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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科幻作品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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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理解你的话,我觉得迷惑。”陈橙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插话道。
  “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何夕望着天边,目光灼人,“对于我们脚下这片浸透着苦难的古老土地来说,只有那些最最‘基本’的东西才会真正有用,除此之外的一些东西最终都只是好看但却作用不大的肥皂泡而已。”
  陈橙已经完完全全地沉静下来,她幽深地看着何夕,目光如同暗夜里的星星。

  十二、异端
  叶青衫没能实行自己的计划。就在他正准备动身的时候接到了警方通知:何夕同陈橙已经离开了蒹葭山。
  国家水稻研究所是农业部下辖的所有研究所里最重要的一家。这是一片以米白色为基调的园林式建筑群。在大门的旁边立着一块仿照稻穗形状的石碑,上面镌刻着一些令人肃然起敬的名字——他们是这个领域的先行者。
  西麦并没有刻意去掩饰脸上的不耐。西麦是杂交水稻专家,他的一生几乎都交给了这种与人类生活密切相关的植物。虽然并不能说他已经穷尽了这个领域内的所有发现,但至少不应该存在什么地完全不知道的“革命”性的东西,从这一点出发他对陈橙的推荐基本上可说是充满怀疑.不过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爱出风头的形象,西麦与何夕对视了一秒钟,他发觉有种令人无法漠视的力量从这个高而瘦弱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竟然令他微微不安起来。
  陈橙作了简单的介绍。然后把剩下的时间交给何夕,同时暗示他尽可能说简短些。但是何夕的第一句话就让陈橙知道这将是一次冗长的演讲,因为何夕说,“《山海经》是中国古老的山川地理杂志……”
  投射进房间里的阳光在地上移动了一段不短的距离,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西麦轻轻吁出口气,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两腿已经很久都没有挪动过了,以至于都有些发麻。他盯着面前这位神情平静的陈述者,仿佛要作某种研究。在西麦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语不发地听完对方的谈话。并不是他不想发言,而是他有一种插不上话的感觉。这个叫何夕的人无疑是在谈论一种粮食作物,这本来是西麦的本行,但是听上去却又完全不对路,尽是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过中心意思还是很清楚的,那应该是——种叫作样品119号的多年生木本稻谷。西麦的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这是他遇到激动人心的想法时的表现。
  他终于按捺不住问道:“这种作物的单产是多少?比起杂交水稻来如何?”
  何夕突然笑了,西麦一时间弄不明白他的笑是因为什么,在他看来他们讨论的是很严肃的话题。“我不认为我有必要过多地考虑这个指标。”何夕笑着说。
  西麦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对于一种粮食作物来说单产这样的指标还不够重要吗?如果一种作物离开了这个指标还能够称得上是作物吗?西麦狐疑地盯着何夕看,他真想伸手去探一下何夕的额头看他是否发烧。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何夕了解地说,“我只是说样品119比起任何杂交水稻来首先在出发点上就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它们根本就不可比。”
  “是吗?”西麦轻轻问了句,抬头环视了一眼这间专属于他的设施豪华的办公室。一幅放大的雄性不育野生稻株的图片挂在最醒目的地方,这是多年前一位杂交水稻研究的先驱者发现的,由此带来了一场杂交水稻的技术变革。他本人也因此从权威的挑战者变成了新的权威。现在西麦所做的一切都是沿着他闯出的道路往下走。这条路已经由许多人走了许多年,已不复是当年崎岖难行的模样,而是很宽阔,很……平坦。
  “我知道你们这里有专项的研究基金。”陈橙打破眼前这短暂的沉默,“何夕现在最缺的就是资金。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你是说资金。”西麦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那幅图片上收回,“我们是有专项的资金,但是现在有几个项目都在同时进行。何况……”
  “何况什么?”何夕不解地追问。
  西麦露出豁达的笑容,“我们不太可能将宝贵的资金投人到一个建立在神话之上的奇怪想法中去。想想看吧,你竟然不能告诉我样品119号的单产。”何夕静默地盯着西麦的眼睛,几秒钟后他仿佛洞悉般地叹口气说,“虽然我知道多余但我还是想解答你的问题,我现在的确还不知道样品119的单产究竟是多少,但即使今后发现它比不上杂交水稻的单产我也将坚持自己的观点。因为那种情况即使出现也肯定是暂时的。”
  “你注意到了一个现象吗?夏天里再茂盛的水稻田的地表也会发烫,这说一明大部分太阳能根本没有被利用,而夏天的森林里却总是一片凉爽,这也是木本作物和草木作物的最大区别之一。就好比汽车刚刚诞生的时候根本比不上当时马车的速度,但这绝对阻挡不了前者最终成为世界上交通工具的主宰。”何夕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们一直走的是水稻杂交路线,培育的作物始终都是草本植物,这同我走的完全不是一条路。在你们这些正统人士眼里我根本就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异教徒,你们可以拒绝帮助我,但这只会让我从内心里感到鄙视。你们不过是为了保持自己占有的一点点失机,但是却放弃了更多的可能性。”
  何夕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陈橙仓促地起身朝西麦点点头后追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西麦突然觉得很累,就像是要虚脱的感觉。他无力地靠倒在沙发上,目光正好看到了那幅醒目的图片。这时就像是有一股力量注进了西麦的身体,他挺了挺身板,痴痴地看着图片,目光中充满依恋,就仿佛是仰望着一样图腾。

  十三、秘密
  叶青衫在研究所门口截住了何夕与陈橙。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会面,何夕脸上的表情像是惊呆了。
  “同自己的老师见面就那么可怕,”叶青衫有些伤感地说。
  “不,您误会了。”何夕镇定了些,“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师。”
  “这倒不必。”叶青衫立刻明白了何夕的意思,“人各有志岂能强求,就连陈橙不也是改了专业吗。我不怪你们。”其实这句话并不错但却不是实情,因为在叶青衫眼中陈橙走的依然是正途,她今日的成就令叶青衫也感到荣光,而在叶青衫看来何夕却是堕入了旁门左道,他甚至都不知道何夕究竟在干些什么。
  叶青衫转头对陈橙说,“这段时间我们都很担心你。林欣现在也没法静下心来工作。”
  叶青衫的目光突然飘向陈橙的身后,“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陈橙回头,林欣的头从一辆警车中伸出,车像脱缰野马般冲过来又猛地停下。林欣跳下车,忘情地扑上来紧紧拥住陈橙,脸庞涨得通红。“这些天出什么事了?”林欣大声问,但是看来他并不打算让陈橙回答,因为他将陈橙的整个脸庞都死死压在了他的胸前。
  “别这样。”陈橙费力地挣脱出来,她的目光从何夕脸上扫过,她看到一丝复杂的神色滑过何夕的眼底。“我先介绍一下。”陈橙指着何夕说,“这是何夕,我的老同学。”又指着林欣对何夕说,“这是林欣,我的……老同事。”
  “何夕。”林欣念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同时探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
  他既然是陈橙的同学,年龄应该也是三十多岁,但是看上去的苍老程度却像是接近五十。很久没刮的胡子有些乱糟糟地支楞着,更加夸大了这种印象。林欣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
  “常听陈橙提起你。”何夕伸出手与林欣相握,“我知道你是世界著名的脑域学专家。”
  林欣照例谦虚地一笑,同时礼节性地轻轻碰了一下何夕的手,就如同面对那些众多的仰慕者一样。之后他便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陈橙身上,同叶青衫一道对她关切地询问着。
  何夕在一旁有些孤单地孑立,沉默地注视着这幅热闹的重逢画面,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落寞的神色滑过他的眼角。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遗世而独立的生活,对于外界的喧嚣几乎从不在意。但是眼前这似曾相识的情景却在一瞬间里无可抵抗地击中了他,一股久违的软弱感觉从他心里翻腾起来。
  我在这里做什么?何夕问自己。这是他们的世界,我不该留在这里,我应该回到山谷中去。何夕咬咬嘴唇,最后看了一眼正沉浸在相逢的快乐里的人们,慢慢地朝后退却。
  但是一个声音止住了他,是陈橙。“何夕快过来。”她神采飞扬地喊道,“我有一个提议。”
  何夕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这并非因为有什么“提议”,而是因为这是陈橙在叫他。他淡淡地笑着迎过去,加入到原本离他很远的热闹之中。
  “我计划提议从我们的研究经费里抽出一部分来资助你,”陈橙大声地说,“凭我们三个人的支持一定能通过这个提案。”
  “支持?那……当然了。”林欣转头看着何夕,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靠着女人的荫庇生活的男人,“我没什么意见。”
  “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陈橙打趣地望着林欣,“何夕不会浪费你的那些宝贵经费的,他从事的是很有意义的事情,他研究木禾。”
  “什么……木禾?”叶青衫迷惑地看着何夕,“那是什么东西?”
  “木禾是一种长得很怪又有臭味的树。不过却很了不起。”陈橙的语气有点卖关子的味道,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误会了何夕,现在她真的替何夕感到骄傲。
  但是何夕脸上的神色却突然变得阴沉,“从来没有什么木禾。我研究的是样品119号。”陈橙惊然惊觉,这已经是何夕第二次这样强调了。他似乎很不愿意听到别人提起“木禾”这个词,就像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一直梗在他的胸口里。陈橙不解地望着何夕,但是后者已经紧抿住了嘴,也许那将会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十四、绝尘
  陈橙有些不耐地敲着桌面。国家脑域技术实验室的负责人基本都已到场,今天他们将讨论向“样品119”项目(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名称)注入资金的事宜。时间已经到了,但是何夕却没有现身,这让陈橙有些不快,也许长久以来的农夫生活令他的人也变得疏懒了。
  去催问的人回来了,他径自走到陈橙面前交给她一个金属盒子,“是那个人留下的。指明交给你。”
  盒子很厚,有种沉甸甸的感觉。陈橙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两手颤动着打开盒子。平面最上层放着一台微型录音机。陈橙带上耳机,何夕那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陈橙:凭你的聪慧当你收到盒子的时候一定就意识到什么事情发生了。是的,我走了;这是我费了很大力量才决定的。你一定责怪我为什么这样做,老实说一时间我自己都无法完全说清楚。我知道明天你们将讨论资助我的问题,但正是这一点促使我尽快离去。很奇怪吗,你马上就会明白。”
  “我的研究其实早在两年前就完成了。一切都很成功,甚至近于完美。我挥舞着造物主的魔棒创造出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将世间植物的所有优点都赋予了它,在那令人永生难忘的时刻我将木禾从高不可攀的神山上带到了人世间。”
  “是的,我是说木禾,而不是什么样品119号。那时的木禾还只是一株幼苗但却苍翠而修长,可以想见长成后的伟岸与挺拔,也许就像《山海经》所说的那样‘长五寻,大五围’。我目眩神迷地注视着它,大声地赞美它,就像是面对自己倾心不已的恋人。但是接下来我却伸出脚去将它碾作一团泥。不仅如此,此后我全部的工作便是搜寻植物中那些令人不快的基因表达,比如弯曲的枝干以及恶心的气味,并目挖空心思地将与这些性状有关的基因嵌入到木禾中去。这样做的结果便是你看到的那种奇怪的植物——样品119号。长久以来我一直就在做这些事情,那天我说希望得到研究资金,其实是因为我还想在样品119号中加入某种制造植物毒素的基因,以便让它的树干中含有剧毒。”
  “听到这里你一定以为我疯了。但是你错了,我并没有疯,恰恰相反,做着这一切的时候我很清醒。我之所以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太喜欢木禾了,它是我半生的心血。中国有句古话: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大象因为象牙之美而致杀身之祸,犀牛死于名贵的犀角,而森林则因为伟岸挺拔的树干而消失。人类主宰着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按照自己的意愿支配着一切。我将这些性状加入到木禾中去只是起某种防御作用罢了,我这样做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木禾能够遍布这颗历经沧桑的星球而不时被砍伐一空。这种事情实在太多,让我根本无法相信人类的理智。如果资金到位我准备马上开始。”
  “但是我最终决定放弃了。这真是一个难以作出的决断,我为此彻夜不眠。不过现在我总算下定了决心,我想自己总该对世界保留一些希望吧。也许有了教训后的人们会不再像以前那么贪婪呢?也许这都是我的杞人忧天呢?所以我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你,在盒子里有两个试管,里面分别培养着木禾以及样品119号的幼体,但愿你内心的声音能够引领着你作出正确的决断。”
  “你一定会问我将到哪儿去。别为我担心,我有自己的路可走。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这个世界除了木禾之外还有一项研究也是‘无用’的吗?最大胆的预测是有实用价值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将在五十年后问世,也许那便是我的归宿了。这次重逢让我知道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我们的人生之路已经相隔太远,同学少年的美好时光就让它在记忆里封存吧。”
  “向林欣问好,他会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再见,陈橙。”
  “再见,世界。”
  ……
  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陈橙从盒子里抽出两支试管,一时间整个屋子都仿佛变得明亮起来。左边的试管壁上标着“样品119号”的字样,里面有几苗黄绿色的不起眼的植株。而另一支试管则没有任何标记。陈橙将目光集中到右边的那根试管上,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试管里只有一株小苗,纤细而柔弱地斜躺着,除了那夺人心魄的绿色之外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木禾,陈橙在心里轻唤了一声,如同呼喊一样奇迹。霎时间里陈橙的心中滚过万千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慨,她仿佛看到了掩映在云雾深处的海内昆仑山,千万年来簇簇仙葩自由自在地在绝顶之上生长着,山腰风雪肆虐,一个渺小而倔强的身影若隐若现……
  “你怎么了?”林欣关切的询问将陈橙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那个没有标记的试营里是什么植物?”林欣追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陈橙陡然一滞,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一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试管上,是的,那个人将决断的权力交给了她,那个人将神话里的木禾带到了人世间,但是很快便发现它太完美了,几乎不可能在这个早已摒弃了神话的世界上生存。
  “它也是样品119号吗?它也是稻谷吗?”林欣挠挠头,“不过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它是一棵擎天大树。”陈橙脱口而出,泪水在一瞬间里透湿了她的双眼。            
  
小雨

  “我最喜欢的景色就是浮着几丝薄云的蓝天,所以我很少去旅行。”韦雨那天这么说的时候就在这棵白桦树下,她当时还抬头看看天空做了个深呼吸动作,乌发因之在她的肩部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浪。白桦干爽地挺产着,秋天的黄叶纷纷扬扬。
  应该承认我完全听出了她在这种表达中隐藏的拒绝,而我敢肯定一旁的凌冰也不会不懂。我于是说有很多地方都值得去看,并且开始生动地描述一些知名旅游区的风景。韦雨认真地听着,亮晶晶的眸子里蕴含着温暖的笑意。她一直这么温暖地看着我,直到凌冰插入一句话为止。凌冰说:“这些都是‘天下’。”韦雨悚然回头望着他,一种朦胧的光芒令她的眸子幽深如潭。
  现在想来我的落败正是从那时开始,我其实知道那句话绝不会是大大咧咧的凌冰真实想法,但我将永远对他在那一刹那的智慧表示敬佩,尽管当我看到寸眼中那充满深意的朦胧时就已感到了某种坠入深渊的绝望。不过,现在的凌冰如果再说出这样一句话我会深认他是有感而发,因为我知道凌冰现在的经历已使他无论如何深沉都不会显得过分,但是我其实也没把握以后还能不能听到凌冰那带点女声的嗓子。
  再后来的情形我已记得不很清楚,总的印象是我在那天的行为似乎是慢了一后。当我沉默半晌后很想和人谈谈生命与死亡时(我敢说只要韦雨听我讲下去她会发现我不只是擅长于旅行),我才发现韦雨和凌冰已经在地说起旅行的事了。我于是恍然悟到什么有很多人在提到“命运”这个词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发,同时我也认识到我的错误只有命运的安排,即使我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让我感到悻悻然的是在那之前韦雨只认得我,原因很简单,当时陪着她的人也正是我的相识。碰面后那人正要做介绍我突然喊了声“小雨”,我当时似乎只是随口喊出了这个音节,不想偏偏吻合了她的名字。当时我注意到她的眼中曾掠过一丝雾样的神色,令我恍惚有种被洞穿了的感觉。不过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眼前只是一片平常的世界,很久以后都有人拿这个小插曲来开我的玩笑,而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并不像嘴上表现的那样反对别人这么做。后来我常想可能还是在那一瞬里世上便有一条轻盈无质的丝带让我仓惶奔走却无从逃遁,实际上为了躲开这条丝带的围绕我的确孤身前往一颗无人星球,在那里呆了三个月后,我才感到心绪完全平静。而在我返回地球走出飞船看到来迎接的韦雨(她的身旁站着凌冰)时,我便立刻又面临一个难题:这种孤独行动是否该重来一次。
  记得在我突然喊出“小雨”的第二天,我竟然非常偶然地在同一个地方又碰到了韦雨。当时她意外的样子真是动人极了,她说真没想到,然后她看着天空说这种晴朗的天气让人想起草原。而在她仰头向天的时候我陡然感到了明显的震动,她那线条优美的脖颈在蓝天之下雪白如玉让我产生出一种若即若离却又不可中寻觅的情绪。后来在我分析那一刻的情形时我把原因归结为那一刻的她具有某种可以入画的韵致,触致力了我的专业习惯,不过这筱理由始终让我觉得过于牵强。更为奇怪的是后来当我把这种情绪捉成为一幅《天上》的油画时,我竟然难以自持地在那雪白如玉的颈部缠上了一根大红的丝带。也正是这条丝带使我失去了不久后举行的当代世界画展的金奖,评委们一致认为这条丝带的出现让人觉得不可理喻。我也不太清楚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却知道我是那样偏执地想把这条丝带缠在那美丽的脖颈上,似乎惟其如此我才能在画布上真正留住那一刻的一切。
  我后来一直在想我可能正是在那一刻的震动之后开始感受孤独的,在那以前我一直扛着画架追逐时间也被时间追逐。我之所以选择并喜爱绘画这个职业就是因为我觉得画家是不会感到孤独和无所事事的。虽然人们已可以用三维成像技术活灵活现地表现任何事物,但却永远表现不出大自然在人的心灵里激起的感受,这种感受源于真实而超越的真实。
  韦雨谈到天空所带给我的恍惚并未持续很久,我很快醒悟到了自己的失态并很大方地约她第二天还在这里见面。我说你来不来我都会来,并且我告诉她我真的有事。现在想来我在第二天如果不叫上凌冰或许事情会是另外一副样子,但我一直喜欢每件事都能有个纯净明朗的开始,而且对这种偏爱我至今都没有舍弃的理由。第二天早到的韦雨看到我们俩时显出的那种惊讶实在有着非常浓的孩子气。
  有一次我突然心血来潮告诉韦雨说那幅《天上》是以她为蓝本,韦雨咯咯地笑着摇头不信。过了一会儿她抑起头煞有介事地抚摸着颈项说,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缠着红丝带?上辈子?
  沙漠在我前面,沙漠在我的后面,我和我的白马在沙漠的中间……
  每交我总在梦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醒来。这个梦我做过我次了,在里面我似乎是个黑衣骑士,总在寻找那传说中的歌者。环境每次不同但都非常恶劣,我在一片不明来由的琴音里朝着冥冥中的方向策马而行,风与沙在我耳边的呼啸如撕裂之帛。
  但是在我和韦雨谈到丝带后不久的梦意外地有了进展。我在一片空旷的仿佛天地尽头的荒原上看到了一具古琴,它正在一双充满灵性的手的抚弄下发出令我奔波流离的声音。那一刻我中魔般地向前冲去,但我很快发现了我的徒劳,歌者与古琴仍是咫尺外的天涯。大雾漫起,我心有不甘地大声呼喊,而正是此刻我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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