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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帝-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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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昏过去,只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就像有意憋气的人,时间长了,偶尔会突然忘了怎么呼吸。

一只手伸过来,将他从地上拽起。

韩孺子又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

孟娥下马,丢掉了火把,一手握刀,怒声道:“这可不是我想学的帝王之术。”

孟娥从来没发过怒,韩孺子很好奇,刚要说话,胸前再次剧痛,忍不住哼了一声。

“能走路吗?”孟娥问。

“能。”韩孺子试着迈步,有点艰难,问题不大。抬头望去,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片战场中间,到处都是人和散落的火把,身边的侍卫除了孟娥,都不见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过来的,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晕过去一会。

孟娥拽着皇帝前行,尽量避开士兵,实在避不开,就挥刀砍过去。

韩孺子甩开孟娥的手,去摸自己的腰刀,却扑个空,从马上摔落的时候,刀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孟娥护着皇帝往黑处走,有一回甚至与楚兵交手,直到双方都喊出楚语的“自己人”,才罢手分开。

那名士兵隐约听出对面是名女子,明显愣了一下,却没有认出皇帝。

韩孺子看到一杆斜插在地上的长枪,立刻跑去,用力拔枪,地面上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枪是插在人身上的。

惨叫之后再无声息,也不知是敌是友,韩孺子握着枪走出一段路,突然想起这是楚枪,被刺中的必定是敌兵,于是心中再无歉意。

黑暗中有人冲过来,韩孺子抢先喊道:“大楚必胜!”

对方呜啦呜啦回了一句,韩孺子与孟娥刀枪齐施,将那人击倒。

韩孺子用力拔出枪,大声道:“往火光处走!”

孟娥用左手推皇帝,严厉地说:“不行,跟我来。”

“我……”

“谁也不行。”孟娥又推一下。

地上尽是冰雪、石块、尸体,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

“你知道要去哪吗?”韩孺子问。

“安全的地方。”

“哪来的安全之处?京城内外都是战场。”

“那也用不着故意送死。”

前方有一棵树,孟娥让皇帝靠着树干,她握着刀四处观望。

韩孺子的确需要休息一会,他一直觉得自己体力不错,修行内功之后,可以连续几夜只睡很短时间,之前也参加过战斗,都能完整地坚持下来,这回只经历一次冲锋、一次枪刺,就已累得气喘吁吁。

“别绷得太紧。”孟娥说。

韩孺子点点头,慢慢平复呼吸,没错,他太紧张了,毫无必要地浪费了大量力气。

“樊撞山真是一员猛将。”韩孺子由衷赞叹,现在才明白樊撞山有多么难得,庆幸将他留在了函谷关。

“嗯。别动。”孟娥提刀跑出去,很快回来,不远处地上的一支火把熄灭了,周围更加黑暗。

“我可以了。”韩孺子说,感觉力量又回来了。

孟娥没动,也没吱声。

“咱们可以回战场了。”韩孺子又道。

“你刚刚说过,到处都是战场。”

韩孺子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我要战斗。”

“多杀死几名敌兵,并不能取得胜利,你活下来才是胜利。”

韩孺子再次无言以对。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并肩站在树下,倾听周围的杀喊之声。

“有点冷。”韩孺子说,胸口也疼,伸手摸了一下,护心镜凹下去一块,他怀疑自己的骨头可能断了。

“走。”孟娥带路,韩孺子紧随其后。

几名士兵呼喊异族语言跑过来,孟娥立刻转身,拽着皇帝退到一边,蹲下不动。

韩孺子将长枪放在地上,等敌兵从前方不远处经过的时候,他突然一跃而起,挺枪冲了过去。

孟娥伸手没抓住,只得持刀追随。

敌兵被吓了一跳,撒腿就跑,韩孺子追上去,一枪刺倒一人,另外三人跑得更快,等他拔出枪,只能隐约看到黑暗中的背影。

孟娥拦在他前面,低声道:“不要命了吗?”

“敌兵在逃跑,你瞧,他们没有兵器,声音也很急促。”

“才几个人而已,楚兵肯定也有逃跑的人。”

孟娥继续带路,她就像一只警觉的猫,通过声音与火光,总能避开大大小小的战场,只与少量散兵遭遇过,走走停停,从不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只有一次,两人还是不小心陷在一处激烈的战场里,双方士兵浴血奋战,孟娥不顾一切地挥刀,也不管砍中的是什么人,开出一条路,又将皇帝带了出去。

韩孺子胸前越来越痛,但他没说,也没再坚持参加战斗,握着长枪跟随孟娥。

这一夜如此漫长,又好像只有一瞬间,不知不觉间,天边放亮,周围的景物与人逐渐清晰。

韩孺子惊讶地看到,京城就在数里之外,而附近不远就有一处战场,战斗刚刚结束,一群士兵正茫然地四处游荡。

“楚兵,那是楚兵。”韩孺子看得不是特别清晰,但他对自己的判断极为肯定。

孟娥看了一会,“是楚兵,咱们过去,你先别说自己是谁。”

韩孺子的甲衣与普通士兵不同,但是头盔丢了,身上沾满了血泥,手里拿着寻常的长枪,看上去就是一名侥幸脱难的将领。

韩孺子走过去,聚集到数十名士兵。

“是胜是败?”

“敌军呢?”

“太傅大人呢?”

“陛下呢?”

人人都有问题,谁也无法回答。

“去与其他人汇合。”韩孺子以将领的身份下令。

远处还有散落的士兵,韩孺子带头走去,很快聚集到百余人,甚至弄到了一匹马。

对面驰来一名骑兵,大声喊道:“敌军溃逃!敌军溃逃!”

韩孺子大喜,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孟娥,转身看去,却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不明之战

一开始,谁也说不明白整个战斗过程,只记得自己在浴血奋战、在艰难跋涉,寻找敌人的同时,也在寻找自己人,但是每个人都有相似的感觉:在某个时候,敌兵开始逃散,不是同时,而是陆陆续续。

天亮没多久,每个人都“记起”了更多事实,拍胸脯保证敌军是被楚军的气势吓跑的。

韩孺子四处集结散落的将士,很快被人认出,再也不敢陪着他到处乱走,立刻分出一队人,要护送皇帝前往京城。

韩孺子拒绝,仍然骑马在战场上跑来跑去,他要重新集结军队,还要寻找孟娥。

孟娥不见了,以她的本事,绝不会跟丢,只有一种可能,她走了,不辞而别。

将近午时,聚集的将士已达四五千人,韩孺子放弃寻人,开始专心调查战斗情况,希望尽快弄清形势,制定下一步计划。

城里出来一小队士兵,他们并非有意怠慢,实在是因为城门都被堵死,敌军难以攻进去,里面的人也很难出来,他们出城是来请示,需不需要清理道路。

“再等等,找到崔太傅和敌军下落再说。”

城内居高临下,虽然不能看得更清楚,却有旁观的优势,而且他们与攻城者交战多日,了解敌军的习惯,“敌军是撤走的。”

昨晚楚军鼓响,连京城都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援军,心中振奋,却没法出来帮忙,而且当时的攻城之势并未缓解,敌军士兵还在疯狂进攻,一个方向不行,就换另一个方向。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子时以后,一支正在攻城的军队突然选择撤退,最初还有条不紊,尚未离开守城一方的视线,就变成了鸟兽散。

奇怪的是,在守城士兵看来,敌军之退并非逐渐扩散,而是东一块、西一块,黑暗中,各支敌军也没法互相通信,都是独自做出决定,一个多时辰以后汇成逃亡大军,再也没人能够阻止。

但这不算溃散,很快就有人用锣声传令,约束敌军士兵朝同一个方向退却。

韩孺子找到了失魂落魄的众侍卫,他们跟丢了皇帝,正抱着必死之心到处乱跑,看到皇帝还活着,全都喜极而泣。

晁鲸也跑过来,倒是没怎么担心皇帝,“马大追一支敌军,不知跑哪去了。”

在一条小土沟里,士兵们找到了兵部尚书崔宏。

崔宏被数名亲兵守护,面无人色,身边聚集百名士兵之后,他迅速恢复镇定,立刻下达一连串的命令,很难说这些命令有什么用处,但是的确能够稳定人心,让士兵们明白一切都受控制。

赶到皇帝面前时,崔宏已经基本恢复了兵部尚书的权力。

向皇帝下跪磕头,崔宏继续下达命令,都很简单,无非是找人、收集旗鼓、打扫战场,甚至要求几名士兵前去寻找皇帝的坐骑,生要见马,死要见尸。

“敌军溃逃,臣请趁胜追击,不给敌军喘息之机。”崔宏请战。

韩孺子反而有些犹豫,“据闻敌军并非溃散,数量仍多……”

“士气一散,再多士兵也是乌合之众,机不可失,请陛下速作决定。”

一名亲兵壮胆开口,“太傅大人,您与敌军奋战多时,手刃敌兵无数,真的不能再劳累了。”

“放肆,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劳累?就算死,也要死在追敌的路上。”崔宏向亲兵怒喝,又向皇帝拱手道:“陛下,请下令吧,我只需带兵一万,若是敌军已有准备,我自会择机退回。”

崔宏难得主动请战,韩孺子只好同意,“太傅不可勉强,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

“遵旨。”崔宏带人匆匆离开。

等崔宏稍稍走远,晁鲸向皇帝小声道:“太傅‘奋战多时’,身上可挺干净啊,脸上那点泥,倒像是自己抹上去的。”

“只看大略,莫问小节。”韩孺子无意追究真相,崔宏原本就不是冲锋陷阵的将军,年岁已大,又兼体弱,昨晚他肯率兵冲入战场,已经算是极大的勇敢,没必要再做苛求。

就是皇帝本人,虽然满身血污,昨晚大多数时候也是在东躲西藏。

“你呢?杀了多少敌兵?”韩孺子问。

晁鲸一拍胸脯,“瞧我这一身的血迹,都是敌人的,至少十个,别看我长得小,可我灵活啊,猫着腰,趁敌兵注意不到的时候,上去一刀……”

晁鲸说得天花乱坠。

下午,终于有确切消息传来,敌军正向小周城退却,数量未知,一路上丢盔弃甲,车辆辎重沿路堆积。

韩孺子心中警觉,立刻派人去追太傅崔宏,命他放慢速度,不可追得太紧,与此同时,传旨让京城立即开出一条通道。

京城做的是死守准备,清理比较麻烦,直到入夜之后,才开出一条能供军队进出的通道。

韩孺子进城,没有仪卫,没有龙辇,没有旗鼓,只有一队疲惫至极、饥寒交迫的将士跟随,从皇帝到士兵,都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但就是这样一支队伍,受到了最为隆重的欢迎,留守京城的全体官员,从宰相以至九品小吏,列队跪拜,远处,“万岁”的呼声此起彼伏,虽不整齐,却更显真实。

韩孺子立刻下马,亲自扶起卓如鹤等几位大臣,“诸卿劳苦功高,大楚赖诸卿以存。”

规矩没法像从前一样完整,终归还是要遵守,韩孺子在大臣的簇拥下进入同玄殿,在这里他宣布,敌军尚未剿灭,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传旨城中军队备战,明天一早出发去支援兵部尚书崔宏。

军队需要休息,皇帝也需要,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传旨之后立刻进宫给太后请安。

宫里的人少多了,中司监刘介亲迎皇帝,引路来到慈宁宫。

慈宁太后与王家人都在,韩孺子冲到母亲面前下跪请罪,众外戚全都伏地痛哭,这是真哭,死里逃生之后的激动。

最镇定的人是慈宁太后,从宫女手里要来手巾,亲自为皇帝擦去脸上的尘土,微笑道:“我儿无恙,陛下无恙。”

韩孺子起身,说了几句话,问道:“慈顺宫呢?朕应该去看一眼吧。”

慈宁太后对家人道:“你们都退下吧,我跟陛下说会话。”

王家人告退,韩孺子亲扶外公送到门口。

“上官太后薨了。”屋内没有外人时,慈宁太后平静地说。

韩孺子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昨晚,听说敌军攻破城门,上官太后悬梁自尽,命太监烧掉尸体,以免死后受辱。”

韩孺子大惊,“这……上官太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慈宁太后盯着皇帝,“这不奇怪,这些天来,宫里所有人都做好了自杀的准备,我的房里也有一口剑、一条长绢,我更愿意用剑,据说几个老太监在争宫里的一口深井。”

韩孺子还是不能理解上官太后的做法,“可其他人并没有自尽。”

慈宁太后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陛下见到孟娥了。”

“见到了。”

“她没对陛下说什么?”

韩孺子缓缓摇头,“她昨晚随朕作战,后来走散了,迄今下落不明,更早之前……她没说过特别的事情。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真是个嘴严的姑娘,可惜……”慈宁太后叹息一声,“陛下去问景耀吧,还能见到陛下,我已无憾,该休息一会了。”

“是,太后。”韩孺子困惑不解地退下,回到自己的寝宫,本想让刘介立刻传景耀,可事有轻重缓急,他得先顾及别的事情。

“一个时辰之后叫醒朕。”

“是,陛下。”刘介看上去并无疲态,虽然他很可能也是一天一夜没睡。

“刘公辛苦了。”韩孺子道。

“陛下率兵在外苦战,宰相领兵在内死守,臣等毫无作为,在宫中等候消息而已,哪来的辛苦。”

韩孺子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他必须休息一会了,好积聚精力处置更多事情。

一个时辰之后,几乎是在听到刘介呼声的同时,韩孺子自己也醒了。

头晕脑胀,比没睡之前还要痛苦,但是精力的确更充沛一些。

“传景耀,你们随朕一块去勤政殿。”

已是深夜,宰相卓如鹤等人仍守在勤政殿里。

“崔太傅派人送来消息,他已率兵到达白桥镇,占领了一座敌军营地,准备休整一夜再追敌军。臣也派人送去陛下的旨意,请崔太傅稍待,等京城守军明日赶上之后,一同进军。”卓如鹤简单报告情况。

韩孺子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瞿子晰身上,稍点下头,随后向宰相问道:“守城之策是谁制定的?”

卓如鹤不会抢功,侧身道:“瞿御史全权负责守城。”

瞿子晰这才开口,“臣负责守城,但出主意的另有他人,墙内建墙是花缤之策,以火攻火则是谢存之计。”

韩孺子吃惊不小,“自此之后,谁还敢说自己识人呢?”

瞿子晰道:“若非陛下当初秉仁厚之心、行宽容之道,也没有花缤等人今日立功的机会。”

韩孺子在勤政殿里与众臣议事,拟定了一连串的旨意,直到凌晨,听说京城守军开始出城,才算告一段落。

韩孺子回后宫,刘介等人跟随,在寝宫里,韩孺子屏退众人,独留景耀。

“上官太后为何自尽?”韩孺子直接问道。

景耀跪下,“陛下是要从头听起吗?”

“嗯。”

“此事要从思帝驾崩说起。”

第五百三十三章  思帝之亡

(感谢读者“heathers”的飘红打赏。)

有了慈宁太后的允许,景耀可以随意、随时讯问宫里的任何一名奴仆,但他很谨慎,没有大张旗鼓,更不想打草惊蛇,他心中早有一个大致方向,顺此方向慢慢摸索,最后查清的真相让他也吃了一惊。

景耀向慈宁太后要了个官儿——内史官,假称要为思帝实录提供材料,挨个拜访相关人等,思帝与上官皇太妃的侍者都被外放到城外看守园林与陵墓,对景耀的到访有人紧张,有人不在意,还有人想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回到宫里。

景耀深谙问话之道,利用每个人的不同心思,给予不同的许诺,但都含糊其辞,以后不用非得负责。

一名宫女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回忆,她并非思帝身边的侍女,只是负责打扫寝宫,事了离去,按理说,一辈子与皇帝也见不着面。

事实上,她的确没见过思帝,但是听到过声音,当时她正在打扫里间,思帝却提前回来了,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屏退众人。

宫女害怕,躲在里间没敢出来,更没敢吱声。

没过多久,上官太后来了,也是一个人,将侍者留在了外面。

母子二人一见面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思帝质问母亲父皇因何而亡,上官太后严厉地斥责皇帝无礼,后来语气有所缓和,对思帝说:“旧事何必再提?陛下现在位为至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思帝却更加愤怒,“朕若是连父仇都不能报,还有什么资格自称皇帝?”

这场争吵最后不欢而散,上官太后离开时让思帝好好想一想,思帝一个人生闷心,嘴里不停念叨:“朕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小宫女更加害怕,在里间大气不敢喘。

然后杨奉来了。

思帝对杨奉很尊敬,什么话都对他说,连心中的怀疑也不例外,“朕已猜出父皇因何驾崩,朕该怎么做?”

“陛下想怎么做?”杨奉问。

思帝沉默。

杨奉道:“陛下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速战速决,但不可提起先帝之事,上官家最近颇为嚣张,陛下可以此为契机,将太后贬入冷宫;另一个是隐忍不发,等陛下长大些,掌握全部权力之后,再做打算。”

听景耀说到这里,韩孺子心中竟然有些嫉妒,杨奉向思帝提出了明确的建议,对自己却总是留下疑问,不肯一次点透。

景耀没看出皇帝的心事,继续讲下去。

思帝当时被说服了,同意做长远打算,小宫女就听到这里,等皇帝与杨奉离宫之后,她也迅速离开,没敢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她希望景耀能将自己调回宫中。

其他人的证词没这么重要与直接,但是汇合在一起,勾勒出比较清晰的过程。

思帝没忍住,不久之后又与母亲吵了一架,好几个人听到了声音,事后,上官太后的一只手明显受伤。

杨奉对思帝的作为非常不满,几次与他长谈,景耀推测,杨奉发现思帝不想再忍之后,建议思帝速战速决,甚至有可能建议下死手,借机将帝权全部夺回。

这只是景耀的一面之辞,韩孺子不是特别相信。

不管怎样,思帝那段时间里心神不宁,他想为父皇报仇,却对母亲下不了狠心,他想隐忍,又没法忘记父亲的枉死。

韩孺子从来没想过要为父亲报仇,桓帝在他的记忆里形象模糊,甚至不如只有一面之缘的祖父武帝更深刻,在读过完本与未完本的各代实录之后,他对祖父的印象更深,桓帝在位时间不长,几乎没有能够名垂青史的作为。

思帝不一样,他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被当成未来的继承者培养,对父亲感情深厚。

杨奉督促思帝速作决定,上官太后则希望思帝忘记父皇之死。

几个月之后,思帝平静下来,有一次对贴身太监说:“人人都说皇帝是天下至尊,其实皇帝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力量不比别人更强、聪慧不比别人更多,唯一多的是苦恼,享受不到寻常人家的快乐。”

这名太监同样没敢对任何人透露这些话,直到景耀到访,他别无所求,愿意一直为思帝守墓,只希望能够一吐为快。

韩孺子打断景耀的讲述,“等等,杨奉若是曾经督促思帝‘速战速决’,上官太后为什么还会信任他?”

景耀微笑道:“即便事隔多年,臣仍然大费周折才让众人开口,回到当时,根本没人敢透露半个字,在上官太后看来,杨奉没准一直在帮她劝说思帝。陛下,这是所谓的灯下黑,上官太后虽曾掌管宫中,却不是每个人都会向她说实话,何况上官太后本人尤其不愿提起此事,宫人避之唯恐不及。”

另一位太监作证,思帝曾有一次偷进过太后寝宫,时间不长,很快就出来了,在那三天之后,思帝开始出现中毒症状。

景耀猜测,思帝从上官太后那里偷出了毒药,自己吃了下去,由此证明父皇的确是被母亲毒死的。

在整个中毒期间,思帝几乎不与母亲说话,只与抚养自己长大的上官皇太妃谈过几次,每次之后上官皇太妃都会哭着离开。

思帝显然没说出全部实情,因此在上官皇太妃看来,害死思帝的人就是姐姐。

韩孺子还是感到难以理解,“思帝为这个自杀?”

景耀道:“陛下见过思帝吗?”

“见过吧。”韩孺子对这位长兄的印象更浅。

“臣服侍过思帝,虽非近侍,但也算比较了解。思帝人很聪明,看书过目不忘,能与鸿儒辩论而不落下风,性子也很和善,对宫人比较仁慈,但思帝是天生骄子,只适应一帆风顺,不适应大风大浪。”

“有一件事是臣亲自所见,思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身边的两名太监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争执,越闹越僵,最后竟然去找太子作决断。太子一开始兴致很高,想要主持公道,可是两人各执一词,每个人都有道理,却彼此矛盾,偏偏没有外人能够当佐证。太子越听越怒,当时臣就在旁边,向两名太监使眼色,让他们其中一人认错,化解此事。可惜那人没明白臣的意思,反而争得更激烈,赌咒发誓,声称自己所言为真。”

景耀叹了口气,显然对当时的场景印象极深。

“太子突然就暴发了,跳起来说‘你们要逼死我吗?’那两名太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谢罪,仓皇告退。两人离开之后,太子面红耳赤,对臣说,‘我哪里做得不对吗?这两人都不肯说实话。’”

韩孺子道:“或许这两人说的都是实话,是他们自以为的实话。”

景耀点头,“陛下所言极是,依臣所见,这两人不过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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