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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统江山-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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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为又叹了口气道:“也罢,劳烦权公公帮我转告皇上一句话,我胡不为对大康忠心耿耿,绝无谋反之意,我对李天衡拥兵自立的事情并不知情。”

权德安道:“现在说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胡不为道:“权公公可不可以帮忙劝说皇上,放过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所有罪责由我胡不为一人承担?”

权德安道:“喝了这杯酒再说。”

胡不为心中已经完全绝望,仰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权德安接过空杯,又给他倒了一杯,低声道:“你在大康户部尚书的位子上坐了不少年,也算是有功于大康,若是没有你的精心经营,大康的财政这些年也不会始终稳定增长。”

胡不为又喝了那杯酒。

权德安道:“你错在当初不该弹劾太子,连同他人一起诋毁丞相,须知道自古以来皆由长子继位,你们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怂恿三皇子,迷惑皇上,邀功争宠,害得太子被陛下废黜,大好河山险些落入奸人之手。若非陛下洪福齐天,险些死在你们这帮奸人之手。”

胡不为淡然道:“大皇子即位也罢,三皇子即位也罢,这天下始终还是龙家的,大康仍然是昔日之大康,单以这件事而论,就给我扣上谋反的帽子是不是有些太过牵强?朝堂之中,政见之争,我承认自己错判形势,可是我对大康忠心耿耿,这些年来,我自从担任户部尚书之职,为大康刻苦经营,殚精竭虑,大康国库渐丰,胡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即位,要治我不敬之罪,胡某毫无怨言,可是祸不及妻儿,还望权公公转告陛下,乞他垂怜,饶我胡氏一门的性命,罪臣即便是死也可瞑目了。”说到动情之处,胡不为潸然泪下。其实他心中再明白不过,即便自己磨破嘴皮也没什么用处,可即便是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说出来,此时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接过权德安递来的第三杯酒,胡不为又道:“想当年先皇曾经赐给我胡家先祖丹书铁券,说过若是我胡家子弟日后假如犯下罪孽,那丹书铁券可免我胡氏一门不死。”

权德安阴测测笑道:“那丹书铁券现在何处?”

胡不为道:“我儿前往青云上任之时,我将那丹书铁券交给他一起带走了。”

权德安扬起手中一物在胡不为面前晃了晃道:“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这一个?”

胡不为借着灯笼的亮光,当他看清权德安手中的丹书铁券正是昔日先皇赐给胡家的那个,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怎会在你这里?”他的内心瞬间为莫大的恐惧所笼罩,之前胡小天曾经让梁大壮专门过来送信,从梁大壮带来的拓片可以肯定,丹书铁券已经被儿子找到,可现在竟然出现在权德安的手里,这件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儿子已经落在了权德安的手中。

胡不为颤声道:“权公公……这丹书铁券你从何处得来?”

权德安不紧不慢道:“自然是你的宝贝儿子亲手交给我的。”

“小天?”

权德安点了点头道:“有这样一个儿子倒也算你的福气。”

胡不为感到一股冷气沿着自己的脊柱一直蹿升上来,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近乎哀求道:“权公公,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还望权公公垂怜,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所有的事情,由我一个人独自承担。”

权德安道:“父子情深,杂家还真是有些感动了,你喝得并不是毒酒,陛下还没有说要杀你。”他双手负在身后道:“杂家过来找你也不是因为奉了陛下的命令,而是因为你儿子找到了我。”

胡不为一脸迷惘,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和这位新君身边的红人搭上关系。

权德安道:“杂家欠胡小天一个人情,确切地说,是小公主欠了他一个人情。”他这才将之前胡小天救了他和小公主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胡不为听说这件事,心中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因缘巧合地救了小公主,如此说来这孩子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倘若这老太监和小公主都是知恩图报之人,那么凭着他们在新君面前的影响力或许能够帮助胡家躲过一劫。

权德安道:“你这个儿子真是不错,杂家本不想管你们胡家的闲事,可胡小天的一片诚心将我感动,他主动提出要替胡家偿还罪孽,决定入宫侍奉皇上。”

“什么?”胡不为听到这里,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当然明白入宫侍奉皇上是什么意思,那岂不是意味着要净身做太监,我胡家岂不是要绝后了?他惊呼道:“此事万万不可。”

权德安道:“杂家来此是要告诉你,胡小天已经决定这样做了,皇上那边我自会为你说情,可你昔日作孽太多,即便是皇上能够饶了你的死罪,也难逃罪责,流放西疆或许是你们一家最好的结局。”

胡不为泪如雨下,想起儿子为了拯救胡家,甘心净身入宫,内心中负疚到了极点,黯然道:“我那可怜的孩儿啊……”

权德安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够保全性命,或许以后还有翻身之日,陛下爱惜人才,或许日后会重新起用你也未必可知,你儿子聪明伶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胡不为只是流泪,儿子变成了太监,即便是飞黄腾达又有什么意思?他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一时间心灰意冷,今日的局面可以说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倘若不是他贪恋权势,缘何会跟李天衡结下姻亲,在朝中做官,老老实实保持中立就是,何至于连累胡家连累儿子。

权德安道:“你记住,千万不要辜负了你儿子的一片苦心。”

胡小天自从来到承恩府内重新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小太监福贵将他伺候得非常周到,在床上装模作样地躺了三天。他和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福贵。权德安始终都未曾现身,这三天胡小天不但牵挂着父母家人的安危,同时也挂念前来舍命相救的展鹏和慕容飞烟,不知他们两人现在的处境怎么样?针对这件事胡小天也问过福贵,可福贵只是一个打杂的小太监对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甚至都没听说过刺杀的事情。至于权德安,据说已经好几日没有来承恩府了,最近他正在为皇上登基的事情忙前忙后。

第四日清晨权德安总算来承恩府探望胡小天,胡小天听闻他来了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权德安摆了摆手,示意福贵退下,随手将房门关上。

承恩府的每个房间光线都是极其黯淡,即使在白天,也必须要点燃灯火,胡小天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内躺了三天三夜,心中早已变得不耐烦。

权德安淡淡然叹了口气道:“你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不会相信你净身方才三天。”

胡小天道:“权公公,我爹的事情怎么样了?”

权德安道:“目前仍然在刑部大牢中押着,我还没有机会面见皇上。”

胡小天心中暗叹,事情看来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权德安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虽然答应了自己,可他究竟会不会真心帮自己救人还很难说,更何况最终能够决定胡家命运的人还是皇上,如果他铁了要将胡氏灭门,只怕权德安也难以扭转乾坤。想到这里,心情又不由得沉重起来,胡小天知道催促也是没用,事情的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权德安手里,目前唯有听从他的安排。

胡小天低声道:“权公公,我那两个朋友如今在哪里?”

权德安道:“你说慕容飞烟他们?”

胡小天点了点头。

权德安冷冷道:“慕容飞烟身为捕快,居然知法犯法,胆敢刺杀杂家,按律当斩。”

胡小天一听他这样说不由得着急了起来:“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要放过他们。”

权德安深邃的双目静静望着胡小天,他发现胡小天的身上还是存在着不少的弱点,胡家人的性命,朋友的性命,一个人如果太看亲情和感情,未尝是什么好事。

胡小天道:“你不要忘了,当初多亏了慕容飞烟,小公主方才能平安抵达燮州。”

权德安道:“你很关心她,是不是喜欢她?”

胡小天被他问得愣在那里。

权德安道:“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从净身起你就已经是一个太监,你不可以喜欢女人。如果你管不住自己,泄露了秘密,非但保不住你的性命,只怕还要连累更多跟你有关系的人。”

胡小天道:“你不要忘了,我之所以答应你入宫的条件。”

权德安道:“你没资格跟我提条件,现在是我帮你,我用不着求你什么。今日我来,是准备教你一些本领,一个月后,你就会入宫,倘若不想有破绽被别人抓住,那么你最好还是抛却脑子里的一切私心杂念,老老实实跟我学点东西。”

第一百一十六章【传功】(下)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学什么?”

权德安道:“皇宫是天下间最凶险的地方,我亲手把你送进去,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人,我一直跟随在太子身边,太子待我不薄,可是我跟太子走得越近,就会有越多人视我为仇,有些人无时无刻不想将我置于死地,只有我死了,他们才可能占据我的位子。我让你去宫中,不但要充当我的眼睛,还要充当我的耳朵,关键的时候还要充当我的嘴巴,所以你必须要学会察言观色,要懂得明辨是非,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以为能在边陲小县城里当好一个县太爷就能胜任皇宫中的职位,更不要看不起我们这种人。无欲则刚,这世上论到心肠之硬,又有什么人能够比得上我们。”

胡小天知道权德安所言非虚,只是心中有些奇怪,为何权德安偏偏会选中自己,他让自己潜入宫中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权德安道:“我右腿受伤之后,所修炼的武功便无法更进一步,昔日我曾经招惹过的对头无数,早晚他们都会前来向我寻仇。我将我的武功传授给你,一来让你在宫中可以自保,二来也不至于让我的毕生艺业后继无人。”

胡小天心中暴汗,权德安说得如此凝重,该不是要教给自己《葵花宝典》吧,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我曰,真要是那样,我宁愿不学。他低声道:“是那个提阴缩阳吗?”

权德安道:“就算你天赋异禀,不下个三五年的苦功又怎么能够练成提阴缩阳的功夫。”

胡小天不由得咋舌,三五年,只要父母朋友能够脱难,自己就逃出皇宫了,难不成老子还要在皇宫里当一辈子太监?可话说回来,自己没净身,是个假太监,如何能够蒙混进宫?倘若被人发现,肯定是诛九族的大罪。他陪着笑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先留在外面,苦练个三五年,等我练成神功再入宫去伺候皇上。”

权德安听他这样说呵呵笑了起来,胡小天也跟着他笑,只是看这老太监笑得实在是奸诈阴险,不怀好意,内心中直打鼓,却不知权德安又想出了什么坏主意坑我。

权德安道:“我所修习的武功叫做《无间诀》,我佛有云:受身无间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无间地狱乃是八大地狱中最苦的一个,也是十八层地狱中最底下的一层,但凡被打入无间地狱者,永无解脱的希望,要经受五种无间折磨,第一时无间,无时无刻不在受罪。第二种空无间,从头到脚每一部分都在受罪,第三种罪器无间,所有刑具无所不用,第四种平等无间,用刑无论男女均无照顾,第五种生死无间,生死轮回,重复死去不计其数,还得继续用刑永无休止。”

胡小天虽然早就知道无间地狱的意思,可是听权德安阴测测的语气重述一遍,也感觉不寒而栗。倘若这《无间诀》也和权德安所说的那样邪门,自己不学也罢。

权德安道:“三年五载,就算你能够等得,杂家也等不得。”

胡小天道:“那该如何是好,我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要不干脆您别让我当太监了,我好歹还有点治病的本领,要不你送我去太医院,当个太医如何?”

权德安缓缓点了点头道:“怎么杂家一早没有想到这件事?”

“现在想到也不算晚!”胡小天满脸期待,凭着自己的医术在太医院立足应该并不算难。

“晚了!”权德安突然挥出手去,干枯如同鸟爪一般的右掌拍打在胡小天的顶门之上,胡小天骇然,张嘴想要大叫,却感觉一股极寒的阴冷之气从自己的头顶直贯而下,他整个人瞬间被冻僵,口舌也麻痹起来,那股阴寒之气源源不断地贯入他的体内,权德安道:“你过去并无武功根基,若想在短期内有所成就,必须采用传功之法,我现在就用传功大法将我的部分功力转嫁到你的身上,你无需害怕,只需放松肢体,任我施为就是。”

胡小天冻得脸色都青了,牙关不住颤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心中暗暗叫苦,这老太监不知练得什么古怪的武功,就这样传给了自己,不知会不会产生排斥反应,排斥反应还不算最可怕的,若是练他的武功,练成了一个真太监,就算武功盖世,那也划不来啊。武功是用来威风的,可命根子是用来爽的,一个人即便是天下无敌,威风八面,可是到头来都不能爽一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胡小天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感觉周身产生了胀痛,这胀痛越来越明显,到最后竟似有人在将他的肌肉皮肤一点点撕裂一样,胡小天痛得百爪挠心,可惜又无力挣脱,脑子里也渐渐变得混沌非常,突然之间忽然耳边听到轰!的一声,仿佛整个脑袋突然就爆炸开来,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胡小天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黑暗,油灯不知何时也已经熄灭了,人死如灯灭,难道自己的人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

耳边响起权德安的声音:“你的体质比我预想中还要强上一些,不坏,不坏,受了我十年功力,居然不死,三天之后,就可以跟我修习了。”

胡小天感觉周身疼痛欲裂,浑身上下软绵绵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他虚弱道:“我还活着吗?”

权德安道:“活着!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为我去做,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死。”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道:“权公公,宫里来人了,说皇上传您入宫去见他。”

权德安缓缓站起身来,低声道:“你好好休息,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胡小天道:“权公公,我的两位朋友……他们只是想救我,并无加害你的意思……”

权德安转过身去,一顿一顿来到门前,缓缓拉开了房门,正午的阳光随着房门的打开而投射到房内,胡小天闭上了双眼,长久在黑暗中已经让他不适应外面的强光。

权德安道:“那些事情你无需过问。”

新君龙烨霖静静站在御花园内,目光长久凝视着前方那棵刚刚盛开的桂花树,花香正浓,随着清风飘散在整个花园之中,这沁人肺腑的香气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不少。

新任左丞相周睿渊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君臣二人已经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龙烨霖终于打破了沉默:“你劝朕留下胡不为的性命?难道你忘了当初胡不为是如何待你,他不但协同那帮逆贼向父皇弹劾朕,而且阴谋害你,险些害了你的性命,难道所有这一切,你全都忘了?”

周睿渊恭敬道:“陛下有没有想过,若是将当初参予弹劾陛下的所有臣子全都杀光,那么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还会剩下多少?”

龙烨霖没有说话,目光静静望着周睿渊。

周睿渊道:“有人倡议,有人附和,有人中立,却少有人反对,倘若他们当初能够预见到今日之形势,昔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陛下以为,这其中谁人的罪孽最大?”

龙烨霖怒道:“谁人倡议便是谁的罪责最大!朕就要诛他的九族!”

“臣斗胆说一句,废长立幼,若非陛下首肯,谁敢带头做这逆天之事?”

龙烨霖脸色一沉,周睿渊的这番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当初决定废黜他太子之位的就是父亲,并非是那帮臣子拧成一股绳地弹劾他,而是在父皇的授意下,这帮臣子方才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正做出决定的还是父亲。诛九族?难不成自己也要将父皇的九族给诛了?那岂不是等于自掘坟墓。龙烨霖冷冷望着周睿渊,低吼道:“大胆!”

周睿渊虽然被龙烨霖斥责,可是面色不变,双膝跪下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龙烨霖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朕不怪你,你起来吧。”

周睿渊站起身来,看到龙烨霖神情稍缓,继续道:“陛下刚刚继承大统,不宜大开杀戒,要让百姓感到您的仁德,千万不可让别有用心的小人有机可乘,诋毁陛下的名声。”

龙烨霖道:“爱卿,当初可是你亲口告诉朕,乱世须用重典,仁德乃是对待百姓,而非对待那帮忤逆犯上的臣子,若是不分对象,滥用仁德之心,就是妇人之仁。”

周睿渊道:“每个人都有他的两面性,陛下看到他们缺点的同时,也要看到他们的长处,陛下登基在即,若是广开杀戮,必然会让群臣心生恐惧,甚至生出背离之心,陛下若是以仁德之心对待胡不为、史不吹之流,以德报怨,可以让朝中心中忐忑的臣子及早安定下来。”

“忐忑?”

周睿渊点了点头道:“西川李天衡之所以谋反,绝非是他宣称的勤王,陛下乃是大康真命天子,天命所归,所谓勤王有何依据?他自知陛下登基,其地位权力即将不保,所以才铤而走险,拥兵自立,据臣来看,胡不为和他之间应该并无勾结。”

第一百一十七章【开恩】(上)

龙烨霖怎么都不会想到周睿渊居然会为胡不为这个昔日的对头开脱,皱了皱眉头,内心中充满了不解:“胡不为和李天衡可是儿女亲家,难道你连这一点都忘了?”

周睿渊道:“胡不为若是对李天衡谋反早就知情,他绝不会留在京城坐以待毙,李天衡若是心中念及胡不为这位亲家的情分,就应该在举事之前撕毁婚约,断绝和胡不为之间的关系,也唯有如此或许可保胡家人的性命,以他目前的做法来看,非但没有顾及胡不为这位亲家,反而有陷他于不义的举动,李天衡心中只怕巴不得陛下杀掉胡不为。”

龙烨霖道:“李天衡为何想要胡不为死?”

“胡不为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大康钱粮,此人虽然唯利是图,但是他在经营上的确有过人之处,这些年大康国库渐丰,和此人能力有着直接的关系,户部之中应该找不出能力出其右者。倘若胡不为被陛下杀了,大康的财政在短期内必然会遭遇麻烦,而这恰恰是李天衡想看到的。”

“即便是他再有能耐,如果不真心为我所用,留着他始终都是一个隐患。”

周睿渊正想说话,忽听小太监过来通报,却是司礼监提督权德安到了。

龙烨霖听说权德安到了,点了点头道:“宣他进来。”

权德安缓步走入御花园,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看上去显得老态龙钟,来到皇上近前,作势要下跪:“老奴参见陛下!”

龙烨霖看起来对他颇为体恤,抢上前一步,搀住他的手臂道:“权公公,你腿脚不方便,朕都说过了,以后见朕不必行此大礼,什么时候想见我,直接过来,也无需通报。”

周睿渊垂首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

权德安道:“陛下,规矩是万万不能乱的,老奴知道陛下体恤我年迈体弱,可这些事我还能做,陛下对我皇恩浩荡,老奴早已诚惶诚恐,感激涕零。”他又向周睿渊躬身行礼道:“参见周大人!”

周睿渊淡然道:“免礼了,权公公不用如此客气。”

“要的要的,周大人辅佐陛下呕心沥血鞠躬尽瘁,老奴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对周大人敬佩的很。”

龙烨霖道:“权公公不用客气,周大人也不是外人,刚刚我们正在说胡不为的案子,周大人还在为胡不为说情呢,你有什么意见?不如说出来听听。”

周睿渊虽然表情如同古井不波,可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无论权德安立下怎样的功劳,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太监,大康自太宗皇帝在位之时就立下规矩,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在大康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宦官乱权的事情,有过前车之鉴。君臣二人谈论国事,身为皇上的龙烨霖居然问一个太监的看法,这让周睿渊心头自然有些不爽。

权德安道:“陛下,老奴见识浅薄,岂敢妄论朝政。”

“不妨事,说出来听听。”

权德安看了周睿渊一眼,在官场上几经沉浮的周睿渊如今早已做到无色无相,很难从这样一个人的外在看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的政治经验,他的超人智慧,早已沉淀升华,正所谓返璞归真,他坦荡的目光中看不到任何的城府,可权德安却明白这样的人城府深不可测。

权德安道:“陛下、周大人,老奴今天过来所说的事情的确和胡家也有些关系。”

龙烨霖哦了一声,表情显得有些错愕。

权德安道:“可老奴所说的还是私事,胡不为的独生儿子胡小天目前正在我那里养伤。”

龙烨霖和周睿渊对望了一眼,连周睿渊此刻都有些猜不透老太监的意思了,收留胡不为的儿子,权德安真以为对皇上有功,恃宠生娇吗?

周睿渊道:“权公公是说,胡小天在你那里?”

权德安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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