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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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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言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既然你一意孤行,不肯回头,就别怪我们不顾情面了……来人,拿下云纵!”

话音方落,便有四道剑光同时飞向云纵他们。

一人双剑。

御剑之人,云纵认得他们,自是清言座下两名金丹修士,修为稍逊他一筹,但两人合力,无疑是劲敌。

他御起防御法阵,人飞快地往后疾退。

但后面又有两道金光袭来,在黑夜中异常夺目,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云纵祭出细长如剑的无常刀,毫不迟疑往前横贯过去,红光若长虹当空,瞬间劈向金光,将金光生生截断,一名驭着双剑的弟子吐出一口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云纵横走两步,反身又将无常刀插在地上,砂土自刀下开始寸寸开裂,迅速蔓延至那四道剑光处,在与剑光相遇之时,轰的一声,仿佛金石碎裂,激起千层砂土,两股气劲相遇,生生将周围所有泥土都炸成粉末!

旁边的低阶弟子有避之不及的,都被这股劲道逼得气血翻涌,几乎把持不住。

那两名金丹修士一击不成,直接将剑召回来,提双剑飞身上前,剑气纵横,直指云纵!

云纵冷冷一笑,也不去拔无常刀,直接拿出在天衍宗时得的安故琴,琴弦随意拨动几下,含着灵力的琴音如同刀锋,束音成线,每一声都刺入对方耳中,让两名金丹修士的攻势不由自主缓了一缓。

就是这个机会!

他蓦地拔出无常刀,探身往前掠起,刀剑气劲穿过四道剑光,又穿透对方二人的护身结界,反身一扫,两人痛叫一声,腰上齐齐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跟着汩汩流出。

这一手干脆利落至极,莫说周围弟子都看呆了,连两名长老忍不住也要暗道一声好!

那厢秋闲云却已经朗笑一声:“痛快!”

他身上因为刑求伤口而狼狈不堪,浑如乞丐一般,但此时挺直了腰,头发往后拂去,也不复那副癫狂痴傻的表情。

却说云纵伤了两人之后,没有片刻停留,立时回身抓起秋闲云便要走。

他深知纵然在场大多数人都构不成威胁,但那两名长老修为深厚,清言更是不可忽视的存在,何况自己还带了个秋闲云,双拳难敌四掌,自然是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越快走越好。

然而就在两人转身之际,清言已经纵身飞起,探手抓向云纵后背!

云纵自然也察觉了背后的异状,但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丢下秋闲云然后闪身避开,二是被清言打个正着。

无论哪个选择,后果都不会太美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剑气直飞向清言!

那团剑气本是黑色,乍看与黑夜融为一体,如同黑雾一般,但由于此时去势太快,黑雾周遭竟隐隐有白光泛出。

清言一惊,不得不放弃先云纵那头,转身手掌往下一按,衣袍振起,身前凭空筑起一道无形气墙,将剑气挡住。

然而随即又有一紫一碧两道剑光分左右两边包抄而上,纵然一时突破不了清言的结界,也让他无暇去阻拦云纵。

清言没有想到,自己作人情送给周印的紫微剑,竟被他用来对付自己,而碧绿的那把,则是周印在天衍宗所得之七杀剑。

周印立于半空,玄衣如墨,冷冷看着他,俊美犹如神祗。

高手对决,瞬息万变,众弟子看得目瞪口呆,早已忘了要上去帮忙。

话说回来,就算他们帮忙,也只是徒增炮灰罢了,更何况自妖兽和天衍宗一事之后,云纵二人在上玄宗内素有威名,大家并不愿意上去当这个椽子。譬如天权峰等人,本就是秋闲云徒子徒孙,又譬如玉衡峰曹航,庞逸等人,跟周印他们早有交情,更不信他们会杀了掌教,所以虽然都在人群之中,却已打定主意绝不出手的。

清言无暇□,不由厉声道:“两位长老,还不快快拦住他!”

那两名长老本欲袖手旁观,此时听得清言开口,才不得不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待在云纵身旁的秋闲云竟暴起发难,身形疾掠出去,伸手一捞,便将刚才受伤倒地,正在盘腿调息的其中一名金丹修士抓住。

“谁敢上来,我便杀了他。”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很温柔,但没有人能够忽视他那只扼在金丹修士上的手。

此时的秋闲云,哪里像个疯疯癫癫,修为尽丧之人!

两名长老本就不想淌这趟真相难辨的浑水,此时自然顺势停下手。

清言更不可能不管不顾让人继续击杀,说到底,这只是上玄宗的内讧,在场全是上玄宗弟子,若是清言连徒弟的性命都不管,别说众人会不会产生兔死狐悲的心理,他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号召力必将大大降低。

清言淡淡道:“秋师弟,上回我们合力将你抓入地牢时,我记得你已经没了修为,且迷失了神智。”

秋闲云笑道:“我若不那么做,只怕如今也没法站在这里了。”

清言看了他半晌,吐出一句话:“放人!”

98、

秋闲云悠然一笑:“多谢清言师兄知情识趣;免得你我闹起来都不好看,不过这师侄还得为我们带一段路;免得你待会反悔想要杀人灭口;就凭我们这几只小鱼小虾的;可毫无反击之力!”

清言道:“秋师弟;你莫要一错再错;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秋闲云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接话。

清言叹了口气,摇摇头:“你们走吧,希望能够信守承诺,把涂青放回来!”

秋闲云抓着那个叫涂青的金丹修士转身便走,周印与云纵二人自然也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两位长老有点讪讪,现在他们挟持人质跑掉;全因刚才两人没有尽全力的缘故,不过清言转身却并没有责怪他们,至少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满,只是恭恭敬敬请他们回去歇息。

清言道:“两位师叔,掌教师兄身死,我得过去处理后事,你们二位不如先回去歇息,此番劳烦了,清言实在过意不去。”

两位长老听得他这么说,越发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们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吧,清和这事古怪得很,说不定能查出什么线索。”

清言点点头:“也好。”

他先命众人散了,这才与两位长老一道离去。

玉衡峰弟子自然扎堆走在一起,曹航悄声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事有蹊跷,我才不信云师叔和周师叔会杀掌教!”

庞逸道:“可是清言师叔说了……”他见曹航瞪他,不由咳了一声,“其实我也不信,但现在这样,也不知上玄宗以后怎么办!”

大家听到这句话,禁不住都忧虑起来。

是啊,眼下掌教身亡,其它六峰的师门长辈也各自不齐,难道新任掌教便已经是清言师叔了?经此一事,上玄宗还能不能保持天下第一大宗的地位,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元婴修士……

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如同这雾霭夜色,看不见前方的路。

贺芸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沉重,从背叛清莹,投靠清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人之一生,想要成就一件事情,所不可缺者有三,性格,运气,实力。

贺芸本身是一个很好强的人,当年在镜海派时,她的勤奋程度虽然无法与周印那种苦行僧似的修行相比,可也较大多数人要勤奋许多,在这种努力下,很快成为镜海派新一代弟子中的后起之秀。

后来镜海派并入上玄宗,因为她的资质与刻苦,得以拜入玉衡峰清莹真人门下,在其他镜海派弟子还在努力适应新生活时,她已经一跃成为峰主的亲传弟子,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天大的机缘,贺芸自然也十分兴奋,一心一意扑入修炼之中,希望能早日成为高阶修士的一员。

然而好景不长,她的修炼很快遇到瓶颈,无论如何也迈不过结丹的坎子,师父清莹真人虽不吝于指点,但也不可能时时守在她身边,上玄宗不缺灵药,唯一的解释便是她自己心境不过关。无奈之下,贺芸只好一次次闭关,又一次次闭关失败,久而久之,周围同门看她的眼光,未免就带了点异样,加上她性子要强,偌大玉衡峰,竟无一个朋友。昔日同伴,周印常年不在,刘小宛她又看不上,唯一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只有瑶光峰的黄文君。

不甘心就此默默沉寂下去,最终成为芸芸修士中的一员,甚至熬到陨落,贺芸平静的外表下面,隐藏着一颗不得不蛰伏,却随时有可能爆发出来的不安分的心。

她终于找到一个机会。

纵使也许再也回不了头。

但起码,等结了金丹,也许还能再与那个人,时时在大陆相见,甚至同他一起,斩妖除魔……

“清莹师妹现在如何?”

头顶的声音让她定了定神,恭敬答道:“师父现在无法理事,一直待在丹房里,玉衡峰事务皆由谭师姐接手了。”

其实贺芸并没有做什么,她只是奉命看着自己师父的一举一动,不让她出去而已,但到了这一步,以她的聪明,不会没有发现清莹真人突然修为大减,是有蹊跷的,甚至连玉衡峰原本执事的两位师姐,突然被谭师姐取代的事情,她也看出许多门道来。

然而又能如何?从她做了这件事的开始,就注定不再是清莹真人所信任的弟子了。

清言温言道:“你做得不错,这是一瓶炼玉仙乳,有了它,升到金丹中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了。”

贺芸接过白玉瓶子,心头有些激动,这炼玉仙乳有多珍贵她是知道的,上玄宗也寥寥无几,换了以往,像她这样的,就算身为峰主弟子,也是不可能得到的,先前周印曾经给过她的玉蜈丹,也不过是巩固丹境,让结丹更有把握而已,但有了这瓶炼玉仙乳,自然再也没有阻滞了,等于是用药力来强行提升修为。

“弟子多谢掌教!”

听她将掌教前面的“代”字去掉,清言笑了笑,依旧平和:“我是代掌教,不是掌教,不必如此,你先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

清言目送着她离去,命外头弟子关上大门,又转身去了后殿。

哼的一声,从青松白鹤的屏风后面转出一人,从头到脚包着一身黑衣斗篷,连脸也半掩在兜帽之下。

“你不累,我看着都替你累,若早些让清和死了,便没这么麻烦了!”

清和叹了口气:“清和师兄待我们不薄,我也没想过要让他死的,他若肯顺利交权,自然要好好奉养他。”

那人嘿嘿冷笑了两声,将兜帽揭下,赫然是之前被秋闲云“杀死”了的清玄。

“我已经暗中派了人追上去,把你那个徒弟解决了,然后再推到他们头上,弑师杀同门,你再昭告天下,公布他们的罪行,把他们逐出师门,上玄宗弟子人人得而诛之,他们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清言大惊:“你,你竟如此做!”

清玄哂笑:“清言,你别当了□还想立贞节牌坊,这样一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当时这个计划你也是同意了的,早想做好人,就别上这条船,现在再来大义凛然,不觉得虚伪么!”

清言跌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语。

清玄见状,缓了语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从今往后,还有谁敢小觑你,还有谁会觉得你是七峰中最窝囊的一个?你放心,站在我们背后的,是上界的神仙,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方今天下大乱,人人都想插一手,即便高高在上的神仙也不例外,清和那件事情,谁也不会想到你身上,因为换了这世间任何人,都不可能无声无息就将他的修为尽数瓦解。我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可能再出现于人前,此事一了,你便是上玄宗当之无愧的掌教,只要那六个老头不出来捣乱……否则,便是再请上界让他们消失了也可!”

清言一震,失声道:“万万不可,这样一来,上玄宗必将大乱!”

清玄冷笑:“你倒是挺为上玄宗着想,咱们将来飞升上界,便是修成正果,上玄宗兴衰与否,跟我们有什么干系?”

清言叹了口气:“天下哪有凭空掉下来的馅饼?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清玄不以为然:“那又怎样,各取所需罢了,他们要的是天下气运,大陆灵力,届时我们早已飞升,就算太初大陆的修士死光,也与我们无关!”

清言知他心性偏激,也不再多说,只是一会儿想到待自己不错的清和师兄,一会儿又想到这些年来自己被忽略的地位,思绪不由有些混乱出来。

却说云纵等人离了上玄宗,一路往北飞去。

秋闲云抓了那个叫涂青的金丹修士,一直没说要什么时候放人。

涂青又惊又怒,只当他们要反悔,嘴里喋喋不休地骂秋闲云,从叛徒到无耻小人,奈何没什么新鲜词汇,倒是秋闲云听得烦了,下了个消音术,让他彻底安静。

“说你没脑子真是抬举你了,我这是在救你的命!”秋闲云冷笑道。

涂青睁大了眼,明显不信。

秋闲云冷冷道:“我们这一走,清言必然会派人来追杀,就算杀不了我们,也把你杀了,正好给我们多加一条罪名,因为众目睽睽,都看见是我们把你带走的,到时候你没了性命,我们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可能,我师父不是这种人!涂青目眦欲裂。

秋闲云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你师父想做大事又不是那块料,确实不太可能,但清玄还没死,有他在,就不可能放过我们!”

他这一说,连云纵等人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

“清玄没死?”

秋闲云淡淡道:“这后头兴许还不止清玄,以他们两人的能耐,绝不可能无声无息就让清和师兄修为尽失,我不想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自然得装疯卖傻。”

云纵他们自然知道这背后是什么人,但此刻却不是说话的地方,又见秋闲云谈笑自若,连修为似乎也没怎么受损,显然之前留了一手,这样一来,己方的压力便大大减轻。

过了片刻,听得周印道:“先下去再说。”

众人低头一看,发现脚下是黑鸦鸦一片茂密高林,在此筑起结界的话,既可歇息,又能躲避追踪。

秋闲云与周印并不熟稔,仅仅见过一两面,只是观云纵举止,显然已与周印到了可以生死相托的交情,又见这人生得极好,偏又面无表情,只是那股萧肃漠然,如同雪域冰花,有时候更给人一种想要攀折的欲望。

他素来喜欢美人,不由便多看了几眼,却看到周印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毛绒绒的玩意,正死死盯住他,目露凶光。

“这玩意不是蛊鸢吧,还开了灵智?莫非是高阶妖兽不成?”秋闲云玩味地打量着周辰,大有伸手抓过来把玩一番的趋势。

周印淡淡看了他一样,伸手给妖皇陛下顺毛,顺手给周围布下一道结界。

云纵道:“宛卿卿如何?”

周印道:“她要留下。”

对宛卿卿来说,她最重要的人都留在玉衡峰,自然不肯跟周印走,而且也对周印说了,她会尽力保全自己,等待周印他们回去,这样也可以找机会传递消息。

云纵点点头,“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周印的视线从涂青移到秋闲云身上,“我有事要往东岳一趟,既然他没事,你们……”

话未说完,秋闲云应景般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霎时面如金纸。

周印:“……”

云纵:“……”

秋闲云翻了个白眼:“谁说我没事!你们试试一人对抗六大长老外加一个清言,就算当时我留了一手,清和师兄也手下留情,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后面又吃了几天地牢的谁,以为我是大罗金仙刀枪不入啊?”

刚才为了从上玄宗逃出来,他强压住伤势,此刻悉数爆发出来,人也显得蔫蔫的,没了方才那股风流味儿。

周印淡定续道:“此地不宜久留。”

就算有结界,追兵也马上就来了,就算杀不了他们,也是个麻烦。

云纵颔首:“也罢,我带秋师叔去疗伤,你们先去东岳,到时候我去找你们,期间彼此以传讯符文联系就是。”

周印点点头,目光落在涂青身上。

涂青一抖,把身体往里缩了缩,试图造成“我不存在”的错觉。

云纵道:“我带上他。”

周印从须弥戒里拿出十数张高级符箓和几瓶灵药抛给他。

云纵接住,又拿出之前清和交给他的那枚掌教印信。

这里没有月光,但并不妨碍玉牌本身所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芒,让人将上面的符文篆刻都看得一清二楚。

云纵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血迹瞬间融化入了玉牌,光芒大涨,一件东西凭空出现在玉牌上方,被包裹在光团之中。

一支钗子。

上面刻着流云的图案,古朴有余,精巧不足,但流溢在钗子周围,那团紫红相间的柔光,就像为钗子镀上一层璀璨的霞光。

霞影钗?

周辰吃惊地看着那支钗子。

周印接过云纵递来的钗子,道:“我走了。”

云纵嗯了一声,所有话语都化作两个字:“保重。”

夜色苍茫,鸟兽无踪,风声入林,萧瑟渺渺。

见他还望着周印御剑而去的身影,秋闲云揶揄道:“再看脖子都要断了。”

云纵收回目光,“你有何打算?”

秋闲云想了想:“继续往北走吧,北昌是异族立国,飞龙寺、濯清阁、玄女门三大势力并存,外来宗门很难插入,相对安全许多。”

他一指旁边的涂青,“刚我抓着他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值钱东西不少,去了北昌,至少吃香喝辣是不愁的。”

涂青又是一抖。

99、

与云纵等人分别之后;周印他们就往东岳国的方向而去。

周辰迫不及待化回人形,又对周印道;你是去报仇的;应该谋定而后动;直接飞行未免目标太大;而且很容易招来上玄宗的人;不如乔装打扮,一路骑马过去,也可以顺便看看风景。

周印无可无不可,由着他用焕颜丹将两人变成面目寻常的商贾,周辰又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两头驴,一灰一黑,周辰给它们起了名字叫小灰和小黑。灰色的狡黠;成天想着躲懒,走路也慢慢悠悠,黑色的是吃货,每天都要吃一块饴糖要不然就不肯走,如此一来,有意无意,行程速度又慢上不少。

这里虽然已经不属于上玄宗山下的范围,但此去东岳国,一路上既有宣府这样规模仅次于东岳上京的大府,也有风陵原、三春映泉这样天下闻名的观景去处,若是想要礼佛的,还可以去一去灵台寺,而灵台寺也是东岳境内最大的佛修门派。

所谓大隐隐于市,这样一条路线,自然也蕴含着无穷商机,所以苍和与东岳两国特地拨款修缮了官道,往来商旅行客,天南地北,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妖皇陛下还是念念不忘山下客栈和糖醋鲤鱼,当然,他不能明目张胆说出来,只是镇日里念念有词,嘴里翻来覆去都是“好久没吃鱼了”,“哪来一股酸甜的味道”,借此提醒某人。

周印被他念得耳朵起茧,便在出了林子之后最近的青石镇落脚,去了当地最大的一间酒楼,特地点了糖醋鲤鱼,让他一次性吃个够。

青石镇是个大镇,离两国国境已经不远,处在东西交通枢纽上,一点也不逊于稍小一些的县城,镇上“醉仙居”的菜肴更是一绝,许多往来做生意的人,宁愿多绕一点路,也要过来尝一尝。

这样一个酒楼,无论是掌柜还是店小二,服务素质自然不差。

然而现在,店小二却怀疑他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得不再次询问一遍。

“客倌,您说你要,五盘糖醋鲤鱼?糖醋鲤鱼,要五盘?”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虽然问了两句话,但意思颠来倒去,都是一样的。

周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辰坐在旁边,面色古怪,不敢说话。

店小二吞吞口水:“二位要不要试试我们这里其它的菜,也很有特色,譬如说这道翡翠豆腐……”

周辰打断他的介绍:“五盘糖醋鲤鱼,一个翡翠豆腐,一碗白米饭。”

虽然要求还是很奇怪,但店小二这回不敢再质疑了,伶俐地应了一声,飞快地去记菜了,嘴里免不了嘀咕两句:这是八辈子没吃过鱼了,还是上辈子是猫投胎的?

菜很快端上来,周印让小二把五盘糖醋鲤鱼整整齐齐,并排放在周辰面前,然后自己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白米饭和那盘鲜绿诱人的翡翠豆腐,无视对面眨巴眨巴望着自己的目光。

“阿印——”周辰拖长了语调,脸色有点绿了。

这五盘下来,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看到糖醋鲤鱼四个字了。

周印抬起头,温柔道:“你不是一直念着要吃吗,快点,趁热吃。”

周辰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讨价还价,开始埋头吃鱼。

半个时辰之后,周辰拿着镜子哀怨地捧着脸,发现自己的脸色比刚才没吃鱼之前还要绿了,现在一闻到鱼腥味就想吐。

呜呜呜,阿印真是太狠心了,想他堂堂朱雀化作人形,这么一个玉树临风,高大威猛的外表,待遇居然比之前变成那个傻不拉几的毛团还要差,难不成阿印会更喜欢非人形的生灵?

手里的开天镜景色一换,变成隔壁厢房,屏风之后,雾气蒸腾。

周辰眼睛一亮。

周印双手撑在浴桶边缘,下巴枕在上面,闭目养神。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背上,水珠顺着挺直的背脊滑下,没入白气氤氲的热水中。

这是难得放松和不设防的状态。

周辰绕过屏风,就看见这么一副美景,强忍住直冒泡泡的心情,道:“走这么久也累了,我帮你按按吧。”

周印还是阖着眼,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对,周辰如获大赦,喜滋滋地将他背上的长发悉数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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