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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卿相-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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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俣斜了他眼,没说话,不过意思很明确:现在你也没以太子身份回京,还不是一直陪着我?
  杨暄修长眸底光华流转,忽的笑了:“你说的对。”
  崔俣推了他一把,也忍不住笑了。
  可惜好气氛总是不能保持太久,面前突然有人跳出拦住他们,确切的说,是拦住崔俣:“崔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杨暄第一时间将崔俣拉到背后,眸色戾戾,表情极为不善。
  来人拱手为礼:“在下没有恶意,我家主子——”他指了方向,“在那处等崔公子。”
  崔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不远处茶楼二层,窗子开着,有人正支头往外看,见他看过去,微笑着摆了摆手。
  是越王!
  崔俣瞳孔倏的一缩,下意识看向杨暄。
  这动作并未带有任何暗示,杨暄却仍然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担心,他担心刚刚和忠叔的互动被看到了!
  可这不太可能。这里离刚刚与忠叔擦肩的地方隔着一处角度极大的拐角,距离很远,而且他也没看到听到察觉到任何可疑的人。
  这个,就是刚刚出现,直直冲着他们来的。
  杨暄心里转了两下就明白了,冲崔俣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崔俣默默调整呼吸。
  ……没看到就好。
  不管越王是无心还是有意,既然派人来拦,这次见面,就拒不了。崔俣微笑看着来人:“烦请稍候,在下吩咐几句便可。”
  气氛一下子变的紧张,中人有些吓着了,他不知道面前站的都是谁,可半生在洛阳地头混,有些眼色是必然的。他束手垂头,不敢看人,也不敢说话。
  “蓝桥,你同这位中人去看看宅子,回来与我讲说,可好?”崔俣似泉水清润,透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味道。
  蓝桥是个傻大胆,才不被吓人,也不管主子为什么这么吩咐,但主子吩咐了,他就要去做:“好!我定看的仔仔细细,回来同少爷细说!”
  “木同,你陪着他。”
  木同看了眼拦住他们的人,又看了眼杨暄,眸色掩起,看不出其中波澜:“是。”
  三人离开,崔俣才看向拦住他的护卫:“烦请这位大人带路。”
  “不敢。”这人伸手引了个广告,也不在前带路,而是站在侧里微微落后一点,好像提防他二人丢了似的。
  杨暄面色沉黑。
  崔俣握住他的手,待他转头来看,又送了灿烂微笑,以示安慰。
  杨暄……表示,确然被安慰到了。
  三人一路无声,很快走到目的茶楼,抬阶而上,来到二楼包厢。
  门一打开,里面并非越王一人。
  越王未戴金冠,也未穿皇子常服,只一件寻常款式青袍,与一知天命年纪的老者对坐。这位老者身上衣物款式一般,与这街外的达官贵人相仿,可衣料却是不斐,暗绣金丝银线,是种低调的华美。
  老者微微笑着,似摆出最亲和的姿态,可再怎么摆,也掩不住那厉厉灼灼目光,那上位者才有的强霸气质。越王在他面前,看起来是与他平身对坐,实则一直小心观察着他的神情动作。
  至于站在老者身后那个面白无须,微胖,束手垂头,眼睛一直不离老者,站姿气质有特别的……
  崔俣根本不用异能,也不用多想,立刻就锁定了这几人身份。
  越王还在那里介绍:“来来崔俣,今日偶遇是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一位族——”
  叔字还没出来,崔俣已经满面肃穆,掀袍行大礼了:“草民崔俣,见过皇上!”
  身后杨亦跟着行礼。
  太康帝一个眼神,太监总管高公公已碎步跑过去将崔俣搀扶起来。
  “你怎的知道朕身份?你见过朕?”太康帝很感兴趣。
  崔俣很想吐槽,这说低调不低调的样子,和越王在一起时越王表现,但凡长点心的都能看出来好吗!
  可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
  “草民从未有幸见得天颜。”崔俣笑意微敛,摆出习惯的高人风范,“可天子龙气,彰彰如日月,滔滔如江河,草民怎会认不出?”
  这话听的太康帝很高兴:“旸儿说的不错,你果然有些本事,很有眼力。朕微服出行,规矩可免,你且来坐,不必拘礼。”
  “谢皇上。”
  崔俣也不推拒,大大方方上前,坐在凳子上。
  太康帝看的出来,他是真不害怕,风仪自来,坦坦荡荡。
  怪不得小小年纪被尊为高人。
  太康帝更感兴趣了,免不得想试上一试:“你既知朕是谁,可知朕要往哪里去?”
  这话音一落,越王似有些急切,手中轻挥做小动作,好像要招崔俣看他,他好给提示。
  结果崔俣没注意到,太康帝先看到了,目光移过来:“旸儿,不可胡闹。你既说他有真本事,朕问两句又何妨?”
  越王声音里透着委屈:“可您一见面就出题难人家,万一人心神不宁没算准呢?您是皇上,御前应对错了是要挨板子的。”
  太康帝哈哈一笑:“好,朕恕这崔俣无罪,今日说的对与不对,朕都不怪!”
  崔俣心里翻白眼,像硬生生被喂了颗老鼠屎,恶心的不行。
  越王看似求情,实则是给予压力提醒,皇权二字不可惹,最好他乖乖的表现!太康帝顺水推舟,岂知不是又一个敲打!
  可崔俣还真不怕!而且这点小事,都用不着他使用异能!
  皇上出宫,还‘偶遇’自己,一看就是越王撺掇的。越王会这样,必是存了什么目的,往深里一想,除了继续试探收服自己,在皇上面前露脸邀功,也没其它的了。
  可想拐皇上出来,还能劝皇上见自己,理由得找好。
  这大热天的,皇上为什么要出宫?什么事在宫里解决不了?联想最近朝堂风波,根本不用多猜,必是太子回宫之事。群臣上折,皇上想不出什么好的拒法,心头上火。因所有朝官都误会了,他也不好问策,没准人家以为他在钓鱼,欲擒故纵什么的,不说实话。再说大臣们也惹着他了,他心里不愿意。
  朝事烦恼,不能诉后宫,又无大臣可问,换他是太康帝,也知道该找外援了!
  这个年纪,肯听越王的诱见自己……皇上必然是信高人的。
  他崔俣没来之前,这洛阳地头上有什么高人?唯一流传的广的,没四处搬地方,同皇室关系算近的——只有西山天泽寺了。
  崔俣心中转了数下,面上笑容缥缈,略带神秘,声音清冽如珠玉相撞:“观皇上气色,像是要往西。”
  太康帝这下震住了,他出来的事别说一个宫外人,连宫中贵妃都不知道,这崔俣不可能提前得了消息……他脸上笑容都收了:“哦?这个都看的出来?”
  从这话题走向,崔俣已经知道后面要聊什么,干脆也不等太康帝往外抛了,直接回道:“是,在下还看出,皇上有忧。”
  太康帝眯眼:“既然这个你也能看出来——不如说说,朕在忧什么?”
  崔俣微微阖眸:“皇上忧的,自然是这江山,这天下。”
  太康帝伸手捋须,目光精厉。
  要这么说,也是不错。太子一事……不就事关江山,事关天下?
  越王见气氛安静,便插言道:“你不是朝官,不知道这几日我父皇有多难,群臣不知道被谁挑拨,一个个上折子要请太子回宫——”
  说到这里,他悄悄看了眼太康帝。
  太康帝老神在在,似闭目养神,并没有阻止越王。
  没有阻止,就是默许了。
  越王苦笑道:“其实太子占着一出生就被我皇祖父定下的名分,也怪不得朝臣,可太子……怎么说呢,很让我父皇失望。父皇心善,胸有乾坤,福泽可共享万民,困难却愿一力承担,从未与外人提起过这些事。今日本王与你这般说,也是颇有些失礼的,但江山社稷,何等重要,岂能草率为之!”
  越往后说,越王目光越森厉,声音越压迫:“面对百官折子,父皇无奈又难过,本王这做儿子的,实是不忍。你是高人,不如来算算,父皇到底要不要——下旨召太子回宫呢?”
  话音从重到轻,从急到缓,越王也算图穷匕见,表明目的了!


第125章 想挖坑蒙我?
  越王在试探崔俣。
  今日未打一声招呼的‘偶遇’; 引见太康帝,问出这个极为要命的问题……都是故意。
  越是上位者,疑心越重,尤其招揽人才为己用时; 必要翻来覆去试探几次; 除非你递出一张份量特别重的投名状。崔俣与越王只在王家秋宴见了一次,事后接受了越王礼物; 再贵重; 也万万到不了投名状的地步。这只是小小笼络之举,越王能给; 别人也能给。
  可越王又吝于费心思真的‘礼贤下士’交好一番,只想简单粗暴的凭着如今地位强压崔俣的头,让其归顺。待其归顺了,想要什么,再给,否则崔俣什么都还没答应; 他就付出良多,岂不是浪费?若崔俣被他捧的飘起来了,故意拿架子; 他岂不更亏?
  当然高人是不能随意得罪的,所以越王也没太过分; 路遇问计引见帝王,也算他给崔俣的机遇。若崔俣向着他,在此时; 在太康帝面前与他效力,以后自然没说的,他们就是盟友,他可保崔俣直上青天,要什么有什么,可若崔俣有别的想法……
  他暂时也不会把崔俣怎么样,但是以后,崔俣的路就要小心了。
  这也是崔俣在外名头大,又确然有本事,越王才大发慈悲,给他的‘选择机会’,若崔俣没表现出任何实力,连这点待遇都不会有。
  崔俣应该感恩!
  杨暄牙齿紧咬,才忍住没一拳揍花越王的脸,凭你也配!
  要不要让太子回宫这样的问题,让崔俣怎么答!
  按越王太康帝意思,那肯定是不愿意的,可崔俣努力四年之久,从客栈雨夜那场危机开始,从偶遇身受重伤,甚至被重伤的他刀胁开始,夙兴夜寐,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一步一步走到洛阳,走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是想闯出一条路,想光明正大的接他这个太子回宫,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如此被逼表态,答案不是违自己的心意志溃散,就是违越王的意前方的路难行。
  左右都是难……
  杨暄站在崔俣背后,看着他挺拔坚韧修如翠竹的背影,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下,疼的不行。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冲上前,抱起崔俣就走,什么太子,什么天下,他都不要了,他带着崔俣去江湖,去塞外,或隐居,或游行,赏遍这江山,也是其乐无穷!
  可这想法只有一瞬,一瞬间后,消弥无声。
  他记得从小到大背负的痛苦,期望;记得一次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坚决;记得走到这一天,是为了什么,他想要的,他的理想,是什么。
  他也记得,这只好看兔子虽荏弱,惯能骗人,可也只是披了张兔子皮,肚皮却是黑的!
  崔俣智多近妖,绝境时尚能从容回转,浅笑自信,这样小场面,怎会难倒?这几年自己历练多了,也太熟悉崔俣,才有把握真正对抗时不落下风,换了早年的自己,武功再高,脾气再暴,崔俣随便坑他都不带发愁的。
  越王真的觉得能难到崔俣?
  这白日梦做的倒真好。
  而且……就算崔俣失误,不是还有他?他辛苦这么久,经营下来的力量若连自己人都护不住,还抢什么天下,自裁算了。
  杨暄心绪起伏,从激动愤怒到相信心上人,相信自己,短短时间内,完成了一个轮回……
  崔俣却只是微微怔住,仿佛很意外越王问这个问题。
  越王才不管别人有什么想法,反正他爹太康帝也允许了,他就借势压迫,不管声音表情还是看着崔俣的眼神,都带着无形压力与威慑,语句清晰的又问了一遍:“你说我父皇该不该下旨,召太子回宫?”
  许是方才那一问崔俣安静的时间有点长,太康帝也跟着凑热闹:“不错,你来说说,朕该不该召太子回宫?”
  他一边说话,一边手指轻拍椅背,微阖的眼眸射出一道精光,落在崔俣身上,是更大力度的压力与威慑。
  崔俣先拱手行了个礼,才微微侧首,反问越王:“王爷可是不愿太子回宫?”
  越王一怔。这话要他怎么答?
  诚然,他是不愿意太子回宫的,可哪能这么大剌剌说出来?
  他暗自打量了下太康帝的表情,斟酌着开口:“本王与太子虽都是父皇儿子,算一家人,可兄弟之上,还有父子,还有君威,本王更希望父皇他——”
  “所以越王再怜惜太子,再重兄弟情,再想迎太子回宫也没有用——”崔俣眸底流光乍现,挺身端坐,更显高人气派,“一切,还得看圣意。”
  越王又一怔,这是怎么话说的?怎么就成了他诚心诚意要迎太子回宫了?
  刚要发怒,突然察觉崔俣小小冲他眨了下眼睛。
  这是给他信号了?
  让他稍安勿躁?还是提醒他不要说错话?
  越王心下一惊,下意识看向太康帝,发现太康帝看向他的眼神透着几许赞赏满意。
  这……么突兀,从何而来?
  想想自己刚刚的话——越王后背一凉。
  是了,他盯着龙椅,太康帝也知道他盯着,也一直宠他,想把这位置给他。可这些,除了他与母妃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品质,让太康帝放心。
  有些东西,他可以想,甚至可以表现出来,但有些不良品质,他不应该有。
  比如想灭太子的心……可以排挤,可以不喜欢,但不能表现出想要太子命的意思,他父皇,想要他是一个仁君。越能往这个方向表现,他父皇越开心。
  想通了,越王也明白,崔俣是故意帮他一把,替他刷声望。
  可这个试探,仍然免不了!
  暗暗和崔俣结盟可以,不让太康帝察觉最好……越王装做不高兴气恼状:“所以你算出来到底是什么结果!”
  崔俣浅浅摇头:“其实在下算与不算,都没什么影响。”
  “此话何意?”太康帝微微眯眼。
  越王也很不满意,这是承认自己能力不行的意思么?
  崔俣仿佛看不出这父子俩全程的表情变化,安泰自然,不急不徐:“这天下是皇上的,皇上如今身上龙气滔滔,龙运兴旺,皇上想如何,世事便能如皇上的意。”
  这话乍听起来没什么,只是普通的拍马屁,太康帝听的多了。可以崔俣长相气质,在这里,在此刻,波澜不惊从从容容淡淡定定的说出来……就好像有了什么深意。
  太康帝眉心微不可察的舒展几分:“所以若朕召太子回宫——”
  越王的心忽的提了起来,看向崔俣的目光无比犀利。
  崔俣仿佛没看到一样,淡声道:“太子恢复正统,得您守望,未来可期。”
  “若朕不召太子回宫——”
  崔俣情绪仿佛也不受不影响,眉毛连抬都没抬一下:“江山也不会有任何不稳,小小风浪,皇上完全可顺利揭过。”他顿了下,声音更稳,更笃定,“这天下,是您的,您翻手可为云,覆手可为雨,世间任何人的能量,哪怕集数万众,都远不及您。”
  越王的心‘扑通扑通’跳了半晌,至此终于能稳住,情意十分饱满的看了太康帝一眼:“父皇……太好了,便是您不召太子回宫,也没有任何麻烦呢!”
  太康帝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崔俣,不过这次神情明显缓和,不那么有威压了:“所以朕可全凭一意?”
  “在下修道,非朝堂人,不懂政治,看事只观气。皇上身上龙气告诉在下,您龙运正稳,福泽绵绵,天下尽掌于手,任何事皆可随心,百无禁忌。便是起意奢靡纵享,江山也不会不稳,纵有烦恼,也有忠臣义士为您效忠,开疆拓土。”
  这话说的很有些大胆,可崔俣神情始终如一,不卑不亢,不急不徐,安静又稳重,让人完全不会起疑心,这些话,一定是出于他内心,一定不是肤浅的拍马屁:“所以在下方才说,算不算都没有用,因为不管皇上怎么决定,都是对的。”
  “哈哈哈——”太康帝胸膛彭动,笑的十分畅快,“朕有福泽,也是我大安之运,祖宗之福,朕当珍惜,怎会效仿昏君所为,连累百姓受苦呢?崔小友可真是,太瞧得起朕了,朕批批折子治治天下还行,奢靡纵享,实是不太会啊,先帝就没教朕这个!”
  连崔小友都叫出来了,可想而知,太康帝现在心情有多好。
  越王这次反应快多了,立刻跪到地上,高呼称赏:“父皇英明!”
  越王这么一开头提醒,崔俣也跟着缓缓下跪行礼,还是比手脚不甚麻利的老太监稍快一步:“皇上英明。”
  等老太监高公公颤微微跪下高呼万岁,只得了太康帝轻轻一脚:“行了,知道你忠心。”
  房间里气氛轻快,一片大好。
  太康帝今天高兴,听了崔俣这番话心内已有了主意,也不想去西边天泽寺见什么慧知大师了,反正那人也总是生病不一定见着。他看着崔俣乖巧安静漂亮出尘的样子,越看越高兴,谈兴起来,同崔俣聊了一会儿。
  什么是哪家的人啊,多大了啊,什么时候开始学玄,师父是谁,对如今世事有什么体悟……
  崔俣一一作答,仍然从容淡定,十分得体。
  看时间差不多,崔俣提出告辞,临别前,越王忍不住问了个十分好奇的问题:“你修道,不是很信命?太子生来有太子命,怎么你……不愿支持么?”
  太康帝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笑眯眯看着崔俣——很明显,这个问题不答不行了。
  崔俣眸色无波,语音轻淡:“命,有前有后,有因有由,是会变的。生下来有什么,不代表以后都有,生下来没有的,也不代表以后永远没有。一个人命数如何,不是靠谁生,生下来是不是荣耀,而是成长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有何机遇……上天有平衡之责,最终结果如何,端看个人能力。”
  太康帝对此非常有同感。
  他生下来什么都没有,亲爹不是皇上,只是个将军,上头还有哥哥,可他自己努力,一路苦心经营,娶到了宇文公主,头胎就让宇文公主生了儿子,儿子成太孙,他顺理成章打败所有人,成了如今的太康帝。
  命运最后如何,可不就是看个人能力,看路上机遇?
  越王也眼神颇亮。崔俣这是对他表忠心啊!他生母只是贵妃,再得父母宠爱,再得朝臣属意,甚至宫外开了府也能住在宫里,仍然是王爷,不是太子,底气不足。
  可这是会变的……他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只有杨暄知道,这些话,崔俣其实也有意说与自己。
  别人看重的,未必是他喜欢的,他在意的,别人许瞧不上眼。那些幼年苦楚,那些过往生死经历,上天都会补偿他……谁的路有他险,谁的机遇有他多,谁又能有幸,得到了这只兔子!
  一切看实力,早早晚晚,他会站到那个位置,给身边人最大的荣耀与骄傲!
  “如此,在下告辞。”所有话说完,崔俣行礼告退。
  太康帝点头:“高公公,替朕送送崔小友,顺便问问崔小友住哪儿,回头你收拾些东西赏过去。”
  “是——”
  高公公送崔俣出门,杨暄跟着。直到这时,越王才第一次注意到,崔俣身后跟着的这个大个子,他见过,正是王家秋宴那一位。
  还是那样,不注意时看不到,一旦看到,就觉得这人气质不俗,相当乍眼。
  哪怕戴着面具。
  可又一想,崔俣是高人,高人身边的侍者,能一般么?
  越王笑笑,便又放下了心。
  ……
  高公公替皇上送人,也不会送太远,顶多送到楼下。崔俣微笑着请其止步,带着杨暄从容离开。
  一直走出很远,走到略偏僻的街巷,杨暄才一把攥住崔俣手腕,将他拽到无人巷道,另一只手垫在他背后生怕他撞疼,目光极其幽深的注视着他:“你最后不必特意安慰我的……”
  崔俣笑眯眯看他:“我没有建议皇上召太子回宫,你难道很高兴?”
  杨暄摇摇头:“你建议了也没用,他不会听,许还会迁怒于你。”
  “我们阿暄就是聪明!”
  崔俣灿烂笑意在前,柔润清朗声音过耳,还是在夸他!
  杨暄用了很大力气,才忍住不把崔俣按到墙上狠亲,只扣在崔俣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一来,我说什么,那俩人未必听,二来,我自己做有计划,不用乞求他们,也能谋事成功,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跟他们对着来?呵,想给我下套,也得看看这套系的稳不稳牢不牢,随便一句话就想困住我,越王是不是觉得全天下都是傻瓜?”
  崔俣同杨暄分析:“……太子回宫这道旨,我不说下好,也不说不下好,之后结果如何,都是他们自己造成,与我何干?让他们信我,回头有事了又来寻我,我还能探到更多东西,助你更顺利——岂不更好?”
  “我猜你会不高兴,还想着给你讲讲厚黑‘假寐经’或藏诀,没想到你挺想的开……乖阿暄,今天表现非常不错,放心,我定会早日让你归朝的!”
  崔俣用宠小孩的态度同杨暄说话也就罢了,他还动了手!他手抚上杨暄的脸,轻轻拍了拍!
  杨暄哪还忍得住,立刻垂头下来,冲着崔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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