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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宫墙之如妃当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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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为什么,那拉氏分明觉得心虚的厉害。如玥不做声,她的气焰只压在心头,难以立时发作。默持了一会儿,气氛愈僵,唯独弥漫了一室的莲子香幽幽清新肆意。

沛双见那拉氏不敢妄言,只好先开口:“难得夫人有空,驾临春苑,绘欣还不快搬张椅子让夫人歇歇脚。当心怠慢了,又落人口实。”

那拉氏原本虚心,这会子听见沛双挑衅的言语,憋在肚子里的气一窜而上,恨恼道:“区区一个侍婢,也敢这样多嘴,真不知你家小姐平日里是怎么调教的。”

话是冲着沛双去的,眼神却剜刮过如玥的面庞。那拉氏并不预备坐下细说,她也没那个功夫磨叽,径直走上前去,正立在如玥面前。

“我是你的嫡母,是主事府的夫人,你身为小姐的都这样不待见、爱答不理的,全然没有一点规矩。也难怪手底下的蹄子一个个嘴尖牙利,没有半点德行。真不知道昔日你额娘,是怎么调教出你这样的泼女。”

那拉氏高高的仰起头,一副恃强凌弱的样子,好似众人都必须为她的威严而倾倒,都必须遵从她的权势。

如玥旁若无人,气势敛的这样好。既沉稳又镇定,看不出一丝心绪外泄。就这样自顾自的垂首剥弄着莲子,才剥去青壳的莲子滑不溜手,掉进盘中发出“叮”的脆声。

“别剥了,你没听见我说话么!”那拉氏勃然大怒,只觉得自己如同丑角于众人前献丑,供人取乐一般。

怒气上头,她顾不得什么身份,纵手甩袖将几上的银盘一扫落地。“咣啷”一声,白玉珠似的莲子满地滚落,看得人眼花缭乱。

如玥搁在半空中的手停滞,微微扬起眉,目光如一束寒凉的冰,徒然惊心。那拉氏缩回了手,半启朱唇,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真难为了你,还记得自己是夫人。如此跷足抗首的说话,也不怕失了身份。”如玥索性将自己手中一颗未剥好的莲子丢在地上,拍打净了双手:“如宝落水,你这做额娘的心疼也在所难免。我记得汉人有一句话,叫做‘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前因后果,终归要看您的心了。

我额娘再不济,也轻而易举的扶植了兰姨娘获宠。夫人您手段再高明,恐怕也难以消除如宝心上的阴霾吧?晚后势必要顶着自己额娘辣手行凶的阴影,惊悸一生了。你总该自己好好反省反,究竟怎么对如宝才是好的!”

那拉氏一个趔斜,四年前华兰池边的一幕又一次浮现于脑中。她何曾没有怕过,午夜梦回之时,她又何尝不是惊悸的难以入眠。

如玥含了一抹隐晦的笑意,终究那拉氏也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复又垂首看着满地滚落的莲子,惋惜道:“可惜了这秋日最后一季的莲蓬了。阿玛素日爱食莲子粥,以莲心为茶,只盼来秋才能享用了。”

那拉氏愣愣的凝视如玥,好半晌才醒过神来:“还轮不到你来揶揄我,你凭什么?”

“凭什么?”如玥轻巧的起身,昂首挺胸的与那拉氏面对面,神情傲然道:“就凭我钮钴禄如玥是主事府大小姐的身份!昔日我娘能扶植兰姨娘,今日我也能扶植薛姨娘,丁姨娘,乌拉那拉姨娘,甚至最晚进府的郭络罗姨娘。”

“你……”那拉氏连连后退,对上如玥眼中锋利如刃的寒光,她抑制不住颤栗生疼的心跳,惨白的脸色更显露了内心的惧色怕。

如玥知道了,连老爷也都知道了,那他们会怎么样对待自己呢?休掉,赶出府,还是弃如敝履,再不闻不问?

“阿玛是明智之人,之所以在额娘故去后三年扶你为正室,当主事府的续弦夫人,也是看中你的端庄持重,却偏偏你这几年越来越过分。容止、德行哪一点有夫人的样子?”如玥的傲然之气沉稳而肃和,夺人在理,制人在德,那拉氏耍泼的蛮劲儿竟消退的一干二净。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谁也不是生来就愿做恶的。如玥想起额娘总挂在嘴边上的那句话,触动了心肠。记忆深处的那拉氏,曾经也是温婉端庄的姨娘,究竟为什么会一步步变成今天的样子,究其原因不过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斗狠分宠所致。

“至于如宝,阿玛自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若你想女儿安康度日,便不要再动不应该的心思。说到底,濯足濯缨也都是自己个儿选的。好好的做你的夫人去吧!”如玥有些乏了,眉宇间多有倦怠,缓身坐下才道:“绘欣,你送夫人回秋水阁歇着去吧。如宝那里也离不开人照应。”

话音才落,崔嬷嬷就领着翠欣走了进来。正好听见如玥说这话,少不了近前一步施礼道:“就让老身扶夫人回秋水阁吧,不劳烦大小姐近前的绘欣姑娘了走这一遭了。”

如玥没有出声,算是默许了。崔嬷嬷才来,也未曾听见二人先前的对话,只是见满地散落的莲子有些已经被踩碾碎,心中一片愕然,究竟这大小姐说了些什么话,令夫人如同斗败了的丧家犬一般气馁?

那拉氏沉寂的如同空气,双眼无神失去了光彩,犹如两个空洞,暗晦的空洞。

三人走出了好远,沛双才弯下身子去拾地上的莲子。“小姐的心善,目的也总算达到了。”如玥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倒聪明。”

唯有绘欣一脸的莫名,猜不透小姐与沛双姐究竟说的是何意。只能默默学着沛双的样子弯下身子去拾那莲珠。

“主事府有好一段时日的安宁了。”如玥淡淡的笑着,如同秋日里高高悬挂在枝杈上诱人的果实一般甜美。只一瞬间的挂念,忽然想起嘉亲王那沉稳内敛的目光,温存的笑意,漾在心头别有一番韵味。

乾隆六十年正月初二,和宫团年宴上。

乾隆皇帝唯独没有封赏红包给十五阿哥嘉亲王,且当众问道:“你要银子何用?”。普天之下,想必只有皇帝一人用不上银子。这消息一经传出,揭发石破天惊的大秘密。

同年九月初三,乾隆皇帝命人取出了密封于正大光明牌匾后的鐍匣,当众开启了密封二十二年有些发黄的上谕,宣布永琰为皇太子,改名颙琰,命他即日移居紫禁城内毓庆宫。

次年正月初一为嘉庆元年,皇太子顒琰登基为帝,揭开了崭新的嘉庆历史篇章。

嘉庆元年六月,为充裕后宫、繁衍子嗣,皇帝下旨交由户部着办,从八旗子弟、官宦世家挑选品貌端正的女子入宫参选。

此时,距如玥在府中见过嘉亲王,已足两年。

这两年来,主事府上下还算平静。那拉氏渐渐找回了从前的端庄贤淑,至少表面上并不曾与如玥为难。如宝的性子虽然没有大变,但也收敛了不少。

如玥乐得舒心操持家中大小事务,另一方面,也一直在等待入宫的日子。

“小姐,小姐,初选的时日定在本月十八了。”沛双才探得消息,欣喜若狂,也顾不得矜持一路狂奔回春苑。

“十八?”如玥没有抬头,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只是一连三次,同一个字都写错了笔画。她的心,终究还是不宁静了。

昔日的嘉亲王,就是如今的皇帝。唯有一面之缘,就再没下文了。他,是不是早已不记得她了?而这两年的苦苦等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第七章:后宫

等候的日子对如玥来说虽然难耐,但总算是平静的。相比之下,后宫的各位妃嫔娘娘却不那么安生了。

景阳宫内,贵妃钮钴禄氏睿澄正绣着金龙腾云的缥色帕子。宫婢茉儿端正的立在一旁陪着说话。

“娘娘,您早些安睡吧。皇上才刚刚登基,这朝廷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正是关键的时候,怕是不能过来陪主子了。这些针黹的功夫,让奴婢来做也就是了。当心熬坏了您水灵灵的一双凤眼,皇上又要心疼了。”茉儿心疼道。

“你又何必欺瞒本宫,皇上究竟是去了莹嫔那儿,还是去瞧了今日才新送进宫的春贵人 ?'…3uww'”睿澄的心何其沉重,在王府的时候,她本是最受恩宠的侧福晋。

若不是候佳氏沁莹也就是如今的莹嫔,她也不会受此冷待。

然而话又说回来,即便不是莹嫔,也会有春贵人。没有春贵人,也会有新秀三千。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枯竭在即无油的宫灯,终归是要耗尽心血看着绝好的青春年华融化燃尽。更何况,她已年过三十,还有什么固宠的资本?

茉儿在贵妃身边侍奉,也足足十年之久了。又岂会看不出主子的忧虑,只好宽言劝道:“娘娘,皇上登基便定下了您贵妃的位份。

这等上上荣耀,就连诞育皇长子的诚妃也无从媲美。哪里是莹嫔可以比肩的,那新送入宫的春贵人就更无从说起了。您又何必跟自己个儿较劲儿,皇上始终是爱重您的。”

睿澄丢下手中绣了一半的绣品,光洁白皙的面庞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愁云惨淡之色:“提那无福的之人作甚?若非大皇子夭折,诚妃只怕也被皇上封了皇贵妃的位份,早早越过本宫去了。可惜了那样好的孩子了,他一死倒不要紧,连累了自己的亲额娘跌份。”

茉儿一个哆嗦,忙跪倒请罪:“奴婢一时口快,失言了,还请贵妃娘娘恕罪。”茉儿深知,贵妃最忌讳的,就是三皇子绵恺既非嫡子更非长子,悔恼自己嘴快胡嚼,恨不能咬了舌头去。

“罢了,你起来罢。”睿澄取下大襟上别着的湖蓝色丝绢,轻轻揉了揉酸胀的双眼。

细瞧那丝绢上面绣的正是一对并蒂的白莲花。亭亭净植不蔓不枝,相互依偎成双成影,到底也是入眼的。遂道:“没有大皇子,不是还有如今皇后膝下的二皇子么?那才是皇上的嫡子,本宫的三阿哥,到底也是屈居人下的。”

“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子凭母显终究是相互扶持固宠的。”茉儿取下了宫灯淡黄的灯罩,挑了挑烛芯儿,又添了些灯油。

虽然才入宫闱,这样浅显的道理睿澄终归还是明了的。如今茉儿这样一说,她更觉身旁尽是卷人深陷的漩涡。

“奴婢有一言,还请贵妃娘娘细细斟量。”茉儿小心翼翼的抬眼扫过贵妃的面庞,见她总算神色和靖,心中也稍微舒畅了些。

“你且说吧。”贵妃目光平稳深长,似乎明了茉儿的心思。

“皇长子做不成是肯定的,但起码也要做皇上嫡出的皇子。”茉儿虚眼垂首,眼尾藏匿不住的凶光熠熠耀目。

贵妃轻巧的取下了头上的紫玉石榴簪,笑意绵长:“这才入宫呢,晚后的路还长着呢!”茉儿听主子这样说,必也是这个心思,才露出恬淡的笑意。

睿澄起身,就着茉儿的手,纤腰柳摆柔婉生姿:“给本宫好好盯着,谁也别想在这个时候起什么幺蛾子。”转念,又觉得心底不是滋味,皇后比起王府不知大了多少倍。

这宫殿内寝,比起先前的厢房也不知华丽了几许。可怎么就没有一点从前的欢愉?不知不觉,她与皇上的情意,也慢慢的燃尽了吧?哀叹了一声,睿澄无奈道:“本宫也乏了,是该睡了,明儿一早还要去请安呢!记得将内寝的宫灯都熄灭了,有光亮总睡不踏实。”

茉儿恭顺的听着贵妃的吩咐,唯诺称是,不再多言什么。直至贵妃安寝,她才松了一口气,安然的退了出去。旁人眼里的贵妃总是慈善温婉,端庄宜人的,可她熟悉的主子,却并非如此。

“回娘娘的话,贵妃已经就寝了。皇上今夜宿在了春贵人那里。”德宝跪倒在皇后面前,声音轻柔的回着话。他垂着头,正瞧见皇后缥色的滚边凤裙,镜面上绣了折枝花数朵,且是极普通的银丝线绣成,并未有半分的奢华。

比起太上皇妃嫔着装的华贵,当今的皇后可谓十分简朴。德宝心里也明白,如今宫中掌握大权的仍然是太上皇,就连皇上也要日日听从“训谕”,皇后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怎么了?起来回话吧!”皇后见德宝面色凝重,不由问道。

袭儿端着盛满水的铜盆进来,德宝忙快走两步接过她手里的铜盆,闷声道:“奴才不过是替主子担忧,皇上也有好些日子没来咱们宫里……”

“主子,奴婢试过了水温正好,可以敷面了。”袭儿打断了德宝的话,将纯白的丝绢揉进水中,沁了好一会儿水,才绞干净递给皇后:“今儿这水里兑的是月季花汁子,喷香的,主子可喜欢?”

德宝知道不该在皇后面前嚼舌,也索性闭了口。

皇后接过绢子,轻柔的敷盖在面上,温热的香气亲肤舒适,好一会儿才取下来。

“你们所忧虑的,本宫心中皆有数。”皇后拭了拭双手,才将丝绢递给袭儿:“本宫与皇上同年,又比皇上长四十二日。向来男子到了这“不惑”之年是最佳的时候,皇上沉稳睿智,正当壮年。

而女子青春不在,容色衰弛,早已不复往年的清丽之姿。更何况王府不比皇宫,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要烂熟于胸,免得招人诟病。”

袭儿与德宝齐齐应了是,皇后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二人正预备退下,忽然听见门外的小太监扬声通报:“启禀皇后娘娘,诚妃娘娘求见。”

皇后微微一愣:“都这个时辰了,诚妃怎么来了?”袭儿忙问:“主子,可要请诚妃娘娘进来?”

“请进来吧。”皇后将头上的银裹玉花簪取了下来,袭儿忙呈上宝盒将花簪搁好。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诚妃像是有备而来,衣衫整洁,妆容精致,并没有一丝的慌乱与急促。“袭儿,看座。”皇后端然一笑:“诚妃不必拘礼,有话不妨坐下慢慢说。”

诚妃与贵妃同年,容貌也属中上之姿。今儿着了一件藏青色的旗装,周身栀子花单瓣的碎花绣,更显高雅清洁。“这么晚打扰皇后娘娘,按理说也实属不该。只是也总要等到宫中众人都歇了,才不至于扰攘不是。”

话说道这里,诚妃抬头睨了皇后一眼。见皇后面容依旧平静,才娓声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见了些妃嫔中不该有的声音。说今日才入宫那位春贵人不过是举人之女,且还是汉女,怎的就能一入宫便册封为贵人 ?'…3uww'皇上还下旨赐了她永和宫居住,那永和宫可连主位也没有。”

皇后已然明白了诚妃的来意,只勾唇淡然笑道:“皇上登基方才半载之久。放眼后宫,除了本宫与贵妃,诚妃你就是第三位妃主了。何况皇上还是皇子时,你就是潜邸的侧福晋,服侍皇上的时日不短,自然能体谅皇上的心思。”

诚妃微微失神,随即赧笑应道:“那是自然。可总归是难掩悠悠之口,娘娘您想,春贵人才送进宫来,当晚皇上就掀了牌子,怕是有好些妹妹要吃心了。”

“那依你所言,本宫应当如何呢?”皇后不动声色,只叠手端坐,安然的与诚妃对视。诚妃思忖片刻,又是灿笑又是轻叹,道:“嗨,我不过就是听了妹妹的抱怨,随口与皇后娘娘这么一提。”她抚了抚鬓边的南珠流苏,冰凉的珠子软润光滑,浑圆溜手:“左右不过是皇上的心意,旁人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

“诚妃很能体谅皇上的圣意,那便好了。”皇后也瞧见了那串南珠的流苏,泯了眼底的笑意:“才入宫闱,本宫希望座下众妃嫔和睦,能同心同德服侍皇上,为皇上繁衍子嗣。若是妃嫔中有不同的声音,就请诚妃多加留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使她们明白女子德行之要领。”

皇后顿了顿,见诚妃眼里多了几丝明朗,才稍稍安心:“贵妃位份虽在你之上,但诞育皇七女方才三载,总归要花些心思抚育教导,必然会令她分心不少。本宫最能指望的,也就是诚妃你了。”

说道子嗣,诚妃所有的心思都沉寂下来。皇后看在眼里,动容道:“本宫诞育的皇次女,以及诚妃你诞育的皇长子,均不幸夭折。身为额娘,又岂会不伤怀。不过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一日,总归还是有盼头的。你素性聪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第八章:初闻闹空莺燕

如玥满心欢喜,等待着入宫参选的日子。因是主事的嫡女,初选、复选很容易就通过了。只需殿选皇上钦点册封了位份,便可顺利入宫了。

然而如宝却不那么走运了,之前苦口婆心的哀求阿玛让她也参选,好容易挨过了初选,却在复选的前两日病倒了。且是突如其来的疾病,上吐下泻,才短短两日,整个人便瘦脱的走了形。

只好舍弃了复选的良机,纵然如宝再不甘愿却也深知拗不过天意。

沛双觉得奇怪,难免多问了翠欣两句:“可知是何原因,怎么二小姐突然就病倒了?”翠欣原本是跟着崔嬷嬷一并照料夫人,也只因二小姐上次落水心中一直惊悸,夫人不放心这才将遣了她去如宝身边服侍。

“这病倒也是来的突然,之前毫无征兆,说病就病。请了大夫来瞧也只说是时疾。”翠欣并未过多的忧虑,且还是含着笑意与沛双说话。仿佛二小姐病了,倒是顶好的事。

只是,这样的不知收敛,难免令人起疑。沛双并未追问下去,交代了如玥吩咐的话:“大小姐说了,二小姐身子虚,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吩咐人去买,入公帐。行了,你去吧,仔细照看着。”沛双适时的收尾,不再多说什么。

“是,沛双姐,奴婢定会留心的。”翠欣欢天喜地的样子,像得了绝好的差事,走路生风的退了下去。望着她的背影,沛双呐呐不解:“这翠欣该不会是服侍了二小姐这些日子,也魔障了吧?”

殿选的那一日,如玥拣了一件浅紫色的苏绣旗装来穿,领口与袖口宽大的花边是水纹的连续图案,针法细密讲究用色也是柔和。虽不及宫中妃嫔的宫装华贵,倒也是难得的清雅。

为如玥梳头的苏佳嬷嬷,是阿玛善庆特意请来的。是昔日曾为宫里的娘娘绾过晋封吉髻的老人儿。嬷嬷动作娴熟,手上自有一套功夫,三两下就将如玥泄地的青丝梳整好。

沛双与绘欣手捧珍饰盒,跪在如玥面前,任她挑选合眼缘的饰物。如玥选了三对明月珍珠耳当,每只耳当均由两颗浑圆大小一致的南珠制成。倒是如出一辙的款式,细微差别在于两颗圆珠间的珠托,或以莲花形镂空的样式或是佛手与、雏菊的形状,匠心独具。

沛双小心的为如玥带好耳饰,一耳三钳,端庄大方。南珠细腻光泽温润,凝白的珠子天然罩上一层玫瑰色的光晕,正是南珠上乘的极品。这样的光彩,极好的衬托出如玥的璨色,不由令人眼前一亮。

沛双乐开了花,原本半弯的眉眼,此时更弯成了一条笑缝。“小姐天生丽质,只稍稍装扮,便光彩照人。连昂贵的南珠亦不能及!不若再选几款华贵的花钿点缀于鬓发间,锦上添花可好?”

如玥对雕花鸳鸯戏水图的梳妆镜仔细检视了自己的面庞,唇角一卷,笑意渐浓:“这几朵娟秀的珊瑚珠小花不错,绘欣你再去折一直芬芳吐艳的芙蓉来。”

苏佳嬷嬷领会了如玥的用意,会心笑说:“小姐最能领会皇上的圣意,也懂得审时度势。只凭这一份聪慧,他日必定能得皇上绵延的恩宠。”

绘欣却不明白了,忧虑道:“能入宫的官家小姐个个秀丽,只怕殿选当日必定穿金披银,务求能以艳丽之姿博得皇上的垂注。小姐虽又倾城之容,却打扮的如此素雅。就不怕给人比了下去么?更何况芙蓉花虽好,但总归是不及金银贵气,岂不失了您贵重的身份?”

“姑娘有所不知。”苏佳嬷嬷语调平稳,容止优雅,娓娓说道:“大清入关之初,尤其注重节俭。几位皇太后、皇后均以鲜花为头饰,日日别于发鬓间。如今百姓安居乐业,过上了富庶的日子,但老祖宗留下的勤俭品质却不能丢下。”

绘欣不住的颔首,双瞳忽闪明澈的青光。其实如玥心里更清楚,苏佳嬷嬷说的只是一个方面,然而隐晦为曾言明的另一方面才是至关紧要的。

放眼如今后宫形势,皇上孝义,皇后节俭,后宫用度皆以太上皇、太妃为主,作为皇上的妃嫔,新入宫跪倒秀女,实在不适宜大张旗鼓的奢糜。

再者说,身为女儿家总归还是心思细腻些!在意一个人,总会无微不至的为他设想,哪怕小到一根金簪几缕细苏。

如玥出府的时候,天刚蒙亮。合家老少一并出府相送,就连那拉氏也随着老爷走在了最前面。

“阿玛,女儿去了!”如玥再一次向父亲拜别,她从未想过会落选,心知此一去便是长年不见。四面红墙,一方蓝天,就是她最终的归宿,这样想来眼底微微泛起酸意。

“去吧!”善庆慈爱一笑:“你是主事府嫡出的女儿,阿玛以你为荣。只是,切记凡是多听多看,少言少信。保全了自己,才是正经。”

如玥默默颔首,就着沛双的手站稳了身子。这才瞧见那拉氏身后面色青白的如宝。如宝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如玥也不恼,别过脸去只做不觉。

众人七手八脚的扶了如玥上辇车,又一一道别,这才不舍的缓缓退开一边。如玥端坐辇上,由着沛双撩下厚密的帘布。

阿玛的慈爱,那拉氏的淡漠,如宝的怨怼通通都被挡在了帘外,耳畔唯有车声辘辘。

顺贞门外,人来车往,待选的秀女被送至了这里。

朱红色的厚重宫门前,执事太监端身正坐,逐一核对秀女的名帖方才放行。

如玥来的并不算早,负责领路的大姑姑先后带了两批秀女进宫参选。侯在宫门外的秀女也不算少,稍微一看,也都是窈窕秀丽的美人儿。

沛双端正了步子,先如玥几步,将名帖递了上去。“钮钴禄如玥。”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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