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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弦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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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当木当泽



第一卷落日山河

第一章被掳

天色刚刚发暗,大新东大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如今世道乱,中原之地,硝烟烽火乱战四起,大小国并立数十。占山为王者更多,流寇不计,百姓苦不堪言。一些偏远之地,城外草长过腰,饿殍满地。人牲这个词,也不再新奇。即便诸如像大新,洛吉这样有数百年历史的繁华古都,也一样苍凉颓败。安民告示贴得满街都是,旧的还未揭下,新的已经糊上。因为主公更替太快,短短六年,已经换了三个主人。远远的一阵脚步之音,这声音让残留在街上的行人都纷纷闪避,离家近的忙忙回去,离家远的便往胡同窄道里钻。随着声音渐近,走过来十来个兵勇,皆是一身短装打扮。灰布衣衫,外罩着短褂,头上带着帽,腰间挎着刀。皆是一副闲散无赖的横样,有的将腰牌甩在手指间,眼睛不时的扫着临街的屋门。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那个扛着刀,小衫半散着,露出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国字脸,横刀眉,咧着大嘴叉,向着边上矮他大半头的少年说:“阿奇,怎么样,敢不敢干?”那个被唤作阿奇的,却是生得眉清目秀,身形修长,很是清瘦,极是年轻,显得有些未长成般的单薄,衣扣系的严丝合缝。与那壮汉形成鲜明对比,他手中执着刀,此时环在胸前,另一手轻搓着下巴,似是思虑一般。“阿奇,咱兄弟从巴梁山起,就在一起混日子。也算肝胆相照了吧?”壮汉此时摆出一脸讪笑,一把搂过他的肩:“现在你调到库府当差,这等好机会,再不动手,白便宜了别人。”“是啊是啊,咱这一队,就奇哥身手最好。奇哥就应了罢?”身后又围过几个来,皆是一脸笑眯眯,眼巴巴。“老子不是不干,总得算计算计。那队里没个熟人,无人应衔。真是让人拿了,你们替老子担待不成?”阿奇飞出一记大白眼,正要接着说话。忽然天色一下变了,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刚刚明明还算云淡风清。但就这说话的工夫,突然上空涌出大团黑云,滚滚之间,整条大街变得漆黑。不仅如此,他突然发觉身边围着兄弟们一个个眼神有些呆,他用手肘顶顶边上一直揽着他肩的壮汉:“喂,牛……”他刚一开口,忽然眼睛开始发直,觉得一股寒气直向上顶。顶得他四肢泛麻,手足都要不听使唤了一般。甚至于眼球都要冻住一样,转动起来都极为困难。正在这时,忽然自前方出一现一排黑衣人,抬着一个轻纱软榻。正飘飘然踏着烟云而来,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根本不得而知。皆是黑色衣袂,飘飞如烟,双足狂奔之状,却不落地。他们个个面容灰白,不带一丝表情。那榻与其说是让他们架着,不如说是贴在他们肩上飘摇。这是一方八人软榻,四面围淡红云纱,四角悬小铃,轻轻脆响。榻中央半卧着一个人,一团微微银粉光晕,在黑色烟雾之下,有一小团蕴而不散的轻柔。阿奇的眼珠此时想转也转不动,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们荡到眼前。他们在距离这里有三四步的位置停住,脚下依旧浮云不绝,天空浓黑若夜,空落落的大街,有如在对峙一般。“都动不了了。”前方右侧的人开口,声音阴森森,鬼惨惨,像是活鬼出世一般。光听他的声音,阿奇已经觉得汗毛根根立正,后脊开始不由自主的泛疼。“看来不是什么好货。”他左边的一个接口。“月君肯定瞧不上。”第三个开始说。“那便宜我们了,人血总比别的东西强。”第四个的话最恐怖,鬼!阿奇脑子一激,一下就反应从这个词来了。爹说过,如今鬼怪横生。所以有些人茹毛饮血,定是让鬼附了身。比如眼前这些!他被一众兄弟围在中间,但此时再僵着不动,搞不好要让他们拉回去生吞活剥。虽然此时他被那股莫明的寒气搞得身体发木,但并不像身边这几个一样整个跟桩子一般。他悄悄提了口气,慢慢顺了一下,估计还是可以跑的。他被大牛揽在身边,借对方的身高掩住自己。微抬眼间,看到大牛一脸的极度恐惧,那表情,简直是连他们一道上战场都没碰到过的。显然他也是身体动不了,但意识还在。不好意思啊,大牛哥。阿奇在心里嘀咕,虽然说咱们也算是肝胆相照。当初打仗的时候一起装死人,混到今天也算不容易。但是当下保命要紧,你太壮了,抱着你跑就是一起死啊!他正胡思乱想,忽然一只鬼手白森森的伸过来。对方什么时候接近的,他竟然无察,大牛身边一个稍瘦的男子一下让那只手扼了脖子。他僵得像根棍子,直挺挺的就让那只手一下勒了过去。还没有所反应,一个鬼脸接着从他的肩后绕了过来,在他的颈上蹭来蹭去。阿奇突然发现他的表情一阵抽搐,整个人开始被抽干一般的萎缩起来。随着他的渐干,身侧的鬼脸开始微微泛起红晕,像是重生一般的鲜活起来。这一眼看得他肝胆俱裂,脑子里七转八转皆成一大团。再怎么见过识广,他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再这般下去,生生要被他们全吸干了不可!脑子里一冲,什么也顾不得了。他猛的一提气,嗷的一声就直叫出声。这声音嘶肝裂胆,生生震得面前正在开大餐的鬼一个怔愣,还不及反应,他已经直跳出大牛的手臂,然后一个回身,撒丫子就掉头狂奔!他能在此时反应这个动作已经不易,但是更快的,从那榻中央直飞出一条纱带。丝薄如蝉翼,却拉得笔直有如一支离弦之箭。以不及掩耳之势直追而去,有如带眼一般裹身而缠,一放一收,阿奇的身体被拉出一道弧线,嗖的一下直飞回榻中央去。“噢,有能动的。”刚吃过人的鬼一脸的木然,但却泛着丝丝红晕。“还算没白来。”身后又跟来一个,白森森的鬼爪伸向另一个僵立的人体。“月君很高兴吧。”看来想吃的不止一个,他们一个一个离榻杆而去,那榻却丝毫不见下斜,后面的四人依旧木木的站着。但前面已经全空,悬着却保持了平衡。“全带回去。”榻中央突然传出一声低语,轻渺之间却让他们皆停止了静谧的杀人行为。阿奇那一栽之下已经神志游离,迷迷糊糊之间看到面前的脸。确切的说,他只看到那一对微狭的眼眸。这个轻纱围笼的软榻里竟然更冷,让他已经彻底的丧失了行动力,不仅完全僵止,连视线也开始模糊。当这对眼慢慢接近他的时候,他觉得被冰霜完全割裂一般的痛楚,恍恍惚惚,听到爹在说话,爹说,洛奇,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爹爹呵!他渺无着落的意识,渐渐的飞到了四年前。飞到了巴梁山,名叫太平镇的地方,那里,才是他的家乡。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晨昏不知。但是四肢乏力的很,头昏昏的根本抬不起来,气虚浮软的像是生了场大病一样。但是,触手的温软丝滑却让他清醒了过来。定了下神,触眼可及的是头顶上方巨大的纱幔,冰蓝色的质地,柔而不透,滑而不腻,软而垂顺,色泽虽浅却格外鲜亮。团在顶方,结成大花束,垂穗微扫,像是春天美妙的花绒。他慢环四周,这张床好大,圆形的大床,白底蓝花双绣的锦被,身下裹着轻绒的纯白厚毯。床边还有一个八宝香炉。像是铜质的,但裹着一层釉彩,绘着精致的勾花。地上铺着厚毯,沿窗一溜横卧大榻。窗上镂着精美的花纹,窗纱都是云色天青的鲜色调。此等奢华,让他恍惚间像是到了宋大将的卧室。呵呵,怎么可能,他是在门口值守过没错。但是可没有机会进去躺一躺,但是现在,他可是舒舒服服,四仰八叉的躺在这张柔软的大床上的。太舒服了,舒服得他有点不真实。舒服到他微微眯着眼,真想再睡一觉下去。但是,他没能遂了自己的心愿再睡过去。因为已经有一个人走到了床边,这个人怎么过来的,如何过来的,他一概不知。他只是感觉到,四周骤然下降的温度,让他的脑子一个激零,马上想到之前那恶鬼饮血的情景,让他浑身的汗毛,马上又立正站好了。“醒了?”还是那有如渺烟的低沉声音,他此时可算看清对方的着装。侧脸平视只能看清腰部以下,白色的摆襟,干净得一尘不染,溜着细细的银边,从开襟的位置看下去,是白色镂花的长靴。多么动人的白衣白裤,如果没有猛鬼食人的场景在前,根本已经可以算是完美。“女人?”他接着开口,这句话让阿奇不仅是寒毛竖立,根本鸡皮疙瘩开始劈里呱拉往下掉起来。女人?对,没错,是女人。这个秘密她可是掩藏了四年,她自觉没什么地方可暴露,而且她的衣服好像也是完好无损。怎么就能让他一眼看破了呢?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大新?她脑瓜子转了千百回,忽然一伸手,就向着那白衣白裤而去。她一把抓住那白裤,连人带被滚下床去,嘴一咧就开始嚎啕起来:“英雄,英雄就饶了小的一命吧!英雄,事到如今,已经不得不说了!”她长叹一声,脸皱成一团,对着白裤声泪俱下:“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才跟了大新城主宋成泰这个狗贼啊!他杀我全家三百多口,小的忍辱苟活,是为有朝一日可以手刃狗贼,为亲报仇。如今,英雄降世,小的有如看到朝阳。小的愿为马前卒,为英雄带路,一举杀入大新王城,那王城里九曲十八弯,机关密布,暗道丛生,只有小的拥有非凡记忆,才可来去自如啊英雄!!!”她一边哭着,一边扑过去,脸贴在白裤上。浑身抖如筛糠,耳朵却竖直听着上面的反应。半晌听不到动静,她心下惶然,难道不是来探军情,要占大新城的吗?静了半晌,忽然听上面传来轻轻一声:“你家三百多口?怎么就你苟活了?”你管我怎么苟活的?领会意思就完了,她腹诽间。白裤已经一下后退,从她的臂肘间退了出去。上面已经惨不忍睹,涕泪全沾,皱皱巴巴,光彩全失。她还在想编点其他的悲惨旧事,人已经一下悄失不见了。她听得外头门响,然后再无声息。只剩下她,卖力表演,却全无人喝彩!

第二章月君

她呆怔怔的团着被坐在地上,看着这空空如也的大屋,隔着柔穗的纱帘,隐隐看到外面还有堂室。这里是什么地方,抓她的是什么来头,目的何在,之前那些恐怖场景究竟是真是幻,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无法理出头绪来。对方只说了四个字,醒了?女人?线索太少了,她根本无法从中分析根由。听声音是个男人,打扮也是个男人。看他的腿那么长,该是个成年男人。仅此而已!白衣白裤,老爹总喜欢那样,虽然老爹的白衣上总是补丁摞补丁,质料也差了很多。但她还是觉得,老爹英俊潇洒的很!唉,老爹,你在哪里啊?没错,她是女人。如果不说,连她自己也忘记了。她姓花,名洛奇,十五岁。放在太平年间,该出嫁的年纪了吧。但是现在,她不仅举手投足都像男人,甚至连女人该有的都没有了。胸平得根本不用束,还有,她都十五岁了耶,也没有信期。算了,没有就没有,她也不想有。听说很麻烦呢!除了这一年多宋成泰占了大新城,称了王之后。日子稍定些,她身高窜得快,比一般女子都要高些。其它的,都跟普通的少年男子没什么分别。也正是因为她身材平板板,声音很中性,动作很爷,从十一岁起就开混的大牛一干人等也没发觉她哪有什么不妥。大牛!她不由得又想起这位肝胆相照来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对于自己的小命,她暂时不必担心。她能再度睁开眼,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是不想现在让她死。她现在也有点怀疑,之前那场景究竟是不是做梦。她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扶颈子,好酸。但她的手一触,微怔了一下,布带!脖子让布裹着的,而且手触的位置,还有那么些隐隐作痛。她浑身一个激零,那不是做梦。这世上真有鬼吃人!但是,她怎么就没被吃干呢?她盯着自己的手臂,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又细了。那个鬼不会是想留着慢慢吃吧?太可怕了!她果然猜对了,她成了人牲!还不是那种被直接剁了大块卖肉的人牲,是吃得白白胖胖然后洗好脖子让人喝血的人牲!因为她只发了一会呆,便有人冲进来了。是四个小丫头,居然一脸的灰白,不死不活的样子。虽然穿金戴银的,但她怎么看着怎么可怕。她们四个一块冲进来,看她的眼神直勾勾的。每一个都力大无穷,摁得她根本动弹不得。把她架着就出了厢阁,过了大堂室,然后绕到一间小屋里,那里面哗哗的流着水。像是一个被包在屋里的小瀑布一样,下面是潭。直接给扔进去洗,水是冷的,冻得她咬牙切齿,怒骂不绝。她们的手也是冷的,她怎么挣扎也挣不脱,生生让她们从头刷到脚。然后换了新衣服,竟然是女人衣服。又给她重新换了裹伤布。做这一切,她简直像个小鸡一样被她们架来架去,一身功夫全使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鬼咬了的缘故。她到最后连骂都懒的骂,干脆乖乖任她们摆布。到了最后,她们把又把她架出去,这次是直接架出房间,从侧门一出,看到一个花园。虽然不大,但亭台楼阁,水榭山石,却很是俱全。沿园有个半拱景台,伸至水面,在那里,她看到一张大桌子,而桌边坐着的,正是白衣白裤。此时正是午间,又是初夏,阳光耀晕之下,为他笼了一层淡金的光影。他倚桌而坐,微微支肘,面向池畔,只看到一个侧面的轮廓。她们一直把她摁到桌边,然后用那木然的声音说:“月君,人带来了。”月君?是那个榻里的人吧!洛奇看他的侧脸,微狭长的眼尾,长睫若扇,鼻骨修直,廓线清晰。只看一半,也知是个很美的人。很美,但很冷,不是气质,而是他周身的温度。坐在他的身边,只让人觉得冷。桌上摆满了饭食,各色精致的菜品,每一样,都是只见过没尝过。或者根本没见过的。但这种饭食的香芬,在他清冷的温度之下,也让人觉得索然无味起来。更因她对自己前路茫茫的境况更加的惶惑,实在无法调动自己的食欲。“扮回女人,果然又不同。”他微微仰颈,偏过脸来看她。侧面就很美,正面更令人有种窒息的美,他长的太精致了。这种精致,让人觉得不真实。或者说,他的肤色太苍白,眼神太飘忽,表情太淡定,声音太渺然,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人。人不可能这般完美,人总有或多或少的小缺点,有小缺点才真实。但他没有,五官没有,肤质没有,神情没有,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你的血很好。养胖点就更好!”他淡淡的说,又转回脸去,看那池上密密铺开的荷叶。听了这话,她还未开口,身边那四个小丫头已经开始动作起来。强行把桌上的菜装了一个大盘子摆到她的面前,摁着她的头:“吃!”“就是长的有点丑。”他接着开口,其中一个丫头听了,马上从桌上拿了一块大帕子,伸过手来要蒙她的脸。洛奇一看有些蒙了,还没回过神,眼前一黑。已经让人兜头罩脸,从鼻孔以上全给封严了,她还来不及挣扎,已经筷子勺子挟满了东西往她嘴里塞,就差直接捅穿她的嗓子眼。她疯了,这究竟什么地方?就算拿她当人牲也没这么喂的,居然还要管她卖相好不好?长得难看怎么了?长得难看你不看就是,居然还要蒙上脸。她就这么一恍神的工夫,已经让人填了满嘴的食物,她胡乱啐,反正也瞧不见,不管不顾就不肯合作。但那几个人就跟傻子一样,只管摁着她填,到最后,她都尝到土味了。她当时有点晕,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从地上拣起来又给她往嘴里塞,她呜呜乱叫着,直到听到他又低语:“换一桌新的来。”这才把她从四人狂填的阵势里解救了出来。她喘着粗气,死拽活拽把那块大帕子给掀上去。看到桌上一片狼籍,到处都是油啊,汤水啊,食物渣子什么的。她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但很奇怪,他明明就坐在对面。但一点都没受到波及,那几个怪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听了他的话去换新的。她一把将帕子扔到地上,泄愤一样乱跺几脚。他此时已经回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她:“你不怕吗?”“哼,不是嫌老子长得丑吗?把您的贵眼挪挪开!”洛奇一脚踏在边上的椅上,大刺刺的搓着下巴。一脸挑衅的看着他!怕?当然怕,但她不是笨蛋。从他的话里,她又听出几个信息。她的血好,不管他是不是吃人鬼怪,或者练什么邪门歪功。至少,短时间内,她不会有性命问题。人死了自然没血可出,要流血她就得活着。还很费事的填鸭,那定是怕她身体受不住一命呜呼,既然不会死,那到哪都是一样混!“明明已经换成女装,行为还这么粗鄙。”他眉眼不动,说话间都是那样不影响其动人的形态。洛奇抚着颈,对人牲的要求还这么高,真是变态到家。“你管我粗还是细呢,老子就这样。卖相不好,找别的人牲去啊!”她扬着眉,言语间却全是试探。如果不是贪图大新城这个目的,那么她熟识地形这个可利用价值就不成立。但她马上又发现自己新的价值,就是血不错。所以要试探一下,要是他有别的选择,那她还是收敛一下先保命再想法子跑。如果他没有,哼哼,日后就好办的多了。“好吧,我不管你了。”他忽然站起身来,从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抖抖衣襟,白衫袂飞,渐行渐远。搞得她两眼有些发直,就是这白衣白裤闹的,她就是对白衣白裤有依赖情绪。她在心里嘀咕着,但是心下却乐开花。果然无可替代,那大爷就爽快了。先勉为其难当一阵人牲,搞清楚状况便再做打算!不多时,那四个傻了巴几的丫头就又回来了。果然是去换新的菜品了,每人都托着一个大圆盘,里面放满了吃的。足够十个大汉吃一顿的,这回因为那个什么狗屁月君不在了,她们没再去蒙她的脸。但还是那副德性,一个字‘吃’,然后就开始摁脖子。这次洛奇学乖了,没等她们动手填,自己便乖乖往嘴里填。确定了暂时性命无虞,其他的事情便先放一边。不用他说,她也会把自己养的壮壮的,不然别等跑,待他吸几次血她就要完蛋了。她看着这几个人的样子,面容枯白,脸色发青,目光呆滞。不知道是不是都是让她们的什么月君给吸的。她可不要变成这样!她还要去找失散的老爹,不管多艰难也好,她总是要活下去的。她乖乖吃了大堆的美食,直到感觉食物一直顶到嗓子眼这才停手。她抚着圆滚滚的肚皮,不停的打着饱嗝。直到这样,头上一直摁着的手这才松了开来。其中两个开始收拾东西,另两个又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膀子,把她给弄给到刚才呆的房间去了。这般走了一圈,她才发觉,这里也不算大。是一个庭院,虽然有一半她没涉足,但足以一览无余。她所呆的这个小花园是通着那间她所呆的大屋,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前院子。但更小,像个天井一般。边上有两座小楼,外头拦着石屏。看不清是不是还通着别的院落。她被她们又架回到床上,然后听她们说:“睡。”死去吧,刚吃饱就睡很不健康的!洛奇翻了个白眼,堆了一脸的笑容刚打算打听几句话,但那句‘姐’还没叫出口,已经让人直接摁倒,大被一裹,然后一个字‘睡’!如果她被这四个痴呆儿盯着,照这种方式活。她别说跑了,她敢肯定,一个月之后,她流出来的不是血,是油!

第三章魔宗

洛奇在这个小院一住就是七天,这七天来没再见过那个什么月君。那个四个痴呆儿除了会跟她说‘吃’,‘睡’这两个字以外,便对她任何有心无心的问题皆充耳不闻。而且绝对是四条最忠诚的狗,把她看得滴水不漏。她们也并不是只让她在床上呆着,但出去又能怎么样?前面一个天井,后头一个小花园,再想往门口去看一下都不能够。要是搁在以往,四个瘦不拉几的女人她可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但是这四个不一样,个个都力大如牛,随便一个上来都摁她跟摁个小鸡子一样。她此时托着腮帮子坐在屋里,腿一抖一抖的,今天阳光大好,晃得堂室里都是耀金一般的亮闪。四个痴呆儿有两个在她身边看着,两个去准备吃的了。人牲的饮食可不能落下,不然如何有丰沛的血液来满足她们那了不起的月君?她哧鼻白目的冲那两个扮鬼脸,人家眉眼不抬,视若不见。她正是无趣间,忽然听得前院传来一阵笑声。笑声?而且是女人的笑声,她直跳起来,几步便奔到堂屋。那两个痴呆儿果然紧随而来,她也不管,贴着门,从门缝里往外瞅。前院正走进一男两女,男的正是那个叫月君的。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那副没表情的表情,更是万年不变。女的却是巧笑嫣然,先进来的身形高挑,形体纤婀,丰胸细腰,光看身材,已经让人艳动。面色更是动人,细眉若弯柳,两眼飞桃花,鼻尖微翘,嘴唇丰盈。一张微尖的瓜子脸,长发盘出繁美花髻,垂下流苏轻摇翩翩。一身烟青色的蝶衣,包裹着她的曲线,贴身黑底红花长裙,裙叉居然开到大腿,一动之间,白肤如凝脂,半掩半露,诱人非常。足下是一双包腿的黑色长靴,一直过膝。她扬手搭着月君的肩,一副眉飞色舞的勾魂模样。长得很美,神态也很是妩媚。但是洛奇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股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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