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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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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要练什么臂力。
    赵黼想笑,却又并未笑出来,只是看着张可繁的手,忽然莫名其妙地竟想起:“阿鬟现在在哪儿?不知手会不会也会冻坏……如果是阿鬟的手,必然比这小丫头的手好看百倍吧?”
    神志恍惚中,蒋勋因走了过来,便拉住张可繁道:“世子不是说过么,不许你跑来他跟前儿的。”小心瞅一眼赵黼,却见他拧眉出神,并没格外动怒似的。
    蒋勋才松了口气。
    张可繁趁机便吐苦水,道:“世子哥哥,你撤回那军令状好不好?我已经很用功了。”
    赵黼回过神来,便瞥了她一眼:“这是你自己选的,跟我说什么?要么走,要么就练。”
    张可繁眼睛红了起来,撅着嘴仿佛又要哭。
    蒋勋忙说:“世子,繁弟其实十分尽力,每日都操练的十分辛苦,可他都熬过来了,有些地方也很有长进。”
    赵黼点头:“嗯……好将士都是苦练狠操出来的,不可松懈,除非她自己心甘情愿要走,不然就别放过。”说着又看张可繁,意味深长笑道:“怎么样?另外,这儿的风可比京城厉害多了,你不怕你的脸儿被吹花了?”
    谁知张可繁竟只顾盯着他,也不知是不是没听见他的话,脸上竟不为所动。
    赵黼有些诧异,暗中琢磨:“总不会是跟着蒋勋这个实心呆子,也学了些呆气吧?”
    谁知方才因他那样半带邪气的一笑,竟比平日更见神采,张可繁浑身血涌,竟不在意他话语中冷漠无情之意,叫道:“我要留下来!”
    赵黼心中十足意外,不由蹙眉又斜睨向她。
    因他重伤一场,身子尚未养好,冬日里格外怕冷,又加上今日下雪,因此便穿着黑狐裘大氅,头戴着同色帽子,越发显得脸如雪色,偏生眉目清俊如斯,因比先前瘦削的缘故,更透出一股如雪又如刀锋似的凛冽。
    一笑之间,似正似邪,竟让张可繁移不开眼,虽然身上受苦,此刻却也不觉着苦了。
    赵黼今儿前来,本是因接到张振来信,知道他将回云州了,张振那人虽平日冷静能干,可跟他哥哥一样,都是极为疼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如看见张可繁在这儿被草练的半死,还不知会是怎么样呢。
    又见张可繁主动过来诉说委屈,便借机恐吓,又怎会想到这小丫头爱色不要命呢。
    赵黼见她冥顽不灵,便敛了笑,冷哼了声,对蒋勋道:“别饶了她。”转头又慢慢去了。
    张可繁一直目送他去了,才摩拳擦掌道:“我一定要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蒋勋笑道:“正是的呢,这才是有志气的好男儿。”抬手在张可繁肩头重重一拍。
    张可繁“哎哟”一声,身子塌了半边儿,满面痛色,原来是因为这几天操练的缘故,自然受不了。
    蒋勋忙放轻手脚,又哄劝道:“原本是我一时忘情了,等今儿回去,我给你揉揉,就当赔罪可好?”
    张可繁本要答应,转念一想,愁眉苦脸道:“还是不用了。”
    近黄昏之时,外头地上已经落了厚厚地一层雪。
    赵黼看着那满目莹然雪色,不由想到那除夕夜前往鄜州之时的情形,忽然又想起白天看见的张可繁的手……由此鬼使神差,自然又想到云鬟的手。
    可是他满腹的相思,又哪里是一只手能够慰藉的。
    如此一来,便仿佛一发而不可收拾。
    室内炉火本就旺盛,赵黼穿的又厚,想了片刻,浑身发热,便索性脱了外裳,上榻歇息。
    双眸闭上之时,不由又想起上回梦境里回去的那一幕,当时他在外头苦战连月,欲火难忍,多亏了灵雨从中打断,可明知不成,仍是难舍。
    当时灵雨虽听他说了饶恕的话,可见他又是这般情形,不由越发悬心。
    云鬟生恐灵雨再出声会激怒赵黼,便觑空儿悄悄看着她,又暗使眼色让她出去。
    不料赵黼有些察觉,便深吸一口气:“既然……那就陪我安稳睡会儿吧。”
    松手转身,坐在床边儿,灵雨只得上前伺候他脱靴。
    赵黼回身,将兀自呆坐的云鬟搂入怀中,去不敢动。
    他从来随性而为,几层如此强忍过?因不能满足,便恨得牙痒,又冷哼道:“就看在如此上,那些人也是该杀。”
    云鬟似懂非懂,不知如何,只是一动也不动,被他搂在胸前,嗅着他身上那股凌厉的气息,微觉难受,只不敢大咳出来,手抵着唇,竭力隐忍,身子却一颤一颤地。
    赵黼垂眸盯着她,忽然在她眉心亲了一口,云鬟心中微惊,竟把咳嗽吓了回去。
    赵黼笑道:“就这么管用?”
    她不再咳嗽,也不敢再动,赵黼垂眸打量,见她虽看似平静,实则隐隐战栗,似有畏怯之意。赵黼皱皱眉,索性将她的腰搂得紧了些,令紧紧地贴着自个儿。
    云鬟仍是未动,但赵黼知道她不过竭力强忍罢了。
    只是他的心底,却也正拼命按捺而已。
    不知不觉间,夜漏更深。
    赵黼仍是睡不安稳,正无法可想,煎熬之时,却是崔云鬟醒来。
    她抬眸看他,眸色不似平日冷淡漠然……却竟有几许魅惑勾魂之意,娇轻地唤了声,纤纤如玉的素手抬起,竟主动贴了上来。
    赵黼心头怦然擂动,就像是干渴太久的人得了甘霖般,当下不管如何,便将人死死拥住!
    正意乱情迷之时,忽地觉着不对。
    过了腊月,很快到了年下,可园众人早就提前一个月忙碌起来,置办年货,并爆竹对联门神等,因云鬟担了县衙的差使,料理本城各种事端,不免也结识了好些人,又有许多人感念“谢小史”为人清明悯善,便纷纷也送些年货过来。
    陈叔不等云鬟吩咐,自己记录明白,也叫旺儿等小厮各自回礼不提。
    这日除夕,衙门里也早早地就封了堂笔,收了印信等。
    此是白清辉第一个离家在外独自而过的除夕夜跟新年,他虽然天生冷冷淡淡,可却是个有心人,家中众人倒也罢了,唯一惦念的,竟是蒋勋季陶然等人。
    那负责烧饭的老仆人因是本地人,也要回家团圆的,便欲早些给白清辉准备下晚饭再回去,因毕竟是年下,要做些丰盛些的,便特去问县官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没有。
    来至县衙书房,却见县官端坐书桌后,也不知是在看书,还是看卷宗,面上清冷淡然,并没有任何节下的欢欣愉悦之色。
    那老仆正欲入内,忽然见廊下来了一人,他忙迎上去,笑道:“谢小史,如何这会子来了?”
    云鬟道:“伯伯是来做什么?还没回家么?”
    老仆便将打算说了,云鬟因笑说道:“伯伯不用操心了,只管回家去就是,我是来请大人去我家里的。”
    老仆闻言,果然欢喜,便连连笑道:“这实在是太好了。”又看一眼书房,小声说道:“虽然这话原本轮不到我来说,不过呢,我看咱们大人年纪轻轻的……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一个留在衙门里,倒是有些凄惶,若是去可园便大好了。”又说两句,才去了。
    云鬟回头相送,一笑转身之时,却见白清辉正站在书房门口,默默看着她。
    云鬟微怔,她本有些顾虑,生怕白清辉不喜到别人家里过年,原本也想让陈叔来请试试罢了,谁知林嬷嬷笑道:“他是个知县大人,自然要有些体面,需要主子亲自去请才使得呢。”
    露珠儿也说:“小白公子也是可怜,只比主子大几个月,就一个人在外头过年,好歹请了来大家一块儿乐呢,也算见旧日的交情。”
    陈叔点头,晓晴却不言语。
    一番撺掇,云鬟想想也有道理,便同旺儿亲自来请。
    谁知白清辉听了她的来意后,只问:“可使得么?会不会……给贵府添麻烦?”
    云鬟见他有应承之意,方宽心,笑道:“有什么麻烦,只怕大人嫌弃不肯去才是。”
    白清辉才要同去,忽然踌躇问道:“我是不是要带些礼品之类?”
    云鬟见这样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此刻面上竟露出犹疑之色,仿佛面对极重大案情似的问她,不由大笑:“只要大人肯去,可不就是最好的礼了?还有什么比得过呢?”
    这句本是无心,白清辉看她一眼,见笑得这般烂漫光明,他便也一笑:“是,请。”
    因此这一夜,白清辉竟是在可园度过的,众人分了里外屋,云鬟,林嬷嬷,陈叔跟白清辉一桌儿,露珠儿晓晴跟几个丫鬟婆子一桌,旺儿等小厮们又是一桌。吃过饭,又放炮仗烟花,热闹异常。
    
    第190章
    
    新年过后,衙门里发生了一件事,原本的典史程先生因年老多病,向衙门递了辞呈,同时也向白清辉递交了一份荐举信。
    程典史亲自来了衙门一趟,面见白清辉。
    两人在书房中谈了良久,后来云鬟才知道,程典史亲自向白清辉荐举她为新任典史,并且请白清辉同他一起向刑部推举。
    典史一职所选,本有数个渠道,有从出色贡生里选择录用的,也有从县衙杂职做起、格外出色而担当的,也有本地乡绅等联名推举的。
    当初程典史便是因在县衙当书吏,才被提拔到此一职上。
    对县级的典史等不入流的职位,只需要有衙门官员举荐信做保,备本人履历,竟吏部审核批示之后,便可尘埃落定。
    倘若不是因为知道云鬟的真实身份,只怕白清辉早就毫无犹豫地即刻跟程典史联名了。
    只因他深明其中内情,故而有一宗顾虑,竟不能答应。
    谁知程典史见他犹豫,竟着急起来,便道:“谢小史是我所见过的最出色的少年后生,聪慧机敏、善于断案不说,且天生心地清明,绝不是那等奸邪见私之人,若是有他担当本地典史,乃是我城的一大幸事,百姓一大幸事,大人何故还犹豫?以他之能,若只留在我县内,已经是极屈才的了。”
    程典史因年高,脾气向来是极好的,更不曾跟人着急过,此次因误会了白清辉不想用云鬟,竟忍耐不得,缠着白清辉坐了一个时辰。
    等云鬟得知此事的时候,吏部的批文已经下来了。
    程典史兴高采烈,亲自将吏部的任命文书送到云鬟手上,笑道:“我终究做成了一件儿最想做的事儿,也算是心愿圆满了。”
    而云鬟看着那朝廷的正式名册书,耳畔“嗡”地一声,目光发直。
    她原本在县衙当差,实则是因为先前被徐沉舟所要挟,不得不而已……或许内心里也是想做一点儿事的。
    可当时不过是个闲散的文吏,来去进退自如,并不在朝廷入册,也非正式官员。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样?她竟然不知不觉中成了朝廷的正式命官?
    程典史见她脸色似有些惊慌,因知道她素来的为人是平和低调的,这差事落在别人身上,自然都会喜欢,可对她只怕不一样。
    程典史便忖度道:“你心里莫非不愿意么?可知我便是担心你如此?之所以瞒着你跟知县大人行事,就是想让你无从拒绝。”
    云鬟越发怔忪,程典史叹了声,道:“凤哥儿,可知我曾跟县令大人说,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出色的少年?你若不进公门,才是暴殄天物。”
    云鬟惊问:“此事……知县大人也知道?”
    程典史点头道:“若不是知县大人跟我一块儿推举,吏部又怎会如此顺利便批示了呢?”
    云鬟的心怦然乱跳,程典史道:“我是要退了的,可有你当本县推官,我退也退得安心痛快,因为知道你必然比所有人更出色,将来或许……”
    程典史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如此清雅不俗的相貌气质,却偏偏又是七窍玲珑的心思,或许……将来她的天地,并不仅仅只限于这一方小城而已。
    程典史笑道:“好了,不管你是怨也好,是喜也罢,你毕竟还年轻……而我已经是这把年纪了,我心里知道,我所做的,是这辈子所做中,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抬手在云鬟肩头轻轻拍了拍,道:“以后若得闲,还去找我说话,可使得?”
    云鬟忙敛了心神,躬身行礼道:“这是自然了,典史慢走。”
    程典史笑了两声,点点头,才自去了。
    程典史去后,云鬟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任命册,忙转身去寻白清辉。
    此刻白清辉正跟县丞商议事情,见云鬟匆匆而来,便停了口,云鬟本想等他们说完,便站在门口,只行了一礼。
    白清辉打量她一会儿,便同县丞低语两句,县丞因起身告退,临出门时候,便笑对云鬟道:“恭喜小谢荣升本县典史,可喜可贺。”
    云鬟一僵,不想他竟也知道了……或许这会儿已经满县衙的人都知情了,只得按捺还礼。
    县丞去后,云鬟拿了任命册子进内,见无人,便开门见山问道:“大人,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程典史竟说是大人你写了……”
    白清辉早知道她的来意,看了一眼那命册,静静回答:“是,的确是我亲笔写了举荐书。”
    云鬟咽了口气:“大人……”
    云鬟不知白清辉到底是怎么了,他是最清楚她底细的人,虽然她假死逃生,改头换面,一切都天衣无缝,但毕竟有最致命一点儿,——她不是男子。
    县衙的差事,若是当个消遣做来,也还使得,如今真成了朝廷命官,虽是个没品级的,倘若将来有些差错……那、恐怕就已经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了。
    白清辉见她眼中透出忧急之意,却仍是波澜不惊的,淡淡道:“你放心,不会有事。”
    云鬟哪里能放心的了,摇头道:“大人,你何苦这样做。”
    白清辉道:“我原本也是顾虑重重,并不愿意答应程典史,只是他……有一句话触动了我。”
    云鬟抬头,白清辉道:“当时他误以为我不肯用你,便说……以你的品性才干,若不能入公门,不能为民请命,便是暴殄天物,你若当差,才是本地之幸,百姓之幸,也是……朝廷之幸。”
    他停了停,又道:“你可还记得那桃花伞的案子里,我们夜探张府,张小左说的那一番话?他说……若我早来本地就好了。”
    云鬟自然记得,只不懂他为何此刻提起。
    白清辉道:“当时我说,人性善恶,不是由官员决定的。然而若是一个好官,却是能判定善恶,分明黑白。于这滔滔浊世之中,劈破一段清流。”
    云鬟一怔,心里仿佛堵了些什么似的。
    半晌,声音里透出些艰涩,云鬟道:“可是大人,你明明知道,我……不行的。”
    白清辉问道:“你是因过去的身份觉着不成,还是因为你……是身为女子而不成?”
    云鬟转开头去:“若是两者都有呢?”
    白清辉道:“你如何不问问自己,你究竟喜不喜欢如今这样,——以你谢凤之名,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无惧无忧,只随心如愿行事?”
    云鬟听了这句,双眸慢慢睁大,向来安静无波的人,眼眶却慢慢发红,眼底似有水光隐隐。
    ——以我谢凤之名,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无惧无忧,只随心如愿行事。
    ——判定善恶,分明黑白,于这滔滔浊世中,劈破一段清流。
    云鬟竟无法回答,只是望着白清辉的双眼,他的脸在眼前,从清晰转而模糊,却又慢慢清晰。
    云鬟闭了闭双眼,轻声问道:“大人,我……可以这样么?”
    白清辉点头:“你可以。其实不管是崔云鬟亦或者谢凤,我都知道、也相信你可以。”
    他只回答了这一句话。
    ——很轻,却重若千钧;很简单,却意味深长。
    心底眼前,仿佛有许多旧日的影子,杂乱无章地浮现上来,却又纷纷忙忙地退了下去,那些她曾深深畏惧的,躲避不及的,再痛苦不堪却无法遗忘的,却都似在白清辉的这一句话中,得了慰藉,慢慢地……尘埃落定下去。
    云鬟抬手,在额头轻轻抚过,含泪一笑。
    其实直到此刻,她心里仍是狐疑不安,但是这世间有这样一个人,比她自个儿更信任她。
    相比较江南那氤氲的年,北方的新年,却过得如北风狂雪一般,透着一股暴烈和豪气。
    云州军将几百坛的烧刀子用车子拉到军营内,为庆贺新年犒赏三军。
    酒肉都是大块儿切大碗盛放,酒也都是用海碗倾倒,世子赵黼亲自陪饮,每个营都走了一趟。
    三军将士本就都知赵黼威名,先前跟花启宗那一场更是让他在军中的威望无可动摇,见世子亲自敬酒同饮,众人越发喜欢。
    孟惊鸿作为兵部派来的使者,见赵黼如此,他自然也陪着走了一圈儿,见赵黼这般洒脱无忌,浑然没有半分凤子龙孙的矜傲,上到将士,下到守门的小兵,他竟都认得,且熟络自在的寒暄招呼,那些将士们对他也是又爱又有些敬畏的,真真叹为观止。
    是夜,赵黼因喝醉了,不想回王府,正欲随便到那个将官府中歇息一夜,王府里却派了人来接。
    赵黼只得乘车而回,果然晏王妃跟王爷赵庄正在厅内翘首以望、原来先前两人都听说他在外头吃酒,晏王妃第一个就着急起来:“他的身子还虚着呢,又在外头乱吃酒,如何使得?”竟催着王爷去把他带回来。
    赵庄只得安抚:“黼儿是个有主见的,不必拦着他。何况他每年都要往军营里去,都是惯例,那些底下的人也都盼着他呢,若他不去,反而不好。”
    晏王妃捶着手道:“真是,从未见过哪个皇孙似他这样儿的,再说平日里身子好也就罢了,如今这个样儿,还不消停,年纪轻轻的若亏了根本,以后该怎么办呢。”
    赵庄不由低低笑道:“你也说黼儿年纪轻轻了?如何那样替他着急他的屋里人?你又说他身子虚,怎么先前他要罚那丫头,你还护着呢?这会子往他屋里塞人,难道比喝酒能强些?”
    晏王妃面上一红:“王爷,你如何也帮着他?”
    王妃自然知道赵庄指的是什么。
    年前那夜,赵黼因迷梦难醒,忽觉心心念念那人主动钻入自己怀中,他毕竟正是血气旺盛的年纪,正欲不管不顾按倒行事,鼻端却又嗅到一股脂粉香气。
    此刻,身体虽仍叫嚣不休,心里却有些异样警觉起来。
    赵黼竭力睁开双眼,烛火微光中,当看清面前之人时候,大怒。
    心情就如从云端狠狠地跌在地上,盛怒之下,不由分说,一把攥住颈间,用力扔了出去!
    原来这进来的人,正是流苏丫头,身上只穿着胭脂红的小衣,单薄衬裙而已,被赵黼如此无情一摔,便跌落地上,一时竟起不了身儿。
    赵黼指着她道:“下贱东西……”待要下地亲自杀了,只因方才做了那场梦,又惊怒交加,一时浑身微微发颤,竟无法使力。
    赵黼忙收声,暗中调息了会儿,才咬牙道:“灵雨!给我死进来!”
    此刻流苏总算缓过劲来,知道不好,便翻身爬起,跪在地上求道:“世子饶命!”
    灵雨原本在外头守夜,早听了动静,忙披衣系带来看,猛然见流苏跪在地上,吃了一惊,又看赵黼满面怒气杀意,便也心头一凉:“世子……”
    赵黼道:“叫人进来,把这个下作东西拉出去,立刻打死!”
    流苏听他竟如此干脆,吓得失魂,灵雨也震惊道:“世子,这是为什么?”
    赵黼已经调息过来,身上力气也逐渐恢复,便将拳一握,冷道:“你是要我亲自杀了她不成?”
    流苏磕头连连,泪落不止。
    灵雨也慌张起来,知道他这话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当下忙命小丫头们进来,把流苏拉了出去。
    却不敢真的带出去“打死”,只悄悄催人快去告诉王妃——一来因不忍,二来,毕竟流苏也是王妃的人。
    赵黼却又叫了灵雨进去,磨着牙道:“听好了,以后我的屋子,除了你之外,不许哪个丫头进来,若擅自乱闯的,不管是谁的人,总之一概打死!”
    灵雨只得诺诺答应,赵黼又道:“去备水。”
    灵雨知道他要沐浴,才答应了要去,赵黼又吩咐:“只要凉水,不许添些热的。”
    灵雨吓了一跳:他的身子正是恢复之时,这样天气用凉水沐浴,岂不是不要命了?忙道:“世子……”
    赵黼眼角微红,冷冷喝道:“啰嗦什么?还不快去!”
    顷刻王妃得了消息,扶着丫头来到,还未入内,就见灵雨退了出来。
    灵雨忙上前,低低简略说了端倪。
    王妃又看流苏只穿着单薄贴身衣裳,因惊惧异常,又且冷,便僵跪在地上,颤着求救命。
    王妃低低道:“你也忒下作了,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何苦就闹得如此……如今惹了出来,叫我怜惜都难。”口中如此说,毕竟不忍,便叫人将她带回下院暂且安置,后来,因也不好再留流苏在身边儿,只得将她配给了一个门上小厮了事。
    
    第191章
    
    云州王府中,晏王妃见王爷赵庄说笑,不免抱怨两句,又道:“我倒也想不必着急,不过只是怕呢。”
    赵庄点头:“我难道不知道你的心意?你是因上回那一场血战,黼儿九死一生的,便吓着了罢了,所以你想黼儿快些成亲生子对么?这会儿他不过还未开窍呢,等他明白过来,就不必你我操心了……”
    晏王妃便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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