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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归长安去-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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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子珏却洒然挥手:“无妨无妨,咱们写这个是图个痛快,难道还真要求鬼神不成?心中存念,坚持不懈,才能得偿夙愿,哪有抛个红绸就能做成的事?”

    他见徐天祺还有疑虑,便提议道:“这样,大家把写完的红绸混在一块儿,这样看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不就不算是不灵验了?”

    徐天祺也不是笃信鬼神之人,只是怕冒犯了苏昱,听好友这样坚持便也允了,把自己的那条和众人的混在一块儿。

    被看了的兰心做公证,伸手去替他们翻,第一个翻出来的便是“自在”。环顾在场众人,也只有刘子珏会写这样的心愿。

    再翻一条,上头的意义不明不白,只写“鸿鹄”二字。徐天祺的字很好认,各人的秉性也好认,这混在一块儿竟没有多大作用。

    兰心又抽出一条翻出来,结果却翻出两个字,“谢绫”。

    刘子珏心直口快,不解道:“谢姑娘怎么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而不写心愿呢?”

    谢绫也十分意外,再去看兰心手上剩下的两条,一条翻来覆去没有字,一条上面一看便是扶苏写的鬼画符。

    明明她的那条,根本没有字。

    她提笔时心中所愿皆如过眼云烟,竟连一个切实的愿望都没有。各人有各人的所求,她却连自己心之所求都不明了,一直以来只想安安稳稳守住谢氏基业,谨遵老师的教诲,仅此而已。如此想来,竟有几分惘然。

    所以,这“谢绫”二字确实不是她写的。

    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苏昱,他的表情隐在光影里,影影绰绰,竟不真切。兴许是酒劲还没缓过来,她的脑海里竟无头无尾地冒出一个声音。

    亦是在这条街上,他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有木有很早~以后都尽量早更,作者菌熬夜实在熬得有点伤身体》《

 还归长安去 第53章

    这个声音极是熟悉;她分辨得出来,是苏昱的。可他从来没有与她说过这样的话;也不可能说。那语调声气,却真实得仿佛亲历一般;好像是她自己的记忆似的。

    谢绫环顾四周,此处是朱雀街的尽头,背临灞水,案上树影婆娑,倒映在粼粼水波里;显得空旷又寂落。不远处那棵“仙树”周围人头攒动;再往前是朱雀街的牌楼,紧挨着一间大赌坊;一面黑底白字的旗子飘着;上书一个“赌”字。

    那赌坊是长安城里的老字号了,生意一向亨通。她初到长安时也开了几个地下赌场给印风堂的手下们解解手痒,但嫖赌生意半白半黑,吃的是人脉,便也没想过能在短时间里扳倒这一家。

    她很少来到此地,此刻看着这间赌坊,视线却像是被什么勾住了,再也移不开。

    冥冥之中总有一个感觉在告诉她,她来过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自己都想不起来。可是在此之前,她明明没有来过长安。

    刘子珏见她面朝着赌坊的方向出神,不免好奇:“谢姑娘这是在看什么?”

    谢绫终于回神,藏下心中的猜疑。正好扶苏在一边打了个哈欠,被谢绫瞧见了,委婉道:“天色也晚了,小孩子犯困,我先带他回去。”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红绸,向刘、徐二人笑了笑,“这红绸便劳烦你们,替我们处置了。”

    刘子珏自然笑呵呵地应承,徐天祺躬身送走谢绫一行人,面有深意。见他如此,刘子珏也仰身去看苏昱渐渐远去的背影,扭头轻松道:“怎么样,是认错了吧?”

    徐天祺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会。面圣时我虽离得远,但那是天子,我怎么会认错?”

    刘子珏闻声,亦是大惊:“不可能啊。”他低头去看案几上留下的那几条红绸,不停地晃脑袋,“不可能。若真是如此,我俩岂不是遇到了这天底下最大的一桩奇闻了?”陛下白天是陛下,晚上专给人当男宠……他光是想想就能把自己逗乐,这说出去真的有人信?

    “可不可能,很快便知。”徐天祺也垂眸,与他同看向一处,那“谢绫”二字翠竹风骨,无处露锋芒,却无处不锋锐。

    他把声音放低,只有他二人能听得见:“你以为你我二人方举进士,便能入御史台任要职,是为何?江南如今是是非之地,我们两家没可能置身事外。等着吧,面圣的机会总是有的。”

    ※※※

    四季居位于朱雀街上,离赌坊也没有几步路。谢绫见扶苏困得不行,便吩咐兰心先把他抱回去,自己留下来等马车回宜漱居。

    身边只剩下了苏昱一人。谢绫佯作自然地散步,路过赌坊门口时,下意识地伸手往后去拉苏昱的袖子,微蹙着眉问道:“你来过这个地方吗?”

    苏昱垂眸去看被她用两指轻轻拉着的袖口,心中一颤,方抬头去看她眼神所指的地方。谢绫也察觉到她这样自然而然地拽着他,有些令人尴尬,便悄悄然松开了手指,侧过脸藏住了眼底的一丝赧然。

    赌坊的匾额并不新,却熟悉。他看着她茫然的双眸,心里竟有几丝紧张悄然划过,出口却是淡淡一声:“来过。”

    谢绫掩住自己的异样,故作轻松地揶揄道:“没想到有人贵为天子,也会到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来。”

    “我从前不过是个流落异乡的落魄皇子,即便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也无甚人会在意。”看她的模样,依旧是不记得了。

    谢绫抿了抿嘴:“那也够混帐的。”

    苏昱轻笑出声:“若我说是有人要来,我不得不陪呢?”

    谢绫陡然沉默,没再反唇相讥,视线不经意地瞥向他。

    好像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不深不浅地落在她身上,无论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那双眸子永远如这般染着笑意。

    听他的语气,那个能让他不得不陪的人,估计是个姑娘。他能这样费尽心思讨好她,办法手段半点都不生疏,一看便是风月场里混过来的。谢绫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有几分吃味,再想起他宫里储了那么多环肥燕瘦的女人,更似有一只小狮子在她心尖尖上一下一下地挠。

    谢绫想着想着垮下了脸,拍拍手道:“反正车夫还没来,不如进去玩两把。”她二话不说,直接拽起苏昱的手往里带。

    她喜怒无常,脸色一下子就不大好看,把这一整夜的功夫都赔了进去。掌心贴着掌心,细腻温软的触感自手心一直传到四肢百骸,苏昱任由她这样牵着他往里走,哪里还有阻止她的心思。

    于是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一国之君带进了乌烟瘴气的赌坊。

    他的那群大臣们倒有不少是赌鬼,若是碰上了,明日早朝议的就不该是江南洪灾西北大旱了……幸好赌坊里光线昏暗,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牌桌上,想来就算真有不幸的官员撞上了他,也不敢把一个赌徒认成他们家国君。

    赌坊做的是夜场生意,虽然夜深却是人声鼎沸。

    谢绫有时手痒也会在自家赌场里陪印风堂的属下们来两把,此刻自是犹如鱼入长江,轻车熟路地摸到赌桌前要下注。

    刚要掏荷包,却发现她今日去将军府贺喜,并没有故意带多银子,方才在朱雀街上买了一路,花得只剩些碎银子了。这个桌上玩得大,她那点碎银子还不够最低赌注的。挥金如土惯了的谢财主觉得这下丢脸丢大发了,悻悻地想从人群里退出去。

    还没等她挤着身子往外退,一锭银子已经伸到了她面前。

    谢绫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苏昱,咬唇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收下了:“算我借你的。”她讪讪回头,一整锭银元押上了赌桌。

    苏昱平素从来用不上银钱,正是因近来常出宫陪她,才往身上搁了几锭银元。她也不知兑小了分开来押,骰子开出来正好与她押的相反,一眨眼银子便打了水漂,连个浪头都没溅起一下。

    欠债的输了个精光,空手归来没的还债,债主自然只好又资助她一锭银子。他也不见心疼,连提醒她破开来用都懒得,结果被她如法炮制,又全亏了进去,再来两锭,又是一样的结局。

    谢绫越挫越勇,十分愤懑地回头向他伸手:“今天手气不好,再一锭一定能翻本!”一脸亡命之徒般的坚定。

    与她同一赌桌的人都当她是大户人家的傻缺小姐,乐滋滋地等着她输钱。这里虽然是长安城最大的赌坊,但像她这样阔绰的也不多见,何况脑子还不好使,回回输钱。于是本来在这一桌的人都不走,后来再加入的人也留了下来,就等着钓她这条大鱼。

    苏昱两指夹着银元在她面前晃了晃,眼神意味深长:“最后一锭了。”

    谢绫伸手去抢,不忘瞪他一眼:“你出门就带这点银子的吗?”

    苏昱低笑出声:“是,以后一定记着多带些。”

    他这么低眉顺眼地跟她赔罪,便教她恼羞成怒燃的无名火没处撒。还是面子要紧,要是她在赌坊里输了个血本无归的消息传出去,她在长安商会里也不用做人了。谢绫对着一黑一白大小两边琢磨来琢磨去,手一会儿停在左边,一会儿停在右边,犹豫着就是不下手。

    庄家等得不耐烦,冲她吼道:“还押不押了?要押快押,买定离手!”

    谢绫又犹疑着往另一边挪动,结果身后伸出一只手盖住了她的手背,倏地把银子往桌上一押。他握着她的手往回收,回过神来的谢绫气愤地扭过头去质问他:“输了怎么办!”

    苏昱本就是从她腰后伸了手去逮她,紧密的人群把他推得只能紧紧贴着她,她这样一扭头,正擦过了他的脸颊,与他在毫厘间四目相对。

    他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来回蹭了一下,笑眸幽深:“输了算我的。”

    骰子开出来,果然赢了把大的。谢绫不服气,拿着赢来的钱继续一通乱押,结果小赢了两把之后再度输了个精光。

    她有点不大敢看苏昱的眼神:“……真的没有了?”

    苏昱自袖中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只有这个了。”赌场都有专设破开银票的地方,他言罢便要转身去换银钱。

    “……等等。”谢绫顿了一下便追上去拦住他,不情不愿道,“算了。车夫也该到了,我们出去吧。”

    她走得急,直接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也不知刚刚嗜赌如命的究竟是谁。苏昱回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赌了?”

    “……不赌了。”听起来她为什么这么像是被家里人抓了现行的赌徒?

    “真的?”

    为表坚定,谢绫连拉带拽把他拖出了赌坊。

    苏昱好笑地看着她:“这么想给我省钱?”

    “谁给你省钱了!”谢绫两手抱着胳膊,犟道,“都是借你的钱,马上就还你。”

    “你现在身无分文,拿什么还我?”他弯□子贴到她面前,微微敛了眼睫,颇有几分暗示的意味。

    谢绫鄙夷地看着他:“又想问我要条件?”

    “嗯。”

    他的眼里尽是她的影子,轻轻眨一下,她的模样便如水中倒影,在那幽沉的眸子里轻晃一下。谢绫只顾盯着这双眼睛,像是被什么魅惑住了一般,轻轻凑过去在他唇上浅啄了一下。

    她及时往后退了一步,迅速地抽走了他手里的银票,佯装一脸得意:“很贵的。这张也得归我。”

    平澜无波的心却忽然跳乱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多谢阿鲸的地雷和长评吖╭(╯3╰)╮

 还归长安去 第54章

    有时候命运的弄人之处就在于;她不怎么想见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总是出现在她面前,可她真正想要见他的时候呢;他却消失不见了。

    于是在谢绫把苏昱身上的银两榨了个精光之后;一直到入夏,她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最可怕的是,这其实才是正常的情况。他们一个处庙堂之高,一个是市井中人;八竿子打不着;一辈子见不着一面也是应该的。可她竟有些不习惯,去白马寺敬香的频率也高了不少,但再也没有偶遇过他。

    她居然……有些失落。

    和她一样的还有扶苏。他虽然爱宝贝,但却不是光伸手拿;而是要礼尚往来。苏昱送了他一块名玉,他便想着要还他一件礼。

    苏昱送他的是家传的宝玉,扶苏想来想去,还的礼物必须贵重,还也得是家传的才够义气。他是个被家人抛弃的孤儿,谢翊领养他时,他身边只有一柄他亲娘给的玉如意,也是个名贵的玉器。他肉痛了好一阵,才决定把这柄玉如意送给他干爹。

    所以扶苏小朋友一见到谢绫,便嚷嚷着问她:“我有东西要送给干爹,干爹为什么不来看我?”

    于是谢绫便愈发心塞。

    嚷嚷得久了,有一回恰好被谢翊撞见了,冷着脸让扶苏有空多找柳之奂读读诗书,还收走了他的玉如意替他保管。

    小孩子最知谁好惹,谁不好惹。谢翊平素无论对谁,都是冰冷入骨的做派,连对谢绫都从未有过好脸色,因此扶苏天不怕地不怕,单单最怕他。他要他不要再和干爹来往,扶苏便缩着脑袋答应了。

    谢绫怕他吓着小孩子,想给扶苏求求情,结果也领了一顿训。谢翊几次三番提醒她无果,最终决定将她派出长安,回江陵去料理谢氏总舵的生意。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挨在一起,坐在四季居后院凉亭的石阶上,脑袋挨着脑袋,各怀鬼胎地想心事。

    扶苏哭丧着脸道:“干娘,你去了江陵之后,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谢绫难得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他:“干娘大抵是不会再回长安了,不过你可以等先生气消了,让他把你送来江陵陪干娘。”心里想的却是,她要去江陵,便离那个人越来越远了。

    有时候两个人再也没有见面,不一定是因为反目为仇感情破灭,而是简简单单地,因为没有约好下一次何时再见。他们两个便是如此,虽然彼此熟悉,联系的纽带却是薄弱,像是梦中相会一般,不知从哪一次开始便再也梦不到这个人。

    现在她要走了,她连告别的话都没有办法说。

    另一头,柳之奂在这两月间升官做了鸿胪寺少卿。立夏的时候鸿胪寺卿那老酒鬼中风病倒,便由柳之奂暂代其职,掌管外交事宜。整个鸿胪寺的官吏都艳羡他仕途顺利平步青云,谢绫却愁眉苦脸的。

    鸿胪寺卿是个清闲的差事,只有当别国使臣进京的时候才需要忙活一阵。就是这一阵,也不是白忙活的,有的是油水可捞。总结便是,这是个又不用提心吊胆,又有银钱进账的肥缺,人人盯着。

    他虽然只是暂代其职,但晋升还是太快了些,难保没有人眼红。谢绫不在乎他的成就,却担心有人会给他暗地里下绊子,私下提点过他不少次。

    柳之奂只是淡笑着听她讲完,安然道:“身正不怕影斜,我不去捞那些所谓的油水,旁人自然也没有把柄好抓。”

    谢绫想说就是因为他身子摆得太正油盐不进,才容易在这黑吃黑的官场上被人诟病。但他这样做,其实才是对的。她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依旧心有隐忧,手不知该往哪放,便来来回回地给他正领子:“师姐这就要走了,你一切小心。”

    “师姐这是怎么了?”她为生意奔波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个地方的事办完了,便往下一个地方去,从没有见过她对什么地方有过这样强的依恋。

    谢绫目光闪烁:“……大概是你们都在这里,我便有些舍不得。”

    ※※※

    经两月的准备,平遥公主和亲的仪仗终于出了京师。与此同时,西北的旱情愈发严重,朝廷下发赈灾的银两被层层克扣,大多进了安西府官员的囊中。派去安西的钦差施不开手脚,上奏暗指有人在替这群贪官洗钱,即便是即刻去抄了这些官员的家底,那些银两的来源也是干干净净,账目分明,抓不住证据是贪赃所得。

    能有力量吞吐这么大一笔银两的商贾,放眼整个大楚也没有几家,再查探查探,真相立刻大白。

    谢氏在苏昱与谢绫达成过协议之后便不再参与这类活动,谢绫也不是寡信之人,如今突然故态复萌,却教人猝不及防。

    苏昱留意了番谢绫的动向,才知她如今是个甩手掌柜,谢氏由谢翊重新接管。几个消息凑在一起,不难看出谢翊方是近来谢氏在安西府施展动作的主谋。再去查这个谢翊,却只知他是江湖上有名的鬼谷神算,身兼绝世医术,是个传奇人物,却不知所来。就连谢氏这么大的基业,都像是凭空突然出现,自为人知晓开始便已是个庞然大物。

    他早就料到,这么大的财富不可能是白手起家所创建。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便是有位高权重之人自己怕被抓住把柄,不能做许多见不得光的事,便暗地里经营这样一份副业,借它之手来活动,桃代李僵,谢翊只不过是明面上的管理者。

    看谢氏的案底,所得的大笔横财大多与朝廷的动向息息相关,贪赃枉法,却一直没有被纠察,反而在各地与官府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能有能力运作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人,举国上下却也揪不出几个来。且谢氏存在已久,若不是有蛰藏多年的巨大阴谋,谁也不会花这力气去养这么大一个傀儡。

    这样想着,他反而不想再去动谢氏。不如就这样等着,钓它身后的那条大鱼。钩子一个放在西北,一个放在江南,时不时敲打敲打,闹得地方上每每以为朝廷要花大力气整治,人心惶惶,陆陆续续吐了不少肥膏。

    等他放完钩子,做完这一切,正准备静观其变,却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谢绫出长安城了,不知所往。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如今他最怕的,不是佞臣当道,而是他等了五年终于失而复得的这个人,又一次失去了踪影。

    ※※※

    谢翊有意让谢绫暗中出城,连柳之奂都只能私下与她话别,还派了影卫保护,确保无人跟踪。

    谢绫却不知师父的这些部署,去时只是一辆平凡无奇的马车,趁日落余晖时出城,毫不引人注目。想起初到长安时的排场,倒真有些物是人非。

    兰心见她神色不悦,劝慰她:“小姐,今次谢先生没给指派任务,咱们也不急着往江陵去。这沿途有不少仙乡福地,不如咱们一路游山玩水,慢慢赶路。”

    谢绫是个愁闷转眼忘的,本来兴致缺缺,正到了热热闹闹的巴蜀之地,便也把原本的烦忧忘干净了,吃喝玩乐好不痛快。

    川府之国最具盛名的便是小吃,谢绫钻进大街小巷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连带着兰心都过上了米虫般的生活。她跟在谢绫身边这么多年,一直看她奔波劳累,最好的年纪都用来与人算计勾心斗角,倒少有能出来松松筋骨,纵心游玩。

    巴蜀是各路消息汇聚的地方。谢绫出入茶馆,也得了不少消息,其中便有关于苏沐儿的。

    平遥公主的队伍未到燕都,燕国乡野里却传出妖女祸国的谣言。燕国巫术昌盛,百姓大多笃信鬼神之事,谣言烽烟四起,又配合着燕国突然盛行起来的疫病,谣言不真也传得有四五分可信。更奇的是,公主的仪仗只要一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必定随后传出疫情,更让有心人把妖女的帽子扣到了异国公主的头上。

    百姓走上绝路时的盲目较之豺虎更可怖,虽然燕国当局不停澄清谣言,却也有百姓只当是坐实了妖女“祸国”,自发地组织起来拦截送亲队伍,甚至还有伤害事故发生,幸好被官兵及时制止。

    公主身处他乡却遭逢此变,鸿胪寺的官员都多多少少受到了牵连。苏沐儿有官府保护,实在不成还有两国邦交作最后底线,燕君不会放任百姓肆意妄为。谢绫来不及去关心苏沐儿的安危,一心一意把目光放在了鸿胪寺上。

    她滞留巴蜀,派出人去打探消息,传回来的消息果然不妙:出了这么大的事,鸿胪寺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因办事不力被卸了职,锒铛入狱。只有鸿胪寺卿那个老酒鬼因为中风卧病多时,逃过了这一劫。

    柳之奂代掌鸿胪寺卿的要职,首当其冲下了天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七夕快乐~(≧▽≦)/~

    这章的信息量有木有特别大?之后又开始大转折了嗷嗷嗷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还归长安去 第55章

    不出七日;谢绫回到了长安。

    这一回没有坐马车;而是和兰心二人骑着快马,赶回了长安。

    公主的送亲队伍还没有到燕都;消息从燕国传到楚国也需几日时间;妖女之说仍在推演;尚未有最后定论。若是虚惊一场,鸿胪寺的小吏们还能逃脱干系,至多不过是仕途尽断罢了。若是公主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一天牢的鸿胪寺官员都要杀头。

    谢绫忧心如焚,向谢翊递过消息。谢翊身为她和柳之奂的师父;自然会竭尽全力想办法保全之奂。但此事牵系甚大,和亲公主出了差错;柳之奂又是主事的官员;不是匀点银子便能把人赎出来的,谢翊再神通广大,也有可能无能为力。

    消息来往等来等去又是两三天,若是错过了,她必会歉疚一生。谢翊主张她继续赶往江陵,可她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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