜒,大风狂作,雷声贯耳。他紧了紧披风,心下暗幸。
  他曾想拿走纸片毁掉。
  杨暄的太子路一直走的很艰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说起来好听有志气,做起来却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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