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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河口-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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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拉·芬奇  
    这个老人正在趟水,手里拿着网,看护他的鱼塘,这时这个来访者到达了。在这之前他没有听见气垫车靠近的声音。缕缕被扯掉的秋天的薄雾降落在低矮的橡树和梢木树枝上;斑驳的夜色仍然在鱼塘远处的河湾徘徊;河泥肥沃,模糊的味道象最喜欢的香料一样飘进他的鼻子。他把网转到左手拿着,用右手遮住眼睛,往前弯下腰。“苍鹭,”他的学生曾经这样叫他,充满深情地嘲笑他令人尴尬的身高。这个叫法后来就一直固定下来了。 
    
    “早上好。”一个矮小的、棕色皮肤的中年女士站在对面的河岸上。 
    在她的话里有一些被省略和抑制的地方;从这点他可以听出她并不喜欢他。在他的脚边,一条鱼跳起来,一丝暗淡的金色。他看着涟漪扩散开去,意识到这位女士正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感觉出她说的话中带着的恼怒之意。他仔细看了看这位女士的脸,通过辨认细微的有形线索来拆穿所说的话的虚伪性,他过去经常教他的学生这样做。来访者不怕难对付的结果,但是天生不具备耐心。她对她不得不到这里来感到很生气。但是他很久以前就知道有一天她会来。 
    “你是欧娜·艾鲁恩德老师,”他说,“异族语言学家协会总部的首脑。” 
    来访者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我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那是你的头衔。我当时是一个普通的见习生,刚从一个谁也不曾听说过的外省来。” 
    “明斯卡,我曾经听说过。” 
    欧娜·艾鲁恩德看了他一眼。她说话的时候,怒气又回到了她的话语中。“我们非要站在这恶臭的水的两边协商不可吗?我对这个岛广的潮湿很敏感,即使你不。” 
    他涉水走到了他的客人站的岸上,把他的网放在一边,脱下他的高筒靴。他走在前面沿着一条路走到一个小屋前。走进里面,她四处打量。他看见在她眼里看来这一切很新鲜:一个到处都是书的房间、一个有斜度的屋顶,窗户下是一张长氏的帆布床,后面是一个煮东西的凹室。他想起了他在总部曾经有过的一套宽敞的公寓,从那里可以俯瞰积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脉下的一个湖泊。他不知道她是否带来了照片,小地毯和她自己的音乐设备,象他当初一样,尽管他当时主要是带的书。今天早上这种回忆有些让人心痛。 
    
    “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自从你不是首脑以来。”她从一个书架边转过身来,她的脸藏在阴影里。“你想念协会吗,苍鹭老师?” 
    他想了一会儿。“学生们,也许。”他在她面前的一个小桌子上的陶器茶杯里泡茶时,她一言不发。在他的示意下,她坐了下来。她的眼睛在观察他的脸,就象刚才他也这样看过她一样。 
    “你曾经以一个很出色的首脑而闻名,对我来说这更加奇怪——” 
    “凯利和提’比阿克,”他马上说道,因为不可能再有别的原因。他还记得在一个特别睛朗的冬末的早晨,一个婴儿,粉红粉红的,光滑得就象瓷娃娃一样,躺在他的手臂中;他还记得她是如何散发出一股奶味和花瓣香味,透出天真无邪。 
    “真的,”欧娜·艾鲁恩德说,“现在这个悲惨的试验的最后一章必须写完了。” 
    “那是在战争时期,”他说,“我们对当时似乎是很好理由的事采取了特别的措施——” 
    “用婴儿的想法是可怕的,不管形势如何绝望,或者目的如何崇高!” 
    他低下头,等待着。 
    她叹了口气,有那么一刻好象是坐在她办公室的壁炉旁边。他们静静地坐着,似乎他们是两个乡村老妇人,用他们的话来缝补穿旧了的补丁,准备好去审视过去这块让人忧虑不安的织物。 
    人类的孩子首先到达。 
    冬末的一个寒冷、晴朗的早晨。苍鹭站在艾莎为他们整修过的隐蔽的古老石屋的门廊处,这个孩子在他僵硬的手臂中很难受地缩成一团。她只有三个星期大,一个孤儿,撅着小嘴,一头毛绒绒的几乎是银色的头发。 
    “你的动作看起来好象这是你抱过的第一个婴儿一样!”艾莎从一条紫色的羊毛围巾下看了他一眼,围巾是一片白茫茫中的一个亮色点。 
    “是的。”协会劝阻语言老师不要作父母。他在过去的五十年里一直是总部尽职顺从的儿子,从来没必要对它的明智提出疑问。但是这个想法让他问道,“她的父母出什么事了?” 
    “战争的受害者,”艾莎简短地回答。 
    “可怜的孩子。她有名字吗?” 
    “凯利。” 
    对一个正在工作的语言老师来说,无法控制的情感是很危险的;他受过的听有训练都会防止他被强烈感情的风暴卷走。永远不要让感情模糊了界限,这是协会的第一条规则。他能够体会到它在这里是如何适用的;对这个孩子变得感伤会导致不恰当的行为,那可能会危害到整个计划。他把孩子递回给了艾莎。但是在她被送进房子以后很久,他的手臂上还保留了她的小身体留下的痕迹,这是池注意到的一种奇怪的影响,和他在冰雪融化时注意到脚底下的雪变软一样无动于衷。 
    
    艾莎是在一座山的斜坡的一片松林里找到这幢房子的,不是太靠北,所以天气还不至于成为问题。但是离总部够远可以保密。苍鹭曾经考虑过去更远的地方,但是因为战争让平民旅行变化无常,那会产生另外的困难,所以他服从了艾莎的选择。这幢房子曾经属于一个富裕家庭的许多代人,自豪地拥有几间起居室,还有带着烧木材的壁炉的卧室。在那些节俭的日子里,这个特色对他很有吸引力。一个很大的用石头砌成的厨房外面就是房屋后的一个温室和一个菜园;那可以有助于最大限度地节省开支。他越少去找协会要钱,就会越少被问及尴尬的问题。他想避免令人尴尬的问题。 
    
    艾莎让房子里到外都是摇椅、古式的地毯和手工做的被子,还有狗和猫;正如她设法做到的一样,这些孩子没有被剥夺一个普通孩子应该得到的舒适。他没有争辩,尽管他想知道动物可能会怎样弄糟这个实验。他清楚地认识到他需要艾莎的温暖作为对他必然更冷淡的眼光的一个平衡砝码。 
    三个月前,一个他只是依稀有些认识的大使——他的妹妹曾是苍鹭的学生——带着一个计划来找他,从那以后激动和不安就一直在他的血液里进行斗争。大使曾提醒过他他过去如何经常地和他的学生一起思考过这样的一个实验;战争,大使说,经常促成科学知识的大飞跃产生。为什么不在苍鹭的领域中呢? 
    不可否认很需要这样一种发展。自从人类开始在奥利安海湾的土地上散居以来的几个世纪里,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象维拉提克塞这样的敌人。这位大使讲述了一个种族的一个扰乱人心的故事,这个种族的历史、习俗和对人类的意图都是未知的,不可能思议的;只有他们留下的毁灭和血的痕迹表明了他们强烈的敌意。“如果我们能够破解他们的语言,”外交家说,在总部苍鹭的书房的地上踱着步,“我们就能解释他们的意图并且挫败他们!协会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但是协会没有勇气去做必须做的事情,强迫这个问题冒险被揭开谜底,也许是致命的。他永远不会故意地做危害协会的事。在他漫长生命的第一次,苍鹭明白他必须在协会以外采取行动了。 
    奥迪修斯一定也象这样感觉过的。现在他想起来,他在石屋的门廊处:被责任和理智冒险的孪生海妖诱惑。他永远不会同意为了钱而做这件事。很好的一点就是艾莎会为这些孩子搜集意见,如果他们还需要保护的话;他明白有些人认为他太严厉了。在将来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但是他不想别人说他曾经很残酷。 
    几小时以后,维拉提克塞的婴儿就到了。他的脸象森林之神,一半是幼鹿,一半是狐狸。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维拉提克塞人,他被这个孩子的美丽惊呆了。他记得当他第一次叫艾莎和他一起干时,她是这样评价的:“他们杀人时就象恶魔,但是他们看起来象天使。” 
    陪同这个孩子的成年维拉提克塞人很象由一个手艺高明的雕刻家刻出的集人类完美于一身的形象。比苍鹭高,尽管他长着一头纯白的头发,看起来要年轻得多。他的皮肤是金色的,黑色的眼睛似乎看进了他来自的那个空间的最深处,如果苍鹭期望从这个外族人的表情中读出敌意或者挑衅的话——对一个被带到这里、处于一种天知道的压制下的敌人来说可以理解的情感——他很失望。这副漂亮的面孔毫无表情。或者另外,他认为维拉提克塞人在脸上表现出来的情感太微妙,甚至连一个受过训练的语言老师都看不懂。他感觉到外族人身上的疏远,比战争需要的环境、或者他们不一致的语言之间的距离都还要巨大。 
    
    他一见面就不喜欢这个人。这种不寻常的强烈反应让他很担心;他用逻辑来修正名:什么样的生物会把它的小孩送到敌人这里来?维拉提克塞人怎么能肯定他不打算折磨这个孩子,或者甚至解剖他?这个外族人和那个影子似的,让这个计划开始动作然后就消失了的大使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 
    苍鹭从来不认为隐约的心神不安是对工作有用的心理状态;他把思绪转回到正在进行中的计划上来。 
    这个外族人随从让大家知道这个婴儿会被叫作提’比阿克。奇怪,在海湾的种族这样经常地运用标点和命名。但是目前名字是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噢,计划会及时地调整所有这一切,他想道。因为急于开始,脸上现出得意之色。 
    维拉提克塞人拥有人类很便利的语言中的同样器官。没有必要努力去领会嗅觉暗示、或者复杂难懂的眼神意向,或者在海湾附近进行交流的方式的大约其它几种变化中的任何一种。但是他注意到一个外族的生理结构和人类的越接近,要破解这门语言的问题就越难以捉摸。让你太快地相信表面的相似之处的诱惑很强烈。人类是一种孤独的动物,被迫满银河系地寻找性情相投的人。 
    
    在过去的这几年里,他培养出了一种第六感觉来对付看不见的问题,不是很容易从一种语言滑向另一种语言的语言扭曲,在最没有预料到的时候把理解爆炸到高高的空中灰飞烟灭的隐藏雷区。最杰出的语言老师有时也会碰到一些语言中包含用他们所有的技能都不能克服的障碍。维拉塔克塞语似乎是这样一种语言。在他还在总部时,他就尽最大努力研究过它;在海湾周围碰到过它的语言老师都寄回标本。这种语言很含糊;有时他刚一认为他辨别出了单词,给它们指定了含义时,它们就溜走了。甚至就在他工作时,意思就在他的手指尖下改变了。 
    
    英语中保留了很多同音异义词,尽管作过几个世纪的努力想把它标准化和规范化。但是他发现维拉提克塞语保持了一种更令人迷惑的神秘。如果它过去曾出现在两个友好的种族之间,它会是令人胆怯的;有了一个象维拉提克塞人这样凶猛的敌人,真是可怕的一件事。战争是源于——什么?领土责任?对外族人的畏惧和憎恨?误会?没有人知道——它已经持续得太久了,毁掉了太多人的生命,现在威胁到了地球本身的生存。在寻找解决办法时采取富于想象的措施的时间到了。 
    
    “你有没有停下来想一想大使是怎样抓到一个外族人孩子的?而且这么快!” 
    艾莎回来站在他旁边,他正在门廓处凝视着周围的森林。她咬着下嘴唇,他知道这是她更年轻时就有的习惯,用来抑制会泄露她内心不安的表情。 
    “绑架他,我想。” 
    “你在开玩笑,苍鹭。但是我有一些担忧。” 
    “恐怕,只是部分地。在战争中会发生丑恶的事情。也许他是一种人质——”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怕的一个想法?” 
    “历史,”他说,“在地球本身的过去中很多部落交换地位很高的人员的孩子,让他们在敌人的营地中被抚养成人。一个能保证了他们之间和平的好力法!” 
    艾莎打了一个寒颤。 
    “但是我并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说,“这是一个机会来探索一个很有前景的理论,我不会因为不必要的官僚主义而失去它。”他的血液开始澎湃;他感到兴奋万分,因为马上要着手去探索未知的领域——语言的马可·波罗——而激动得飘飘然了。但是他知道她可能会有些疑虑。“当然,很自然地你会感到一些不确定——” 
    “不止那些。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这样做。” 
    “记住我们正在做对我们的世界很有益的事情。” 
    “有多少科学家几世纪来都这样说过,我不知道,是在他们匆匆忙忙地奔向前途毁灭的时候?” 
    他对着她宽容地笑了。现在什么也不能动摇他的信心。“艾莎,你大夸大了这里的危险!” 
    “是吗?”她轻轻地说道。在她背对着森林而站的远处,落日把山顶映照得血红血红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也许在你当初要求我帮助的时候,我本应该拒绝你。我应该呆在我过去的那个地方——在总部的图书馆里踏踏实实、平平安安地工作,一直到我退休!” 
    “在你在这个领域的那些日子,你曾是协会培养出的最优秀的语言老师之一。你的技能还和从前一样敏锐,我需要它们。” 
    “我不知道我是否需要这种对我的伦理观的攻击。 
    对她的犹豫感到不耐烦了,他说,“我能做到,艾莎,我知道我能!” 
    “傲慢自大,老朋友,”她忧郁地说,“职业性冒险,我想。” 
    但是她没有再争论下去,走进屋里。 
    他设计的试验并不是一个新的想法,事实上,早期的理论型异族语言学家象埃尔金和瓦斯顿在几个世纪前就已经探讨过了。把一个人类的孩子和一个外族孩子一起抚养长大,她的脑子里一开始就会有另一个人的语言,再加上她的母语。这是一个机会,用来联系两种语言,不需要用语言老师通常运用来从混乱中塑造理解的方法:程序、药物和移植片。这个理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周密地设计出了,但是一直到现在机会和决心还没有把它们呈现出来。 
    
    他有了一个机会,可以把人类的生命从一个残暴的敌人手中拯救出来,同时又可以拓展知识的边界。很难说清哪个更具诱惑力。 
    “靠牺牲两个无辜的孩子来拯救生命,你是指?”欧娜·艾鲁恩德打断了这个老人的叙述。 
    他从他一直盯着池塘的窗户边僵硬的转过身来。太阳光现在已经投射在水面上,还没有飞往南方的渔鸟又来了,在毫无疑心的鲤鱼身上实施它们的诡计。也许,他突然顿悟似地想道,他把他余生的精力都花在这些鱼上恰恰是因为它们没有声音。 
    没有必要解释了;她和他一样清楚这一点:人类的孩子天生就有一种对语言、对任何语言的样板。人类的小孩很快,很容易地学会第二、第三,甚至第四门语言,而他们的父母还在为第二语言的语法绞尽脑汁。但是还有更多,在人类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次的。不同民族因为偶然相遇,或者在共同的劳役中相遇。他们靠彼此的语言很难互相理解。混杂语言产生了:奇怪的,没有文法的混合,来源于这里或那里的片言只语,能够帮助成年人在日常的生活和共同工作中进行交流。 
    
    下一步必须由第二代人来完成,这些孩子发明了克里奥耳语言。这是在他们的父母所说的两种语言之间的相交处产生的一种名副其实新型语言的雏形,他们做这一切很容易,很有强迫力而且相当出色。语言怎样产生的奥秘被解开了:孩子是它们的发明者,孩子们在岩洞里,在炊火边说出了最初的那些单词。 
    “你必须和我一起马上回到总部,”欧娜·艾鲁恩德说。 
    “我不再出门旅行了。” 
    “但是,我坚持这样。有太多的东西正处在危险当中。”她站起来,从窗户忧郁地看着闪着微光的池塘,上面纷飞的昆虫织成一张模糊的网,一只偶尔飞来的青绿色的翠鸟划过阴影。“到底是什么激发你隐退到这个潮湿的岛上?” 
    “孤独和鬼魂,”老人说,“这个河湾曾经是一个伟大民族生存和消亡的血脉。它给我慰藉,让我记住人类的梦想在时间的潮流中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而且有时,如何的没有原则?”她暗示道。 
    他摇了摇头。“也许我们应该永远不让科学家不受监督地玩耍他们的玩具。” 
    首脑皱了皱眉头,似乎她想辩论这个观点,然后重新考虑后决定不这样做。“好吧——继续!” 
    在他上次到这里来时,艾莎就给这幢石屋起了个名字。那个为他们做饭和打扫清洁的聋老人把它刻下来,悬挂在门上:曼哈顿。 
    苍鹭在走上门廓的台阶时停下来,看着它。融化的雪水从倾斜的屋顶上滴下来,风在他身后的松林中发出轻轻的飒飒声。不远处,在空地上,在他作为总部首脑时属于他的汽车——在那些动荡不安的日子里是一件奢移品,其他人还无权享有——发动了,开进隐蔽处。艾莎看着他,表情很严肃。 
    “一个奇怪的选择,”他说道,“我本来会选择一些和山有关的事情来做,或者树林,也许。” 
    “你不承认这之间也有关系吗?” 
    他皱了下眉。“我似乎记得有关买下一座岛的事情——不是吗?那不对吗?” 
    艾莎高声地笑道,“你看了错误的历史,我的朋友!” 
    他们一起走进去时,他对着她笑了。“他们怎么样?” 
    “你自己看吧。” 
    三年来,他把他的时间花在他在总部的职责和孩子们的隐蔽处上面,但是他的心越来越紧地被拴在石屋上。在日内瓦,会谈是关于失去的殖民地和被毁的城市,还有战争越来越近地威胁到了地球本身。一种恐惧感一天天地逼近,一场大灾难正等着在他们最没有预料到它的时候把他们全部吞没,这种感觉消耗了他的精力。他发现自己经常回头担心地看看阴影处,被什么声音吓一大跳,怀疑陌生人,一直到他的勇气被磨掉,他也无法工作了。他担心甚至是否有时间来完成这个语言计划,更不用说从中获得什么益处了。但是在这片森林里,他能充满信心,梦想着未来,似乎他和他的小受实验者一样年轻,生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里。 
    
    他在日内瓦时,从没说起过孩子们或这幢石屋,让协会的长官们相信在他离开时,他是在忙着写他的回忆录。在揭示计划的那一天到来时,他预料到他们会对他的保密很不高兴,但是到那时结果会证明他这样做是很有道理的。 
    艾莎带他到了设备良好的游戏室,在那里这两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现在将近三岁了,就在相互的陪伴下度过了大部分的时光。他从单向玻璃看进去,看着他们;他们被互相吸引,一个金色卷毛的脑袋和一个深银灰色的脑袋凑在一块儿。隐藏的语筒捕捉到一连串持续的婴儿咿呀学语的声音;与此同时计算机记录下来并且分析原始——话语,为了后来的重放和加强。 
    
    理想地说,他本来要让孩子和所有其它的人类接触隔离,但是艾莎不允许那样。“人类的孩子会失去她的人性,”她争论道,“我们的文化是靠传达的,不是靠遗传的。我们教我们的孩子长成一个人!”无论如何,在完全没有模式的条件下产生的语言有一个缺点:即使它能起作用,它后来和现存语言相互联系的基本问题会仍然存在。 
    他听着孩子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婴儿话语的和谐悦耳、有升有降的声音。他努力用他有经验的耳朵捕捉语调的变化,到现在应该出现的重音和连音的方式,在指定意思时作出暗示。他们好象玩得很开心,他们显然也很健康——艾莎保证了这一点。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他们的身体发育似乎被隔离促进了,丝毫没有受到阻碍。 
    他毫无根据地想知道这是否是所有为人父母者在看着他们的孩子玩耍时的感觉:一种骄傲,畏惧和无助的复杂心情。这个维拉提克塞孩子很漂亮,但在他看来小凯利似乎能和他媲美。现在她转过脸笑了,也许是因为提’比阿克说了什么。但是他觉得她似乎隔着这堵玻璃感觉到他的出现,本能地他也还以微笑,尽管她不可能看见他。他的心突然奇特地发痛,一种他不知道由何原因而起的悲伤短暂地触痛了他。 
    
    他把这些感觉甩开,思绪又回到了计划中。这些孩子并没有完全和成人的接触隔断,只是语言交流有所限制而已。他的目的是想培养这两个讲话者能够很容易地在他们的母语和他希望他们能够在他们之间的这个缓冲地带创造出的克里奥耳语言之间来回移动。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结果会证明新的语言和两种母语中的任何一种一样丰富和充满了精巧之处,它也会为人类和维拉提克塞人之间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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