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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统江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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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天道:“你知不知道机关在何处?”

慕容飞烟摇了摇头。

袁士卿道:“难道是在尾羽之上?”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应该是在箭杆穿透肉体的时候触发了机关。”他沿着镞尖开始寻找,发现箭杆暴露在外的部分并没有机关。排除了外面的部分,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机关刚好留在了慕容飞烟的体内。也就是说,必须要进行手术探察,而探察必须要扩大慕容飞烟的伤口,如果在过去,如果胡小天的手上有现代化的医疗器械,这一切自然不会成为问题,可是在缺医少药的这种时代,哪怕是施行一个最为简单的外科手术都具有着相当大的难度,也充满了极大的风险性。

袁士卿虽然易元堂的二号人物,医术在大康也是颇为有名,但是他对慕容飞烟的伤情也有些束手无策,低声吩咐手下弟子,让他们去请李逸风,也就是易元堂的大当家。

胡小天找人要来纸笔,当即在纸上画出必要的手术器械,分别是手术刀、止血钳、布钳、剪刀、镊子、组织钳、持针器、缝合针、缝合线。

袁士卿望着胡小天绘制出的这些图谱,不由得一头雾水:“胡公子,这些是……”

胡小天道:“想取出慕容捕头体内的这支箭,就必须要借用一些工具,这些工具的图谱我都是按照同样的比例绘制出来的,不知易元堂可不可以找到相仿或者相近的东西?”其实胡小天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想在这个时代找到西医用的手术器械可能性微乎其微。

袁士卿盯着那图谱看了一会儿,用手指向剪刀道:“这个倒是有,只是大了一些!”

胡小天道:“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找到?”

袁士卿道:“我让人想想办法!”他将图谱出示给负责仓库的库管,易元堂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老字号医馆,历代相传的药材工具不知有多少,甚至连袁士卿这位易元堂的二当家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类似的器械。

胡小天又让人去找烈酒纱布之类的东西,又让人找来蒸锅,将找来的一柄匕首和剪刀先行消毒。无论他们找不找得到衬手的器械,最后总得想办法将慕容飞烟体内的这支犬齿倒钩箭取出来,就算这支箭没有毒性,毕竟已经在她的肩头形成了贯通伤,而且流血不止,时间越久,感染的可能就越大。

安排完这些事情,胡小天方才想起尚书府的那帮家丁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子,慌忙委托袁士卿派人分别前往尚书府和京兆府报讯。

约莫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那仓库的库管重新回来,他根据图谱上所绘制的情况,找到了小刀、剪刀、钳子,让胡小天惊喜的是他居然还找到了弧形缝合针,当然这支针并不是特地为了缝合人体皮肤准备的,可是在外型上和过去所用的手术缝合针有了八分相似,到底有什么用处,连库管也不清楚。

胡小天选了勉强将就能用的器械,一股脑扔入锅内煮沸消毒,然后再上笼蒸馏。在他对器械进行消毒的时候,易元堂的大当家李逸风也到了。

李逸风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他一眼就认出射中慕容飞烟的这支箭是犬齿倒钩箭,也知道必须要先找到箭杆上的机关,将犬齿收回,方才能将这支箭从她的体内拔出。在这一点上他和胡小天的判断相同,认为机关就在慕容飞烟的体内。至于如何从慕容飞烟的体内找到机关,他就没有太好的办法了。过去曾经有过这样的病人,通常做法就是将伤口扩大,找到机关,往往会造成更大的创伤和出血,有些伤者因为伤情加重而死亡。

胡小天悄悄将李逸风请到一边,把自己的处理方案告诉了他,李逸风听说胡小天要切开扩大慕容飞烟的伤口,通过这种方式找到箭杆上的机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其实除了这个方法,并没有其他的办法,李逸风道:“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给慕容姑娘造成更大的伤害,甚至可能会伤及她的元气,而且扩大伤口会让以后的伤痕变得更大。”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李逸风心中已经明白换成他来处理,肯定也得采用这样的方法,只是难免会在伤口处留下极大的伤痕。

胡小天道:“没有其他的选择,时间耽搁的越久,感染的几率就越大,我有信心在切开最小伤口的前提下找到箭杆上的机关。”

李逸风道:“会不会有问题?”

胡小天道:“如果说有问题,就是术中可能出现的出血,还有一个就是术后的缝合,我没有合适的缝线。”

李逸风瞪大了双眼:“你是说,要将她的伤口缝合起来?”在现代人看来极为平常的一个手术操作,在这个时代却显得惊世骇俗。

第十二章【犬齿倒钩箭】(中)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扩大的伤口必须要采用这种方式才能将皮损对合,促进伤口痊愈的同时也可以避免留下太大的疤痕。”

李逸风道:“我在医书上也曾经见过缝合伤口的记载,只是并没有亲眼见别人这么做过。”

胡小天当然没机会看过这一时代的医学典籍,心中一动道:“他们缝合用得是什么线?”缝线是现在最困扰胡小天的一个问题,在这里找到符合标准的手术缝线几乎是不可能的,实在不行只能用普通的棉线代替,可预后就很难把握了。

李逸风道:“桑皮线!”

其实手术绝非西医的专利,更不是西医所发明。根据记载,中医外科手术始于扁鹊,等到华佗的时候,中华外科达到了一个高峰,华佗所研制的麻沸散解决了手术病人的疼痛问题,至于抗感染也从内服中药和外敷中药粉或者生草药渣得到了解决。不过这一时代的外科学显然还没有起步,胡小天的行为在他们的眼中已经算得上天方夜谭匪夷所思了。让胡小天惊喜的是,李逸风所提到的桑皮线纤细而拉力强度很大,摩擦系数很低,类似于他过去在术中常用的聚丁烯酯合成线。

李逸风毕竟是易元堂的大当家,他虽然没有办法将犬齿倒钩箭从慕容飞烟的体内取出,但是他在止血和止痛方面还是有些办法的。服用了李逸风烹煮的草药之后,慕容飞烟感觉伤口的疼痛稍减。

胡小天东拼西凑找来的手术器械也终于消毒完成了,他让袁士卿屏退闲杂人等,室内只剩下他和李逸风、袁士卿三个,这倒不是胡小天想保密,而是他要尽量避免感染的机会,炉火上一锅陈醋已经滚沸,室内充满了强烈的酸味儿,胡小天能想到的消毒手段全都用上了。这一时代是没有无影灯的,为了解决术中照明问题,胡小天让他们找来了蜡烛和铜镜,同时点燃了二十支蜡烛,然后利用铜镜的反光将光芒投射到慕容飞烟身上。还专门让李逸风手持铜镜,随时调节光线的角度,便于自己在术中的操作。至于袁士卿就临时充当了器械护士的角色,胡小天让他消毒双手之后,在自己的身边及时为自己送上医疗器械。

慕容飞烟望着这厮忙前忙后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要说这厮是装模作样,可看他此刻的表情如此认真,应该不像,可他分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什么时候学得医术,跟什么人学得医术?

李逸风和袁士卿两人之所以对胡小天表现出这样的服从和支持,一是因为他们两人面对犬齿倒钩箭束手无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胡小天之前为老者接骨的事情被袁士卿亲眼看到,而他又将这件事告诉了李逸风,两人虽然不知道胡小天师承何人,可他们都相信胡小天在外伤治疗方面有着相当的水准。

胡小天回到慕容飞烟身边,向她笑了笑道:“为了方便帮你取箭,麻烦慕容捕头把外衫给脱了。”

慕容飞烟俏脸一热,苍白的容颜上浮现出少许的红晕,这为她满脸的病容增添了些许的亮色。不过慕容飞烟生性豁达,倒也不拘小节。

胡小天道:“知道你不方便,还是我帮你吧!”这货拿了剪刀将慕容飞烟左肩的衣服剪开,消毒之前,不忘塞了块白纱在慕容飞烟的嘴中。他也用白布扎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用钳子夹起白纱蘸取烈酒为慕容飞烟的伤口进行消毒。

虽然事先服用了李逸风配置的止痛药,可是当烈酒渗入伤口的刹那,慕容飞烟的一双剑眉立时紧紧皱了起来,疼痛的滋味宛如刀割。眼前的胡小天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为她伤口,烈酒擦去伤口周边的血污,露出慕容飞烟凝脂般的肌肤,此时的胡小天却丝毫没有邪念,在他的眼中慕容飞烟只是自己的病人那么简单。慕容飞烟望着这厮笃定而专注的目光,忽然推翻了既往那个无恶不做的纨绔子弟形象。

初步消毒之后,利用煮好烘干的白布作为洞单,将慕容飞烟身体的其他部分分离开来。缺少医用胶布和止血钳,胡小天利用消毒后的夹子将洞单之间固定在一起。

胡小天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完成一个步骤之后,他就会在烈酒内洗手完成一遍消毒,尽可能地避免术中感染。李逸风和袁士卿这两个在易元堂顶尖的医学领军人物,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配角,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胡小天能否取出犬齿狼牙箭还存在质疑,可当胡小天拿起小刀切割慕容飞烟肌肤的刹那,他们已经完全被这厮稳健的手法和精妙的刀法所震惊了。

小刀轻薄如柳叶,外形像极了胡小天过去用过的手术刀,只是刀刃和刀柄连成一体,不可拆卸,刀刃极其锋利,一下就将伤口娇嫩的皮肤划开,粉红色的肌肉被分裂开来,随之殷红色的鲜血涌出,胡小天用干净的白纱压了压伤口,旋即又切了第二刀,凭着他丰富的人体解剖学知识,他知道划开的组织部分并没有大的神经和血管经过,少许的渗血不足为虑。

随着伤口的扩大,插入体内的箭杆越来越多的暴露出来。

慕容飞烟痛得娇躯发抖,看来李逸风的麻药并没有起到胡小天想要的效果,他暗自感叹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慕容飞烟对疼痛的忍耐能力,想要结束她的痛苦就必须要尽可能地加快手术过程。

“钳子!”胡小天伸出手去。

袁士卿慌忙用消毒后的铁夹,夹起尖头钳子递给了胡小天,这钳子因为形似组织钳,所以临时用来代替。这些在他们看来有些多余的程序,却是胡小天为了避免感染而采取的必不可少的步骤。他接过钳子,利用钳口的扩张来将伤口扩大,肉体撕裂的疼痛一直深深钻入慕容飞烟的内心,她紧咬牙关,娇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李逸风举着烛火将铜镜的反光投射到伤口上,利用反光让胡小天尽可能地看清伤口的内部。

胡小天终于找到了箭杆上的突起,他用手术刀的尖端压住这一凸起,稍稍用力,咔嚓一声,箭杆上的犬齿全部收拢回去。镞尖和羽箭已经提前被他剪去。

胡小天沉声道:“快,抽出去!”

袁士卿用白纱包裹在箭杆的前端,用力一扯,将整根箭杆从慕容飞烟的肩头抽离出去,慕容飞烟因为剧烈的疼痛,娇躯猛然后仰,螓首甩向后方。

胡小天在她倒下去之前,伸出手臂勾住她的纤腰,将她颤抖的娇躯缓缓放在床上,帮助她保持侧卧,伤口处的鲜血不停涌出,只是渗血,无需结扎。胡小天用白纱摁住伤口,然后将袁士卿提供的生肌金创药涂抹在肩头前后的伤口内。再次将双手消毒之后,胡小天用钳子夹起缝针,利用桑皮线将慕容飞烟肩头前后贯通的伤口缝合。

整个手术持续的过程不到十分钟,可对胡小天来说这次的小手术却可以和前生最为困难最为艰险的一次手术相提并论,缝合完最后一针,他将雪白的布单盖在慕容飞烟的娇躯之上。将染血的钳子、刀具和针线扔到铜盆内,整个人如同脱力一样坐了下去,慢慢拽下脸上的白布,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都没有回到现实中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逸风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胡公子,胡公子!”

胡小天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生硬地向他笑了笑道:“她怎样了?”说话的时候朝慕容飞烟望去,看到慕容飞烟躺在床上已经沉沉睡过去了,从她的表情来看安祥了许多,只是俏脸之上毫无血色,犹如一朵苍白的山茶花,光洁的额头上仍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儿,如同晶莹的晨露,慕容飞烟此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柔弱之美,更让人从心底自然产生一种呵护之情。

胡小天不敢相信,他现在正在一个未知的陌生年代,在这个外科手术仍然没有萌芽的陌生世界,没有衬手的工具,没有有效的麻药,他竟然做了一台手术,这在过去看来无比简单的手术过程却又如此的不凡。手术成功了!直到手术完成了很久,胡小天的心底方才响起了这个声音,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在涌动,其实这只是一台普普通通的手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过去的名誉和声望,并不是因为他的医术如何高超,而是别人赠予他的,药物、技术、设备、知识,如果没有这一切,他就只剩下一个掏空内在的可怜躯壳,一个连怎样减少疼痛,甚至连缝针都不知如何运用的庸医。在过去的从医生涯中,他一直在追求着最新的科技和医疗技术上的改进,精心地选择每一台手术,力求将每一台手术做到完美无缺,通过不断地提升手术的成功率而获得更高的赞誉和名声。近乎完美地将医疗行为和追逐名利结合在了一起,力求将自己的医疗技术利益最大化。可他却忽略了一个医生的本质,救死扶伤!亲手将箭矢取出慕容飞烟的体内,这简单的手术却在不经意中让胡小天找回了自己,感动了自己。

第十二章【犬齿倒钩箭】(下)

整个手术中没有私心没有杂念,他所拥有的只是对生命的尊重。

李逸风望着胡小天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奇和赞叹,这台在现代来说平淡无奇的手术带给李逸风的震撼和冲击是前所未有的,他从没有想到过有人可以采用这样的方法为人疗伤,刚才胡小天所做的一切,颠覆了他长久以来对医学的固有观念。他的心中有太多的话想问,可李逸风也明白现在并不是提问的时候。

京兆府和尚书府都来了很多人,两边加起来竟然有一百多人,连易元堂的大厅都已容纳不下,有不少人不得不站在易元堂门外的屋檐下。

连京兆尹洪佰齐都亲自赶到,胡小天为慕容飞烟在里面施行手术的时候,洪佰齐一直都在大厅内踱步,他的不安不仅仅是出于对下属的关心,也因为胡小天,如果这位尚书公子发生了不测,户部尚书胡不为肯定会追责到底,这小子还真是一个麻烦啊。

看到胡小天完好无恙地走了出来,洪佰齐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在他看来胡小天的性命比起慕容飞烟还要重要一些,后者只是一个得力的助手罢了,而前者却是朝廷重臣的独生子,两者的重要程度取决与他们对自己仕途的影响力。洪佰齐快步迎了上去,握住胡小天的手臂道:“贤侄,你有没有事?”

胡小天笑着反问道:“洪大人,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洪佰齐摇了摇头。

胡小天道:“洪大人,慕容捕头为了救我而被贼人所伤,此时已经脱离了危险。”

洪佰齐哦了一声,虽然慕容飞烟受伤,好在性命没有大碍,这次也算得上是有惊无险。此时他方才考虑一个问题,究竟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胡小天。洪佰齐当然不会认为慕容飞烟是被刺杀的主角,胡小天已经说得够明白,她之所以受伤,完全是因为保护胡小天。

胡小天道:“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囚室的房门被人一脚跺开,飞贼有些惶恐地抬头望去,却见胡小天湿漉漉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胡小天衣袍的不少地方都沾染着血迹。

那飞贼充满不安道:“你……想干什么?”

胡小天一言不发,冲上前来照着他当胸就是一脚,将这名飞贼踹到在地上,然后抽出匕首,抵在这厮的心口之上,怒吼道:“混账东西,竟然敢设计害我!”

飞贼惨叫道:“我没骗你,我发誓,我拿我全家的身家性命发誓,我没骗你,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他的精神已经崩溃,竟然因为恐惧而尿了裤子。

胡小天望着他裤裆下湿漉漉的那一大片,心中暗骂这厮实在是个怂包,还没怎么吓他就已经尿裤子了,料想这厮不敢说谎。他缓缓收回了匕首。赵正豪、莫绍麟也许全都是对方布局的一部分,莫绍麟的名字是他们故意泄露出去的,其目的就是要给他们这条线索,让他们通过这条线所找到莫绍麟,从而再次落入对方的圈套,局中有局,背后策划这次事件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如果不是自己太过好奇,如果不是他非得要亲自前往,这场刺杀或许就不会发生,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仇人,为什么对方要杀自己而后快?既然昨晚在尚书府的那场窃案意在声东击西,他们真正的目的在于窃走丹书铁劵。可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之后,为什么还要设计刺杀自己?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难道是因为父亲的缘故?

回到尚书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梁大壮引着那帮家丁,齐刷刷跪在胡小天的面前,这两天他们实在是被这位少爷给折腾怕了,他们倒不是害怕胡小天出事,真正担心的是这货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帮家丁都要跟着倒霉,饭碗被砸了还是小事,搞不好皮都得让人给扒了。胡小天摆了摆手,他明白这帮人的意思,是想劝他少惹是非。可此时身心疲惫到了极点,连话都懒得说上一句。正准备返回自己院落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通报道:“老爷回来了!”

胡小天颇感诧异,想不到父亲居然这么快就从东都赶了回来,可算算这件事又不太可能,从京城往东都就算日夜不停的赶路,也需要花去整整一天的时间,胡安就算赶到了东都,父亲也只能是刚刚收到消息,即便是马上动身返程,也要到明天夜晚才能抵达。

虽然满心迷惑,可无论如何父亲回来了就好。胡小天并没有马上去迎接父亲,而是回房迅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前往父亲的房间去跟他会面。

胡不为并不在房间内,胡小天问过家仆方才知道,父亲回来之后马上赶往了集雅轩。

细雨濛濛,胡不为独自站在集雅轩被火焚烧后的废墟之上,脸色变得阴沉不定。他的目光也失去了昔日的从容淡定,流露出些许的不安,虽然他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可仍然不可避免地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胡小天缓步来到他的身后,恭敬道:“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胡不为似乎被人吓了一跳,因为他专注于眼前的一切,并没有留意到儿子的到来,身躯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霍然转过身来。

胡小天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般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沉,看来丹书铁劵失窃之事对父亲的打击不小,他低声道:“爹,您遇到胡安了?”

胡不为的嘴唇抿了抿,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跟我来!”

胡小天从父亲凝重的表情就已经知道,恐怕麻烦大了,就像胡安之前所说,弄丢了丹书铁券,那可是欺君大罪,搞不好是要砍头的。

父子两人回到房内,胡不为让胡小天将房门关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有没有见到胡安?”

一句话就把胡小天给问得愣在那里,满脸错愕道:“胡安不是去东都找您去了,集雅轩被焚,他说……”说到这里胡小天内心中产生了一个极度不祥的念头,难道说胡安根本没有前往东都,他跟自己所说的那些事到底有多少是真实可信?

“他说什么?”

胡小天低声道:“他说集雅轩被烧,我们家祖传的丹书铁券被窃贼盗走,所以我才让他即刻前往东都,当面向您禀报……只是我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您在中途遇到了他。”

胡不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颓然之色:“丹书铁券乃是明宗皇帝御赐之物,你以为我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收藏在哪里告诉一个下人?”

胡小天暗叫糊涂,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透,胡不为既然将丹书铁券的下落瞒着自己和母亲,足见他对此物的重视程度,御赐免死金牌,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当然要妥善收藏,不可能将丹书铁券的下落随随便便告诉其他人。自己一时不察,居然被胡安那个老家伙给蒙了,胡小天气得牙根痒痒,低声道:“爹,您是说,那胡安是内奸?”

胡不为缓缓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他没有回应胡小天的话,而是低声道:“咱们胡家的确有丹书铁券,那丹书铁券也的确被盗了。”

第十三章【未雨绸缪】(上)

胡小天听到这个消息被证实,内心不由得一凉,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丹书铁券被盗,而且这件事和胡安有关,那么只要消息泄露出去,当今皇帝必然会追究下来,如果治他们胡家一个欺君之罪,免不了是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我曰啊!我这才刚刚活过来半年,连媳妇都没来及娶呢,该不会真要这么惨?真要是这样稀里糊涂掉了脑袋岂不是冤枉透顶?

胡不为道:“胡安这畜生,我待他不薄,想不到他竟然吃里扒外做出这等阴损无德的事情。”

胡小天道:“爹,那丹书铁券不是从明宗那时候传下来的,已经过了这么久,都快成文物了,就算弄丢了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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