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西出玉门-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叶流西回想了一下,慢慢摇头。
  一般人被人迎面揪住领口,第一反应确实也不是去低头观察手臂,而是精神紧张,为了防范又一重伤害,会下意识盯住对方的脸。
  昌东想了想:“那边上有人吗?”
  “有啊。”
  这家旅馆住的人多,大堂等于是活动区,她一动手,好几个人凑过来劝和。
  “好好回想一下,那个前台有盯着凑过来的某个人看吗?”
  “好像……是往边上看过几眼。”
  叶流西也说不清楚,整个过程,其实也只三五秒,前台有没有向人使眼色,有没有接收别人的眼色,她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
  昌东脑子飞快地转着。
  整件事,应该有一条线贯穿,如果想顺畅地往下捋,他不妨做个假设。
  旅馆里有蝎眼的人——双生子昨晚逃脱,顺利跟蝎眼接上了头——蝎眼决定对付他们,计划是在停车场一锅端——叶流西冲到前台——她的纹身意外被人看到——盖门打开,铁链撤去。
  对方得手在即,却偃旗息鼓,思来想去,关键只可能在纹身。
  昌东字斟句酌:“我猜测,动手的人是蝎眼,前台是听命的,不动手,就是因为纹身。”
  ——
  叶流西独自一个人,又下了旅馆。
  那个前台看见她回来,明显紧张,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紧张中还带点……畏缩。
  叶流西走过去,双手撑住桌面,目光往大堂里一扫,选定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她指给前台看:“我就坐那,把人叫出来,我要聊两句。”
  前台没反应过来:“什么?”
  叶流西没理他,径直走过去坐下,翘着腿,一副不好惹也不耐烦的模样。
  没过多久,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匆匆过来,长相很不起眼,矮矮胖胖,留两撮小胡子,像个本分的生意人。
  他一脸尴尬,没敢坐,脸上陪着笑,额头微微出汗。
  叶流西说:“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嗫嚅:“是……是青芝小姐吗?”
  叶流西没说是,昌东吩咐她:不管说你是谁,别回应,这样万一露馅,还有得弥补。
  她冷笑一声,声音从口罩里闷出去,听起来分外怪异:“你们刚刚,这唱的是哪出啊?”
  那人真是有苦说不出:“我们得了消息,还以为是对头,想着抢个先机尽早下手,谁知道碍了您的事,青芝小姐,斩爷面前,还请您卖个面子……”
  叶流西答非所问:“我这一路,做事小心注意,就怕节外生枝,谁知道还是出了状况,真耽误事儿。”
  那人讪笑,这一回,鼻尖都挂汗了。
  叶流西话锋一转:“不过呢,你们也确实有两下子,我自我感觉藏得挺好的,怎么露的馅儿?说来听听,后一段路,我也好提防。”
  那人稍稍松了口气:“是真没想到,一直以为您在黑石城陪着斩爷呢,要不是看到这纹身……”
  “听说只有青芝小姐跟斩爷纹了一样的纹身,我一看到,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再一想,这身高、身形、甚至脾性,都跟青芝小姐差不多,坐的还是铁皮车,那还能有谁啊,我生怕碍事,赶紧叫停了……”
  叶流西低头看自己手腕:“不说我都没留意呢,看来,是该遮一下了。”
  那人赶紧点头:“是,按说这事吧,外人不会知道,但保不住人多嘴杂,万一叫羽林卫看到了,可就麻烦了。”
  ——
  昌东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叶流西上来。
  她手里居然还提了一桶汽油。
  他迎上去,问她:“怎么样?”
  叶流西说:“也没什么,我也不敢问太多,怕出错。你猜的都没错吧,这旅馆,差不多算是蝎眼的一个据点了。”
  “油怎么回事?”
  “他们当我自己人,不拿白不拿咯。”
  “那……纹身呢?”
  叶流西说:“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她回头看旅馆的入口:“赶紧走吧,等他们回过味儿来,我怕又出状况。”
  ……
  到黑石城预计还有两天的路程,这一天几乎都在路上,好在除了丁柳,每个人都能开车,轮流替开,倒也不是很累。
  叶流西兴致不高,一路都沉默,这情绪好像会传染,一天下来,车里几乎没热闹过几次,镇山河深度昏厥,倒挂在车窗外摇来晃去,高深显然也发现“挂风口吹吹”是个挺蠢的主意,趁着某次停车休息,把它解下来放进后车厢去了。
  不过好消息是,戈壁渐渐换成了盆地,很远的天幕上,可以看到雪岭的轮廓线,地平线的尽头处,大片的明光闪耀。
  手头的地图太简单,没有标注地形,昌东直觉明光处应该是湖区:几天下来,车子已经碾过了不少路,戈壁再大,也有走完的时候。
  果然,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车子渐渐驶近一片大湖。
  湖面大概百十平方公里,在暮色下呈暗蓝色,岸边围着大片发黄的芦苇,有大片水域的地方,温度就会比别处低,车子沿湖绕行,昌东甚至看到了一块一块的初冰。
  按照这势头,至多还有半个月,大湖就会封冻了。
  一路上都没有见到红花树,但似乎有意外惊喜,远处灯火憧憧,好像是一片村落。
  肥唐说了句:“胆儿挺肥啊,东哥,我们这一路,真是难得能住地上呢。”
  也是,荒村也好,红花树也好,都是在地下的,小扬州例外,那是因为人家是市集,配置不同,但最后还是被萋娘草一锅端了——这么一想,就觉得住在地上,还真是挺不踏实的。
  车子在村口停下。
  一下车,冷风迎面,肥唐打了个哆嗦,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股凉气从脚心直冲而上。
  这村子,家家户户亮灯,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第69章 黑石城
  几个人朝村里走了几步。
  是没人,但门都开着,灯都亮着,地上扫得干干净净,桌上抹得油光水滑,好多都已经上菜了,出奇丰盛:炖肘子、老鸡汤、狮子头、葱爆羊肉。
  热气袅袅,香是香得要命,肥唐忍不住咽口水:进关以来,简直跟茹素的和尚没两样,肉都是论丝见的,眼前这架势,简直感动中国啊。
  昌东很快发现这村子还有奇怪的地方。
  有些屋子半截已经沉在地下,有些地面只露个屋顶,又有一截木楼梯,突兀地升往半空,鸡圈里没鸡,猪圈里没猪,狗食盆尚在,却四下找不着狗。
  有点像海上的幽灵船,一切都在运行,唯独不见活的东西。
  昌东止步,过了会往后退:“走吧,别动这儿的东西,碰都别碰。”
  重新上车,调转车头,肥唐有点唏嘘:“那个菜,可真香啊。”
  昌东回了句:“想吃就去吃,我们在这等你。”
  肥唐脖子一缩,不说话了:打量他傻呢,他才不吃呢。
  高深说:“我小时候,我爷给我讲过不少这样的故事,行人赶路,遇到没人但有酒有菜有财的屋子,千万别贪里头任何东西,但凡吃一口拿一点,你都脱不了身了。”
  丁柳鼻子里嗤一声:“这我也知道,但这村子,一看就怪里怪气的,如果说是个陷阱,谁会上当啊,想骗人,也得把戏法做周全了啊。”
  昌东说:“这可未必。”
  “什么意思?”
  昌东抬手指了指湖尽头处沉得只剩边沿一线红的夕阳:“天还没全黑呢,上妆上戏都得有个准备时间,你怎么知道天黑了之后,那村子是个什么模样?”
  也许只是到达的时间问题,到得再早一点,是荒草孤村,到得再迟一点,是灯火辉煌。
  而他们到的时候,正是画皮未满半面妆。
  丁柳让他说得心头发寒,拿起望远镜,时不时回望,肥唐也有点忐忑,跪趴在后座上,胳膊伸得老长,往后车厢里探,终于把镇山河给拎了出来。
  他把镇山河递给高深:“你有经验,你看看,怎么让它快点醒,能不能掐个人中……还是鸡中什么的……”
  上次它被吓晕了,这次它被熏晕了,一个驱邪的大公鸡,这么身娇体弱合适吗?
  高深真是哭笑不得,他哪来的“经验”,也就是有个神神叨叨的爷爷罢了。
  但难得被同行的伙伴要求着做点事,他挺珍惜这机会,默默接过来,拽捏了一会之后见镇山河没反应,于是欠起身子,到后车厢里找工具。
  过了一会,丁柳忽然大叫:“我靠,那个屋顶高了,屋顶在往上动了哎东哥。”
  昌东说:“我得开车,你描述一下。”
  丁柳描述不来,索性把望远镜塞给叶流西,叶流西抓住防撞杆,身子从车窗里探出去,昌东尽量避开地上的坑洼颠簸,防她撞到。
  叶流西说:“刚刚我们看,还都是一片平房,现在高高低低的,最高的有三层,都是土里窜长起来的,那个楼梯……那个楼梯是连通两幢房子的,从一幢的二楼通到另一幢的三楼,楼梯上……”
  她愣了一下,坐回座位之后,才把话说全:“楼梯上,刚走过一个人。”
  肥唐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哪来的人啊,刚刚那村子里,可是半点声息都没有啊……
  正想说什么,车里忽然“咣”一声。
  声响之大,连昌东都吓了一跳,下意识踩了刹车。
  所有人都回头看高深。
  高深举着不锈钢的汤勺,有点不知所措,一张脸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
  膝盖上横了块垫板,上面倒扣一口粥锅。
  他刚刚,是在拿汤勺猛敲锅底。
  肥唐说:“你干嘛?”
  他好奇地抓住锅耳,掀开一道口子。
  底下扣着的,是镇山河。
  丁柳一个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
  昌东设身处地去想,要是自己被扣在锅里,外头还有钢勺拼命敲打,那响声,那冲击波,真是……
  肥唐真心叹服:“老高,你可以的,这么丧心病狂的法子你都想得出来,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敲!”
  说完,一把抢过高深手里的锅勺,向着锅底一通乱敲。
  那声音,真如破锤敲破鼓,昌东觉得,镇山河遇到他们这群人,也是鸡生中注定有此一劫。
  丁柳捂着耳朵叫:“我头,哎,我头!”
  这头得罪不起,肥唐赶紧住手。
  几人都不吭声,冥冥中觉得应该会发生点什么。
  果然,过了会,锅里响起一声翅膀的扑棱声。
  后座一片鼓噪欢腾。
  昌东继续开车,只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叶流西。
  她还是一副闷闷的样子。
  她所谓的“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的话,究竟是什么呢。
  ——
  又开了会,天完全黑下来,昌东已经不期待什么红花树夜店了,今晚只要不露营,有瓦遮头就可以。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排木棚子。
  像工棚,一排至少十几间,黑漆漆的,车灯照过去,门上还挂了锁。
  昌东缓缓停车。
  肥唐有经验了:“等等,别下,让镇山河开路。”
  他打开门,把镇山河先撺弄下去。
  镇山河有点茫然,站了会之后,摇摇晃晃往棚子那走。
  破了的车窗口,挤肥唐和丁柳两个头,两人盯着镇山河看,还互相交流——
  “这什么情况,镇山河这趟走的s型哎……”
  “我觉得更像t台步,怪不得模特走路好看,你看它两条小腿,都迈在一条线上……”
  昌东听不下去了:“那是被你们敲锅震的,还晕着呢。”
  镇山河走到棚子门口,往门边一窝,脖子靠在门上,刚刚好。
  还挺会给自己找享受的。
  肥唐下结论:“我看这能住。”
  ——
  十几间木棚子看过去,一一试了挂锁,都挺牢靠,但有一间合页的螺丝松了,猛拽几下之后,直接脱落,门一推就开了。
  昌东打着手电往里照了照,这木棚造得挺有意思,居然还是个小复式,二层的空间比较大,有楼梯通上去,楼上摆六张床垫子,一楼比较低,大概是起居吃饭用,有矮腿桌子,靠墙用宽木板搭了个台子,像榻榻米。
  昌东拿手抹了下桌面,有灰,但木板什么的都没朽,就算荒废,时间也不会很长——这儿像个集体宿舍,按一间住六个人算,少说也曾经住过百十号人。
  屋里没落下什么实用的东西,住在里头的人显然是收拾了之后搬走的,昌东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这儿吧。”
  从地图上看,下一站叫“迎宾门”,图标是拱门形状,目测迎宾门到黑石城之间,至少一天的路程——这黑石城排场还挺大,隔着那么大老远地迎宾。
  入夜风大,肥唐和高深捡了些石块回来,在屋里砌了个简单的火台,叶流西负责劈柴——她的刀着实好用,轻松就把半张桌子劈成了碎木料。
  昌东在火台里生起火堆,拿汤料包煮了锅汤,片了点风干牛肉进去,面饼太硬,揪碎了扔进汤里,味道居然还不坏,肥唐表示和羊肉泡馍一个味儿,纯属胡说八道。
  吃完饭,风越来越大,远处的湖水翻浪,声响铺天盖地,人、车,乃至工棚,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显得分外渺小飘摇,再加上前头刚经过那个诡异的村子,心里多少有点惴惴,几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表露出了早睡早超生的念头,当下洗漱的洗漱,理床的理床。
  昌东住了楼下,一来就当守夜,二来他想找叶流西聊聊,楼上人多,不大方便。
  肥唐一听说要守夜,又把镇山河祭出来了:“东哥,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守夜让它来呗,上次遇着萋娘草,它表现多勇猛啊。”
  说完,拿绳子把镇山河往门外一拴,门一关,自我感觉很完美。
  外头风呼呼的,门上哧啦哧啦响,估计是镇山河拿鸡爪子在挠门。
  昌东瞪了肥唐一眼:“我要是镇山河,你们这么着对我,我老早投奔黑暗势力了——能不能对小动物好一点?”
  他开门把镇山河放进来,拿勺子喂了它喝水,又撮了点小米喂它,肥唐觉得鸡不能算是小动物,心里正悻悻的,楼上忽然传来丁柳的声音:“哎,东哥,这里有图哎。”
  说着,人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手里捏了几张纸:“刚我铺垫子,一抬就看到下面压了几张,东哥,这是盖房子的图纸吧。”
  昌东接过来,凑近火堆去看,第一眼,他还以为是皮影戏的起稿。
  没有建筑图是这么画的,这反而像皮影图,皮影图起稿画人的时候,会把头、躯干、四肢分开画,刻好了之后再拿线缀拼——这图纸也同样,屋子和屋子都分开画,一楼和二楼分开画,连楼梯都是单独画的……
  楼梯?
  昌东忽然想起刚刚在那个村子里看到的那截楼梯。
  他很快掀开另几张看,倒数第二张,看到全图,赫然是一片井然有序高低错落的建筑群,底下有几个字,依稀辨出有“修缮”、“工程”的字样。
  最后一张,却像是采购清单,什么活猪x口,活羊x只,活牛xx头。
  丁柳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啊?”
  昌东沉吟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确实是工棚,而且不是废弃的,有大队工人,会定期来……”
  从桌面上的积灰和木头的保存情况看,这“定期”,可能几年不等。
  “定期来,修缮……维护那个村子。我们日落前看到的,像是那个村子的二维图,但实际上,天黑之后,那些屋子、楼梯、院子什么的,会各自搭配,有的屋顶升高,有的楼梯相接,成为一个完整的建筑群。”
  丁柳说:“那然后呢?我西姐说,看到有人在楼梯上走过,那个人,是真的假的?”
  昌东说:“想知道啊,要么你回去看看?”
  丁柳吃了他一呛,忽然来气,抬起头朝楼上嚷嚷:“西姐,你看我东哥,怎么这么坏呢?哎呀我头……我头都气着了。”


第70章 黑石城
  叶流西大致猜到,昌东住楼下是想让她过去找他。
  但她不想去,烦江斩,也烦什么青芝小姐——她跟昌东的关系刚有突破好吗,像打地鼠游戏,小地鼠刚露头,就要来个锤子砸下去,对得起她付出的努力吗?
  她已经忘记自己曾经觉得昌东不难追了,不,很艰苦才追到的,倾尽全力,殚精竭虑,含辛茹苦才捏住的小田螺。
  所以她装着没察觉、没领会,避开他目光,早早就躺下了。
  楼下的火还没熄,火光从裂了的木缝里透上来,像木头里长出的一线线红,她试图拿手捏拢,徒劳无功,湖浪声无所不在,一直往屋里渗。
  边上,丁柳翻了个身,低声跟她说话。
  “西姐,你是不是跟我们不一样啊?”
  叶流西不动声色:“为什么?”
  “我回想起,在白龙堆的时候,开车进关之前,东哥说只能你开车,我们都是货……当时觉得怪怪的,但没多想。现在进来这么多天了,听了那么多进关出关的说法,见了这么多事,忽然想明白了。你跟我们,应该不大一样。”
  果然,朝夕相处,最难瞒的是伙伴。
  叶流西嗯了一声:“说下去,你觉得是怎么个不一样?”
  “西姐,你是关内人吗?东哥总提醒你戴口罩,是怕人认出来吧?他一早知道,只是瞒着我们。”
  叶流西说:“你这小脑袋瓜子,让刀一搅和,还聪明起来了。”
  丁柳说:“我本来就挺聪明,笨头笨脑的人,能帮我干爹看场子吗。”
  看场子这事,于她,简直如同得了勋章,没事就拿出来说,出镜频率快赶上她的头了。
  只是,揣测得了确认,丁柳反而更迷惑了。
  不是说出关一步血流干吗,又说只有皮影人才能进出关,那叶流西,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叶流西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阖上眼睛:“再多的,就别问了,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丁柳不吭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熟睡的鼻息声深深浅浅,叶流西静静地听每一个人的呼吸:浑厚绵长的,是高深的;轻柔缓慢的,是丁柳的;肥唐的忽长忽短,像在吹小号,有几次还砸吧嘴,大概是太久没吃过好东西了……
  昌东的……
  昌东的她听不见。
  叶流西轻轻掀开盖毯起来,一步步走下楼梯。
  一路以来,她太习惯跟昌东商量事情了,习惯到近乎依赖,忽然要自己藏事情,像把一团乱麻揣在心口,好不舒服。
  火堆差不多灭了,灰堆里露着点点未烬的红,昌东已经睡下,帽子搁在充气枕边,叶流西坐到床边,把帽子拿起来往头上歪戴,然后拉下帽檐,遮住眼睛,看眼前一片漆黑。
  忽然听到昌东说话:“流西?”
  叶流西摘下帽子。
  昌东是自己醒的,大概是有人在身边,身体的自然反应。
  起初看到床前有人,还以为是双生子,着实惊了一下,等到认出是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多吓人……怎么穿这么少?你冷不冷?”
  他很快坐起来,把她搂进怀里,又拉了盖毯裹住:“你现在怎么能挨冻,肚子疼吗?”
  她没觉得,但还是点头:“有点。”
  昌东把枕头支起来倚在背后,手臂箍住她腰,让她趴到自己身上,小腹紧贴住她的,又把毯子的角都掖好:“心里不舒服的话,也得裹暖了不舒服,别跟自己过不去。”
  叶流西伏在他胸口,一声不吭,昌东低下头,下巴蹭住她头发:“话憋着,自己会难受,说出来,大家一起难受难受。”
  叶流西忍不住笑,笑到后来眼眶发烫,终于还是断断续续,把事情给说了。
  昌东一直听着,到后来,托着她手腕,一直轻轻摩挲那个纹身,火堆里的火星一点点暗下去,室内昏黑,热气慢慢被地寒抵消——难怪工棚里的工人们都住上层,底层真是太冷了。
  听完了,他说:“就这点事?”
  叶流西说:“这点?”
  昌东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纹身不能说明什么,同一帮派、同一家族,甚至同样犯罪的人,都可能纹一样的纹身,未必就是情侣纹身。”
  “至于什么青芝小姐,恕我直言,你的身高身形不是独一无二,脾性之说就更扯淡了,你揪了下别人的衣领,就能暴露脾性了?”
  叶流西心里居然一甜:她觉得昌东有点动气了。
  “那个人觉得你是青芝,相信你是青芝,而且态度客气,就说明这个青芝可以在外走动、能办事、地位不低,而不仅仅是陪着江斩的一个女人——这样的人如果失踪,瞒不住的,底下一定会议论纷纷,但是你离开关内,至少一年多了,所以青芝跟你,是两个人。”
  叶流西抬头看他:“昌东,你一点也不希望我跟别的男人有关系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难道我会喜欢别人到我怀里来抢人?”
  叶流西埋头在他胸口,顿了好久才说话。
  “昌东,我们都知道,有一些可能是存在的。如果事情真的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哪怕真的有那个人,你也不要一声不吭就离开好吗?不要想当然地觉得自己是在牺牲、为我好、不让我为难、成全我,咱们当面锣对面鼓,一起做决定,分合都不后悔,行不行?”
  昌东笑:“你觉得我是特别容易放手的人是吗?”
  叶流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