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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卿相-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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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谁是?多明显!
  张氏的神情一变,崔盈似乎下意识就注意到了,远远看过来,蹙眉咬唇,心有所思,仿佛很疑惑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做了一切,三伯娘还不满?
  崔俣看到女人们脸色变化,差点忍不住鼓掌,对,就是这样,剧本就该这么演!
  他偷眼看过妇人们神情表现,又将目光投到吴咸身上。
  吴大人,你就没看出点什么?
  做为今日这场小宴主要攻略目标,吴咸当然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宝贝自家儿子,特别担心崔家脑抽,弄个什么丑事出来,生米煮成熟饭,无时不无刻不在关注四周,自然也看到了下面各人表现。
  越看越在心里撇嘴,崔佳珍这样的姑娘,是断断配不上他儿子的。
  可看到张氏不满意,崔盈蹙眉心有所思时……他脑中有根弦一动,想到了什么。
  他了解崔家情况。
  崔盈是个父母双亡,养在祖母膝下的孤女。她的祖母目前只有一个小儿子,将将长成,还未入仕,三个长成的继子,不可能跟她一条心,她能倚靠的资源不多。内宅女子若无父母相持,亲事上会很艰难,崔盈虽有祖母操心,能谋到的程度却很有限,做为一个聪明人,她应该要找叔伯靠山。
  大伯远在洛阳,二伯去世,三伯回老家做官,做为内宅女子,崔盈第一个要讨好的,就是张氏。
  此次小宴,崔盈竭尽能力,全心全意的帮助崔佳珍,并非是什么姐妹之情,而是她想借此机会,得张氏看重。张氏是崔佳珍的亲娘,让崔佳珍在小宴表现完美,张氏就会高兴。
  可现实会如此么?
  在长辈们面前,小辈们的心思简直像个浅盘子,一眼看尽。崔盈确是真心,能力亦非常出色,可尽力帮忙,却并未得到张氏满意。
  她做错了么?
  猛的,吴咸想起昨日在茶楼听的书。
  那个杨修……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很多事,遇到他,总能完美解决,可最后呢?他死了,还是被上司亲自赐死的。吴咸一度认为是他太恃才傲物,不懂收敛,不懂官场,真的……只是这样么?
  他吴咸自认聪明,没有背景靠山,一路打拼至此,非常值得骄傲。可他现在做的事,想完美的替上司余太守解决烦恼,巴上皇子们这尊大佛,深藏功与名,什么都不说……这是对的官场之道么?
  心内刚刚产生怀疑,他就晃了晃头,把这想法抛到一边。
  杨修是三国死人,崔盈是内宅女子,他可是当官的,能一样么?
  不可以这么类比!
  崔俣把吴咸神色变幻看在眼里,唇角勾起,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打了个手势。
  散落不同位置的人立刻悄无声息的同时点头,表示明白,开始进行……下一步。


第62章 所谓运筹帷幄
  没有意外发生的小宴不是好宴。
  气氛越是平静安和,其乐融融,越像掩盖着什么危险东西,令人心生不安。终于……那块压在人心尖的石头,来了。
  突然间,屏风左侧男宾处传来异响,一个胖乎乎身影旋风似的跑过来,一边惊慌失措的跑,一边大喊救命。在他身后,跟着一只白团子似的小猫,小猫看起来小,却很凶悍,跑动速度非常快,琥珀圆眼无比犀利凶悍,嘴里时不时发出“吼!”“嗷呜——”的威胁声响,像是被惹到,十分气愤。
  正是崔晋,和小老虎。
  崔晋对小老虎那是真怕的。小老虎曾十分威武的解决掉一个试图窥伺崔俣的仆妇,之后天天蹲在小院墙头守护,看到有人靠近绝不爪软,暗里坑了不少人。崔晋不信任崔俣,抱着不怎么单纯的意图靠近,自会经常偶遇小老虎,在其犀利凶猛的琥珀吊睛圆眼威胁下瑟瑟发抖,怎么可能不怕?
  所以他真不是演的。他一路捯着小短腿,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的力气冲入人群间,慌不择路的撞倒隔挡屏风,冲到女眷群里,冲撞并绊倒了一个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惊呼声,尖叫声,屏风倒地声,桌椅撞击杯盏摔地碎裂声,再加上掺杂在一起的“拉开他们”,“小心”,“快来人”等等夹杂在一起分不出来的各种声音,现场乱成一团。
  崔晋摔倒,跑也跑不动了,干脆脸朝地捂住头撅着屁股求饶:“我错了!猫爷我错了!求放过!”
  小老虎正凶相毕露,跳到崔晋背上,白白爪子按住小胖子颈间,突然一愣,微微偏头,鼻间耸动,闻到了一股特别诱人的奶香……从墙那边传过来的!
  腹中馋虫勾起,虎大王立刻放弃了教训敢挑战它权威的庶民,后腿用力,直接按着崔晋的后背起力跃下,噌噌噌两下,也不见它怎么蹿的,三两下爬上墙头,跳了过去……再也不见身影。
  崔晋仍然怂怂的趴在地上。
  而在他身边……一个被连累摔倒的姑娘正以手撑地,幽幽哭泣。
  这姑娘一身月白挑线裙子,梳着双环髻,身量未成,容貌却是绝美,烟眉杏目,琼鼻樱唇,肌肤赛雪,眸底水光潋滟,眉宇间蕴着淡淡轻愁,哭的梨花带雨,纵使还未到少女年纪,已有绝尘之姿,我见犹怜。
  正是赵家姑娘,赵书雪。
  四下一片安静,众人目光不由集中到小姑娘身上,浅浅叹息。
  崔俣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那日叮嘱赵季一些需要做的事后,他就开始寻找适合机会,自家嫡母递了梯子,他当然不会错过。张氏为了归避人言,除了吴家还要请其他客人,名单上加一个赵书雪并不难。赵书雪相貌绝美,出现在相看场合不失面子,崔盈适当敲敲边鼓,再加上放出宴请主客是吴咸的消息给赵家……赵凡自己都会想办法送赵书雪与宴。
  赵凡与吴咸暗里计划把赵书雪送人,赵凡当然知道自家姑娘什么样,吴咸却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毕竟规矩所限,不管哪种相看,主力军都是内宅妇人,做为长者兼外男,吴咸并未有合适场合见赵书雪,一点也不熟悉。找机会给他看看,小姑娘这么美这么柔弱这么逆来顺受,肯定会更有信心么。
  是以,赵书雪出现在今日小宴上。只是前面一段时间她有意游走在边缘,降低存在感,众人并未多注意,现下她被小胖子带倒,哭的这么楚楚可怜……大家一眼就看到了,并且被惊艳的移不开眼。
  突发事件出现,正是考验内宅女子性格行动力的时候,崔佳珍立刻看向崔盈。
  崔盈却在先前看了张氏一眼,眼神一转,在崔佳珍看过来时,摆出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愣愣的完全不会思考了,十分逼真。
  崔佳珍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胆小蠢货,关键时候就靠不住!
  娘离的远,智囊不管用,心一急脑子又打结,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好,好在这里是她的家,她又一直受宠,随便作威作福,胆子还是很大的,反正只要不错就行了。
  关心总是对的吧!
  她立刻按照本能反应,伸手去拉赵书雪起来,神色关切:“你没事吧?摔着哪了?哪里痛?”
  赵书雪顺着她的力气站起,像是吓坏了似的,抽泣着说不出话,只用力摇着头。
  崔佳珍见她站起来都很艰难,眉心微蹙,立刻吩咐下人:“去请大夫!有伤看伤,没伤开副药去去惊也是要的!”
  不得不说,崔佳珍此举赢回不少好感。
  这样举动话语并非是在别人提醒下做的,而是自动自发主动想到的。遇事不胆小,处理方向无大错,纵使有想不到的地方,也是年纪还小,经验太少。
  大家门户相看闺秀,并非一定要个十全十美的,偶有缺点也不要紧,谁年轻时没点毛病?媳妇娶回家,婆婆还要好生教,好生调教的,不怕不足,就怕本性不好。
  张氏察觉到在座各位夫人的微妙转变,暗暗点了点头,看看女儿,再看看垂头不语的崔盈,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事情到此,该主母收尾了。
  张氏招招手,让崔佳珍扶赵书雪过来。同时一个眼色,下人们麻利上前,快手快脚把现场简单收拾一下,尽量清爽。
  张氏接过赵书雪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好孩子,惊着你了。”
  紧接着,她淡淡扫一眼恭顺上前,面有余惊的崔晋,叹了口气,纤长食指指了指他:“这是我二哥家的孩子,不到一岁就全家皆亡只剩他一个,如珠如宝的养在老太太房里,将将十岁,天真淘气的像个孩子。好姑娘,你大人有大量,看在他无父无母的份上,原谅他这次可好?”
  赵书雪哭的哽咽不止,说不出话,只用力摇着头,眼睛珠子一样的往下掉。
  “但这样冲撞客人仍是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之后扣他一年的月银花销,赔与你可好?”
  赵书雪还是不住哭着摇头,说不出话。
  张氏目光闪动:“小姑娘家受了惊不好好,光是请医吃药就不知道花用多少……咱们这样的家世,说银子俗了,是我不对。稍后我同母亲商量商量,好好给你置份赔礼,送到你叔叔那里,你可别嫌弃。”
  赵书雪努力半晌,终于止住抽泣:“我不……我万万不敢收,是我自己……不小心,万万不敢怪罪弟弟的。”
  张氏嘴角噙着微笑,音容爽利:“你不怪弟弟,不想收赔礼,就当我特别喜欢你,送你的便是!长者赐,不可辞,再推可就不乖了啊。”
  赵书雪脸色绯红,左右为难了一会儿,才优雅造福身:“书雪……谢过夫人。”
  “这才对么。”
  张氏安抚过赵书雪,首先看向女儿,目光暗意十足。
  不用别人提醒,崔佳珍已经从熟悉的视线里读出指示,立刻福身请罪:“母亲,书雪妹妹受惊,是我做的不好,没及时发现隐患,愿意受罚。只是晋弟年纪还小,不懂事,请您千万别苛责。”
  “稍后罚你抄家规女戒女训各二十遍,你可心服?”张氏面色肃然,姿态十分严厉。
  崔佳珍低眉顺眼:“女儿心服。”
  张氏这才满意了,看向崔晋,仿佛不知道怎么说合适,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左右为难,最后长长一叹:“晋儿,你也该长大知事了。”
  崔晋揖手,垂头丧气满面羞愧:“那只猫儿实在可恶,突然蹿出来追着我跑,吓我一大跳,方才如此鲁莽,冲撞贵客……三婶,侄儿知道错了。”实则暗地里悄悄和站在不远处的崔盈挤眉弄眼,眸底尽是得意。若非崔盈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收敛,他恐怕都收不住。
  “罢了,”张氏最后仍是没有罚崔晋,目光环视一周,看向夫人们,神色歉然,“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我这个侄儿实在养的娇,这么大了还不知事,也未长成,诸位都是通家之好,小辈意外冒犯,请千万别见怪。”
  男女七岁不同席,是规矩,却并非铁律,若身体未发育长成,确是可以小小放宽,众位夫人都言不见怪不见怪,意外而已。
  张氏言谢,道晏散后会赠赔礼给大家,不止夫人,在场所有小姐,都有一份。
  意外已去,这点时间里,连现场都收拾干净了,气氛也并不沉抑,反倒挺轻松,姑娘们也就不在害怕,高高兴兴的接了张氏的话,言谢的,凑趣的,现场很快热闹起来。
  崔盈也在期间见缝插针的请了罪,说都是自己不好,明明站位更有利于看到一切,阻止一切,却胆小受惊什么都来得及做……
  张氏对她行为动作心知肚胆,当然没有责她,还温声安慰鼓励她:“到底年纪还小,胆子小不怕,见事多了,养养就大了。”不止如此,张氏还当场拔下头上发钗,赏与崔盈,并让贴身大丫鬟去她私库,单独取一份礼来给她压压惊。
  崔盈仿佛受宠若惊,颤抖着嘴唇双目含着泪光行礼受了。
  崔佳珍很是讶异。娘亲为何……如此重待崔盈?
  在场众人,有人同她一样不明白,有人眼明心亮,很快就明白了。
  比如吴咸。
  崔盈费尽心力办事,意为讨好张氏,可之前办的尽善尽美,张氏不满意,后来出了纰漏,张氏却笑了,还软言安慰又赏珍物,明显是相当满意……为什么呢?
  因为上位者的心理期待。
  正如有户人家锅坏了,请匠人来补,匠人趁家主没在意,悄悄在裂缝上敲了敲,使其更大,待家主过来时,装模做样把缝指给其看:你这锅裂缝太大,因被油烟覆着看不到,我刮开一看不得了,得多补几个钉子啊。
  家主惊异非常:得亏今日决定补,还遇到了你,否则下顿饭没法做了!
  本来缝小,匠人憨直精心补好,家主可能还会前看后看挑剔,甚至事后讲价,可匠人偷偷做个小动作,家主会庆幸自己决定英明,还认为匠人实诚活细看的准确,心里一高兴,没准会多与些赏钱。
  道理放在官场,亦是相通。
  什么样的下属最受上官喜欢?吴咸对比自己,他也是有下属的,喜欢提携什么样的?
  得有执着往上爬的野心,为此和自己联络了很久的感情,送了很多礼物,佩服自己仰慕自己忠于自己,本身也很有才华能力,但有点坏才,偶尔有些事处理不完美,需要自己帮着收尾。
  有能力,需要自己,自己能握住其缺点甚至把柄,知道如何掌握把控使用……这样的人,才是上司最喜欢,愿意重用提拔的。
  如果一切事情都做的非常完美,没一点瑕疵,上司反倒不太敢下手用,起码不会推心置腹。
  想着想着,灿烂下午,温暖下午,吴咸生生冒出一背冷汗。
  他与赵凡私下密谋送赵书雪给皇子身边的太监,是想结交巴结宗室关系,但这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上官郡太守余孝全!他有自知之名,自家门户太小,想巴结好皇子,太难太险,若想一步一步稳稳往上爬,需要郡太守余孝全的提携。余家在洛阳势力颇大,与宗室也有交往,但余孝全本人未得皇子人脉,一直为此事犯愁,此次皇子来长安,正是好机会。他本想替上司解忧,悄悄把这一切做了,路铺平了,得上司青眼夸赞,一点也没想过,上司是不是愿意看到这样?
  他把一切默默做的完美,余孝全会不会猜忌?会不会疑他想撇开上官私下交好皇子,从此不再信任?会不会认为他过度聪明,功高震主,嫌弃上官无能,没把上官放在眼里?
  这个道理,三国杨修不懂,所以死了,崔盈懂,所以得了张氏夸赞恩赏。
  他看的很清楚,崔盈纰漏表现是故意的,明明她有方法,视线掠过张氏后却没动。张氏心知肚明,认可崔盈懂眼色知情识趣,让崔佳珍和她自己都有合适的表现收尾机会,所以给予奖励。
  内宅女子见识都能如此,他堂堂郡尉,竟不如么!
  他完全可以将此计献计于余孝全,余孝全为官多年,人脉资源无数,会找不出一个十来岁的绝色姑娘,用得着他四处拉人脉费尽心机的找?
  至于赵凡……吴咸眯眼,那是个野心旺盛,一心一意想往上爬的家伙。自己不用赵书雪,也不算太得罪他,就算他不高兴,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只要自己一日压在他头上,他就一日不敢放肆,竭尽所能的找机会笼络自己,巴结自己。
  而且……
  吴咸视线微移,落到场中,直直看着赵书雪。
  这孩子,他听说打小就是美人胚子,荏弱无骨,逆来顺受,可今日观感……好像不太一样。赵书雪的确很美,小小年纪相貌出挑,不自知的散发着一种引人怜惜的气质,也的确爱哭,可爱哭不等于软弱,不说话也不是逆来顺受。
  女人至柔,眼泪是武器,能使热血男儿变成绕指柔。赵书雪今日没怎么说话,受到波及也只是在哭,柔柔弱弱的叫人看着心疼,但她说话时机很关键,张氏安慰她她哭,张氏说罚崔晋一年月钱做为赔礼她仍然哭的说不出话,直到张氏说会与长辈请示,郑重给一份赔礼交到她叔叔手上……她才正好能止住哭声,颤声推辞,张氏执意给,还抬出‘长者赐不可辞’的名头,她方才不好意思的领受。
  这一切,真的是巧合,还是故意?
  赵书雪是不是心里有主意,故意想趁机谋点东西?张氏是不是猜到了,所以只得顺势出血?
  妇人们之间的交手,向来是机锋处处,笑里藏刀,一肚子弯弯绕,不在跟前细观,根本看不透。若那赵书雪是个有主意的,会乖乖听他们安排?会不会到太监那里,曲意逢迎,讨其欢心,得其喜欢后大吹枕头风,反过来对付他们?毕竟是他们逼她兄妹分享,毁了她可能会有的,像普通女人一样相夫教子的幸福生活。
  吴咸是个聪明人,心思细腻,他不允许自己经手的事有纰漏。遂这个计划……他几乎是很快弃用了。
  ……
  崔俣端坐角落,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生,仔细留意着吴咸神情变化,及至此时,他方才一颗心落到肚子里,此计,已成!
  杨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正坐在崔俣面对的房顶,因瓦檐树梢遮挡,别人看不到他,他却能看到场中所有人。别人注意到的,他看到了,别人没注意到的,他同样看到了。
  他知道小老虎是崔晋自己主动招惹相诱的,小老虎扑到崔晋身上,未及发狂离开,是因为蓝桥在一墙之隔外端了羊奶相诱。
  赵书雪不显山不露水,却与崔盈有过多次眼神交汇,崔盈表现完美,大多聪明人以为她看似帮崔佳珍,实则在讨好张氏,但其实……她只是在执行崔俣交给她的任务。
  这个计划赵书雪崔晋小老虎蓝桥皆有参加,彼此对下一步如何进行心知肚明,有人在明有人在暗,但崔盈是贯穿整个计划的节点,她需要用各种眼神引出各方猜测……
  而定下这一切的,是崔俣。
  在吴咸表情变幻,明显做了什么决定的这一刻,杨暄突然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有一种人,根本不用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要信息足够,他就能从容布局,达到想要的目的!
  温暖阳光下,崔俣仿佛注意到了什么,朝杨暄这个方向看来,灿烂一笑。
  杨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下。他紧紧的,静静的看着坐在毫不起眼位置的崔俣……他还有多东西要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相亮过了,才艺品性理家手段都展示过了,除却一点点意外,张氏认为今日小宴效果很好,基本达到了预期。再往后是长辈们各种暗示约定的时间,之后宴该慢慢散了……张氏便琢磨片刻,便让崔佳珍带着小姐们去她院子里玩,自己则安心与吴夫人等说话。
  ……
  与此同时,长安。
  四皇子昌郡王做完例行官场事务,去几大世家晃了晃表现了表现存在感,看谁不顺眼顺便敲打了敲打讽刺了讽刺,这日午后无事,便来寻表兄田襄作耍。
  驾着乌蹄马,昌郡王风驰电掣春风得意耀武扬威的过来,却被管家告知:田襄出门了,不在府中。
  昌郡王非常不满,眉尾一扬,冷哼一声:“出门去哪了?去叫他回来,告诉他我来了!”
  “少爷走的……怕是有点远。”
  “本皇子等他!本皇子有的是时间!”
  管家无法,只得一边招手让下面人赶紧去找主子,一边提着心,赔着笑脸伺候昌郡王。
  昌郡王刚刚十三,宫中最是受宠,正是好奇爱动的年纪,在田襄府里,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哪哪都要逛逛。他看过田襄的花园,凉亭,水榭,起居室,一一点评,最后来到田襄的书房……
  他看到了一幅画。
  工笔写意,有美一人,翩翩少年,衣带当风,骨相完美,眉目俊雅如画,眉心一点红痣诱人,唇角微笑似有似无,气质缥缈,仙气十足,指间拈花,赤足而立,脚趾圆润可爱……
  “这是谁?”昌郡王瞪大眼睛。
  管家不好明说,只隐晦道:“是我家少爷最近……想交的朋友。”
  “这么好看!”昌郡王指尖轻触画中人的脸颊,“我也要交朋友!”


第63章 不满足
  崔家小宴,主客各有各的目的心思,在小辈们风风火火走马观花的‘表演’里,领悟着,提防着,警惕着,不动声色的拒绝着……每个人都很忙。
  除了崔俣。
  他袖里揣着温度正好的小暖炉,安坐一隅,不用繁忙待客,不用帮忙解决各种意外,更无人注意。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什么。
  崔俣对此非常满意,差点还起了要不要真心感谢张氏一番的心思,多体贴的嫡母,瞌睡了就送枕头,让他得以轻松谋划,连窝都不用挪,一切就成了。不过想想张氏此刻心情应该很不好,宴散之后会更不好……惋惜了一秒,便放开了。
  连张氏嫡子,他嫡长兄崔硕过来看似温柔轻善的提醒:那只猫是你的吧,以后需得多注意,在家中倒还罢了,若跑去外面随意伤人,被剥皮煮汤可如何是好?他都没生气,只回以灿烂微笑:“那小东西我是管不了,如果有人‘能替我管’,我倒想认识认识呢。”
  三个月了,小老虎毛团大的身体没长多少,性子却越来越淘脾气越来越大,不知道跟谁学了一身人精本事,现在它不但懂眼色会看气氛,瞧着连兵法都好像会了,攻击潜行防守那叫一个精准,不是熟悉亲近的人根本靠近不了,而且最擅撒娇谄媚向主人告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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