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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推门-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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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勿弃面前的哪是什么恶狼,明明是两只丧家之犬,它们根本没有用狼啸向同伴通风报信,而是夹起尾巴犬吠着落荒而逃。

  看见这样的场景,一个不详的预感从勿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些畜生居然不是狼?

  如此严寒的冬季,再加上正是大雪封山的时节,怎会有狗出现在深山之中。

  仅迟疑了短短的一瞬,勿弃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上山狩猎的自己,必定是遇见了同样抱着此目的同类。

  在如今这个兵荒马乱的北地修罗,还有一群猎犬在严冬狩猎的,不用想也能猜得到,只可能是如今的胜利者,高高在上的鲜卑贵族。

  勿弃返身下山的半刻后,数十骑锦帽貂裘的鲜卑贵族来到了猎犬被击毙的雪地旁。地上闪耀着红色的冰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石块的脑浆,而狗的尸体却不见了……


第四章 破晓之前



  红色冰晶的旁边,还有一窜不深不浅的足迹,延伸到十余丈之外的地方便凭空消失了。

  就在众多鲜卑骑兵纳闷之时,第二波赶来的铁骑让他们恭恭敬敬的分到两旁,把猎犬毙命之处,让出了一个数丈见方的空地来。

  第二波赶到的鲜卑铁骑同样有数十人之众,从服饰上来看比第一批要华丽不少;为首一个骑着黑色高头大马将军模样的人,用他如鹰的双目俯视了地上的景象,然后策马走到足迹消失的地方观察了数秒,最终他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骑着黑马的将军是燕国慕容氏的皇族,燕王慕容俊的五弟慕容霸,如今已被燕王赐名慕容垂。

  慕容垂自幼便有枭雄之姿,在军略方面更是不亚于四哥慕容恪,再加上聪明有度量,深得父王慕容皝的喜爱。也正因如此,被其王兄慕容俊所记恨。

  数年前,慕容皝病逝后,慕容俊继得燕王之位,就以慕容霸曾经坠马而撞断了牙齿为由,改其名为慕容垂。

  慕容垂在其兄慕容俊的麾下,每日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就算在战场上舍命为燕国拓土开疆,但在慕容俊的心中猜忌只会更甚。

  正因如此,郁郁寡欢的慕容垂在燕国与冉闵决战全胜庆功之际,带了一支百人亲卫队,西进太行山区冬狩,远离权利核心的是非之地。

  当今中原之地,燕国兵锋所到之处无不是势如破竹,天下群雄无不是俯首称臣。慕容垂虽在权利核心郁郁不得志,但也未曾想到自己在太行山区捕猎之际,有人胆敢袭击自己的猎犬。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可如今对方不仅打死了自己的狗,连狗的尸首也一并带走,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原本就心气不畅的慕容垂压抑在腹中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

  慕容俊这匹夫欺我也就罢了,连这太行山中的区区猎户亦敢欺我!?

  我慕容垂为大燕拓土千里,斩将夺旗更是不计其数,今沦落到连市井布衣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地步,我有何面目在黄泉下去见一直对我期望有佳的父王?又有何面目去见自幼教我武艺兵略的大伯?

  人最怕钻牛角尖,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还是名不经传的市井草民,一旦和名为牛角尖的东西叫板,就会迷失自己,往往做出让自己无法预料的事。

  雪地上红色的冰晶倒映在慕容垂的眼中,把他的瞳孔染得猩红。慕容垂已经下定决心,今天这个胆敢来触犯自己霉头的猎户,势要拿其人头来祭旗!

  通过一番自己的观察,慕容垂知道对手是一个武艺高超且心思慎密的人。

  此人并不是凭空让自己的足迹在雪地上消失的,只不过是用了一些常人无法洞悉的花招脱身罢了。

  在足迹消失之处,数尺外的前方还有一个杯口粗细的雪洞,雪洞的四周撒着一些原本被积雪埋在地底的碎土,雪洞的前方又有着一棵需两人才能合围的大树。

  慕容垂不愧为当事名将,把一系列细小的蛛丝马迹联系到一起,所有的疑问顿时豁然开朗。他的目光顺着粗壮的树干,慢慢向大树的顶端移去,眼前浮现出了对手如何设计逃脱的情景……

  ……

  勿弃望着两只远遁的猎犬落荒而逃,他连忙拾起身前那只猎犬的尸体,然后用绳索绑在背后丝毫不敢马虎,这关系到在这个严寒的冬季,他的妻儿是否有肉粥食用。

  勿弃把猎犬的尸体绑好后迅速在雪地中飞奔起来,哪想到他刚走出两步,自己深陷雪地的双足就再也无法向前迈上一步。

  地上的积雪齐膝,无论自己如何逃逸敌人都会跟着雪地上的足迹找到自己,何况敌人还有不少嗅觉灵敏的猎犬,它们是绝对不会忘记自己身上猎犬尸体的血腥味。

  一旦被敌人尾随至山谷的家中,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勿弃绝望之际,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前方一棵参天大树上面。

  只要不在雪地上留下足迹,偌大的太行山区,敌人便无法尾随而至。

  勿弃用自己手中的铁棍在身前的雪地中一点,然后借力纵身一跃,双手紧紧的扣住了身前的树干,接着顺势向上爬去。

  待勿弃爬到大树的顶端,他又再次朝身旁的另一棵大树跃了过去。

  狗的嗅觉十分灵敏,更何况是专门用于狩猎的猎犬,就算是在大雪齐膝的山野之间,猎犬异于常人的嗅觉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紧紧的跟着猎物,最终找到猎物的藏身之处。

  猎犬追寻猎物是根据嗅觉来捕捉猎物的气息,在这里面最为关键的因素是——风!

  如果在气息还未被猎犬嗅到便被风给吹走了,那么无论猎犬用尽何等方法,终究不可能找到猎物,哪怕猎物就藏在近在迟迟之处。

  勿弃选择在树顶间穿梭,除了能不在雪地上留下足迹之外,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能因为空间差,让自己身上的气息在猎犬捕捉到之前,就被高空的风给带走,从而顺利逃出敌人的包围圈。

  勿弃很谨慎,为保万无一失的他,选择的逃跑路线并不是一条最近路,而是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待他认为没有危险后,才决定从小道逃回山谷中的家中。

  疲于奔命了整整一日,已经精疲力竭的勿弃,行在下山的崎岖小道上。山道本就崎岖陡峭,加上地上的积雪和坚冰,勿弃有好几次险些失足掉进身下的万丈深渊。

  勿弃抬头,灰暗的苍穹上有几只金雕在空中盘旋,盯着翱翔天际的金雕,勿弃的内心突然间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就连眼神也顿时变得空洞。

  勿弃不清楚为何自己在此刻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难道是在乱世中随波逐流的自己,永远无法像天空中金雕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短暂的迟疑后,勿弃紧了紧把猎犬尸体绑在自己背上的绳索,望着身下的万丈深渊,继续开始了前行的脚步。为了妻儿能有肉粥果腹,哪怕足下的路通向黄泉也在所不惜。

  黄昏将近,逃了一日的勿弃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他山谷中的家。

  低矮的篱笆,大半截身子埋在了苍白的雪地中,只露出了翘首以望的尖尖头。枯黄的野草被大雪压在屋檐下动弹不得,只等来年开春雪化时,绿了野草红了春花。

  当勿弃推开那扇简陋的辕门时,他那冻得乌黑发紫的嘴唇终于透出了一丝幸福。

  “我回来了。”

  入屋后,勿弃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冰封在自己背上的猎犬弄了下来,硬如石块的猎犬尸体被掷地有声的放在了屋中的木桌上。

  勿弃看着腹部微隆的妻子,嘴角泛着的淡淡微笑,知道自己这千辛万苦的一行是值得的。

  “再过一会……”

  勿弃脸上的坚冰也随着妻子笑容化掉,哈气搓着双手的他走到灶边回过头来,眼神中洋溢着久违的幸福,“就能喝上肉粥了。”

  勿弃细心的熬了一夜,顾不上早已不满血丝双眼的他,用勺子不断搅拌着一过溢着香气的狗肉粥,再等片刻跟着自己受尽千辛万苦的妻子,便能吃上一顿好的了。

  黎明时分,勿弃盛了两碗香气扑鼻的热粥放在了桌上,夫妻两人四目相对,瞳孔中景色尽是对方的倒影。两人相视淡淡一笑,然后低头用汤勺把肉粥向嘴边送去。

  原本已经开始泛白的天空,在浓密黑云的笼罩下,再次暗了下来。

  片刻后,鹅毛般的大雪如深秋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般,漫天散落。大雪噗噗的落在早已积雪满地的地上,堆得越来越厚。

  慕容垂把胯下骏马栓在身后的一棵树上,走到崖边的他单膝踩着崖尖的一块巨岩,饶有兴致的欣赏起了山谷中的那一间茅舍。

  落雪有声,不断拍打着慕容垂身上的锦帽貂裘,纵使是在北国辽东长大的他,平生也未成见过如此漫天飞舞的大雪。

  雪很大,天空中的风却停了。

  这种没有风的大雪,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奇怪得会让人去联想,联想是否有人刻意而为之。

  有一个瞬间慕容垂的心头曾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任大雪这么下下去,就算是自己不动手,身下的那所茅舍也会被这纷纷落落的大雪严冬所掩埋,冰封。

  慕容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身处于这个黑白鲜明的苍茫世界中,感同身受的悲悯天人起来。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想做收兵回营的指令,不让金戈铁马的喧嚣,去打破这世外桃源的宁静。

  慕容垂叹了一口气,当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那几只依然盘旋着的金雕时,他原本暗淡了的瞳孔再次变得明亮锐利了起来。

  “妇人之仁……”

  慕容垂低头的一瞬间用,右手扣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似笑非笑的自嘲了一句,“难怪慕容俊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我只是一个行军作战的将!”

  当慕容垂把扣在自己脸上的手放下来时,他冷冰冰的盯着山谷中正不断被大雪埋葬的世间万物,包括那间毫不起眼的茅舍。

  慕容复对空中吹了声口哨,在天空正翱翔着的数只金雕急速的坠了下来。两只落在他的肩头,另外一只则停在了,他剑指山谷的手臂上……


第五章 无路可退

  屋外的雪下得很大,就算隔着木屋也能清晰的听见落雪的声音。

  勿弃和小哑巴两人食着肉粥的时候,同时听着落雪的声音,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低头把碗中的肉粥吃得干干净净,一粒都不剩。

  一碗肉粥入腹,这种直截了当的幸福,在这个饥寒交迫的严冬,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

  勿弃和小哑巴隔着数尺见方的木桌,平静的望着对方。就在这个时候,勿弃突然觉得,近在迟迟的爱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连忙伸手去抓住下哑巴那纤细的手。

  当勿弃的指尖,碰到小哑巴有些冰冷手指的一刹那,他自己的整个世界黑了起来。就在勿弃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的时候,他清晰的看见了,被自己紧紧抓住的那双纤细的手。

  泪水不知不觉顺着勿弃的脸庞流淌,滴在了自己手背上,然后顺着手背慢慢向地上滴落。

  望着勿弃落泪的样子,小哑巴以为勿弃又想到了曾经的种种,在无数个夜里,小哑巴都曾看见勿弃卷缩着身子,在那伤心的抽泣。小哑巴知道,勿弃一定是又梦见那些生命中挥之不去的故人了。

  每当那个时候,小哑巴的心中便会十分难受,更会举足无措,她不敢喊醒勿弃,因为她知道就算只是在梦中,勿弃仍然会对他们依依不舍。

  但她也不愿看着勿弃如此伤心难过,她唯一能做的只是轻轻替他,擦干不断从眼角滚落的泪水。

  大白天看见勿弃落泪,在小哑巴的印象中,是第二次看见。第一次是她第一次遇见勿弃的时候,那次勿弃舍生救了她,但是苍将军也在那次战斗中牺牲了。

  小哑巴用自己的指尖替勿弃擦掉了,正从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正是小哑巴的举动,把勿弃从黑暗的深渊拉回了现实。

  黑暗从勿弃周围消失后,他望着身前的爱人,紧紧的把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正把小哑巴拥在怀里的勿弃,忽然间在干净的落雪声中,听见了一丝杂质。

  从刀口舔血的战场上活到今天,谨慎是勿弃生存至今的根本所在,除此之外他还练就了如鹰的双眼,以及过人的听力。

  落雪的声音很大,也很不规律,可是勿弃就在这不规律的落雪声中,找到了一串熟悉的节奏——战马前行的铁蹄声!

  从山林间归来,勿弃自认为已经做得十分谨慎,一路上他多次在树上观察四周的情况,直到他认为,没有被跟踪的危险后,才继续前行,如此周而复始的回到了山谷中的家。

  勿弃谨慎如斯,他找不到任何被敌人追踪到的理由,就在他茫然的时候,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几只在自己头顶上盘旋着的金雕……

  ……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勿弃避开猎犬追踪的同时,自己也成为头顶上空那些飞禽身下俯览的猎物。

  山谷四周的雪原,慕容垂亲自指挥着数百亲兵,锁死了各个咽喉要道,就算是一只麻雀也无法逃出这天罗地网。

  苦苦追寻了一日的慕容垂心中十分清楚,谷中茅舍中的人绝不会是一个猎户那么简单。

  从他一击毙命打死猎犬的果敢,然后在数百人的包围下选择从树上逃出升天的谨慎,无论是哪一个理由,都让慕容垂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慕容垂望着已成为瓮中之鳖谷间茅舍的时候,突然有一丝恐惧在心头一闪而过。

  慕容垂微眯着双眼,他无法理解为何这个如同弹丸的茅舍,能让久经沙场的自己,心生畏惧。

  茅舍中之人可以用智勇双全来形容,

  不过慕容垂终究不是等闲之辈,志在横扫**的他疑虑过后,很快的下达了攻击的指示。

  十余名骑兵顶着大雪,慢慢向勿弃的茅舍合围而去。待距离茅舍还有百步的时候,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兵迅速向两边散去,一方继续向茅舍挺近,剩下的四五个骑兵则去守山谷的另一端,防止茅舍中的敌人逃逸。

  见对手的逃逸之路被同伴堵死,那几骑更是有恃无恐的向茅舍攻去。在如此大雪的天气,让他们去攻击一个毫不起眼的山涧茅舍,令他们十分费解。

  就算此人曾捕杀了将军的爱犬,也不用如此阵势来招呼他吧。

  所有的鲜卑骑兵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怀疑他们统帅所下达的指令。

  在鲜卑人的心目中,真正的战神只有三个,一个是已故的慕容翰,另一个是打败冉闵的慕容恪,而最后一个则是他们认为,实力绝不亚于前二者的慕容垂!

  为了不惊扰到对手,鲜卑骑兵选择缓步靠近,冲锋要是被对手察觉的话,便会失去原先的所有预期。

  为了不被对手察觉,唯一的办法就是缩短二者之间的距离,在其还未来不及应对的时候,给予对手最为致命的一击。

  在不死不休的战场上,谁是谁的猎物,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定论,往往在螳螂准备张开它那双硕大镰刀的时候,空中掠过一个巨影,然后螳螂离那只蝉越来越远。

  不远处的篱笆大半被积雪掩埋,露出雪面的部分就算是三岁的孩童也能轻易的翻越。低矮的篱笆,破旧的茅舍,这样的场景落入鲜卑先锋军的眼中,胜利来得太过容易。

  不知何时起,第一个鲜卑骑兵从马背上翻滚下来,然后在雪地上染出大片殷红,才让去攻击茅舍的鲜卑骑兵们明白,他们并不是前去猎杀对手,而是自己送到对手门前的猎物。

  残酷的战场上,容不得任何人有片刻思考,劲道十足的弩箭从茅屋中射出来,把一个个正靠过去的鲜卑骑兵射翻下马。

  一见此景,知道先锋部队难逃全灭之命的慕容垂,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全军合围的作战指示。

  他虽然不对先锋部队抱有太大的冀望,但全灭的同时却不能让对手现身,让他更加坚定的认为,此人不除,日后必为鲜卑大患。

  慕容垂命令属下挥动了立在山崖上的帅旗,山谷的三面,数百名鲜卑士兵居高临下的向身下的那所茅舍冲去……

  躲在茅舍中的勿弃,一连射杀了近十名鲜卑骑兵,他十分清楚这只是敌人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更加迅猛的攻势顷刻便到。

  “我们冲出去!”

  勿弃回头望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哑巴,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眼神中没有了以往嗜血般的犀利,此时的他早已厌倦了杀伐决断日子。

  如果勿弃有机会选择,他宁愿一生一世,都只做一个平凡的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妻子一起养育子孙,教化后人。

  小哑巴从勿弃的眼睛里面,看见了一些从未有过的东西,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勿弃把小哑巴用布条绑在自己的背上,然后把自己曾经穿在僧袍内的护身甲,包在了小哑巴的身上。

  “如果我们冲不出去……”

  勿弃的脸微微一侧,小哑巴看不见他的眼睛,“那么我们就死在一起!”

  手持铁棍,身背小哑巴的勿弃如一只出山的猛虎,冲出了伴他度过了数月美好时光的家,开始了一生中永无止境的困兽之斗。

  勿弃前方,是数匹立在雪原上的鲜卑战马,在如此严寒的冬天,它们并未因为身上的主人离去而离去。

  正是如此,给了勿弃逃跑的契机!

  苍茫的雪原上,白驹过隙,一骑一马当先的绝尘而驰,气吞山河之势,所到之处无不摧枯拉朽。

  数名挡在山谷另一端的鲜卑骑兵,只是看了策马冲来的这名男子一眼,就被他卷起万丈陈雪排山倒海的威势,吓得呆若木鸡。

  眼见勿弃单骑闯阵的冲出了自己设计好的包围圈,再也沉不住气的慕容垂扬手放飞了立在自己身上的数只金雕,披甲上马的他指挥着数百亲卫跟着勿弃身后一路狂追。

  勿弃带着小哑巴在太行山区逃了三天三夜,一路上击毙鲜卑勇士近百人,不过连发逃命下来,弹尽粮绝的勿弃自己也是身受重伤。最后,无路可退的勿弃与小哑巴两人,被慕容垂的亲兵包围在了一座险峰上。

  身前是近百名全副武装的鲜卑,身后是云雾环绕,看不见底部的万丈深渊。经过连续三日的厮杀,就算是勇若勿弃这样的强者,也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数日的厮杀,放手一搏的勿弃,惊人的战力让鲜卑勇士们见识到了,他们无法真正征服大汉河山的真正原因。

  到了这般田地,就算是对勿弃闻风丧胆的鲜卑人也十分肯定,不远处的那尊杀神,如今已经到了灯油枯竭的地步。

  悬崖上的风雪很大,大得连睁开双眼去看这个世界都是奢望。

  勿弃把小哑巴护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后,他全靠手中的铁棍支撑,才能勉强立着不倒。

  “你是乞活军的人?”

  慕容垂从退开的鲜卑大军中走到了阵前,他盯着已成为瓮中捉鳖的两人问道,“你和乞活军千僧阵的破阵明王勿弃,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六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勿弃站在下风处,吹向山顶的风,让他的双眼变得血红。不过这血红的双眼,早已没有了数日前的狰狞,更谈不上安详,有着一种近似绝望的漠然,漠视着眼中的世间万物。

  面对慕容垂的质问,勿弃并未答话。

  乞活军……

  千僧阵……

  破阵明王……

  这些词语听回荡在勿弃的心头久久无法散去,渐渐的他血红的双眼变得湿润起来。

  勿弃回头,与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小哑巴四目相对,小哑巴眼中的神情,如同勿弃第一次在羯人手中舍生救她时一样,坚定又充满希望。无论勿弃做出怎样的决定,小哑巴定会义无反顾的生死相随。

  大风中,飞舞的雪花得不到片刻停留,顷刻便被下方的万丈深渊卷了进去。勿弃与扶着自己的小哑巴,步履蹒跚的向山崖的顶端走去。

  一见此景,在下风处围困二人的鲜卑军士们开始蠢蠢欲动,谁都知道无论是生擒二人,或是取得他们的项上首级,都会受到王爷慕容垂的重赏。

  就在不少鲜卑军士准备拔剑而上之际,慕容垂伸手在自己和勿弃之间划了一道鸿沟,让身后的鲜卑军士不得越雷池半步。

  慕容垂的瞳孔中,是两个在风雪中越来越小的身影,如同暴雨中的墨痕一般,渐渐的模糊不清。

  曾有无数次,慕容垂都心生放过眼前二人的念头。二人之间,这种生不离死不弃的情感,让自己这名这头嗜血无情的猛兽,都有些触动。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名男子,必定是冉闵麾下乞活军的余孽,一旦让其逃出升天,势必会威胁到他大燕问鼎天下的大计。

  慕容垂也知晓,一旦让乞活军的种子散播出去,生根发芽,注定会形成燎原之势,不单慕容垂,任何一个鲜卑人都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当勿弃和小哑巴走到悬崖的尽头,身后再无半寸立锥之地,勿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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