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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帝-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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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随便一说,陛下天生劳碌命,就算天下太平,也未必能悠然自得地待在宫里。”

“这可不是随便一说,你的话很有道理,起码大臣的想法跟你一样,所以韩稠才会以酒色财物送我。”

韩孺子拒绝参加酒宴,送来的美女也都退回,可韩稠没有因此放弃讨好皇帝,各种奇珍异玩络绎不绝地送来,几乎要将侯府搬空,这时都堆在附近的帐篷里,韩孺子身边一件也不留。

“连丑王的想法也跟你一样,他说过‘狮虎抓不住飞鸟、鹰隼捕不了地下的老鼠’,就是在告诉我远离江湖。”

“丑王太狂,陛下可以当成私人恩怨解决,这样的话就不算逾越了。”

“我非要‘逾越’过去看看。”

东海王笑而不语,他想当皇帝,却不想当韩孺子这样的皇帝。

这一天过得飞快,东方传来消息,东海国果然从无事可做的船工当中招募了大量士兵,但这些人并非主力,“上官盛”另有军队相助,具体来源尚无人知晓。

离子夜还有两刻钟,张镜来见皇帝,仍然两手空空,但是信誓旦旦地说:“子夜之前,宝玺肯定会回到陛下手中。”

张镜心中忐忑,却只能硬着头皮扛下去,宁冒杀头的危险,也不想回乡种田。

好在他没有等太久,大概一刻钟过后,宝玺真的回来了,送来者却不是丑王。

侍卫王赫捧着宝玺,呆呆地走进帐篷,比皇帝还要意外。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丑王奇招

(感谢读者“lord_of_lies”的飘红。)

王赫叫上两名最信任的侍卫当帮手,连续两个晚上去丑王家中打探情况。

王坚火声名显赫,却不富裕,有三座宅院,两座空置,只有祖宅住人,地方颇大,一半已经废弃,另一半住满各色人等,有自家男性亲属,有来求助的,有慕名结交的,有什么都不说只想暂住几晚的,到了饭点谁都不用客气,王家有什么大家就吃什么,没有亲疏贵贱之分,唯一的区别是某些客人能得到单独接见。

三名侍卫将王宅搜了个遍,一名侍卫甚至冒充客人住了一晚,结果一无所获,王宅没有女眷,自然也没有所谓的内宅,客人任何地方都能去,有一间屋子堆着不少散碎的金银与铜钱,谁都能拿,也都可以放进去一些。

令人惊异的是,这里的钱从来就没有完全空过,来者都很自觉地取用相应之数,不多不少。

那名假装客人的侍卫好奇地打听过,得到几个含糊不清的故事,据说曾有人心生贪念,拿光屋子里的金银,可事情瞒不住,仅仅三天,此人身败名裂,连自家亲人都不屑与他说话,最后是丑王亲自出面解围,此人才获得原谅,可还是一蹶不振,再不敢出现在江湖中。

另有一种说法,丑王救过不少权贵与豪侠,甚至还有大盗,这些人重新发达之后,向王宅派送仆人与食物,仆人的职责之一就是盯着金银屋,不让它变空。

同样姓王,侍卫王赫对王坚火佩服得五体投地,决定放弃任务,期限一到,就去向皇帝请罪,结果,在子夜前不久,他去自己帐篷里收拾物品时,发现宝玺就摆在床上,没有包裹,没有遮掩。

王赫立刻捧到皇帝帐中,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连自己曾有放弃任务的打算也都坦白。

韩孺子不知该喜还是该怒,先将中司临刘介叫进来,他担任中掌玺多年,对宝玺最为熟悉不过,一眼就认出这的确是真的,谨慎起见,双手捧在手中,远远地对着烛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道:“是宝玺。”

“朕巡行期间,宝玺仍由你掌管。”韩孺子说。

刘介躬身应是,取出巾帕,将宝玺小心地包裹起来,收入怀中,双手护着,像是刚刚得知自己有孕在身的妇人。

一场心照不宣、洛阳皆知的打赌波澜不惊地结束,皇帝赢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着跪在前方的侍卫王赫和刑吏张镜,心中暗暗摇头。

严格来说,宝玺不是张镜找回来的,可他预言了宝玺重现的时间,无功无过。

“张镜,你已经见过王坚火了吧?”

“是,微臣上午去过王宅。”

“那里真像王赫所言,任人出入?”

“是,微臣未经通报,也找不到人通报,直接进府,很容易就见到了丑王,据传他很少出门,偶尔不在,也要留下字条,或者托人传话,几时走、几时回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嘿。”韩孺子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丑王亲自拜见皇帝,算是给了很大面子,“你觉得王坚火是怎样一个人?”

张镜茫然片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俯首道:“不愧洛阳大侠之称。”

“因为他保住了你的官位。”

张镜连连磕头,不敢接话。

韩孺子命刑吏退下,又问侍卫同样的问题:“你觉得王坚火是怎样一个人?”

王赫也是磕头,“我不敢轻下断言。”

“他会武功吗?”

“以我所见,丑王常与客人讲较武艺,自己也练拳,但只是强身健体,绝非高手。”

“你们去王宅查看情况时被发觉了,这说明要么王宅暗藏高手,要么是你的手下走漏了消息。”

“我能以性命相保,我们三人绝没有走漏只言片语。”

“那就是王坚火身边有高手了。可宝玺就放在你的帐中,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他的高手太厉害,连重重卫兵与侍卫都拦不住,还是军营里有人被他买通了?”

王赫回答不出来,也不敢回答,只能磕头请罪。

韩孺子挥手让侍卫头目退下,默默地想了一会,对留在身边的刘介说:“人家能将宝玺送回来,自然也就能拿回去,咱们能怎么办?你服侍过武帝,碰到过类似的事情吗?”

“碰到过。”

听到这个回答,韩孺子微微一愣,“这件事也要保密吗?”

刘介摇摇头,双手仍然护在肚子上,眯起双眼想了一会,说:“那是武帝二十五年的春天,我还是御马厩的一名小太监,武帝正当壮年,非常喜欢骑马,天气好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马背上待至少一个时辰。当时的皇太后为此没少指责我们这些太监,以为是我们引诱陛下不务正业,时时有受伤的危险。”

回想往事,刘介露出一丝微笑,很快就端正颜色,“结果越怕什么越出什么,武帝那天心情好,召来许多宿卫赛马,别人都知道让着、护着武帝,偏偏有一个年轻人不懂规矩,抢在了武帝前头。武帝不服气,连跑三圈,一时大意,跌下马,昏了过去。”

刘介脸色微变,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感到害怕,“在场有一百多人,全都吓坏了,我们这些太监忙着救护武帝,那些宿卫将不懂规矩的年轻人抓了起来,要将他当场处决。”

“然后呢?”韩孺子听得有点入迷,甚至忽略了这与宝玺一事没有多少相同。

“好在武帝很快就醒了,要求任何人不得将事情告诉太后,然后下令处死了自己的坐骑。”

“啊?”

“我还记得那匹马的样子,全身乌黑,四蹄雪白,武帝赐名‘龙骊’,是武帝最宠爱的七匹马之一,可武帝说此马虚有其表,将主人摔下来无罪,跑不过普通马才是死罪。”

“那个不守规矩的年轻人呢?”

“哦,我记得清清楚楚,几名宿卫压着那人的头颅,一大堆人呵斥他,命令他向武帝磕头请罪,连我也跟着喊,还在他屁股后面踢了一脚,不为别的,他差点将我们全都害死。”

韩孺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很难想象耿直的刘介也有混水摸鱼泄私愤的时候。

“可这人不服。”刘介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好像被那个狂傲的年轻人附体,“他被迫跪下,却不肯低头,反而大声嚷嚷,说自己无罪,说什么‘赛马就是赛马,让来让去,陛下永远也挑不出真正的千里马,骑术更是得不到长进’,陛下听听,这算是什么话?”

“可他说得很有道理啊。”韩孺子站在年轻人一边。

刘介又像平时一样躬身,微笑道:“武帝也是这么说的,所以赦此人无罪,还封他为将军,让他带兵打仗。”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有名的将军了?”

刘介点头,“或许是最有名的将军了,他叫邓辽,平定匈奴的最大功臣之一,可惜英年早逝,若不是武帝慧眼识珠,邓大将军一生都将默默无闻。”

韩孺子呆了半晌,“原来邓大将军是这么被武帝看中的。”

“嗯,武帝看中邓辽的不是狂傲,而是他坚持做正确的事情,武帝曾经私下里说,前线军情瞬息万变,敌人诡计不断,自己人也是各持一端,难得意见一致。常常这个人想的是粮草,那个人想的是军功,还有人想的是后备兵力的多寡,更有人只在意官爵的高低,主帅必须是邓辽这种人,能够不为所动,一心只想打胜仗,管你尊卑贵贱,能战者上,不能战者退,就算皇帝亲自开口干涉,他也不接受。”

“这才是真正的大将军啊。”韩孺子由衷称赞,他身边可没有这种人,柴悦和房大业堪称将帅之才,与邓辽的这份执着相差还是太远。

韩孺子悠然神往,过了一会问道:“可是这跟宝玺、跟王坚火有什么关系?”

刘介捧着怀中的宝玺跪下,先为自己要说的话请罪,然后道:“陛下说得没错,能送来宝玺的人,也能再次盗走宝玺,可是换种想法,或许此人还是保护宝玺的最佳选择。”

韩孺子立刻摇头,“他是江湖人,不为帝王所用,而且他那一套江湖手段,用不到国家大事上,就连武帝,也对豪侠大开杀戒,没有重用其中任何一人。”

刘介跪在地上不吱声,韩孺子忍不住问道:“刘公认识丑王?”

“素未谋面,更无往来。我只是讲一段武帝往事,至少该用何人、如何用人,那是帝王之术,我白在武帝身边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学到。”

“是朕多心了,刘公下去吧,选十名侍卫,专门用来保护刘公与宝玺。”

“遵旨。”刘介起身,慢慢退出帐篷。

韩孺子早对豪侠动了杀心,这时仍未改变,可他明白,武帝的凶残手段行不通,那只是给新一代豪侠扫清道路。

丑王的确是位奇人,他与皇帝打赌,却在最后半天悄悄交回宝玺,将胜利拱手相让,不仅没救下谭家人,还搭上自己一家子,更让许多押他获胜的赌徒血本无归。

他将所有主动权都交到皇帝手里,韩孺子反而不好选择。

还有孟娥,韩孺子最大的困惑是宝玺怎么会从孟娥手里转到丑王那里。

天已经晚了,韩孺子叫进来张有才和泥鳅,让两人铺床,换好睡衣之后,他突然问:“胆大包天的人能做什么?”

张有才没明白什么意思,泥鳅笑道:“那就包天呗。”

韩孺子笑了笑,打算明天一早召见王坚火,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最重的刑罚

跟往常一样,韩孺子早早起床,浏览从京城送来的大量奏章,从中发现一点门道。

东海王说得没错,皇帝在某些地方可以随心所欲,在另一些地方却是寸步难行。

皇帝根本没提要求,甚至连暗示都没有,从宫里到朝廷已经开始主动满足他的种种需求,这里挖一座池塘,那里建一座消夏离宫,建议册封皇帝生母为第二位太后的奏章越来越多,宫里甚至开始为皇帝选妃子,相关部司不仅同意,而且全力配合,没有半点推诿。

杨奉在选妃奏章上批复的是“事不宜迟”。

如果韩孺子甘心住在宫里,醉心于种种享受,那他会过得非常舒服,唯一的问题是,帝位可能不稳。

韩孺子轻叹一声,猛然一惊,自己重夺帝位才多久,竟然就已心生倦怠?

他接着阅读剩下的奏章副本,内容更加无聊,却能体现朝廷的真正运作方式,多半与官员的任免升降有关,还有大量的封赏,过去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比较多,的确需要论功行赏。

他越看越怒,反复无常的两位御史居然立了第一等功,在奏章里,他们是支持皇帝复位的首倡者与执行者,以后的史书里可能也会这么记载。

与皇帝出生入死的南、北军将士获得大量奖赏,以金银、布帛、土地为主,升迁者却寥寥无几,柴悦率军及时赶到,但是没有参加战斗,只有追捕之功,实授北军军正。

柴悦之前的军正之职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得到了正式承认,对于一名军中履历不深的年轻将军来说,这算是一步登天。

至于率领北军主力返京的林昆升、房大业等人,功劳更低,甚至不如许多躲在家中两边观望的大臣,奏章里说他们“一朝闻命群起响应”。

杨奉全都批复同意,甚至建议给两位御史再增加一些封赏。

韩孺子真想一把将杨奉从京城揪过来,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论功行赏”,最后怎么变成了“按官职给赏”?太傅崔宏就因为品级最高,所以祸乱京城的罪过被一笔勾销,同玄殿前的拥戴之功却被大书特书,不仅本人被封为大将军,连儿子崔腾都被封侯。

崔腾立功不小,可还不到封侯的地步,而且这次封侯与他本人无关,完全是承袭父恩。

韩孺子推开奏章,气愤难平,他明白杨奉的用意:眼下天下未平,不宜多树强敌,反而要安抚朝中大臣,让他们心无怨恨与恐惧。

静坐片刻,韩孺子变得心平气和,思来想去,杨奉的做法其实是眼下唯一的选择,既然如此,何必表现得心不甘情不愿呢?不如笑脸相迎,还能让安抚的效果更好一些。

他又拿起剩下的奏章,有一份奏章不是副本,也没有批阅,来自随行的户部侍郎刘择芹,他的动作倒快,已经制定如何回报洛阳富商的计划,皇帝审阅之后就可以照此拟旨颁布了。

这是韩孺子第一次自己批阅奏章,非常在意,正要仔细阅读,中司监刘介进来通报,王坚火到了。

韩孺子这才发现,午时已经快到了,自己没去参加例行的朝会,由崔宏与刘择芹主持的朝会应该已经结束。

张有才、泥鳅和四名侍卫一直守在皇帝身边,可是整个上午他们都鸦雀无声,除了偶尔倒杯水,就跟不存在一样。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韩孺子看了一堆奏章,发了一会火,然后火又消了,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没做。

韩孺子心中感到一丝惊恐,甚至有点感激丑王的到来,起码这是他此时此刻就能做成的一件事。

东海王早就等在帐外,听说皇帝闲下来,立刻溜进帐篷,行礼之后站在皇帝身边,若有外人看到,还以为他陪了皇帝一上午。

王坚火走进帐篷,恭恭敬敬地跪拜,“草民听说陛下已经找回宝玺,可喜可贺。”

“只是听说?”

王坚火不作回答。

“朕倒是听说,整个洛阳都在传言你与朕打赌,看谁能够先找回宝玺,甚至有人开了赌局,而且看好你的人比较多。”

“只是个别人的谣传,不值一提,草民的确曾提出打赌,可陛下没有接受,无论谁来询问,这都是草民给他们的回答。”

“如果朕这个时候接受打赌,算不算无赖?”

王坚火正常的半边脸微微一笑,更显惊悚可怖,“陛下任何时候接受,都是赢的一方,都不能算是无赖。”

“既然如此,朕赢了,就是你输了,你不仅失去一切,王家数十口人也都任由朕处置。”

“是杀是放,皆由陛下决定。”王坚火顺从得像是一条爪牙松动的老狗。

韩孺子看向东海王,“你觉得哪一种惩罚更好?”

“啊?我……我觉得……流放吧,这也不是什么大罪。”

“不,这是僭越尊卑的大罪,如果洛阳一介草民都能让朕颜面无存,朕又凭什么扫荡宇内呢?”

东海王并不在意丑王的生死,他过来是想听听皇帝要如何处置谭家,这时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坚火,你以豪侠著称,一诺千金,一呼百应,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在与朝廷争夺民心,仅此一条就是死罪,你认罪吗?”

“草民认罪,草民狂妄,身为布衣之士,却结交四方豪杰,醉心于迎往送来,以侠名自傲,对国家全无益处,罪莫大焉。”

东海王眨眨眼睛,隐约觉得这两人像是在演戏,他却不明白用意何在。

“嗯,认罪就好。让朕想想,流放太轻,死刑太痛快——王坚火,你可有妻儿老小?”

“草民自知容貌丑陋,无意惊扰良家女子,迄今未曾婚配,更没有子女,父亲早亡,尚有同胞兄弟二人、族中兄弟七人……”

“你以后也不打算娶妻生子?”

王坚火摇头,“没有这个打算。”

“很好,那朕判你接受腐刑吧。”

王坚火一愣,他想到了诸多可能,就这一条没想到。

东海王更是大吃一惊,“陛下要让他当太监?”

“入宫做事的人才叫太监,只是腐刑,不叫太监。”

东海王还是张大了嘴,丑王是天下闻名的豪侠,胯下一刀对他来说乃是奇耻大辱,生不如死。

“那谭家怎么办?”东海王小声问。

“谭家与此事无关,大楚不刑无罪之人,谭家只要老实本分,自然无事,用不着谁来求情,若是触犯刑律,求情也是无用。”

东海王明白了,皇帝这是将怨气都转到了丑王身上,以腐刑羞辱丑王,但是放过谭家,向世人证明,丑王的求情毫无意义。

东海王松了口气,起码一段时间内谭家是安全的,至于能持续多久,就是另一回事了,想到这,他开始觉得皇帝的这一招够毒、够狠、够聪明,笑道:“对对,与谭家无关,是丑王自不量力,非要挑战陛下的威严。”

韩孺子一直盯着王坚火,那张丑陋至极的脸有过一小会的惊恐,赘疣微微颤动,可是很快就恢复正常,目光平静如初。

“草民谢陛下大恩大德。”

韩孺子没有开口,东海王道:“王坚火,陛下要对你用腐刑,你还谢恩?言不由衷吧。”

丑王轻轻摇头,“陛下用刑之前特意询问草民是否有意娶妻生子,草民回答‘无意’,足见陛下仁爱之心。草民胯下之物既然无用,挨一刀也无所谓,据说洛阳候府里有一位小刀刘,手艺精湛,刀口极小,受刑者三日可下床,半月即可行动自如,能领略此人刀功,草民无憾。”

东海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孺子心里也暗暗敬佩这位丑王,对帐中的其他人说:“退下,朕要与王坚火单独交谈。”

谁都没动,王坚火身材高大,两臂修长有力,就算身手一般,也能轻松制伏皇帝,刚刚领到腐刑,更有动手的可能,众人都不敢将两人单独留下。

“退下。”韩孺子重复道。

张有才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被皇帝的目光逼退,一个字也没敢说,带头退出帐篷,四名侍卫退得最慢,到了帐篷门口还在频频回望。

“平身。”韩孺子说。

一直跪在地上的王坚火站起来,平静地看着皇帝。

“宝玺从何而来?”

“受人所托,却不知此人是谁,草民只见到宝玺与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物归原主’,草民不是原主,陛下才是。”王坚火顿了一下,“所以陛下一开始就已赢得赌局,草民胆大妄为,拖延数日才归还宝玺,故意生出事端,罪有应得,甘心受罚。”

孟娥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才带着宝玺一路东行,最后在洛阳将宝玺托付给丑王。

韩孺子越发困惑。

“你又是怎么将宝玺送到侍卫帐篷里的?”

“草民自知罪重,甘受任何刑罚,唯独不敢出卖朋友。”

韩孺子笑了一声,“你的罪的确很重,重到只是腐刑也不足以赎罪——你想当官吗?”

王坚火呆住了。

“有一种官,比腐刑更痛苦,比死刑更决绝,那就是打破规则敢做事的官。”韩孺子看着王坚火,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阁下以侠名自诩,无名者托付宝玺,你一定物归原主,昔日仇人求助,你不惜己命也要出面帮忙,如今天下坏乱,民不聊生,百姓盼望一位有为之官如同久旱之地乞求及时雨,阁下可敢担此重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心照不宣

年轻的时候,王坚火脸上的赘疣还只是比较明显,没有现在这么大,像是半张粗糙的面具戴在脸上,大家不叫他丑王,而是称他为“半佛”。

老一代豪侠被武帝杀掉一批,剩下的不是被迁到穷山恶水,就是退隐江湖,从此销声匿迹,王坚火就是这时兴起的,借助于一点皇亲的身份,他救下不少豪侠,更让他声名鹊起的是,他倾尽家产救济许多死去豪侠的亲眷,雪中送炭,不求回报。

大多数人无以为报,有一些人却颇有父兄遗风,非要还这个人情,一位老豪侠的女儿在安顿好母亲之后,托人转告王坚火,她愿意嫁给他,为妻为妾都行。

王坚火拒绝,以为这是趁人之危。

数日之后傍晚,老豪侠的女儿亲自登门,说自己不能平白接受他人的好处,堕了父亲的威名,反正她人已经来了,今晚不走,无论怎样明早出门都将是身败名裂,王坚火娶她就是救她。

王坚火动心了,老豪侠的女儿不仅美丽,而且聪明大方,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妻子,可他仍要拒绝,为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事,他靠近过去,做势要吻。

她没有躲避,但是闭上眼睛,轻轻咬着嘴唇,眼眶湿润,似乎有泪水要流出来。

王坚火后退,说:“你来之前就已经认准了我王坚火难以娶妻,因此想用以身相许报答恩情,这既是对我的羞辱,也是对你自己的贬低,报恩的方式有许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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