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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玉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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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呢,是这么考虑的,大家刚认识,互相还不怎么信任:我这钱出去了,你们胡天海地造掉了,回来跟我说,七爷,什么都没找着,我这心里头啊,会不平衡。”
  “所以我这头也出两个人,放心,都是能帮得上忙的,不会给你们拖后腿……小柳儿年纪轻,帮我看了三年场子了,没人敢闹事。”
  昌东说:“灰八什么下场,七爷也知道。想派人盯着,可以理解,但把干女儿都送出来,是不是太舍本了?”
  柳七笑笑:“我老啦,这两年,想把手头上的事给分出去,交给小柳儿,太多人不服,她缺历练,心又浮——玉不琢还不成器呢,得找件凶险事磨磨她,现在刚好有这么个事儿,闯出来了,算她的,折在外头了,就认命,反正不是亲生的。”
  昌东忍不住看向丁柳。
  她面不改色,不过脸上涂那么厚脂粉,改了色也看不出来。
  昌东考虑了一下:“两人去可以,分清主次,我可以要帮手,但不要头头。”
  柳七满脸堆笑:“这是当然,你们尽管放手去干……这位兄弟,我会帮你们照顾好。”
  他目光落在肥唐身上。
  肥唐打了个哆嗦,这酒桌上,就他份量轻,他满以为,自己会是从头到尾都不被想起来的那个……
  他嘴唇发干,仓皇地看左右,昌东皱了下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叶流西忽然叫了声:“昌东!”
  她把餐碟递出去:“帮我夹根羊排,我够不着,要大的。”
  昌东欠身,拿筷子帮她拈了一根,大的羊肋排骨,洒满了颗粒孜然和鲜红的辣椒粉。
  叶流西接回来,一手餐刀一手叉,切肉剐肉,刀叉碟子碰得咣当作响。
  这一桌子,只她一人动餐。
  吃得旁若无人,后来嫌刀叉费事,索性上手拿。
  肥唐看出点端倪来了,觉得叶流西是不想昌东帮他讲话。
  “西姐……”
  叶流西头也不抬:“叫我干什么?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自己长嘴自己说,自己都不吭气,别人上赶着着什么急?还没吃呢,就撑着了。”
  说到这儿,斜乜了一眼昌东。
  昌东笑了笑,示意了一下嘴角,她伸出手指去揩,全是辣椒粉,顺势舔了。
  一桌的人,都知道她话里有话。
  肥唐也知道,他犹豫了一下,抬头看柳七,说:“我不想待在这。”
  柳七不动声色:“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肥唐头皮发麻,一颗心差点跳出喉咙,再看到叶流西拿餐巾擦手,忽然就来了勇气,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吼:“不要你照顾,我不想待在这!”
  柳七目光一冷。
  高深脸色一沉,手攥成拳,胳膊上肌肉贲起。
  丁柳斜着眼看肥唐。
  而昌东看叶流西。
  叶流西放下餐巾,慢条斯理:“七爷,肥唐确实不适合待在这。”
  “你既然喜欢摸人的底,那摸过他的吗?肥唐生在西安,古玩世家,破铜破瓦,到他跟前,看看样式,掂掂轻重,就能说得出朝代、值多少钱。我记得……”
  她看肥唐:“你是西安文物鉴定评估委员会的高级会员是吧?”
  肥唐说:“去年……才加入的。”
  说这话时,他都不敢抬头:他头一次听说西安还有这么个委员会。
  叶流西看柳七:“七爷不是想找硬货吗?这一趟如果没有行家,就是一队瞎子出马……到时候,我们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当破铜烂铁扔掉,捧回一堆花哨但不值钱的,七爷可别怪我们啊。”
  ……
  柳七沉默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来来来,喝酒,酒肉朋友,不喝酒吃肉称不上朋友,咱这就算谈妥了……”
  昌东打断他:“七爷,还有个事。那个叫神棍的,你现在还有联系吗?”
  柳七说:“那怎么可能啊,就他一个人,神经还不正常,能走出罗布泊,那是亏得有我一路同行,他要真作天作地,又去那些凶险的地方,指不定死多少年了。”
  “那分开的时候,就没留什么联系方式吗?”
  毕竟一路同行的交情。
  “留了,到了哈密之后,说是为了纪念这段旅程,拉我专门去照相馆拍了张照,他没手机没电话,在照片背面给我写了个QQ号码,我没加过,不过照片还在。”
  “那麻烦七爷帮忙找一下,我试着联系一下,他记了那么多故事,未必全都给你讲,也许关于鬼驼队、皮影棺,还能问到点什么。”
  ……
  酒到中途,昌东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看到叶流西也在洗手台前洗手。
  昌东过去,开了另一个龙头,又往手上搓了点洗手液,低头问她:“看出什么来了?”
  叶流西抽了张纸巾擦手,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你呢?”
  老酒楼,除了包厢,其它地方的灯光都昏暗,灯下看人,还是在模糊的镜面里,自己都觉得很满意。
  “柳七还是挺照顾丁柳的,那个高深随行,应该是专门保护她的。”
  叶流西嗯了一声:“高深跟丁柳的关系不一般。”
  昌东抬头,目光和她的在镜子里相触:“怎么看出来的?”
  “高深进屋之后,基本目不斜视,只有几次例外,都是去偷瞄她,不过丁柳好像根本不在意,看肥唐都比看他多。”
  “偷瞄能说明什么?”
  “管不住心,都是从管不住眼开始的。”
  ……
  两人往回走,经过一个没人的包厢门口时,昌东忽然止步,然后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叶流西噤声。
  这包厢门半掩,里头一片黑,明显没人,却有淡淡烟气飘出。
  顿了顿,有人说话,是丁柳的声音。
  “你觉得,这两人难搞吗?”
  有个男人回答:“七爷说,都是厉害角色,让你客气点,别乱来。”
  昌东直觉这应该是高深。
  丁柳鼻子里嗤笑一声:“我干爹嘴上说得好听,我才不信他会让别人从他碗里分饭……那个昌东,和那个女的,是一对吗?”
  高深沉默了一下,说:“可能吧。”
  “是一对就好办了,想让情侣反目,太容易了。”


第39章 司马道
  出发定在三天后。
  柳七有足够的人手,哈罗公路下去这一段路又好走,昌东画了地图,在白龙堆附近一处要了补给点:水、汽油、食品等,每周补一次。
  这样就把越野车从物资载重里解放出来。
  昌东在车里加多了水箱,另外装了加热器,配了车载淋浴头,只要节约用水,基本能解决洗澡问题。
  肥唐的车不太实用,好在哈密距离柳园不远,请柳七的人帮忙退了车,另要了辆江铃,除了驾驶座,车里几乎拆空,装了车床垫,车内顶安了拉索挂环,可以用隔帘按需要拆隔出空间。
  工程就在酒店隔壁的汽配店进行,昌东带着肥唐长时间驻场,叶流西则像个领导,每天都来看进展,且越跑越勤,昌东估计她是闲的——拿到柳七的钱之后立马不打工了,人生的意义简直失去了一半。
  第三天中午改装收尾,昌东拿她给车子做检验。
  布帘拉下,示意她躺平:“舒服吗?”
  叶流西躺了一会,她右手边靠车,左手边是布帘:“我左边睡谁?”
  “我。”
  她提建议:“我们俩之间,应该焊个铁栅栏。”
  昌东伸手拉她:“给你买个铁笼子要吗?”
  叶流西借力起来。
  又去试淋浴器。
  莲蓬头从车里递出来,管上有吸壁,可以固定在车上。
  一揿开关,水头哗哗的。
  “多久能洗一次?”
  “一周,一次不能超10分钟。”
  叶流西想了想,没找茬:在那种地方能有这样的用水,很奢侈了。
  ……
  中午,在酒店餐厅订了简餐自助,肥唐让两人先去,说是自己先回房洗澡,迟点到——他一上午钻了几趟车底,脏得不能看。
  昌东和叶流西坐了张四人桌,食客不多,隔得都挺远,偶尔传来刀叉相碰的声音,不扰人,倒挺悦耳。
  叶流西先吃完,刀叉一搁,长长叹了口气。
  昌东眼皮略掀:“怎么了?”
  “食不下咽。”
  昌东抬起头,目光在她面前的碗碟上一一扫过。
  “流西,食不下咽多用于心里有事吃不下饭,你这种吃撑了的,用这词不合适。”
  叶流西身子一歪,以手支颐:“我们就要被拆散了,你还没事人一样。”
  昌东说:“我们跟柳七也好,丁柳也好,都是初步接触,没什么了不得的矛盾,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也不可能计划什么步步为营的阴谋。”
  “丁柳是小姑娘,看到柳七给我们脸,心里不舒服,想在干爹面前求表现,自以为什么都能做成,她想搭台唱戏是她的事,我们不搭理就行……”
  说话间,肥唐托着餐盘过来了。
  昌东看着他坐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联系上神棍了吗?”
  三个人里,只有肥唐玩qq,柳七号码给过来之后,理所当然交给他跟进了。
  不说还好,一说肥唐一肚子气。
  “发了几遍朋友申请,太高冷了,都没通过。”
  “是不是弃号了?”
  “不是!”肥唐连连摇头,“有一回搜他,我看到头像亮来着。”
  他发牢骚:“签名也怪里怪气的,什么‘为了解放不吃鸡’,东哥,这人是不是活在旧社会啊,咱们都解放多少年了。”
  “也可能是号码易主了……你好友申请怎么说的?”
  “就说我是柳七的朋友啊。”
  昌东沉吟。
  这神棍,如果真如柳七所说,走遍大江南北,寻访奇人异事,那这么多年下来,经历的奇事和积攒的故事都不会少,柳七当年,不过是个捉蛇的,对神棍来说,还真算不上特别,他未必还记得。
  “这样,你再发一条,就说你在玉门关外,白龙堆里,挖到一口棺材,里头是穿着唐装的皮影人,一共九个,再把那首‘披枷进关泪潸潸’的歌谣也发过去,一条写不下就分两条发……他再不回复,就算了。”
  十多年了,难说一个人的爱好会不会发生改变。
  但如果神棍还是一如当年,有着为了一个传说故事就跟老人家比手画脚交谈一整天的耐心的话,应该……会回复的。
  ——
  第二天早10点,两拨人在天山客酒楼门口汇合。
  丁柳那头两辆车,一辆是吉普指挥官,这车身躯庞大,线条锋利,在某些玩家眼里,仅次于悍马,另一辆车普通,只是跟过去认路,方便后续送补给。
  昌东车子开近,并不停,只揿下窗子,手臂招了招示意跟上,然后直接掉头上路。
  肥唐紧跟而上,后视镜里,对方的两辆车明显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驶上来。
  叶流西看昌东:“都不说下去打声招呼?”
  “没什么好说的,说多了累。”
  他专心开车,目不斜视,帽檐在眼睛周围打下阴影,下巴周围,仔细看,有淡青色的胡茬微冒头。
  叶流西说:“你该刮胡子了。”
  昌东伸手摸了一下下巴:“今天刮,明天长,男人胡子比头发长得快……看起来别扭吗?”
  他转头看了叶流西一眼。
  叶流西摇头,目光下意识避开,感觉有些微妙:她觉得这样刚刚好,不知道摸上去什么感觉,应该会微扎,如果蹭磨脖颈的话真是要命……
  她有点不自在,伸手去理头发,指腹蹭到耳根微烫,赶紧拨头发盖住。
  车里忽然有点闷,叶流西说:“停一下吧,下去透口气。”
  昌东靠边停车。
  叶流西下了车,拿手扇风。
  头车一停,后面一长溜的都停了,那辆吉普指挥官这才找着机会往前超,估计一路前不前后不后的,憋屈坏了。
  肥唐从车窗里探出头:“西姐,怎么停车了?”
  叶流西没好气:“热!”
  “不热啊。”
  叶流西摸起块石子,作势要扔,肥唐的脑袋倏地缩回去了。
  吉普指挥官跟昌东的车并肩停,叶流西听到开车门的声音,转身去看,愣了一下。
  里头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皮肤白净,清汤挂面,眼睛细而略弯,眼尾稍长,笑起来挺勾人,穿白色粗针毛衣,黑色牛仔裤,脚蹬白色板鞋,头发上还别了个带黄小鸭头的亚克力边夹。
  和周围的一切,荒凉的公路、贫瘠的戈壁山,还有粗犷的车驾,格格不入。
  她跟昌东说话:“东哥。”
  居然是丁柳。
  昌东嗯了一声。
  “早上怎么都不停一下?我干爹还准备了鞭炮,我们这儿的习惯,出大远门前放挂鞭,吉利。”
  “赶时间。”
  丁柳倒是知情识趣,看出昌东冷淡,笑了笑,缓缓关上车门,叶流西注意去看高深:他明显松了口气,舔了下嘴唇,又拿手背蹭了蹭人中。
  昌东有一句话说得不对,搭台唱戏,戏里戏外都起波澜,想不搭理还真挺难的。
  她坐回副驾,昌东候着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手台里忽然传来肥唐的声音:“东哥,停停停……神棍回消息了。”
  ——
  神棍的消息其实回得挺早,但估计是这一路信号不大好,收发有延迟,加上肥唐一门心思开车,没怎么看手机,所以直到现在才看到。
  那条消息是:别管它。
  肥唐有点忐忑:“东哥,什么叫‘别管它’啊?”
  昌东说:“问他为什么。”
  “没法问啊,这里信号不好。”
  “你上我的车,咱们往回倒车,哪信号好在哪问。”
  神棍一定知道点什么,否则不会回答“别管它”。
  头车忽然又掉头,高深有点恼火,探出身子时,昌东的车恰好和他擦身,速度放缓,以便肥唐上车。
  昌东揿下车窗,说了句:“想省事就在这等,我们还回来;不放心就跟着,你随意。”
  高深咬牙,正想打方向盘,丁柳说了句:“这是玩儿我们呢,就在这等,我们又不是沉不住气的人。”
  她嘴里衔了根烟,低头,咔哒一声,火苗自手里的打火机里窜起,舔着了烟头。
  高深在后视镜里看见,犹豫了一下,说:“小柳儿,你少抽点烟。”
  丁柳吸了口烟,过了会慢悠悠吐出:“关你屁事。”
  ——
  昌东一直退到土屋铜矿附近,这里的柏油道黑蛇一样在褐灰色的戈壁里延伸,矿区深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剥采矿石腾起的烟尘像绽开小型的蘑菇云。
  灰土太大,昌东把车窗都关死,隔着玻璃,能看到泥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车前盖上飘落。
  又一条消息进来:很危险。
  昌东拿过肥唐的手机,编辑消息发送。
  ——可以电话说吗?
  那头回过来一串手机号码。
  昌东很快拨过去,点了外放。
  他先提了柳七,十多年前的罗布泊捉蛇人,又说起皮影棺。
  神棍一直听着,末了问:“有什么可以证明这是真的?”
  昌东一怔,肥唐提醒他:“照片,东哥,我手机里有皮影棺外观的照片,就是当初拿蓝牙传的那几张。”
  昌东把手机还给肥唐,让他操作,自己又传了两张皮影棺内部的照片过去,请他转发。
  电话一直没断,那头传来的呼吸声时轻时重,过了会,神棍说:“你们等一下,我要翻一下我的笔记……记下来的东西,更精确一点。”
  昌东吁了口气,也说不清心头是更轻松些了,还是更沉重。
  等了很久,那头才又传来声音。
  “我记过一些事,都是当传说故事记的,不以为是真的。但是如果你们确实挖出了皮影棺,那就很值得探究了。”
  “除了柳七给你们讲的,我还记过一个说法。”
  “说是玉门关建成之后,起了三天的大沙暴,整个天空都成了土黄色,隔着一丈多远,就看不清人了。而且这沙暴的范围很大,不止敦煌,甚至一路往东蔓延,几乎遮蔽了整个河西走廊。”
  “这三天里,沿途很多百姓听到车马声、脚步声、哭号声,也有兵卫拿皮鞭抽打人的呵斥声,老百姓不敢靠近,偷偷从门缝里瞧,隔着沙雾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队队,披枷带锁,往西而去,于是猜测说,可能是流放罪犯去戍边的。”
  “三天之后,天气放晴。有些原本戍边的士兵觉得奇怪,因为既然来了这么多人,自己的工作应该变轻松啊,怎么一点也没见人手增加呢,而且地上的车辙印,深且杂,表明有很多大车经过,罪犯戍边,没听说过要这么多大车随行的。”
  “于是有人就起了好奇心,跟着那些脚印车辙一直走,走到玉门关外,发现所有印迹,从此断绝,就好像被一刀截了去。”
  “当时的戍边军中议论纷纷,后来有道密令传开,渐渐就没人提了。”
  “那道密令是:天子功德,非议者殊死。在汉代,‘殊死’就是斩首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三天发生的事,是汉武帝的大功德,不准妄加揣测,否则格杀勿论。”


第40章 司马道
  但再问是什么大功德,神棍就不知道了。
  “有的传说,越传知道的人越多,但这种的,越传越少,就像罗布泊常说的水尾,水流流到尽,说绝就绝了。我记的这两页,就是从水尾抢下的最后两滴水,估计现在都没知道的了。”
  这语气,听着挺骄傲的。
  昌东问他:“为什么让我们别管,又说太危险?”
  神棍说:“首先,没两把刷子,别碰这些事……”
  叶流西在边上哼了一声。
  “其次,有个说法,说玉门关和阳关对生,本应叫‘阴关’才对。那些披枷进关的人,再无踪迹,其实是进关之后,阴阳断绝,再也没有人能够出来。”
  昌东说:“那皮影人……”
  神棍强调:“请注意我的重音,落在这个‘人’上,皮影人能叫人吗?关内的真人是出不来的,出关一步血流干呢,而且,如果最初设这个关口的用意是隔绝,你觉得外人可以随便进吗?”
  “哪怕是机缘巧合进去了,能出得来吗?反正我打听了那么久,从没听说过后来有谁再进去过。这说明,有两个可能:要么进不去,要么进去了,再没出来。”
  “这还不危险吗?进去了就再也见不到朋友了,我可是有很多朋友的。”
  肥唐在边上撇了下嘴:这人这么高冷,又不讨喜,居然还自称“有很多朋友”,他的那些朋友也真是口味很重。
  神棍能提供的,也就这么多了。
  “我不认识你们,但既然通过柳七找到我,也算有点缘分,知道的,都跟你们说了……我能问一下,你们想干什么吗?”
  昌东没吭声,倒是叶流西,忽然凑过来,字正腔圆:“进关。”
  神棍说:“那怎么可能……”
  叶流西一手揿掉了电话。
  昌东和肥唐都看她。
  叶流西奇道:“干嘛,这人拽得二五八万的,我一听就烦。再说了,他不是说,知道的都跟我们说了吗,肚里都没货了,还跟他废话干嘛。”
  昌东说:“你就这么确定……以后不会再要他帮忙了?”
  肥唐也紧张地盯着手机看:“是啊西姐,买卖不成仁义在啊,好不容易才通过我好友申请,别把我给踢了。”
  叶流西说:“……多大点事,申请个新号再加呗。”
  ——
  继续上路,昌东一路都沉默,和丁柳他们重新汇合之后,他放肥唐下车,然后和叶流西换座:“你帮忙开一段,我要想点事情。”
  叶流西坐上驾驶座,低头扣紧安全带,随口问了句:“开车不能想吗?”
  “开车要专心。”
  叶流西没敢提自己经常一边开车一边听戏还同时忙东忙西的事,心里觉得他太死板,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人挺给人安全感。
  黑色山茶这事,真的挺毁昌东的,他其实足够仔细,一点都不大意。
  但估计洗不清了,不是因为没底气,而是因为那些对他口诛笔伐的人,早不关心这事了。
  落井下石容易,只要扔块石头,捞起来却要弯腰涉水,所以很多人不捞,只当没扔过,反正有水盖着。
  叶流西叹气。
  手台里,肥唐在放歌,自己还跟着哼。
  “喜羊羊,美羊羊……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叶流西没好气:妈的,把他从宠物狗往狼调教,现在才坦白自己是羊。
  昌东关掉手台。
  “我说,你听,不用看我,看路就好。”
  叶流西斜乜他一眼:“我没准备看你。”
  这路景单调,一成不变,看多了让人想打瞌睡,有人聊个天挺好,提神。
  “我刚仔细想了想柳七说的,还有神棍讲的……到了司马道,可能还不算进了玉门关。”
  叶流西点头,她也有这感觉:“那司马道算是什么?”
  昌东说:“古代想进个城,不是一推门就能进的,要爬金銮殿,还得走几十级台阶。司马道也许是进玉门关的必经之路,好比走廊、前院,说什么都好,总之是个界定模糊的过渡地带。”
  “记不记得,肥唐上网搜过,有个偷拍你背影的自驾车司机,半夜上厕所的时候,也被莫名其妙推了一下——按照时间推算,恰好是在你开着货车经过之后。”
  叶流西有点回过味来了:“也就是说,他之所以遇到怪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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