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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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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淮走近,停步。
    中介张口就说:“萧先生,林小姐对成交价不满意,有意和您再商量下。”
    林霂微微一张嘴,想要解释,萧淮从中介身上收回目光来看她,微凉的视线落在她的眉眼,淡淡道:“可以。”
    摒除中介律师,没有其它地方比奔驰车里更适合进行短暂的交谈,况且助理们也不在。
    车子的中间区域有两个VIP专座。萧淮坐在左座,旁边还空着一个。林霂没有坐到他的身旁,而是和昨日那样轻轻拉开车门,坐在离他最远的副驾位。
    她静默一瞬,转过身体,抬眸望向萧淮。
    视线交汇的刹那,她偏下脸,顺手将一缕垂下来的长发捋在耳后:“萧先生,我对房屋售价没有异议。”从她发出第一个音开始,便是极其吃力地扯着嗓子说话,其中“异议”两个字沙哑得几乎变成“一一”。
    她自觉表述不清,停顿会儿再开口:“由于个人原因,我不打算卖……”
    “请稍等。”萧淮唤住她,递过来笔和记事本。
    这是高级助理的记事本,特别厚实,用德文和日文写满各式各样的金融数据、前景预测、行程安排之类的内容,密密麻麻的,其工作强度及工作压力可想而知。
    林霂翻到最后一页,用笔写字。
    车里本就安静,她不开口,他也不说话,气氛愈发沉寂下来。
    车窗对着喧闹的马路,不时有几位行人匆匆忙忙地经过,也有急躁的私车司机按响喇叭,然而萧淮极有耐心等待着,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变得缓慢,她也就不慌不忙地写完自己想说的话。
    萧淮看一眼记事本,说道:“林小姐,我不需要你支付违约金,相反,我愿意提高房屋的成交价格。”
    “谢谢,不必。”
    “请你再考虑一下。”
    “多谢,还是不必。”
    萧淮收声不语,但也没有明确放弃,场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过了会儿,他低醇的嗓音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林小姐,我的祖父在民国时期用两万银元买了幢西式洋房。这幢洋房,便是你现在在镇宁路上的房产。”
    面对突如其来的陈述,林霂愣住。
    萧淮继续道:“祖父在1936年随同曾祖父前往德国旅行,遇到二战而被迫停留在永久中立国瑞士。1937年南京被日军占领,祖父放弃国籍以明示爱国之心,没想到这一举动导致了祖父在1945至1949期间拿不到中华民国入境令,无法回国。”
    “1949年9月30日,祖父病逝于瑞士。弥留之际,祖父对祖母说出他曾经在国内与一位苏女士订过婚、苏女士就住在洋房,并恳请祖母能与苏女士取得联系。”
    萧淮说到这里,沉默一会儿:“但是祖母拒绝了祖父的请求。”
    林霂的胸口霎时涌上些情绪,旋又被理智压制下去,除了那只执笔的手悄悄握紧。金色的笔帽倏地受力,毫不客气在她的指腹留下一个明显的圆印子。
    年少时对于外婆和萧少爷的故事有许多细节想不通,她现在全想通了。不止如此,外婆遗嘱的用意,她也豁然明悟。
    萧淮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往下道:“我读到祖父的日记才知道这一段往事,也花费了一些时间确认苏女士已经去世,洋房的地址就是镇宁路521弄。”
    “我知道1949年后内陆实行土地资产重新分配,导致洋房现在落在你的名下。请你把洋房转卖给我,这是我能为祖父所做的唯一一件事。”
    林霂听完,视线从萧淮的脸挪回记事本,用力地握住笔,指节泛白,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
    “苏女士全名苏绡,是我的外婆。”
    “无意冒犯你,你的祖父在瑞士结婚生子,我的外婆却在国内一辈子终身未嫁。”
    萧淮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想追询更具体的细节,手机遽然一阵震动,他选择拒听,手机再度震动,这回他接通了电话,此时林霂看看时间,九点整。
    处于通话中的萧淮说的是德语,显而易见在处理工作事务,林霂低下头,在记事本里又写下一段话。
    “外婆留下遗嘱,凡遇见萧姓之人,一律不与之来往。我无法将洋房转卖给你,请见谅。”
    林霂搁笔,果断地下了车。
    
    第3章 再相遇
    
    林霂当晚接到关怡的来电,好友开口第一句话就犹如平地惊雷:“你和大人物勾搭上了啊?”
    林霂:“……”
    “我今天拨通萧淮的办公室电话,邀请他吃晚餐,他竟然回答‘我和林霂也算是朋友,不必客气。’” 关怡惊叹道,“你坐过他一回车,怎就成为他的朋友?”
    林霂简单地描述一遍搭上顺风车之后的事,完全没有提卖房子时发生的意外:“你想多了,这是拒绝饭局常说的客套话。”
    “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好再次感谢他送你回家,结果你猜他说了什么?”
    “猜不出。”
    “试试嘛。”
    “不试。”
    “他说,‘林霂下车的地方有个小水坑,司机应该把车子多挪一米’。”关怡笑嘻嘻道,“我觉得,他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林霂默了几秒:“他记错人了,镇宁路路口没有坑。”
    “啊?!”
    “不说了,我要去医院值班,有空再聊。”
    话是如此,林霂走到镇宁路路口扬招出租车时,不自觉往地上多瞅了几眼——路面平整,哪来的坑?怎么可能有坑?
    有辆出租车驶来,她抛开杂念迎上去,完全没有意识到高跟鞋踩在一处小小的水洼,细泥溅了起来,弄脏鞋面。
    也许是楼市处在低谷期的缘故,林霂又回到接待买家看房、结果不了了之、继续接待买家看房的生活状态。
    临近年底,莫名其妙的来电渐渐增多。连续两天,她值夜班没有留意手机,下班后发现有几通陌生的未接电话。
    号码所在地:慕尼黑。
    响铃时长:四十八秒。
    她毫不犹豫把号码拖入黑名单,打上标记:透传欺诈。
    稍后,林霂的休假申请被医院批准,她开始准备旅行事宜,去银行兑换欧元,申请信用卡额度临调。
    银行大厅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与萧淮相关的两条新闻。
    第一条,数家外资投行策略师纷纷预测中国第四季度制造业数据极有可能强势走高,澳元受中国经济正面影响,触底反弹。
    第二条,在德意志投行中国区分行的主导之下,国内两家商业银行完成并购。
    林霂知道萧淮停止看空澳元,但不知道并购的意义,用手机搜索新闻点评,了解到商业银行的并购有利于资产重组、化解不良资产、增加利润空间。
    她心血来潮,在点评栏追加一条评论:不、明、觉、厉。
    柜员为林霂办理完业务,隔着玻璃窗问:“女士,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林霂本想说“不”,改而问:“如果我想投资澳元,应该如何操作?”
    柜员迅速说出一段公式化流程:先外汇户开户、再签约外汇实盘交易协议、再申请开通网银……
    林霂没听完就被繁琐复杂的流程绕晕了。
    她挫败地离开银行回家,忍不住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投资有门槛,智商被碾压。
    该动态收获了许多点赞与留言,其中一条评论来自关怡:“亲,来投资美林医药的股票吧!”
    林霂边掏家门钥匙边打字回复,凑巧来了新朋友验证消息,手一滑,误点“添加”。
    微信界面立即弹出提示信息。
    “你已添加Hsiao,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林霂站在家门口,一手拿着钥匙,钥匙插入锁芯里只转了九十度,另只手握着手机,低头盯着屏幕上的这行字。
    但是手机再无动静。
    她点开Hsiao的朋友圈,见到对方一条动态都没有,像是刚注册。
    林霂把手机收回口袋。
    钥匙在锁芯里再转九十度,“啪嗒”一声轻响,门开了。
    *
    几日后,林霂拖着行李箱独自前往机场,办理值机手续时,被告知由于参加了常旅客计划,可以免费升级为头等舱,享受贵宾休息室。
    经济舱和头等舱的票价相差数倍,林霂总觉得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来得蹊跷。
    头等舱空间开阔,一排只有四个座位,林霂坐在最右侧,靠窗。
    座位上摆放着一份《国内快讯》,她的目光扫过去,瞥到一则新闻标题—— 《东盛集团有意收购美林医药,美林医药股价三连阳》关怡的父亲是美林医药的股东之一,但是东盛集团远比美林医药更吸引她的眼球。
    她埋头阅读报纸,连副版另一则《美林医药公司投巨资研究的乙肝疫苗即将投入临床使用》也不放过,仔细地读完。
    她如此聚精会神,乘务员提示舱门关闭也未能觉察,直到空姐走过来提醒扣好安全带,她才从报纸里抬起视线——
    她看见了萧淮。
    他坐在中间的座位,眉目低敛,偏着头接电话。仿佛感受到她的注视,他抬眼对上她,那一口流利硬朗的德语停顿半拍,接着微一颔首,算是打个照面。
    林霂没有料到会在飞机上与他相遇,收好报纸,环顾自己这一排的四个座位。
    最左侧是萧淮的男助理。
    往右是萧淮的女助理,好像叫小山美智子。
    再往右是萧淮……也就是紧挨她的左手边。
    视线流转,她不小心瞥到了萧淮的脸,与那双深邃的眼睛再度对视。这时他结束了电话,先开口:“你好。”
    林霂出于礼貌也打了声招呼。
    见他薄唇微动似要做进一步交流,她转开脸,装作整理随身小包包。
    包里的东西并不多,整理完,她将目光投向弦窗外的景色。
    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来自左侧的视线还停留在她的身上,是沉稳、淡淡的打量,没有攻击性,却让人无法忽略。
    林霂轻咳一声,与此同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关怡的来电。
    “你上飞机了没有?” 电话那端有些吵闹,关怡的声音比平常高了八度。
    “嗯,我已经坐下。”林霂想问一问美林医药和东盛的事情,话至嘴边又打消念头。
    “我忘记交待你了,一位朋友的朋友打算给你接机,他长得不错性格也挺好,手机号码是……”
    “不用,我自己去酒店,不必麻烦别人。”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关怡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不麻烦,对方主动提议。”
    “推掉他的好意吧,真的没必要。”
    “干嘛急着拒绝呢?他看过你的微信照片,想认识你。反正你俩都单身,可以接触接触。”
    “不接触,我先关机了。”
    “等等,话还没说完。”
    林霂一气呵成挂断电话、关机。
    刚把手机放回小包包,萧淮的声音响起,“林霂,航班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带。”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林霂顿了顿,道声“谢谢”低头扣安全带,由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飞机滑入预定跑道,在加速起飞的这段时间里,高分贝的噪音和高频率的振动让人感到不适。她闭了闭眼睛,手指紧紧扣住座位的托臂,掌心冒出薄汗。
    便是在这样一个容易杞人忧天的时刻,低低的、醇醇的嗓音带着温润的质感出现在耳旁,吐出几个字:“别怕,放轻松。”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下,微微睁开眼,又闭上双目。
    她听见小山美智子回答说,“谢谢”。
    
    第4章 小情怀
    
    飞机升空进入平稳飞行,林霂拿出德国旅游攻略阅读,目光规规矩矩地盯着书页,避免瞥向左侧。
    读到慕尼黑城市介绍时,她注意到这样一段话:慕尼黑,德国巴伐利亚州首府,生物医药工程学的中心,拥有各大公司的欧洲总部;也是德国第二大金融中心,拥有巴伐利亚州银行,德意志投资银行……
    林霂明白了,德意志投行总部设在慕尼黑,萧淮到总部出差。
    没翻几页攻略,她听到小山美智子和萧淮窃窃私语,不像闲谈,反而像在惜时如金讨论工作。
    她拿出座位里提供的平板电脑,戴上耳机,随机选择一首曲子,采用单曲循环方式播放音乐。
    她埋着脑袋做这一系列动作时,萧淮停止谈话,回眸看过来。
    她没有留意周遭,因此忽略了他的打量。
    看完旅游攻略空勤送来德式晚餐,菜品不算少:熏肉香肠,牛排,鹅腿,配有葡萄酒。
    林霂动了几口就放下刀叉,端起酒杯晃了晃。杯子里是德国著名的葡萄酒,中文音译“莱茵雷司令”。
    她酒量奇差,三杯就倒,之所以知道莱茵雷司令,也是因为男朋友偏好这种白葡萄酒。
    十八岁那年,她问他:“明明是酸酸甜甜的葡萄酒,为什么翻译成莱茵雷司令?听起来冷冰冰,又有点傻傻的。”
    他说:“木木,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一定要和我纠结酒的译名?难道不应该说点别的或者做点别的?”
    回忆悄然而止,她把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酒入喉,多层次的果香再一次勾起她对旧时光的记忆:月牙儿弯弯的仲夏夜,充满花香气息的林荫小道,结伴成双的影子,轻盈的心情……
    过去种种,都是那么美好。
    酒精使得大脑皮层放松,思绪也渐渐发散。当林霂结束无边无际的遐思回到现实,时间已经蹉跎了许久,惟有耳机里的音乐在一遍遍单曲循环。
    长时间的发呆导致脖子僵硬。林霂摘下耳机,活动头部肩颈,一偏脸,瞧见萧淮目不转睛地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旁边的桌板上还搁着几份文件。
    作为医生,她非常熟悉各种奇奇怪怪的临床波谱图,乍看见电脑屏幕里起伏的蜡烛图,难捺好奇多瞄了几眼,不凑巧,萧淮抬头,目光和她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
    他的神色有点意外,仿佛逮了个现行。
    她很想别开脸,但是如此一来间接证明她在背地里偷窥他,不禁犹豫了。
    四目对望,林霂败下阵来。
    她不喜欢长时间的眼神接触,本能地并拢双膝,身体往后缩。
    萧淮合上电脑,在文件的末页签字,递给美智子。整个过程他用的都是左手,动作从容老道。
    他转过来,“林霂,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现在在休假,不想谈论洋房的事情,况且我也不会改变心意。”林霂开门见山地拒绝。
    其实在飞机上一看见他,她就预感到他肯定会和她谈论上回被中断的话题。
    萧淮却说:“与洋房无关。我近来工作繁忙,无法与你取得联系。既然在飞机上遇见,我想和你聊会儿,让你多了解我的祖父。”
    “外婆早已去世,不论我是否了解你的祖父,都没有什么意义。”
    话说到这份上,气氛俨然冷场。
    萧淮静静地看着林霂,过了片刻,那双本无波动的眼眸多了几分深沉:“我敬佩苏女士对感情的忠贞和执著,同时我认为她用一辈子光阴等待的未必是我的祖父,可能是一句音信,又可能是一个原因。毕竟在上世纪30年代,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的负心事,大多数的人都在颠沛流离。”
    林霂意识到自己想问题过于片面,默默地端正了坐姿。
    萧淮见她的态度有所缓和,岔开一下:“我看见你晚餐几乎什么都没吃,是不是又生病了?”
    这个话题缓解了她内心的尴尬,“不是,我出发前在家里吃了许多零食,不觉得饿。”
    她回想起被空勤收走的餐盘里的熏肉香肠和牛排烧鹅,多讲了句:“好可惜,我只喝了点酒,其它什么都没吃。”
    “我看见了,你喜欢Riesling。”
    他居然连这都注意到了。林霂有些意外,于是请教道:“萧先生,Riesling为什么翻译成雷司令?这名字听起来冷冰冰,又有点傻傻的。”
    面对这个略钻牛角尖的问题,萧淮顿了一两秒,倾身靠过来。
    身体距离的减少导致心理距离的扩大,林霂感到不自在,然而是她主动发问,只能勉为其难忍住往后退的念头。
    他一开口,低低沉沉的嗓音拂落在她的耳畔,“我以为,无论是德意志国家抑或是日耳曼民族,给人的印象总是冷淡刻板,木讷呆滞。”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林霂的意料,她等他说下去。
    “我看过祖父的日记,他刚到德国时也经常被德国人的木讷呆滞所震惊。某天他去商店买东西,商品的价格是七十五芬尼,他付了一马克,店员居然拿出很多枚五芬尼,摆一枚五芬尼,说一声八十,再摆一枚,说一声八十五。”
    林霂的眼睛睁圆了些:“难不成店员打算摆到一马克,才知道要找二十五芬尼?”
    “对,就是这样。”
    林霂想了德国店员笨手笨脚摆弄芬尼的模样,无语地摇摇头,一转脸,发现萧淮在看着她。
    他好像是在笑,嘴唇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清澈明亮的眼眸噙着几许温柔,让旁人感到亲近。
    此刻的心态有点微妙,她对他的感觉少了一些生疏与防备,和他交流时也不再过分地拘谨自己。
    “萧先生,你的祖父叫什么名字?”
    “萧承翰。”
    “哪一年出生?”
    “1919。”
    “真巧,外婆也是1919年出生。我们的长辈订婚时都只有17岁。”
    林霂与萧淮渐渐聊开来。接下去的谈话内容涉及家族隐私,萧淮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把祖父的生平事迹粗略地写在记事本。
    林霂看见了一段被时光尘封的故事。
    萧承翰跟随父母抵达德国之后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观摩冬奥会,反而听信谣言,前往瑞士躲避战乱。没过多久,父亲萧正甫去世,整个欧洲几乎被德军占领,中国亦陷入对日持久战。
    萧承翰屈从于母亲的压力,不得不在瑞士结婚生子。长子早夭,萧淮的父亲是次子。
    萧承翰与妻子的婚后生活很不如意,时常争吵,争吵的内容几乎都是围绕萧承翰想要回国。
    婚后第八年,萧承翰的母亲去世,萧承翰与妻子离婚,准备携幼子回国。然而国内抗日战争结束,又马上开始了解放战争。萧承翰此时已经是无国籍人士,必须向中华民国政府申请入境许可令。
    入境许可令迟迟没有获批,萧承翰的心情越来越抑郁,加上在瑞士银行工作繁忙,身体健康每况愈下,于1949年因心脏病身故,享年三十岁。
    林霂看完,心里颇不是滋味。
    萧承翰仅活了三十岁,风华正茂时撒手人寰。外婆不知真相,望眼欲穿,等待亡者归来。
    一个阴差阳错的决定,导致一辈子的错过。
    林霂把外婆的故事也写了下来。
    解放战争结束之后,外婆家族的纺织厂被并入公家企业。外婆不愿意闲在家,向上级递交申请,被聘为上海华东纺织工学院的授课老师。
    1959年,外婆作为骨干教师前往湖南师范学院授课。第二年大饥荒,外婆号召师生捐出部分粮票煮成米粥接济灾民,其中就有林霂的母亲。母亲当时年仅3岁,又失去了父母,被外婆领养。
    1966年至1976年,整整十年动荡,外婆被认定为走资派而遭到批斗,老洋房也被没收。外婆数次精神崩溃想要结束生命,在最后关头都极其痛苦地撑了过来。
    1978年拨乱反正,外婆恢复了名誉,老洋房也被市政归还。之后外婆退休,林霂的母亲考上医学院,遇见了林霂的父亲。
    林霂的父母毕业后结婚,次年生下林霂,和外婆一起共同生活在老洋房,直到2006年外婆辞世。
    萧淮看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细节我无法理解。看起来,苏女士与你的母亲在国内过得不好。”
    林霂纠正:“仅是其中的几年过得不好。”
    “在那几年,你的父亲是不是也过得不好?”
    “是。”
    “你过得好么?”
    林霂愣住。
    萧淮凝视着她的眼睛,重复:“林霂,你过得好么?”
    明明是个很普通的问题,却像一颗石子猝不及防地直击心底。他的视线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眼神里透出的讯息却少的可怜,让她无从分辨。是质疑?还是闲谈?
    最终,林霂牵动一下嘴角:“我?过得很好。”
    萧淮正要往下问,美智子说了声“打扰了”,在他耳旁低语几句。
    萧淮听完,向林霂投来抱歉的目光,转过去打开笔记本电脑。
    交谈蓦地结束,林霂依旧停留在最后一个问题,难以抽离。
    她旁观萧淮和美智子讨论工作事务,神色稍稍流露出怔忡,旋又回过神转开脸,眼睛一瞬不瞬地望向弦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
    不一会儿,空勤走过来微笑着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把座位放下铺成床。林霂看看时间,接近22点了。
    她摇头,轻声说:“不用,我坐着都能睡着。”
    她说这句话时,萧淮刚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完一个重要决策,不经意地侧目。
    他看见她点开平板电脑里的音乐列表,手指漫无目的地逡巡一遍,选了首音乐,戴上耳机,闭上双眼,准备入梦。
    由始至终,她神色淡然,不带任何情绪。
    头等舱越来越寂静,他能够听见她耳机里的声音,是他熟知的一首古典弦乐,创作于十八世纪,德文命名为《Eine Kleine N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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