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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深处有人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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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男子大声朝这里嚷嚷,“王寡妇走远点吧,你跟人家站一块儿,像染色的乌鸡啦,脸咋那么黑!”
  “我呸!没你屁股眼儿里的毛黑吧!”
  她显然没一点骂人的水平。拿自己的脸跟人家屁股里的毛相比,刺不痛别人,先自辱三分。
  四周男女笑得前俯后仰。
  王寡妇气得脸都涨紫了。仇恨地瞪了瞪严锦,愤世地说:“不买了,不买了,半天只做漂亮小媳妇的生意,我们寡妇人家识相点滚吧。”
  她尖酸地说完,真的甩着帕子滚了。
  “去去去!”长贵娘驱逐野狗似的,冲她背后啐着。
  那独自一人的水红身影颇有点可怜地远去了。就像被放逐了一样,消失在乡村小道上。
  严锦知道,对于别人的可恨与可怜,她再嗟叹也没用的。
  还是自己挑东西吧。但凡搭讪问话的,都被她用含羞的微笑对付了过去。人文文静静的,花起钱来却一点不文静。半晌功夫,半吊钱没了,兜罗了一大包,喜滋滋地家去了。
  身后的婆娘们真替她担忧:“买那么多,阿泰要收拾她了!”
  “人是挺水灵,看样子不会持家。眼睛不眨花掉五百文!好家伙!谁能养得起!”
  “四奶奶不是说她旺夫吗?”
  长贵娘压低声音,讲鬼故事一般暴睛瞪眼地说:“旺个屁,没长毛的女人是啥?白虎!天生的淫,个个克夫的,懂不懂?”
  “啊!”妇人如惊恐的麻雀般叽叽喳喳起来。
  “别胡说,四奶奶相看了,是超级的旺夫命!”
  “省省吧。四奶奶十次能说得中三次不?她这花法儿能旺起来我把眼珠子抠下来。”长贵的娘指着天赌咒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  货郎担子,行走的小超市。。。
  修改捉虫


第5章 粮食
  几日后,严锦彻底统治了这个家。
  “鲍鱼之肆”摇身一变,成了清新的乡村小居:
  窗明几净,古拙怡人。旧木家具、柳条篮子、配几束无名野花,便生出了“唯吾德馨”的雅意来。
  革命进行得很彻底。连男主人也受到了改造。
  她每日哄着他洗澡,梳头,刮胡子。如厕后要洗手,吃饭也要洗。更欠揍的是,出恭后还逼着洗屁股。
  头一次听到这要求,阿泰几乎暴跳:“脑子是不是被虫啃了!男人洗腚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为了让他做人,严锦表示愿意让步。
  但是,每隔一会儿,她那清透无滓的眼珠子就要向他屁股一瞄,隔一会儿又一瞄,好像他整个人都被屎糊了似的。
  巨人被这种眼神碾压到了尘埃里,恨得磨牙道,“要命的,不洗个屁股就好像低人一等了。”最终,灰溜溜败下了阵来。
  有了女人,就像给自己套上一件枷锁。恼人的是,即便被套得死死的,也生不出舍弃的心思,只好认命由她的淫威统治。
  做为主妇,严锦最关注的还是家中粮食。
  阿泰有五亩地,是从故去的养父手里继承的。种三种作物:稻谷、玉米和冬麦。
  秋收刚过,收了稻谷六百斤,玉米二百余斤。去掉即将上缴的田赋,真是“多乎哉?不多矣!”
  至于蔬菜的种类也是极少。远远达不到丰富的标准。
  南瓜、甘薯、芋头和花生都是别人拿来换肉的—因为阿泰常进山打猎。
  他自种的菜只有两行秋萝卜,疏于打理,叶子长得比大蒜叶还小。
  屋后的竹林边有一块荒着的地,被野草和野菜占领着。
  她决定去芜存菁,开辟屋前屋后的地,全都种上秋蔬。给青黄不接的寒冬上足保险。
  于是,向家主提出申请。
  家主莫测高深地说:“种竹林子里吧。屋后的地先别动。有用。”
  “啥用?”
  “藏宝。”他一语惊人地说。
  之后再问,却不吐只字片语了。
  严锦既兴奋又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盆地的秋天总爱起雾。早晨醒来,到处浮着白烟,如在仙境里。
  这日清早,主妇做好热腾腾的早饭,梳洗完后,去叫丈夫起床。
  他最近田里清闲,且因陪着她,也没进山打猎。醒了就爱懒在床上,简直成了一头睡狮—还抱着被子不肯放。
  严锦说:“起来吧,再睡下去,你要从家主沦为家宠了。”
  他强词夺理道:“还不是因为被子味道不习惯,老子以前可没这么懒。”
  她硬把人拖起来,帮他梳头。
  把鬓角和头顶的发丝编成小辫,拢到后面的大马尾中去。马尾再扎成六段。最上头编成辫子,下面松着,隔一段再编辫子,最下面又松着。
  如此倒饬出一种异域战士的风采来,既英武,又清爽。
  *
  两人正吃着早饭时,栅栏外来了一行七八人。
  领头的是里长李四男。
  此人是白胖胖的乡绅模样,穿件灰色长袍,手里拿一柄象征城府和家境的金色烟杆子。
  “两口子吃早饭呐?”他扬声说。
  一脸皮笑肉不笑。
  旁边是个瘦长的、蓄着山羊胡的男人,一手执笔,一手捧着帐簿本子。身上着装肃净,似是上头来的官员。只是,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倦容。
  一副活够了的样子。
  “是来催税的吧?”严锦低声问。
  “嗯。”阿泰没表情地说。
  从桌边耸立起来,像座小山似的走出了家门。
  里长的脸颤了几颤,极不自然地堆砌出一种慈眉善目的笑来,“周泰,今年收成不错吧,听说你收了几百斤谷子!”
  “都吃掉了。”阿泰冷冷地说。
  “啊,哈哈,到底娶了媳妇爱说笑了……这位是乡簿刘大人,特地下来督促本村的田赋。”
  阿泰和乡簿各自面无表情。谁也不稀罕认识谁。
  里长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你五亩田地,须缴赋一石,咳,户籍上又新添了人丁,新增一笔人头税,合稻谷一石。此外,你有两年的里甲役、正卒役未服,折成白银共四两。去年还欠赋一石……我看今年趁收成好,一并儿都交了吧!”
  严锦听得目瞪口呆。天啊!这是要抽骨扒皮吗?
  一石大约一百五十斤。按如此说法,岂非要缴上去四百五十斤!
  我勒个去!
  农民不活了吗?统共才收六百多斤呐!
  传说中的“封建主义大山”从天而降,压得她都快窒息了。
  果然蝼蚁的人生必须充满磨难吗?
  阿泰听了里长所言,一句话不说。
  面无表情进了屋,搬了一小斗稻谷出去,往众人面前一放。
  里长瞧了不冒人气的乡簿一眼,没好气地说,“上秤吧!”
  跟随而来的壮丁拿出一杆大秤和绳兜,上前过秤。
  “七十五斤。”
  里长冷笑,“不够啊……”
  “只有这些。”阿泰掀起嘴皮,露出一口森白的牙,“老子流汗一年种出的粮食,一下缴这么多给国家,这份忠孝之心你们好好立碑传颂吧!”
  里长瞟着乡簿。乡簿大人冷漠得像个假人。
  对付恶霸刁民的事一点都指望不上他了。
  搞不好回去还得跟上头说,他这里长镇不住村中屁民,是个懦弱无能的银样蜡枪头!
  里长心里说:我可不是银样蜡枪头啊!我花三百两白银捐了这么个官,拿到这点子权力,是为了作威作福,光宗耀祖!可不能被一介莽夫压得死死的。
  他变脸似的,表情迅速阴冷下去:“周泰,刻意欠赋是触犯律法,是要让你进监牢的。”
  阿泰“唔”了一声:“里长大人,张口就拿监牢吓唬别人,是不是感觉自己能升天了?”
  “大胆!”里长怒喝一声,权威受到严重冒犯的他,脸上仿佛刷了一层辣油,红得要喷火了,“你跟本大人说话是何态度!是何态度!”
  旁边一壮丁叫周小矛的,连忙抚慰相帮:“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啧,阿泰,我听说你收了六百斤呐,不可能只有这一点儿吧?去年是灾年,大伙儿都欠了也就罢了,今年风调雨顺再拖欠也说不过去。再说你家新妇在那儿活生生坐着呢,这人头税怎么赖得掉!”
  里长“呼哧呼哧”地喘着,眼里在流火。
  乡簿有气无力地开口道:“你们李家庄,共八十户人家,是莲花县最大的村。统共收上来不到二十石。新来的县令大人马上要就任,这好像说不过去啊。”
  语气很轻,一切点到为止。
  里长大人如被人抽了一鞭,指着阿泰大声吼道:“说吧,你交不交!不交就是造反!”
  阿泰提起嘴角,微微地笑了,“里长大人真是官威赫赫啊。只是草民人虽长得粗笨,倒也不是个眼瞎耳聋的白丁。去年朝廷就已废了人头税,本县今年还在逼缴,怎么,大人们如此搜刮民脂民膏,是想造反?”
  乡簿微微一震,被人惊醒了似的,抬起目光死死盯住他。
  里长大声吼叫:“你!胡说八道什么……何时废除了!听了几句谣言就当圣旨,该当何罪!”
  阿泰盘起粗壮的手臂,挑起一边的眉毛说:“哼,既然来了新任县令大人,吾等草民活不下去,可去找他伸冤吧?”
  里长大人好似被扼住了喉咙,指着阿泰的烟杆子抖得拿不稳了。嘴里说:“吃牢饭,吃牢饭!不送你吃牢饭不行了!”
  村中壮丁们面面相觑,“阿泰,你从何处听说的?我们咋都不知道?”
  “不会是假的吧?年年有人说啥税免了,啥子税又要收了,都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年年还是收!”
  里长大人把烟杆子往栅栏上一敲,“谣言,是谣言,都清楚了没有!把这造谣的混账先押起来!”
  怒吼声绕树下盘旋一遭,落入尘埃里。
  壮丁们不约而同垂下了头颅。
  谁敢动啊?那可是阿泰!他一拳能揍死四百多斤的黑熊!
  里长等了一会,发现自己的权威落实不到任何一个屁民身上,这份恼羞成怒真是不可形容了。
  “造反了,全都要造反了!”
  乡簿这时又张开口,语气颇冷漠地说,“行啦,里长,如此激动也无济于事。办正事要紧。谷子先抬走吧。”
  明显打算息事宁人。
  阿泰:“抬走前,劳请乡簿大人勾了我家的红字。一直这样欠下去也不是办法。一笔勾销大家也落得太平不是?”
  乡簿的目光如一抔死灰,盯了阿泰一会。果真抬笔抹了簿子上的红字。“没错。希望承你吉言,大家落得太平。”
  瘦长脸板得像副棺材。
  至此,权力阶层灰头土脸落了败。
  里长气得像婆娘似的跺脚,破着嗓子吼道,“周泰,记住你说的话。敢散布谣言惑乱民心,你真要吃牢饭的!别以为本大人拿你没办法!”
  “行。我胃口大,麻烦里长大人多准备些牢饭才好。”他颇似愉快地一笑,“草民顶天立地,从不散布谣言。草民嘴里只吐真话,哼哼!”
  里长被他气得上蹿下跳,尖声叫道:“乡簿大人,把他的红字改回来!给他加两倍,不,十倍!”
  乡簿转身就走。脸都被丢尽了。
  壮丁们目光闪烁地瞧着阿泰,将巴斗里的稻谷倒入一个超大斗子里,各怀心思跟着去了。
  *
  严锦快步走出家门,英秀俏丽的脸放着光芒。
  “大哥你太厉害了!这帮贪官污吏好黑啊,张口要四百多斤,还一脸的心安理得!这样子勒索百姓,以后不怕下地狱抽筋扒皮吗?”
  “抽筋扒皮当然会。只是老子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
  “你如何知道税赋的事?他们一定对百姓封锁了吧!”
  “天上麻雀说的。”
  “你就乱编!麻雀还懂税的事!”
  “麻雀比你出息多了!”他冷傲地瞥着她,“你没瞧见自己刚才的德性,坐那儿脸都白了。”
  “可不是。统共六百斤粮,我还担心能不能吃到明年呢。他们又来狮子大开口!四百多斤啊,不是剜我的心吗?”
  阿泰更加鄙视了,嗤一声道,“你的心就值四百斤稻子?好歹是老子的女人,能不能长点出息!”
  “我这人才值二十两,就跟小小蝼蚁一样不值钱!再长出息,顶多变成一只大蝼蚁!有何意思?”
  “哼。以后再说这种屁话,老子罚你不许吃饭。”阿泰阴着脸说。
  “啊……哦。”她抿嘴笑了。攀着他的胳膊跳起来,在那泛青的腮帮子上香了一口。
  他嫌弃地斜乜她一眼,“轻浮的女子!”
  “虚伪的男子!”
  两人你来我往说笑着,忽然,风中送来一声隐约的哭叫声。
  “咦,啥声音?鬼吗?”
  阿泰眯眼听了一会,沉了脸说,“是长贵家。”
  严锦脑中浮现长贵娘的样子,“长贵家?”
  “嗯,好像……所有粮食都不见了。”
  “啥?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的浪头涌过来了。


第6章 动荡
  “怎么会不见了?有人偷粮吗?”
  “不知。”他整理了一下衣袖。一对刀裁似的浓眉微微蹙了起来。
  村庄开始陷入动荡。
  以长贵家为辐射源向四周发散,短短时间内,如爆发瘟疫,多户人家传出惊嚷之声。
  “诶?怎么回事,粮食都丢了吗?”严锦不敢置信。
  阿泰眉间的纹路变得更深了,“看样子……好像是。”
  农庄线上几近沸腾。哭叫与怒骂在山林间荡起嗡嗡的回声,“魔音”笼罩整个盆地。
  仿佛天之将倾,山洪欲来。
  “诶,怎么可能呢?”严锦深感困惑,“小偷在一夜间偷那么多人家,就算是大象也搬不动吧?而且,没人察觉一点动静吗?”
  阿泰缄默不语,凝眸瞧着那片不安的漩涡。一种很深沉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涌动着。
  严锦仰头瞧瞧他,咂了咂嘴说,“哥,可能我心思比较阴暗,你说会不会是大家为了躲避税赋把粮食藏起来了?如果是那样,咱家是不是白缴了?”
  阿泰闻言,目光垂到她的脸上,毫不客气地说:“你呀,确实阴暗……而且脑子简单,果真是小小蝼蚁的脑子吗?”
  “喂,就事论事嘛,我就是这么一说。”
  阿泰虎着脸,发出一声冷笑:“论什么事?这里头没你半点事。丑话说在前头,不许凑热闹,也不许跟别人碎嘴子打听。这不是小事,你新来乍到的小心惹祸上身。”
  严锦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又不是我偷的!惹啥祸?”
  “必要的时候就是你偷的。”他的表情里涌起一种深固的黑暗,吐字方式变得凶恶起来,“不要以为这里山清水秀就是人间天堂。一不小心,它就会变成地狱!你会被恶鬼分食,骨头渣子都不剩!”
  严锦张着嘴,骨髓都被他的话冻结了。
  “老子说的话听进去没有?”他用力瞪着她,问道。
  “嗯,深深地听进去了。”
  拜此低气压所赐,严锦的顽皮细胞都被碾趴下了,好一会都不敢再嬉皮笑脸。
  村子里的吵嚷声在继续发酵,看样子彻底乱了。
  人们走出家门,扎堆聚在一起。
  里长在东击西突地大叫。
  他和严锦一样“阴暗”。第一反应就是:大家为了躲避税赋,把粮食都藏起来了。集体跟他对着干。
  他像一只燎到尾巴的疯猫,扯着嗓子到处骂:“要造反了,全都要吃牢饭!”
  他的旗帜俨然就是“牢饭”。
  一派沸反盈天。
  严锦完全没想到,此刻在发生的事,会成为日后轰动朝廷的“李家庄谜案”的开端。
  此时她虽然震惊,却也只当一桩小波澜罢了。
  自家离村庄主体比较远,侥幸得以偏安,并未受到实质波及。
  夫妇二人瞧了一会,默默去干自己的事儿了。
  阿泰进了柴棚,拿着锯子干起了木工活儿。这是他从养父手里继承的手艺。
  继承归继承了,至今没对外接过活。
  现在,他要给自己女人打些家具:梳妆台、料理桌、澡盆儿,乃至新房子,都得搞起来。
  不办婚宴,是因为打心眼里厌恶闹洞房那种事。深深的厌恶。
  但是,男人娶亲该置办的东西哪样他都不想亏待了她。
  反正木头多的是。
  严锦蹲在院子里给萝卜拔草。一根一根用手揪。
  渐渐入了神,便忘记了外界的扰攘。
  萝卜长期被主人忽视,在野草丛生的恶劣环境下自生自灭,比她以前实验室里培出来的蹩脚作品还可怜。
  世间任何生物缺了爱都是不行的啊。
  她下意识摊开手掌,抚触萝卜上方。手心流淌出一丝灵气,滴入了它的根茎里——被吸收了!
  果然可以这样玩!
  严锦笑了,摸了摸萝卜叶子,小声地说:“使劲儿长吧,长成阿泰那么大个儿!”
  阿泰顿住了手中的锯子,瞧着她娇柔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笑来:长老子这么大个儿,你敢吃吗?
  一个穿着藏青小褂的矮小老妪,沿着河岸向东而来。小脚一颠一颠的。手里提着两条鱼。
  是四奶奶!严锦认了出来。
  此处别无人家,是来她家的吧?
  曾受她赠衣之恩,严锦不敢怠慢,连忙迎到栅栏外。
  “严娘子,给你送两条乌鱼!”四奶奶老远咧嘴笑开,露出没有几颗牙齿的牙龈。
  “一直蒙您照顾,实在过意不去……”
  “收下吧。”四奶奶慈祥得近乎谄媚,挤眉弄眼道,“烧给你男人吃。”
  严锦瞥了阿泰一眼,见他还和上回一样受之坦然,便伸手接了下来:“请稍等一下。家里雀子蛋多得吃不完,您带些回去吧。”
  四奶奶连连摆手,充满嫌弃地说,“不要不要。千万别拿那种东西,我才不要吃!”
  严锦:“……”
  四奶奶瘪着嘴,一脸阴森诡秘地说:“知道吧,村里粮食被偷了,二十多户人家被偷得精当光!”
  “二十多户!”
  四奶奶瞪起一对浑浊的眼,“老鼠精干的!超级大的老鼠精!”她伸出两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我老婆子都瞧见了。”
  “老鼠精……”严锦也瞪起了眼。
  她从小爱听妖精故事,一听这种就能入戏。
  “没错,老鼠精!跟房子一样大,深更半夜跑人家窗口,吸溜一下把粮食卷走了!”
  “咦,老鼠又不是青蛙,舌头能卷东西吗?”
  四奶奶被她问住,不服气地说,“反正我看到了。老鼠成了精就不一样啦。哪只妖精没法力!”
  严锦木怔怔的。
  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甚至滑稽透顶,但是一夜之间二十多户人家被偷,这好像是唯一合理的答案呢。
  “真的全被偷了吗?四奶奶?”她惊悸得像个孩子。
  四奶奶被她甜了一下,咧嘴一笑,“可不!你放心,再大的老鼠精也不敢来你家。你男人是兽神转世,统领三界妖兽的,哪只妖敢不长眼来惹他?”
  严锦:“……”
  阿泰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喂,你已经够愚昧了,再听这种没脑子的胡说八道,就会彻底无药可救。给我回来!”
  声音轰隆隆的,如滚滚的惊雷贯穿了她们。
  四奶奶连忙说:“别吼,老婆子不说了。阿泰,你好歹给你媳妇扯两身新衣,年轻媳妇要穿红挂绿才好看!”
  “行啦,快回去吧。”阿泰沉着脸,毫不客气地说。
  严锦尴尬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地说:“他脾气太差,您别放心上。中午请留下吃饭,让我招待您一顿吧。”
  “啊,不要不要。老婆子忙得很,要走了。”四奶奶一点不生阿泰的气,笑咪咪的,颠着小脚儿走了。
  严锦无力地看向丈夫,“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我看你理直气壮得像个土匪!她是个没牙齿的老人哎!”
  这样一说,他的脸变得更加傲慢,一副要怼天怼地的凶残德性,简直叫人无法直视。
  午前,村里响起铙钹之声。“咣当咣当”四处回荡,惊得山鸟满天飞。
  “全体到村口集合”村中弓手、壮丁奔走相告。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老远冲到东边来。虎头憨脑,满脸大汗,站在坡下喊着:“阿泰哥,你家粮食丢没丢?”
  “没丢。”
  “没丢也要去。”少年抹着汗,“我家丢了,我娘闹着要上吊呢。”
  “那要看紧点。”阿泰说。
  “死不了。”少年拔腿跑了。跑得像一头山猫子。
  “谁啊?”
  “长贵。”阿泰放下锯子,拍拍腿上的木屑说,“我去看看。”
  “嗯。你去吧。”
  严锦觉得他肯定不会带自己,索性不开口。蹲在地上继续给萝卜“灌顶”。
  没想家主瞥了她一眼,格外开恩道,“你要是在家害怕,就跟着。”
  “咦……”她抬起头来,“本来不怕的,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怕了。”
  “哼!”
  离村口的茶寮不远,有李氏、周氏两姓的宗祠、村里的议事堂,还有个露天戏场子。
  夫妇二人到达时,已有近百村民聚在了戏台四周,或坐或蹲,或站或靠。有的蔫头耷脑,有的兴致勃勃;有的若无其事,有的满脸是泪。有的在勾搭女人,眉来眼去。
  严锦看到了几张认识的面孔。
  长贵娘躺在地上,湿漉漉的脸粘着泥灰,蓬头散发,形象十分的惨。和她一样躺着的还有七八个妇人。各自的架势都像是要殉……粮。
  王寡妇也在。穿件翠色衫子,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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