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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冰雨的风暴-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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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土地属于谁?”玖健问布兰。

“属于守夜人军团,”他回答,“这是‘新赠地’,位于‘布兰登的馈赠’以南。”鲁温学士教的历史派上了用场。‘筑城者’布兰登将绝境长城南方二十五里格的土地全部送给了黑衣弟兄,作为……作为维持生计的资源。”他很骄傲自己仍记得上的课,“有些学士争论说那是另一个布兰登,不是‘筑城者’,但反正那就叫‘布兰登的馈赠’。数千年后,善良的亚莉珊王后乘她的龙‘银翼’造访长城,敬佩于守夜人的勇敢,因此建议‘人瑞王’将土地翻倍,扩展至五十里格,这就是‘新赠地’。”他挥挥手,“这里,所有这些都是。”

布兰看得出,村子已多年无人居住,所有房屋皆已倒塌,连客栈也不例外。它原本就不是个像样的客栈,而今只剩一根石烟囱和两道残墙,周围是十几棵苹果树。其中一棵从大厅里长出来,厅内地板铺着一层湿乎乎的棕叶和烂苹果,空中充满浓郁的气味,有些像酒,几乎掩盖了所有其他的味道。梅拉用蛙矛戳起几个苹果,试图找到一些可以吃的,但没用,它们全成了棕褐色,内里长满蠕虫。

这里平静、安宁、寂静,别具一番惬意舒适,但布兰觉得空荡荡的客栈有些悲哀,阿多似乎也有同感。“阿多?”他困惑地说,“阿多?阿多?”

“多好的一片土地。”玖健抓起泥土,在指间揉搓,“有村子,有客栈,还有湖中的坚固要塞,苹果树……但人在哪儿,布兰?人们为何离开这样好的地方。”

“因为野人,”布兰说,“野人们穿过长城或群山,前来抢劫偷盗,掳夺妇女。老奶妈说,若被他们逮住,头骨就会被做成饮血的杯子。而今守夜人的力量不如布兰登或亚莉珊王后的时代那样强,许多野人都能过来。靠近长城的地方常遭劫掠,因此百姓们往南迁移,进入群山中或国王大道以东的安柏家领地。大琼恩那儿也会遭受劫掠,但不若赠地里这么频繁。”

玖健·黎德缓缓转头,聆听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我们得找遮蔽,暴风雨快来了,猛烈的暴风雨。”

布兰抬头望向天空,这是个美丽的秋日,晴朗清爽,阳光充沛,几乎算得上温暖,但黎德说得没错,西方出现黑压压的云层,风也似乎渐渐增强。“这客栈没有屋顶,只有两面墙,”他指出,“我们还是去外面的塔楼要塞吧。”

“阿多。”阿多说,或许他也同意。

“我们没船,布兰。”梅拉懒洋洋地用捕蛙矛戳着层层树叶。

“那儿有个堤道,一条石头堤道,藏于水下,我们可以走过去。”或者说‘他们’可以……他得坐在阿多背上,也罢,至少保证身体干燥。

黎德姐弟交换一个眼神,“你怎知道?”玖健问,“你来过这里吗,王子殿下?”

“没有,是老奶妈说的。那塔楼以金冠为顶,看到没?”他指向湖对面城垛上块块剥落的金漆,“亚莉珊王后曾在那里睡过,因此他们将墙壁漆成金色,以为致敬。”

“堤道?”玖健仔细观察湖面,“你肯定?”

“肯定。”布兰说。

梅拉仔细侦察,很容易便找到了窍门:原来这是条三尺宽的过道,直通湖中央。她用捕蛙矛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试探,一步步行进。远处路面浮出湖水,攀至岛上,变成一段短短的石头阶梯,通向塔门。

过道、阶梯和塔门同一直线,让人以为堤道是笔直的,事实并非如此。湖面之下,它弯来折去,呈之字形,往一个方向延伸岛的三分之一宽,然后再折回来。拐弯处危险难料,而长长的道路意味着任何企图靠近的人都将暴露在塔楼的弓箭之下。水下的岩石又粘又滑,阿多两次差点失足,急得惊恐地大喊“阿多!”,最后才重新找回平衡。第二次把布兰吓得够呛,假如阿多和篮子里的他一起掉入湖中,他很可能被淹死,尤其是大个子马童往往一受惊吓就忘了布兰的存在。也许我们该留在客栈的苹果树下,他心想,但现在已经迟了。

谢天谢地,没有第三次受惊。水从未超过阿多的腰,却已没到黎德姐弟的胸口,这时,他们来到岛上,沿着阶梯向塔楼攀登。门依然坚固,但历经年月,沉重的橡木板业已弯曲,再也无法完全阖上。梅拉使劲将它顶开,生锈的铁绞链吱吱作响,门梁很矮。“弯腰,阿多,”布兰说,阿多遵令而行,但弯得不够低,布兰撞到了头,“好疼。”他抱怨。

“阿多。”阿多边说,边直起身子。

他们发现自己位于一间阴暗封闭只够容纳四人的房间里,构筑于墙壁内侧的楼梯左边盘旋向上,右边则是向下,皆被铁栅栏隔开。头顶也有铁栅栏,杀人洞,他很高兴没人从上面倒滚油。

栅栏都上了锁,栏杆全是红色的铁锈,阿多紧紧抓住左边的门,闷哼一声,使劲拉去,却什么也没发生。他试图往里推,同样毫无建树。接着他摇、踢、撞,把它们弄得嗒嗒直响,又用巨掌砸绞链,直到空中充满铁锈的碎屑,但门依旧毫无反应,向下的门也一样难以撼动。“没法进去。”梅拉耸耸肩。

布兰坐在阿多背上的篮子里,杀人洞就在头顶上方。他伸手去抓那栏杆,试着拉了拉,不料刚一拽,栅栏门便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带着阵阵铁锈与碎石。“阿多!”阿多喊,沉重的铁栅栏在布兰头上砸了一下,然后落到玖健身上,玖健将它踢开,梅拉哈哈大笑。“看看,王子殿下,”她说,“你比阿多还强壮呢。”布兰脸红了。

没了铁栅栏,阿多能够驼梅拉和玖健爬进杀人洞。随后两个泽地人抓住布兰的胳膊,将他也拉了上去。阿多是最难的,他太重,黎德姐弟无法像帮布兰那样帮他。布兰只好让他去找些大石头,幸亏岛上大石头不少,阿多将它们堆到够高,然后抓住崩塌的洞孔边缘,也爬了上来。“阿多。”他一边愉快地喘气,一边朝所有人咧嘴笑。

上面有许多迷宫般的无窗小房间,阴暗无人,梅拉到处探察,发现了通往楼梯的路。他们爬得越高,光线就越好。到了第三层,厚厚的外墙上出现了一个个镂空的箭孔,第四层有了真正的窗户,最高的第五层是圆形大房间,三面有拱门,通往石头小阳台,另一面则是厕所,底下有排污管道,直达湖泊。

等到塔顶,天空已完全阴沉,西方的云层黑黑的。风势强劲,吹起布兰的斗篷,噼啪作响。“阿多。”阿多听见斗篷声便说。

梅拉转了一圈,“站在世界之上,感觉像个巨人。”

“颈泽里的树有这的两倍高。”她弟弟提醒她。

“对,但它们周围都是同样高的树,”梅拉说,“颈泽里,视野压抑狭小,天空遮蔽不开。这儿……感觉到风了吗,弟弟?瞧瞧世界多么辽阔。”

是的,从这儿,你可以看到极远处。南方是升起的丘陵,再远处是灰绿的山脉。赠地的平原高低起伏,向各个方向延伸,直到目力极限。“我还认为可以从这儿看到长城呢,”布兰失望地说,“那太蠢了,还有五十里格的嘛。”单想起这点,他就不禁觉得又累又冷。“玖健,到了长城又怎么办呢?我叔叔经常给我强调它的庞大,七百尺高,基部也有七百尺宽,因而城门更像穿越冰层的隧道,我们怎样才能穿过去找三眼乌鸦呢?”

“听说沿墙有些废弃的要塞,”玖健回答,“曾是守夜人修筑的城堡,如今业已荒废,也许其中一座可以通过。”

是的,老奶妈称它们为“鬼城”,鲁温学士曾让布兰记住绝境长城沿线的每一座要塞的名字,那很难,因为共有十九座,而任何时候有兵驻守的都没超过十七座。

在那次临冬城欢迎劳勃国王的宴会上,布兰曾向班扬叔叔背诵那些名字,从东背到西,又从西背到东,逗得班扬·史塔克哈哈大笑,“你比我还了解它们,布兰,你才该当首席游骑兵,我只是给你暖位子呢。”但那是坠楼之前的事,残废之前的事。等他醒来,叔叔已回黑城堡了。

“我叔叔说,城堡废弃时,会用冰和石头封门。”布兰说。

“那我们就把它们挖开。”梅拉道。

这让他很不安,“不该这么做,也许有不好的东西会趁机从另一边过来。我们不如直接去黑城堡,让总司令放我们通过。”

“殿下,”玖健说,“我们得避开黑城堡,正如避开国王大道,那儿人太多。”

“他们是守夜人嘛,”布兰说,“发下誓言,不偏不倚,不参与王国的纷争。”

“不错,”玖健说,“但只要有一个人背誓,就足以将你的秘密出卖给铁民或波顿的私生子。再说了,无法确定守夜人会放我们通过,他们也许将把我们扣下,或送我们回去。”

“不会的!我父亲是守夜人的朋友,我叔叔是首席游骑兵,他或许就知道三眼乌鸦住在哪里,而且琼恩也在黑城堡。”布兰一直希望再见到琼恩,也希望见到他们的叔叔。上回造访临冬城的黑衣弟兄说,班扬·史塔克在巡逻时失踪了,但现在一定已回来了。“我敢打赌,守夜人甚至会给我们马呢。”他继续道。

“安静。”玖健手搭凉棚遮住眼睛,凝视落日的方向。“看,什么东西……我想是个骑马的人,你看见了吗?”

布兰也搭起凉棚,把眼睛眯着努力瞧。起初什么也没看见,直到有什么东西在动,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开始他以为是夏天,但错了,一个人骑在马上,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

“阿多?”阿多也把手搭在眼睛上,看的方向却错了,“阿多?”

“他不急着赶路,”梅拉说,“但我觉得好像在朝这个村子过来。”

“我们最好进去,以免被发现。”玖健道。

“夏天在村子附近。”布兰反对。

“夏天不会有事的,”梅拉保证,“那不过是一个人骑着一匹疲惫的马。”

硕大的雨点开始敲击石头,逼他们退回下一层,这举动来得十分及时,因为片刻之后,暴雨便哗啦啦地降落下来。透过厚厚的墙壁,也能听见雨点抽打湖面的声音。他们坐在圆形的空房间里,四周的黑暗逐渐凝聚。北边阳台面对废弃的村子,梅拉匍匐出去,窥探湖对面,看那骑马的人究竟怎样。“他在客栈废墟避雨,”回来之后她告诉他们,“似乎在壁炉里生了堆火。”

“我们也生火就好了,”布兰说,“我好冷哦,楼梯下面有破损的家具,我们可以让阿多把它劈开取暖。”

阿多喜欢这个主意,“阿多。”他满怀希望地说。

玖健摇摇头,“生火就有烟,从这座塔里冒出的烟很远都能看到。”

“如果有人看的话,”她姐姐争辩。

“村里就有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便足以将布兰出卖,若他不是好人的话。昨天还剩半只鸭子,吃了睡吧。到了早晨,对方就会继续上路,我们也一样。”

玖健总是拿主意,让大家照着做。于是梅拉把鸭子分成四份,那是她前天在沼泽里出其不意地用索网逮住的。冷的不如刚烤出来又烫又脆的好吃,但至少能填肚子。布兰和梅拉分享胸脯肉,玖健吃大腿,阿多吞下翅膀和爪子,每咬一口就哼哼着“阿多”,一边舔手指上的油。今天轮到布兰讲故事,他给他们讲了另一个布兰登·史塔克,“造船者”布兰登的故事,他曾经航向落日之海的彼端。

等鸭子吃光,故事讲完,黑夜已然降临,而雨仍在下。布兰疑惑地想,不知夏天游荡了多远,有没有抓住一头鹿呢?

塔里灰蒙蒙的,渐渐转为漆黑。阿多焦躁不安,走来走去,围着墙壁一圈又一圈地踱步,每转一圈就往厕所里张望一下,仿佛忘了那是什么。玖健站在北面的阳台边,躲进阴影里,望进黑夜和大雨。北方某处,闪电劈过天空,瞬间照亮了塔楼内部。阿多跳了起来,发出惊呼。布兰数数,等待雷声,数到八的时候,雷声才响起。阿多大喊:“阿多!”

希望夏天不会也那么害怕,布兰心想。临冬城兽舍里的狗总是害怕雷雨,就跟阿多一样,我该去安抚他……

电光再次闪亮,这次数到六雷声就来了。“阿多!”阿多再次呼喊,“阿多!阿多!”他抓起剑,仿佛要跟风暴战斗。

玖健发话,“安静,阿多,布兰,告诉他不要喊,你能拿走他的剑吗,梅拉?”

“我可以试试。”

“阿多,嘘……”布兰说,“安静点儿,别傻乎乎地喊阿多了,坐下。”

“阿多?”他相当温顺地将长剑交给梅拉,脸上却满是疑惑。

玖健回身面对黑暗,他们全都听见他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了?”梅拉问。

“村里有人。”

“我们见过的那个?”

“不,有武器的人,我看到一把斧子,还有长矛。”玖健的语调从未如此符合自己的年龄,就像个小男孩的声音。“闪电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在树下移动。”

“有多少?”

“很多很多,数不清。”

“有没有骑马?”

“没有。”

“阿多,”阿多听起来十分惊恐,“阿多,阿多。”

布兰自己也有点害怕,但不想在梅拉面前表现出来。“如果他们到这儿来怎么办?”

“不会的。”她坐到他旁边,“他们为什么要过来?”

“为了避雨,”玖健阴沉地说,“除非风暴马上停止,梅拉,你能不能下去闩门?”

“我连关都关不上,木头弯曲得太厉害,好在他们无法穿越铁栅栏。”

“他们可以,只需砸掉锁或绞链,或像我们那样爬上杀人洞。”

闪电再度撕裂长空,阿多呜咽起来。紧接着,一记响雷滚过湖面。“阿多!”他边厉声叫喊,边用双手捂住耳朵,黑暗之中跌跌撞撞地转圈。“阿多!阿多!阿多!”

“别!”布兰喊回去,“别再叫阿多了!”

没用,“阿阿阿阿多!”阿多哀号,梅拉试图抓住他,让他安静,但他太强壮,只需耸肩就把她推到旁边。“阿阿阿阿阿阿多多多多多多多!”闪电填满天空,马童尖声呼叫,玖健也在叫,他冲布兰和梅拉大喊,要他们让阿多闭嘴。

“安静!”布兰惊恐地尖呼,阿多从身旁踉踉跄跄经过,他伸出手去够阿多的腿,伸出去,伸出去……

阿多步履蹒跚,却突然闭上了嘴巴,缓缓地把脑袋转来转去,然后盘腿坐到地板上。雷声轰然响起,他仿佛根本没听见,四人坐在黑暗的塔楼里,几乎不敢呼吸。

“布兰,你干了什么?”梅拉低声说。

“没什么,”布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撒了谎,我钻进他体内,就像钻进夏天那样。有一瞬间,他成为了阿多,这吓着他了。

“湖对面有情况,”玖健说,“我看到有人指着塔楼。”

我不能惊慌失措,我是临冬城的王子,艾德·史塔克的儿子,几乎快要长大成人了,而且还是个狼灵,不是瑞肯那样的小男孩,夏天就不会恐惧。“也许那不过是安柏家的人,”他说,“或是诺特家、诺瑞家或菲林特家,从山上下来的,甚至有可能是守夜人的弟兄呢。他有没穿黑斗篷呀,玖健?”

“夜里所有衣服都是黑色,王子殿下。闪电来去太快,我无法分辨穿的什么。”

梅拉警惕地说,“黑衣弟兄就该骑马,不是吗?”

布兰不以为然,“没关系,”他自信满满地道,“就算他们想过来也没办法。除非有船,或者知道那条堤道。”

“堤道!”梅拉揉乱布兰的头发,亲吻他的前额,“亲爱的王子!他说得对,玖健,他们不知道堤道的事,即便知道,也无法摸黑过来。”

“但夜晚终会结束,若他们逗留到清晨……”玖健没把话说完,过了片刻,他道,“他们在往先前那人点的火堆里添柴。”闪电划过天空,光亮充满塔楼,将人们统统镂刻成阴影。阿多一边前后摇晃,一边哼哼。

那明亮的一刹那,布兰感觉到夏天的恐惧。于是他闭上双目,睁开第三只眼,男孩的外皮像斗篷一样滑落,他将塔楼抛在身后……

……发现自己身在雨中,低伏在灌木丛内,肚里填满鹿肉。头顶的天空被闪电撕破,雷声轰轰隆隆。烂苹果和湿树叶的味道几乎掩盖了人类的气息,但那气息仍旧存在。他听见硬皮革摩擦碰撞的声音,看到人们在树下走动。一个拿棍子的人踉踉跄跄地走过,头上蒙着一张皮,使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冰原狼远远绕开,来到一片滴水的荆棘丛后,上面是苹果树光秃秃的枝杈。他听到人类说话,雨水、树叶和马匹的味道之下,传来尖锐而强烈的恐惧……

|金沙论坛精校·青妮小宝|

【精校】第四十一章琼恩

地上到处是松针和被风吹落的树叶,仿佛一层棕绿色地毯,却为雨水所浸透。

落叶在脚下咯吱作响,光秃秃的大橡树、高耸的哨兵树和成片的士卒耸矗立在旁。又一座古老圆塔位于山岗,里面空空的,墙壁爬满厚厚一层绿苔藓,几乎直达塔顶。“这些石东西是谁修的?”耶哥蕊特问他,“国王吗?”

“不,是曾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修筑的。”

“他们后来怎么了?”

“死了,或是离开。‘布兰登的馈赠”数千年来都有人耕种,但随着守夜人军团的缩减,没有多余人手用于犁地、养蜂或种植果园,因此许多田地和厅堂被荒野重新占据。“新赠地”本有村落和庄园,其中税收供养着黑衣弟兄,或以货物,或以劳动,提供食物衣衫,但这些大多也不存在了。

“他们是傻瓜,离开这样一座好城堡。”耶哥蕊特评论。

“这只是一座塔楼,某个小领主曾带着家族和效忠他的武士住在这儿,掠袭者到来时,便会燃起烽火报警。真正的城堡,比如临冬城的塔有这个的三倍高。”

她似乎认为他在编故事。“没有巨人托起石头,怎能造得那么高呢?”

传说“筑城者”布兰登正是凭借巨人的帮助才建起临冬城,但琼恩不想把话题弄复杂。“人们可以建比这高出许多的城堡。旧镇有座塔是全世界最高的建筑,比长城还高呢。”他看出她不相信。如果我可以向她展示临冬城……为她摘一朵玻璃花园的花,与她在大厅里欢宴,给她看坐在王座上的国王石像。我们可以在温泉里洗澡,在心树下爱抚,让旧神看护我们。

甜美的梦……但临冬城永远不是让他给人展示的。它属于他哥哥,北境之王。他姓雪诺,不姓史塔克。私生子,背誓者,变色龙……

“也许以后我们可以回到这儿,住在那座塔里,”她说,“你想不想这样,琼恩·雪诺?以后?”

以后。这个词像长矛般刺入他心房,战争以后,征服以后,野人突破长城以后.....

父亲大人谈论过提拔新领主,安置在废弃的庄园,作为抵挡野人的屏障。这一计划需要守夜人让出赠地里的一大片区域,但叔叔班扬相信可以说服莫尔蒙总司令,只要新领主们向黑城堡纳税,而非向临冬城。“但那是春天的梦想。”艾德公爵说,“而凛冬将至,纵然许以土地,也无法吸引人们前往北方。”

若冬天来去得快,而春天紧接着降临,我也许会被选中,以父亲的名义占据这些塔楼之一。然而艾德公爵死去,班扬叔叔也失了踪,他们设想的屏障再也不会实现。“这儿属于守夜人。”琼恩说。

她嗤之以鼻,“没人住在这儿。”

“他们是被掠袭者赶走的。”

“那他们就是胆小鬼。想保住土地,就该留下来战斗才对。”

“也许他们厌倦了战斗。厌倦了每晚上闩,琢磨叮当衫之流会不会破门而入,掳走妻子;厌倦了收获或任何可能拥有的家什都被你们盗走。搬到掠袭者所能达到的范围之外会比较安逸。”倘若长城沦陷,整个北境都将遭受掠袭者的侵扰。

“你什么都不懂,琼恩·雪诺。我们只抢女儿,不抢妻子。再说,你们才是真正的强盗。你们霸占整个世界,然后筑起长城,将自由民挡在外面。”

“是吗?”琼恩有时会忘记她是个十足的野人,每到这时候,她的言行就会主动提醒他,“什么意思?”

“诸神创造世界给人类共享。然而所谓的国王们带着王冠和钢剑到来,宣称那全是他们的。‘这是我的树’,他们说,‘你不能吃上面的苹果。’这是我的河,你不能在这儿捕鱼。这是我的森林,你不能过来打猎。这些是我的土地,我的流水,我的城堡,我的女人,把你们的手拿开,否则休怪我剁了它。当然啦,朝我下跪的话,我也许会让你们嗅一嗅。你们称我们是贼,但贼至少得敏捷、机智和勇敢,下跪的人只会下跪。”

“哈玛和骨头袋子可不是为鱼或苹果而掠袭。他们掠夺长剑和斧子,香料、丝绸与毛皮,攫取能找到的每枚硬币、每枚戒指和每只珠宝杯子,夏天抢酒,冬季抢肉,任何季节都抢女人,并将她们掳过长城。”

“那又怎样?我宁愿被强壮的男人偷走,也不要被父亲嫁给懦夫。”

“说是这么说,但你怎知道对方是好是坏?若被讨厌的人偷走怎么办?”

“要偷走我,他必须敏捷、机智和勇敢。这样他的儿子也会又强壮又聪明。我为什么要讨厌这样的人呢?”

“也许他从不洗澡,臭得像头熊。”

“那我就把他推进河里,或者泼桶水到他身上。不管怎么说,男人不该闻起来像花。”

“花有什么错?”

“没什么——对蜜蜂而言。上床嘛,我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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