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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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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黼说罢,转身往巽风原先发声的地方而去。
    冲破曾曾烟雾,果然找到一处圆形机关,轻轻一按,面前的墙壁两侧分开。
    赵黼迈步走了出去。
    烟雾在后随之一涌而出,场景看来甚是魔幻,赵黼却头也不回,更加不在意那两扇门慢慢地又关上了。
    如此行了片刻,就见地上鲜血淋漓,前方隐隐地还有些奇异声响传来。
    赵黼满心空茫,只顾身不由己地迈步往前而行。
    一刻钟左右,便见有两个人挨在墙边儿,动也不动。
    赵黼驻足,却见一个是卫铁骑,另外一个,竟是蔡力。
    那蔡力浑身鲜血淋漓,伤口无数,大睁着带血双眸,竟已经是死了。
    卫铁骑坐在他的旁边,双眸怔怔地望着前方,似乎出神。
    赵黼也不做声,只冷冷地瞥了两眼。
    他虽不知具体情形如何,可是见蔡力身上的伤口之状,就知道必然是被饕餮所伤。
    原来先前蔡力见烟雾弥漫,一则危险,二则正是个时机,因此当机立断,顺势偷偷开了往外的密道,纵身潜入。
    这地牢本有两个出入口,平日里蔡力只从奇兽所这小楼里进出,而地下的这一方密道,则是通往御苑之外的,正是每次纵放饕餮出入所用,毕竟饕餮身形庞大,若是从奇兽所内行动,自然多有不便。
    蔡力此举原本的确精明,只可惜他忘了一件事。
    ——这密道原本只供饕餮出入,因此饕餮对于密道开放的声响格外敏感,且又嗅到地道内的气息,因此在蔡力逃出后不久,这饕餮便也循声辨息地窜了入内。
    起初还只跌跌撞撞,后来竟赶上了蔡力,因饕餮此刻已经全然发了狂性,再也不认昔日的主人,只碰到一个活物,便即刻冲上去当作猎物般地撕咬。
    蔡力猝不及防,无法抵御,即刻被重创至奄奄一息。
    他本是一手制造了这怪兽的人,最终却又死于兽口。
    正卫铁骑白樘等人从后而至,那饕餮才放开蔡力,又自逃走。
    卫铁骑其实是比白樘更先一步进了密道的,只是他因受伤,故而行动不便,白樘等人见蔡力已经只余下一口气,便自顾自去追踪饕餮,只卫铁骑留了下来。
    果然蔡力并未支撑多久,便自断气了。
    卫铁骑望着此人也有些模糊不辨的脸,想到昔日种种,不知为何,心中竟有种酸涩难言之感。
    当初蔡力才进大理寺的时候,看着这意气风发的青年,卫铁骑心中其实是十分喜欢的,暗中寄予厚望。因为如此,便更想着加倍地严格训练要求蔡力,想把这青年磨练成一个前途无量的好刑官。
    直到明白蔡力舍弃了被害者的真相后,卫铁骑无法形容当时自己心底的愤怒跟失望。
    他亲眼看着蔡力的崭露头角锋芒毕露,也亲眼看着他走向疯狂惨然陨落,卫铁骑原本觉着自己所做一切都并无任何过错,但是现在,这冰冷血腥的尸身就在旁边的时候,卫铁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跟懊恨。
    赵黼扫了两眼,不予理会,便径直走了过去。
    忽地听卫铁骑道:“我当时虽是真的失望怒极,只不过,我心中却也仍存着一丝希冀,想你能够幡然悔悟,若你真的能知道自己错处何在……”
    赵黼侧目,却见卫铁骑仍是出神似的,口中喃喃,道:“然而我错了,我估错了你的性情,你本来就是那种宁死不悔的性子,就算是错也绝不会认错,所以才一直走上这条死路。”
    赵黼站着不动。
    卫铁骑回头,看向蔡力满是鲜血的脸:“你很聪明,可是聪明人往往被聪明误……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大概仍觉着全然是我的错,是不是?”
    卫铁骑说着,眼中的泪便悄然坠落,举手搂住蔡力的肩膀,道:“我并不是为了你难过,我只是为了……你为什么没走到正路上……难过。”
    卫铁骑垂头哽咽,不能自持。
    赵黼斜睨了他们片刻,迈步又自走开,走了十数步,便停了下来。
    密道里的气息并不好闻,阴冷,晦暗,湿寒,又透着血腥气,然而在那血腥之外,却仿佛又有一丝烟火之气,若有若无地弥漫。
    赵黼定睛望着前方,耳畔却想起方才崔云鬟所说的话:
    “莫非并不是为了四爷,而仍是为了我而来?”
    “必然也会拖累世子……世子请自便。”
    “如此我就放心了,恭喜世子。”
    “只是……为了大局着想。”
    赵黼闭上双眼,紧锁眉头,顷刻,便蓦地转身,闪身往来路而回!
    靠在墙壁上的卫铁骑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已经消失无踪。
    卫铁骑回头看了一眼,依稀看到那人的背影,竟隐隐有些踉跄狼狈之意。
    赵黼飞快地回到密道出口处,却见密道早就落下,只从底下透出些许白色烟气,可见里头早就烟雾满了。
    赵黼生生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哑声叫道:“崔云鬟!”
    抬手一拳砸在壁上,那两扇门却兀自不动。
    赵黼连叫数声,拳打脚踢,却又反应过来,忙从壁上取了火把。目不能视物,他强忍不适,勉强又叫两声,铁笼中却仍死寂一片。
    
    第321章
    
    得不到回应,更看不清里头的情形,赵黼握着那铁栏,拼命摇晃撞击。
    先前在那密道之中,无意听见卫铁骑跟蔡力那些话后,赵黼心底那股异样之感越发明显了。
    他忽然想了起来,那不是崔云鬟的行事风格。——让他去相助白樘倒也罢了,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更加提起他赐婚的事。
    她虽然极少性情外露,但他又如何不知,看似淡然谦和,对白樘唯命是从,对他更是极少当面相争。
    然而她骨子里实则是孤高自傲的。
    他从来都知道,就算前世跟她肌肤相亲,做尽种种亲密之极的情形,可要看懂她的心,却是一个谈何容易。
    她心中自有笃定打算,自有一份执着坚固,谁也靠近不得,谁也撼动不了。
    赐婚这件事,以她的性子,虽然心里知道,但他若不提,只怕她也不会主动说起一个字。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崔云鬟!”声音被烟雾熏的沙哑低沉,又连连咳嗽数声。
    赵黼先是在周围摸索找寻了许久,却终究未曾发现外头有什么机关。
    先前他来时,也只见过巽风叫卫铁骑从内关门,何况这铁笼的机关又隐秘,一刻心慌,更加难寻。
    又听不到云鬟的回答,赵黼屏住呼吸,便气运丹田,抬掌向着那栏杆一掌击去。
    那铁栅栏发一声响,却仍旧不动如山。
    赵黼凝眸沉气,连连击出,地牢里响起沉闷的铿铿声响,那无坚可催的栏杆竟然有些微微地弯曲了。
    最后赵黼实在暴躁难耐之间,蓦地变掌为拳,一拳猛地撞了过去。
    只听得“咔嚓”声响,拳骨已经碎裂。
    十指连心,赵黼浑身战栗,却并不以为意,正欲换手提气再来,却听得一声低微的咳嗽声。
    赵黼一愣,忙俯身下去,睁大双眸之时,却见隔着栅栏,里头有一道模糊的声音,虽然模糊不清,却毕竟是在。
    赵黼先是惊怔,继而狂喜:“崔云鬟!”
    忙探手去拉她,怎奈相隔甚远,竟是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这份煎熬,更胜从前,竟只能看着不能相碰。
    正在着急之时,那边儿云鬟略动了动,像是要抬头,却终究无力。
    赵黼只是叫她,声音也渐渐地嘶哑了,这会儿真恨不得变成一个鹪鹩虫儿,忽悠悠地飞进去却好。
    正在又气又急,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之时,却见云鬟那边儿,竟极慢地探出手来。
    赵黼正无计可施,见状急伸手过去,双眸盯着她的手指,只顾叫道:“阿鬟!好阿鬟……再过来一点儿!”
    云鬟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那手指一寸一寸地靠了过来。
    赵黼死死盯着,奋力挣动,自己的手指跟她的指头碰了一碰,却又竭力握过去。
    那娇嫩纤细的手指,对他而言,却仿佛能救命的至大期望,好不容易盼着她又递过来一点儿,赵黼不顾一切地握紧,运力往此处拉了过来。
    总算拽到了跟前儿,赵黼忙握住肩膀:“阿鬟?”
    云鬟动也不动,赵黼捧着她的脸,却见她双眸低垂,静默寂然。
    赵黼心中知道是被烟熏的晕厥了,便一把将她抱紧,隔着铁栅栏凑过去,吻在那唇上,又拼命度气过去。
    连连吹了两口气,才觉得怀中的人瑟瑟地一动。
    云鬟略比先前清醒了几分,便道:“世子、你怎么……”声音喃喃,几不可闻。
    赵黼哪里还管她此刻说什么,额头贴着额头,低低便道:“你听好了,不用再弄花招,我不会走……你也不许死!”
    云鬟虽模糊听见,奈何无法回答他。
    赵黼又凑过去,重又给她度了几口气,说道:“你可听见了?你不许死!更别想打发了我,如果你死了……我就……我就杀了季陶然,杀了崔承,还有……还有白樘!然后我……”
    他却再也说不下去,只竭力探臂进那铁栏杆里,把她死死地揽在胸前。
    云鬟又低低咳了声。
    赵黼低头细细端详,极想要她睁开双眸,却见烟雾之中,只长睫略眨动了一下。
    赵黼抱紧了人,又欲给她度气,却听云鬟道:“不……死……”
    赵黼不懂她是何意,忍着胸口的不适,仍凑过去,唇贴着唇。
    才两三口,云鬟闷闷咳嗽了声,拼尽全身力气,低低说道:“机关、上……笼子顶……”
    赵黼怔了怔,才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抬头看一眼,哪里能看得清顶上是怎么样,却仍不放心:“你别哄我!”
    云鬟闭眸低语:“这次、不会……”
    赵黼咽了口唾沫,又在她额头上亲了口,便将她轻轻地放下,仰头看一眼笼顶,便飞身跃了上去。
    上头的烟雾越发浓烈,赵黼才上来,便窒息似的,忙屏息眯眼地去找。
    幸喜天可怜见,便让他在旁边墙壁上发现了一处机关,忙按下,悬心之时,便听得底下轻微发声。
    此刻赵黼虽然在烟雾里头,目不能视物,听了这声响,却仿佛有光明乍现,忙飞身跃下,却果然见那铁栏往上吊起了些许,虽然窄,却也可以一试。
    赵黼忙拉住云鬟,小心从底下拽扯出来,果然奏效,忙把人紧紧地抱在怀中,因察觉了她复又失去知觉似的,当下不敢耽搁,扭身冲到那密道口上,打开机关,便掠了出去。
    地道之中虽然气息难闻,终究比那地牢里好许多,赵黼一手抱着人,一手捏着下颌,又运气给她度过去。
    如此两三回,云鬟有些醒觉,连连咳嗽了几声,却因为被烟熏得久了,仍是无法彻底醒来。
    云鬟虽然无法清醒,其实意识却是有些明白的。
    先前赵黼跑到铁栏杆外头,便催促云鬟打开机关,云鬟依他所言,便欲去扭那开门的把手,谁知连连用力,竟纹丝不能动。
    云鬟诧异,双手且都用上,用尽了浑身气力,仍是半毫也动不了。
    原来,因被那饕餮乱撞了几回,巨力所致之下,铁笼虽然坚固,却把那机关撞的卡住了,别说是云鬟,连赵黼也是扳不动。
    这会儿,白樘跟巽风等已经入了密道,赵黼又在催促,云鬟本想告诉他这机关打不开,话到嘴边,忽然又收住了。
    她自然很明白赵黼的心性,倘若告诉他机关坏了,他又有什么法子?
    这铁囚笼,纵然是饕餮都无法撞开,若是告诉了他,以他的性子,必然是不肯就此离去,必然要留在这里再想法子。
    然而此刻烟雾越发浓烈,呼吸都有些艰难,哪里还能再撑多久?
    难道真的要他留下来,跟她一块儿死么?
    云鬟心中转念间,便索性只字不提机关之时,反而引他说起那些别的。
    果然,最后便激的他一怒去了。
    云鬟跟他说话的时候,本就是强撑了,见他进了密道,整个人再也撑不住,便跌在地上。
    心中一片空白,也不知是绝望,还是解脱。
    只是本能地又往牢笼旁边爬了一会儿,渐渐地,浑身力气不济,头脑也更昏昏起来,自忖必死。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里,便又听见撞击栏杆的声音,云鬟神志不清,只以为是饕餮又来了,因自觉将死,却也并不怕。
    谁知又听得有人叫她的名字,依稀辨认出是何人,胸口那口气盘旋来去,便轻咳出声。
    其实就在赵黼离开后不多久,云鬟便想起来,这外头其实也是有开门机关的。
    当时蔡力人在笼子顶上,威胁卫铁骑的时候,曾提过一句:“你若不选,我便替你选了。”
    蔡力之所以这般说,自然是因为笼子的机关对他而言,触手可及。
    云鬟失去神智之前,仔细回想,便想起当时蔡力手指的方向。
    只可惜,却已经晚了,纵然记起来,却再没有人在旁边行事了。
    可是心中虽有一丝遗憾,却也……并不觉着后悔。
    一阵清凉的风拂过脸颊,胸口挤压欲死的那团迷雾慢慢地消散,云鬟慢慢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赵黼的脸,一双眼睛炯炯然地正盯着她,见她醒来,那眼神才露出几许缓和之意,眼尾也略细长了些。
    云鬟张了张口,口中却干涩的很,仿佛喉咙口仍有烟火气冲出来。
    正欲咳出声,赵黼回身,不知怎地,待又回头,却捏着她的下颌,不由分说地将唇凑了过来。
    云鬟一愣,还未反应,口中已经度过来一口极清冷的水,她不由自足地吞了下去,心底郁积的那股烟火气才似被浇灭了。
    目光从他面上转开,看向周遭,却见竟是一片林子,秃枝乱桠,映衬着苍凉的天色,仿佛是个荒郊野外,又像是世人遗弃的所在。
    云鬟几乎疑心自己已经死了,此间的光景,却似黄泉。
    还要再看,赵黼已经又握着下巴,令她看着自己,问道:“觉着怎么样?”
    云鬟张了张口,虽有疑问,到底才醒过来,神智难明,竟不知要答什么,要问什么。
    赵黼有些着急:“崔云鬟,我是谁?”
    云鬟咳嗽了声,才哑声道:“世子……”
    赵黼眼睛一亮,用力把她抱入怀中,因勒的太紧,云鬟呼吸又困难起来,身子发抖,乱咳了两声。
    赵黼忙将她松开,又见她脸上沾着血跟些烟灰,狼藉一团,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两只眼睛依旧灿若星辰。
    他忙又抄了一把水,给她把腮边的血跟灰都抹了抹。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云鬟方又清醒了几分,便问道:“这是哪里?”
    赵黼道:“是那密道的出口所在。”
    云鬟道:“侍郎……他们呢?”
    赵黼眸色微沉,并不回答,孰料云鬟目光转动间,忽地看见他的右手上满是鲜血,仔细又多看两眼,才见皮开肉绽,指骨都有些透了出来,显然伤的非轻。
    
    第322章
    
    云鬟双眼发直,本以为是跟饕餮相斗所伤,转念之间,耳畔忽地响起在地牢里那“铿铿”的声音。
    赵黼见她留意盯着,便将手垂到旁侧去,淡淡道:“劝你不必操心别的,那兽受了重伤,白四爷那种人,自知道该如何将它拿下,何况还有两个好手跟着。”
    终是忍不住,便哼了声:“你怎么不替你自己多想想。”
    云鬟道:“世子的手……是如何伤了的?”
    赵黼沉默,过了片刻才说道:“是为了救你出来伤了的,所以……你又能怎么样?”
    目光相对,云鬟慢慢想起先前,她激他离开之时、两人的种种言语,便转头看向别处,道:“只怕无以为报。”
    赵黼将她的下颌一抬:“不必含糊其辞,你知道怎么‘报’。”
    云鬟轻轻地推开他的手,便坐起来。
    却见旁边正是一条小小溪流,水流潺潺,倒是极清澈的。
    她勉强起身凑了过去,自己掬水洗了一把脸。
    赵黼在后看着,见她行动无碍,倒也罢了。
    此刻才低头看自己的手上,见果然是难看的紧,便不欲她再看见,正忖度着想掏出汗斤子绑起来,却是云鬟走了回来。
    赵黼只得停手,佯装无事。
    云鬟看他一眼,却走到跟前儿,单膝跪地。
    赵黼诧异正看,见云鬟手中竟拿了一方帕子,原来方才借洗脸的时候已经浸湿了,这会儿一手托起他的手,一边用那湿了的帕子,轻而小心地给他擦拭那边上的血渍。
    赵黼通身微震,却见她眉尖若蹙,望着自己手上那伤,小心翼翼避开那伤口之处擦抹,如呵护至宝。
    她毕竟极少目睹这般皮开肉绽的伤处,长睫轻轻忽闪,唇角也时不时地抿一抿,不忍之色,难以遮掩。
    赵黼只顾看,几乎忘了痛。
    才清理了一会儿,那帕子早就染的血红。
    云鬟难以遏制地手抖,竟难以为继:“毕竟是血肉之躯,怎么做那种莽撞之举,若是……这手从此有个妨碍,却如何是好。”
    赵黼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说道:“当时着急起来,谁还在意这些,自然有什么就使什么。”
    云鬟也无法应这话,又见帕子都被血浸透了,便起身欲去再洗一洗,不料赵黼拉住她,道:“阿鬟。”
    云鬟双眸泛红,眼中隐有泪光,却只忍着,轻轻地将他的手拨开,又去洗了帕子,如此两三回,才总算把血擦净了,只是伤口仍是渗血。
    那些支棱着的骨头,却叫人难以料理。
    云鬟心惊肉跳,又着实不敢碰,只看着就觉得眼睛心里难以承受了。
    赵黼看出来,便道:“不妨事,你不用管,回头叫太医处置就好了。”
    云鬟默然垂头,自把官袍撩起来,将里头中衣掀起,咬破了一角,撕开数根长条,才慢慢地给赵黼将伤口轻轻地扎了起来。
    雪白的绢丝料子很快被血染红,却终究比那些骨头也露在外头要强许多了。
    云鬟见赵黼始终不发一声,便问道:“是不是极疼的?”
    赵黼本摇头,忽地又道:“疼。”
    云鬟也知道疼,上回她的额角被他误伤,后来季陶然说什么要缝起来,她只想想,就已经浑身发抖似的疼。
    如今看赵黼伤的如此……他却自始至终都不哼声,她却感同深受,几乎替他疼得钻心彻骨。
    只是听他忽然承认了,便道:“那以后,不要再如此了。”
    赵黼不答。云鬟见他又不做声,道:“世子这一次过来,真的是为了我,是不是?”
    赵黼“嗯”了声,目光乱转,才移开去了。
    上回因白樘夜宿之事,惹得他心中怒恨交加,发誓绝不会再理她,所以从来见了也“冷冷”相对,更不肯承认这一次来也是为了她。
    谁知道……
    云鬟道:“如此心软,这不是六爷的性子。”
    赵黼哼道:“我又何尝不知。”
    云鬟道:“如今既然蒙了圣上赐婚,以后……”
    赵黼不等说完,便道:“你要说什么?”
    云鬟打住口风,摇头道:“没什么。”
    赵黼却如何不知,当即怒视着她,道:“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答应皇爷爷所说,我都不能在你府中留宿,怎么偏偏白樘就能了?”
    云鬟本不想跟他辩,然而已经走到如此田地,便说道:“那夜本是凑巧,侍郎毒发了,才留他照料,何况太医也在。”
    赵黼道:“我当时并不知太医也在,所以才……”目光掠过她额头的那伤,咬了咬牙,又说:“所以我最痛恨那多事的薛君生……那么多地方人家,为什么只送你那里去,难道多走两步路去静王府……就会死了么!”
    云鬟轻轻道:“世子。”
    赵黼即刻抓住:“怎么,我说了他一个’死’字,你就立刻不受用了?”
    云鬟道:“你恼我就是了,何必迁怒于人,逞这口舌之快……”
    赵黼笑道:“我不逞这口舌之快,还能逞什么只快?对着你,打又打不得,骂又不能骂的狠了,又偏不能动……你说我还能怎么样?”
    云鬟袖手低头,只好说道:“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可好?”
    赵黼愈发恼怒:“你还惦记着他?那你自己回去就是了!”
    云鬟眉尖蹙起,才温声劝说道:“六爷,咱们回去罢……你的伤要及早料理才是。”
    赵黼听她的声音变得温和,心里不禁动了动,忽又恼道:“你又哄我?我偏不上当。每回你说三两句好话就赚了六爷……我难道就这么好被你糊弄?”
    云鬟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走到跟前,抬手将他衣袍上的一枚枯叶片摘下,道:“你虽然不声张,可是这种伤,就算是我看着,都受不得,何况伤在你身上。你虽然自来英雄,但也仍是有血有肉,难道真的就不疼么?又何必在这里空说赌气的话,早些叫太医疗治,便早一分好,倘若果然耽搁出什么事来,我才是万死莫辞了。”
    这几句,却说得郑重端肃。
    赵黼抬眸看她,却见明眸之中,水光氤氲。
    赵黼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担心我受伤受苦,于心不忍呢。还是担心我的手坏了,你从此会欠我的情分?”
    静寂之后,云鬟轻声道:“谁欠谁多少,我早就分不清了。”
    赵黼目光闪烁:“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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