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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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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我哪有那么矜贵!”说话间,燕倚梦已是咳得玉面通红,便是旁人看着都难受。

    蝶舞正好走进来,闻言将眼一翻:“若论矜贵,这个方府谁能矜贵了小姐去!”神态之间颇有不平之色。

    燕倚梦将秀眉一蹙,严厉道:“前尘往事休要再提!有客在此,还不奉茶!”

    蝶舞怏怏转身,泡了茶来。

    若谖接过饮了一口,度其形容气色,燕倚梦的肺病应是经年旧病,只能慢治,于是开口道:“肺痨三分治七分养,只要控制住病情也不是什么大病,每日里将百合、银耳配着金丝枣、蜂蜜、川贝熬了汤喝比吃药还强一些。再者,夏天时,将咱们园子里熟透的枇杷多吃一些,也可缓解咳嗽的,不过像姨娘这般不爱惜身体,便是神仙也束手无策。”

    燕倚梦咳了一阵,娇喘着笑道:“谖儿懂得可真多。”

 第五十五章 马脚

   

    若谖忽然悟到自己不过九岁,关心则乱,居然露了马脚,她将小小的身子往燕倚梦怀里一钻,嗲声道:“人家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可干,所以看医书打发时间。》

    燕倚梦温柔地婆娑着她的秀发道:“多看书总是不错的,以色侍君,不过隔夜,以才侍君,才能长久。”

    蝶舞从罐子里倒了一碗药双手递给燕倚梦,打趣道:“谖小姐才多大,你跟她说这些!”

    燕倚梦接过药来,嗔道:“你懂个什么!”

    若谖抬头看着燕倚梦,岔开话题道:“姨娘的古琴弹的真好!”

    燕倚梦小口小口的喝着药,苦笑道:“我曾经靠卖琴艺为生,当然弹的好,不然早饿死在长安街上。”

    “我想跟姨娘学琴。”若缓软软糯糯地请求道。

    燕倚梦讶然瞪圆了眼|晴:“老夫人没请人教你琴棋书画?”

    “有,但是西席教得不好,弹出的琴曲嘶哑难听,哪像姨娘琴艺这般高超,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若谖娇俏地拍着马屁。

    燕倚梦将空碗交与蝶舞,疼爱的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尖,道:“好大的胆子,敢在背后说西席的坏话,没听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

    若谖不屑地嗤了一声道:“他当我爹,我亲爹答应吗?”

    燕倚梦被逗笑了:“小调皮!”

    “你答不答应嘛!”若谖搂住她的脖子撒娇地问。

    “答应!答应!便是看在你深谙琴艺的份上我也得答应。”燕倚梦将她揽在怀里摇晃着,扭头吩咐蝶舞:“将我做好的雪梨酥端上来给咱们谖儿尝尝。”

    若谖从她怀里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会做糕点?”

    燕倚梦含笑点头。

    蝶舞取了雪梨酥放在若谖身前的几上,插嘴道:“我们姨娘不光会做糕点,便是菜肴也是极美味的,谖小姐若不嫌弃,今儿就在这里用了晚膳吧。”

    若谖猛点头,不解地问道:“姨娘会这些作什么?”

    “傻孩子。”燕倚梦戳了一下她光洁如玉的额头,“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男人的胃,不然你老爹会老往我这里跑?”

    若谖正将一块雪梨酥放进嘴里,雪梨酥甘甜清香,入口即化,口感极好,她却吃出了些许苦涩,怎么古往今天都是女人想千方百计抓住男人的心?男人只是心安理得的享受女人的温柔与好么?

    难道自古以来便是痴情女子薄情郎?

    她兴致缺缺地放下手里的雪梨酥,蓦然发现蝶舞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讪讪问道:“蝶舞姐姐怎么这样看我?”

    蝶舞虽与燕倚梦一样,已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却仍保持着率直的个性:“我怎么越看就越觉得小姐和我们姨娘长的很像呢?”

    “是吗?”若谖扭头看燕倚梦,她也瞪大了眼看着她。

    蝶舞拿了面铜镜来:“你们自己瞧。”

    两人将脸凑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不禁失笑道:“果真有几分像!”

    蝶舞见若谖不大肯吃雪梨酥,以为她嫌干口,自去用滚水和着蜂蜜和牛奶兑了两碗茯苓霜端了来,一碗给了燕倚梦,一碗给了若谖,笑着说道:“这茯苓霜还是你母亲送给我们姨娘的。”

    若谖用小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心想,母亲真是大善人,府里谁她都关心。

    她想起一件事来,想问又觉得不妥,犹犹豫豫的。

    燕倚梦看在眼里,柔柔的笑着道:“谖儿想说什么尽管说吧,我和你母亲是一样的疼你。”

    若谖听了觉得格外亲切,方才问道:“谖儿想问问,昨儿姨娘怎么会碰到华太医?”

    燕倚梦眼里闪过一丝尴尬,顿了顿,才说:“是你母亲说你中暑了,我想着去看看你,在路上碰到了华太医,我只问了问你的病情,谁知又被温姨娘看到……”

    怎么又是这么巧?

    若谖正在发愣,琥珀和红梅找上门来。

    琥珀一进门就抱怨道:“跟小姐说了要快点回去,小姐竟还在这里,夫人还等着小姐一起用晚膳呢。”

    若谖只得告辞:“下次再吃姨娘做的菜吧。”

    蝶舞见留不住,忙端了李子来:“小姐,这还是你叫人送来的,拿两个路上吃。”然后,又塞了红梅和琥珀每人几个。

    若谖心头一凛,忙紧张地问蝶舞:“刚才我和姨娘喝的茯苓霜里是不是有蜂蜜?”

    蝶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是呀。”

    若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燕倚梦才送到嘴边的李子一掌打掉,背部已是湿冷一片,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众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呆,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

    若谖定了定神解释道:“李子与蜂蜜、雀肉相克,同食如食砒霜!”

    蝶舞变了脸色,后怕道:“幸亏谖小姐在此,不然酿了大祸,老爷想着我们姨娘近段日子身体不好,吩咐厨房每晚给姨娘炖两只乳鸽,还好姨娘还没来的及吃李子,不然连乳鸽也不能吃了。”

    怎么这么多巧合?若谖心跳更乱了,暗自在袖子里握紧拳头,强迫自己镇定。

    燕倚梦只有一瞬的慌乱,就恢复到淡然的模样,笑着起身送若谖她们到院门口。

    走出很远,若谖回头,看见暮色里燕倚梦单薄的身影还倚门翘望着她。

    若谖回到慧兰苑,许夫人果然还等着她一起用晚膳。

    若谖东奔西跑了几个小时,又是长身体的年龄,肚子早就饿瘪了,也就没有平时那么挑食了,吃什么都香。

    许夫人一面吃,一面疼爱地看着她,不经意地问道:“你燕姨娘还好吗?”

    若谖顿了顿,有些不开心地答道:“她生病了。”

    许夫人放下筷子叹气道:“你燕姨娘性子太要强,如果开始得了病就看大夫,病不至于拖到这种地步,既然已经耽误了,若是爱惜保养,咱们这种吃得起人参的人家,也不算什么……她这样不仅伤的是自己,也辜负了你父亲对她的一片痴情,命厨房天天用当归炖鸽子她吃。”

    若谖仰着小脸表功道:“娘亲,今天我可救了燕姨娘一命。”

    “哦?”许夫人好笑又意外地问,“你怎么救的呀?”

    “燕姨娘和我刚喝完兑了蜂蜜的茯苓霜,蝶舞拿李子我们吃,今儿祖母特地嘱咐我吃了李子就不能再吃蜂蜜和雀肉了,我忙告诉姨娘,姨娘就没吃李子了,娘亲,你说我算不算燕姨娘的救命恩人?”

    若谖说完,认真地盯着许夫人的眼睛。

 第五十六章疑点

    许夫人惊叫道:“哎呀!老夫人也和我说过这些,我只顾着叫你送李子,却把这个茬竟忘了,幸亏我们谖儿,不然我就是一死也难辞其咎!”

    若谖仔细辩了又辩,娘亲的神色极为自然,看不出任何伪装,心想,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用完晚膳,许夫人命人取了古琴来,笑着道:“今晚我可是要听我们谖儿弹琴,看有长进了没。”

    红梅将琴在若谖面前放好,她纤纤素指轻拢慢惗抹复挑,未成曲调先有情。

    一曲终了,许夫人赞叹不已,将若谖搂在怀里摩娑:“果然弹的好听。”

    几个丫鬟也笑叹道:“便是仙乐也不过如此。”

    若谖以手刮脸取笑道:“你们这几个姐姐,拍起马屁来可是连脸都不顾了。”

    许夫人和丫鬟们齐道:“是真的好听。”

    若谖道:“若是你们听了燕姨娘弹琴,便觉我的琴声难入耳了。”

    许夫人讶异:“你什么时候听她弹琴了?”

    若谖便将经过说与她听。

    许夫人浅浅的笑着,眼里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你怎么能跟你燕姨娘比,她没进咱们方府前可是靠琴艺谋生,比不得你是候门千金,”

    许夫人惋惜叹口气道:“可叹红颜命薄,沦落风尘中。”

    若谖抬眼看她,她还是一脸慈柔微笑的样子,并未有什么不对。

    可若谖听着心里却觉得很不舒服,总觉得娘亲的话无端端的把她和燕姨娘的身份拉开成云泥之别。

    许夫人见她半晌不言语,柔声问道:“小脑瓜子在想什么呢?”

    若谖不甘反驳道:“既然燕姨娘出身风尘,为何蝶舞姐姐说她的身份比我们都高贵?”

    “蝶舞这么说?”许夫人微蹙着眉,将信将疑。

    “嗯!”若谖迎上她的目光,许夫人眉眼弯弯慈爱的看着她,若谖反而没了最初的锐气,莫名羞愧的移开了视线,靠在许夫人怀里撒娇道:“娘亲,我想跟燕姨娘学琴。”

    许夫人发愁道:“你祖母不喜欢你燕姨娘,又怎会让你跟她学琴?”

    若谖有些失望的嘤咛了一声,从许夫人怀里坐起,准备告辞回荣禧堂。

    许夫人眼睛一亮,笑着对她说:“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若谖惊喜地问。

    “你燕姨娘字写的好,可以教你书法,这个……你祖母应该不会反对,你可以借着学书法的机会和你燕姨娘学琴。”

    晚上若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发生在燕倚梦身上的种种。

    与华太医的两次相遇,貌似偶遇,却更像是娘亲的刻意安排。

    还有今天,娘亲先是送茯苓霜给燕倚梦,接着又让自己给她送李子,并且她知道燕倚梦每天晚膳要吃乳鸽,更可疑的是,她一再叮嘱只要丫头把李子送去,今天要不是自己心血来潮进了竹猗轩,后果只怕难以想象。

    若谖不寒而栗,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娘亲,倒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有着慈悲心肠的许夫人,还是笑里藏刀的许夫人?

    但若说娘亲对燕倚梦藏奸却又怎么都说不通,她如果想对付燕倚梦机会多的是,甚至不用她自己出手,只用在一旁冷眼看着老夫人折磨燕倚梦就行了,可娘亲却偏偏一次次护着她。

    若谖越想越头痛不已,干脆把这个一时想不明白的问题甩在一旁,现在当务之急是洗清子辰的冤屈,顺便揭露凝烟这个贱人的真面目。

    唉,不知子辰现在怎么样,千万不要饿肚子……

    方府里睡不着的还有慧兰苑的许夫人,白天雨荷的话言犹在耳,荷塘里有水鬼?

    莫非……是兰香阴魂不散,缠上谖儿复仇来了?

    竹猗轩里,蝶舞轻声唤着支着下巴望着烛火发呆的燕倚梦:“小姐,不早了,就寢吧。”

    燕倚梦应了一声,一个小丫头忙端着一盆温水半蹲在她面前。

    蝶舞上前将她的手镯戒指一应取下,又将一大块袱手巾盖在下截,将衣赏护严,再拿了洗脸的细棉布帕子来,燕倚梦接过,洗了脸和手,小丫头端着盆退了出去。

    燕倚梦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蝶舞瞥了一眼菱花镜里的燕倚梦,颜色依旧好看,只不过如明珠蒙尘,有一些晦暗,她的眼神痴痴的,不知在想什么。

    蝶舞将她头上的钗环一样一样的取下,道:“今儿这事姨娘说是巧合呢,还是夫人有意安排?”

    燕倚梦嗤笑道:“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蝶舞闻言,替她梳头的手滞了滞,脸上显出怒容来:“若是这样,夫人太歹毒了!只不知她为什么要置姨娘于死地!”

    燕倚梦淡淡道:“在后宅,女人争斗自然是为了争风吃醋。”

    蝶舞愤懑道:“夫人人前慈眉善目,贤良淑德,哪里看的出是这等毒妇!”

    燕倚梦嘴角微微勾起:“真人不露面,露面非真人。”她眼里流露出困惑:“我只是不解,她为什么一定要借若谖的手送我李子?有哪个母亲想杀人会要自己的女儿手上沾上鲜血的?”

    第二天,若谖与老夫人刚用完早膳,许夫人就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笑着道:“怎么,怕我这个老婆子照顾不好你的宝贝女儿,一大早就跑来瞧?”

    许夫人笑道:“谖丫头被老祖宗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了,还会对她照顾不周?只怕她调起皮来无法无天,惹老祖宗生气。”

    老夫人笑道:“谖丫头很好。”

    许夫人微微瞪圆了眼睛,假嗔道:“这叫还好?是谁不好好学棋练字把西席气走,惹老祖宗唉声叹气的?”

    老夫人扭头佯装生气地对若谖道:“你这孩子也不知给你祖母争口气,害我一大早被你母亲拿捏!”

    许夫人哭笑不得:“媳妇哪里是拿捏婆婆,又怎敢派婆婆的不是,实在是看了谖儿的一手字体着急的很,若她果真是有造化的进了宫,这一手字,别说为妃,便是做女官也拿不出手。”

    老夫人听她如此说,也犯起愁来:“这孩子在别的方面一点就通,唯独在棋和字方面是如此的老大难,那个棋,实在不精也就罢了,毕竟以后用的机会少,那个字,真是叫人愁白了发。”

    许夫人见时机已成熟,这才道:“媳妇想举荐一人教谖儿书法,定能教的好。”

    老夫人根本不太相信,连她那么优秀的嫡长孙靖墨都教不好谖儿,还有谁能教好她,但又不好拂了许夫人的意,敷衍道:“是谁这么本事?”

    许夫人答道:“燕妹妹。”

    老夫人面露不悦:“既是她,也就罢了。”

    许夫人陪笑道:“人云,声伎晚景从良,一世烟花无碍,燕姨娘自进了方府,恪守妇道,言行得体,教谖儿书法媳妇觉得没什么不妥,况且,这书法对谖儿又至关重要。”

    老夫人见她这么说,在心里想了一回,两个人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不信燕倚梦会胆大包天不安好心将谖儿往岐路上引,再加上谖儿那一手字也着实要紧,只得勉强点头答应。

 第五十七章难堪

    

    温姨娘与曾姨娘等四位姨娘是在许夫人之后来的,她们见许夫人在跟老夫人说话,谁也不敢打断,只默默地向老夫人行了礼,便退在一旁静静侍立。

    温姨娘因在四位姨娘中年龄最小,模样最出挑,刚进府时很得若谖亲爹方永华的宠爱,可惜貌美善妒,自己无所出,也不能容忍别的姨娘有孩子。

    曾姨娘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她却用一碗加了红花的补汤害她流了产,从那以后曾姨娘再也没了生育。

    方永华因此嫌了她,她不仅不悔过,心胸越发变的狭隘,就连许夫人她也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总是想拿捏她的错。

    自从燕倚梦一顶轿子抬进了方府,被方永华百般娇宠,她就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因此当听到许夫人抬举燕倚梦教若谖书法时,她心里已是大不受用,现在又听许夫人说燕倚梦“恪守妇道”,终于按捺不住,冷笑了两声,道:“在园子里与华太医私会,这也能叫恪守妇道,那像我们这等安分守己之人岂不是该立贞洁牌坊了!”

    许夫人知道她素来便是这样的人,不予理会。

    老夫人却是动了怒,喝道:“燕倚梦跟华太医私会只有你一个人看见,是真是假还没个定论,容不得你在此胡说!”言下之意是她的话不可信。

    温姨娘本来想挑起事端,引老夫人更加嫌恶燕倚梦,从而不让燕倚梦教若谖书法,若谖毕竟是方府唯一的嫡女,燕倚梦若能巴结住她,就算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她也不用担心自己死后无人哭灵,这是她宁死也不愿意看到的。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会袒护燕倚梦,像被人当头棒喝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老夫人。

    若谖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这个温姨娘果然是胸大无脑的杰出代表,不管燕倚梦与华太医有没有私会,老夫人都不愿人提起,更不愿自己亲口承认,有哪个做娘的会亲手为自己的儿子戴一顶被人唾弃的绿帽子!

    再者,方永华在朝廷为官,自己的美妾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岂不被同僚耻笑抬不起头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惜温姨娘不懂!

    老夫人命翠玉道:“把谖丫头住的东次间套房靠海棠花那个房间收拾成书房,每日里令燕倚梦在那里教谖丫头两个时辰书法,若一个月谖儿的书法没有进展,她就不用教了。”

    若谖喜不自胜,暗暗向许夫人挤了挤眼睛。

    许夫人爱怜的看了她一眼,恭敬有加的对老夫人说:“媳妇还有个不情之请。”

    老夫人笑着对左右道:“你们看我这个媳妇,给她个好儿,她就蹬鼻子上脸了。”

    那些丫鬟婆子忙笑着道:“夫人是出了名的贤惠孝顺,怎会对老夫人不恭呢,老夫人且耐着性子往下听,夫人所说的定然是好话。”

    许夫人笑着道:“媳妇想,燕妹妹当年的琴艺名动长安,现在咱们家请的琴师并不如她,不如让燕妹妹连琴艺也一并教了,这样练字间隙学学琴既不枯燥,且有雅趣,况且请琴师的费用也可省下,虽然咱们候府不在乎那点银子,但细水长流总是好的。”

    老夫人默然,隔了一会子才开口道:“你也不必瞒我,这一大家子人要吃穿用度,还要周情答礼,大老爷又是做的京官,没多少奉禄,这两年天灾又重,不是干旱就是洪涝,咱们家田庄里的进项大减,我虽不理家里的事了,可心里揣度只怕有些入不敷出,也亏你主中馈还能打理的井井有条,”说到这里又默了片刻才道:“一切听媳妇安排吧。”

    许夫人笑着宽慰道:“还没到那种为难的地步,只要精打细算月月都能平稳的过去。”

    老夫人将若谖搂在怀里,轻拍着她,叹气道:“要节省从我这里开始吧,谖丫头是断断不能省的,先不说咱们家就她一个女孩儿,且看看别的候府千金,哪个不是婆子丫头十几人簇拥,那是何等的娇生惯养、何等的金尊玉贵,再看看我们谖丫头,通共只有两个丫头像个人样,其余的三四个竟如庙里的小鬼一般,叫人余心不忍。”

    若谖仰脸道:“老祖宗,谖儿已经觉得很好,老祖宗不必忧心,倒是老祖宗不能省的,百善孝为先,就承全了我们一个孝名呗。”

    众人皆笑赞道:“谖小姐嘴巧心孝,很是难得。”

    说了一会子话,老夫人乏了,命众人都散去。

    若谖跑到东次间看着丫头婆子布置书房,因想着燕倚梦那样一个如玉的人,房间里若没个花应景只怕委屈了她,于是到慧兰苑准备向娘亲要两盆茉莉花来,没曾想,父亲也在那里。

    若谖与父亲方永华相处的不多,感情淡淡的,见了他不过问一声好,不似在许夫人面前活泼。

    倒是方永华很是喜欢这个独女,笑咪咪地问她近日都学了些什么,玩了些什么。

    父女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凝烟走了进来,若谖立刻站了起来,对方永华道:“我找母亲去。”正眼都没看凝烟一眼,便扬长而去,反正自己是嫡女,想给凝烟这个庶女面子就叫她一声姐姐,不想给就不叫咯,谁还会为这指责她不成!

    果然,背后凝烟尴尬地笑了一声:“谖妹妹越长大越不懂事了呢!”

    若谖马上从外把头探进来,凉凉讽刺道:“你娘见了我的娘要福身请安,你也一样!你从进门起给我问安了没!没有尊卑的东西,还敢背后嚼舌!”

    凝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偷眼去看方永华,方永华只是笑笑,对女儿的刁蛮并不介意,凝烟心里一凉。

    若谖吃定了父亲宠溺自己,挖苦道:“别看了,你就是把我父亲看化了,我父亲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对付自己的女儿!”

    若谖讶异地看着她,她从不知她如此牙尖嘴利,这么会拿捏人。

    方永华无可奈何道:“谖儿,你太过分了。”

    若谖心里明白老爹是给凝烟一个台阶下,自然见好就收,再说该看大戏的人尚未出场,不用忙着把戏演完。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扭身走到廊下,问雨荷:“我娘亲呢?”

    雨荷曲了曲膝,回道:“在厨房里做点心。”

    若谖一径奔到厨房,对许夫人道:“娘亲,凝烟还没给你请安就要走。”

    许夫人正在揉面,头上的凤头挂珠钗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的晃动,闻言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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