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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恋对象是个神-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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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远离了老家,在s市,她也总是下意识地远离来历不明的肉。
  教育失败的家庭里,没有人能幸免於难,总要留下点什么。
  所有缺陷都有迹可寻。
  “我知道了,”她艰难地咬出一个字:“送我出去,让我醒来,我不想吐在床上。”
  “……好。”
  下一刻,她从现实的床上睁开眼,她跳下床,直奔厕所,将整顿晚饭吐得干干净净,待吐无可吐后,才按下冲水掣,将眼泪与呕吐物通通冲走。用冷水洗脸后,她掩住脸颊,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可是实在没有心情补妆了。
  幸好,这时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并不在乎她漂亮与否。
  席妙妙转头,就扑进了封殊怀里,深深呼吸他温柔好闻的气息。
  深夜寂静的浴室里,二人相拥良久。
  “我不后悔,”她糊了他一胸膛的水,眼泪又涌了出来:“当时的我,其实也很想自己记住的……只是我太没用了,没勇气记着,居然把这事情忘了,还一忘就是十多年。”
  小妙妙决定过,她永远不要原谅他们。
  “我认为,能够面对以前发生过的错,已经很勇敢了,”
  封殊学着动画里的男主角,低头吻去她的眼泪,咸咸的:“不要苛责自己。”
  “早该想起来的。”
  她用手背擦眼泪。
  “我现在的决定,和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席妙妙倔着一张脸:“我不原谅他们。”


第46章 
  一夜难以成眠。
  拖拖的事; 就像积压已久的硕大脓包; 平时挨着碰一下都得疼上许久,而席妙妙硬生生将它戳穿; 让里面的脓水流出来──明知不流不会好,只是依旧痛彻心肺,应激反应的后遗症亦是硬生生咽下去的。一夕之间,直面了那个幼小无助的自己; 将当时因过度悲伤而藏起来的苦果,重新尝一遍。
  苦得要背过气去了。
  封殊抱着她,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两人相对无话。
  该说的; 前头都说了,他不擅安慰; 就保持了沉默,而妙妙感激他的沉默──这时候; 她实在不想说话了,喉间的黄连堵住了她的嗓子眼; 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溃不成军。
  黑暗里,她整个人扎进他怀里; 尽情依赖着他。
  吃掉拖拖的那一夜,小妙妙在厕所里吐了好久,吐得胃里空荡荡; 吐无可吐; 才在父母对她大惊小怪的斥责下; 在床上哭了一整夜,哭得头晕眼花,心要裂开一瓣瓣。悔恨是巨大的水床,压在她身躯上,不堪重负。好一段时间,她都浑浑噩噩的,家里人发现打骂无用,以为她被魇着了,还请了法师作法。
  倒也不是不在乎她的。
  后来好了。
  小妙妙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吃了最好的朋友这个事实,大脑选择将这部份的记忆淡化,忘掉。而每次回想起相关记忆时的头疼跟呕吐欲,都来自那段痛苦回忆的生理记忆。
  一切水落石出。
  用成年人思维来看,都是老黄历的事了,不过是死了条狗,还是土狗,何必放在心上,给自己添堵。
  “我就是放不下……”
  席妙妙像是哭累了睡过去,可是隔一会,又断断续续地在封殊怀里闷出破碎的呢喃:“我发过誓要一辈子记住的,我怎么就忘了呢?我怎么有脸放下,我对得起自己吗?”
  人活一辈子,那么长。
  很多时候,最对不起的不是失望的父母,被劈腿的前任,甚至是任何一位被你坑了的朋友,你平平庸庸地活着,唯唯喏喏的社交态度,得过且过地过日子,最对不起的,是我们自己。
  小妙妙彷佛踩在她的心上,质问她,你怎么能代我放下这件事?
  大手覆上她的后脑勺,温柔摩娑着:“你不想放下,那就不放下,没人逼你。”
  “呜……”
  “就算有,我也站在你这边,我支持你。”
  封殊肯定地说。
  他看着邪魅,实则单纯,有时更是可以用‘天真’来形容。
  可是於骨子里,他始终有着明确的硬核,像心有磐石,永远笃定而安稳,无论外边大风大浪,他自有一套行事标准与价值观,而她依靠着他,可以在扑面袭来的浪潮中喘一口气。
  席妙妙悄悄地睁开眼,其实她醒着。
  也确实睡不着。
  她抬眼看向封殊线条优美的下巴,他垂着眼帘,凝聚而专注,第一时间回应她的视线──她几乎没见过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心一直在她身上,只要她稍有动静,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曾经在谈笑间跟温女神说笑过,她说封哥虽然帅,却不适合她,二十四小时都像被人当国宝似的盯着,太娇贵太重视了。下一句,她笑睨她,笑里隐有欣慰,说,适合你。
  席妙妙时有忐忑不安,她每一寸皮肤都被父母奚落嘲笑过,以前小小只的,家族聚会拿小辈寻开心,她乖顺不闹脾气,逗急了只会哭,总是最好的戏弄对象。时间久了,落下轻度社恐,在人际关系里,也非常不自信。
  需要时时刻刻的肯定和关爱。
  谁受得了这样的恋人?没有人。
  幸好,有一个神,他受得了,且甘之如饴。
  “睡不着吗?”
  “嗯。”
  “难受吗?”
  “嗯……看看你,感觉好多了。”
  封殊滑落一个身位,与她平视,靠得太久,鼻尖轻轻擦过了她的脸颊──她说看看他感觉好多了,於是他就靠得近一点,给她看看自己的脸:“好看吗?”
  她忍俊不禁:“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太近了。
  他的呼息拂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像被隔空吻了一下。
  “封殊,狗死了之后,是不是也会去轮回?”
  “嗯。”
  席妙妙抿唇:“拖拖死了那么多年,应该早就转世了吧,希望它下辈子投胎……万一还是做狗的话,最好像一条昂贵的狗,不要沦落到我这种人手上了,太倒霉。”
  “狗是很忠心的动物,它每天等你回家,一定是很喜欢你。你没有问过它,怎么可以认定它后悔生在你家?它的死不是你的错。不过,是我的话,”封殊一顿:“如果哪天我死了,你愿意吃了我,我会很高兴的。”
  “……幸好你不姓唐,不然孙悟空得多操心。”
  这一打岔,泪意略消。
  以前关於拖拖的记忆,一直被强行封着,这次痛过后,连带着和拖拖一起玩耍的回忆都像破开的冰面一样浮起来──眼泪又溢出来了。
  “我一直觉得,我没有变成跟爸妈一样的人……除了我受过教育,就是温女神了,她真是天生的发光体。但是我现在记起来了,还有拖拖。”
  在被成年人否定的童年里,拖拖永远信赖热爱她,永远等着她回来。
  让小妙妙体验到了,被别人爱着的感觉。
  有多爱,失去的那一天,就有多痛。
  席妙妙想,她现在已经成长到能承受这种痛了,也是时候去收回这份相处过的幸福。
  “你说得对,”
  她重新把头埋进他怀里,换了个适合睡觉的姿势:“拖拖跟我感情最好了,它不会后悔来到我家,我也不后悔遇到它,惟一后悔的事,只有我没有看好它,我太后悔了,希望它不要怪我,我还想再遇到它。”
  这次,她睡得出奇地安稳,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后,席妙妙让封殊在外边等她,她处理好家里的事,就一起回s市。
  “不在家里过中秋了?”
  “我们回s市过,”她笑了笑:“那才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四个字砸得封殊晕乎乎的,心里塞了蜜似的甜,自是飞快了下来,只是走前仍担心她,将一面玉佩交到她手里:“你要是有什么事,捏住这面玉佩,在心里唤我全名,我立刻过来。”
  “好。”
  被这召唤兽一样的说法逗笑了,席妙妙踮起脚,吻住他的嘴唇,一改以前蜻蜓点水式的纯情作风,主动将舌尖探进他的唇舌之间,放肆搜索,攻城掠地,吻得他要透不过气来。幸好,社会我封哥亦非凡人,不需要呼吸的他尽情享受这个女友作主动的吻,吻得心里美美的。
  待她松开他的时候,嘴和舌头都累了,最累还是脚──他太高,她要发起索吻,只能踮着脚,一路踮着,脚尖都踮酸了。
  席妙妙霸气万分地一拍他肩膀:“等我。”
  “好,”
  封殊眸里挑着深长热烈的爱意,撩过她的每一根神经:“我等你。”
  会心一击!
  这下子,席妙妙深信,无论爸妈接下来说的话有多伤人,都没有上神一撩对她的心脏负荷大。
  ***
  让封殊从窗外隐身离去后,席妙妙以冷水洗脸,化上完整的妆容,从底妆眉毛画到眼影,甚至大胆尝试了一把腮红,效果比她想象的优秀许多──她还以为会像高原红。连选色都比以往大胆,当初逛专柜时被试色狂魔温女神忽悠着买下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到的大红色,居然也有了用武之地。
  温女神说得对,女人是该有一管大红口红的。
  涂到嘴唇上,五官都立起来,鲜明抢眼,理科直男看了都知道她有化妆。
  她走出客厅,坐下。
  席母瞥她一眼,皱眉:“你化这么浓的妆,去见谁?”
  “我觉得好看就化了。”
  “你这样子走出去,邻居看见了,背后怎么编排你,你知道么?”
  “总有人在背后说我美,我习惯了。”
  被顶了一轮,席母气出笑容:“还美呢?人家漂亮的姑娘不用化妆都好看,妆这么浓,就是想勾引谁,卖弄风骚!待会把妆洗掉,才准出门。”
  “妈,我今年二十五了,按你说的,老大不小了,你管不着。”
  席父放下报纸,沉下脸色:“你爹管你,就是管一辈子的!”
  “实际上,在我成年经济独立后,你们已经管不着我了,”席妙妙垂着眸子笑了一下:“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说点别的,这次我回家,其实也是想跟你说说这件事情,”
  迎着两老惊异的目光,彷佛在说──你也有事情?你能有什么事情?
  抬头挺胸,跟父母摊牌的感觉,出奇地不错。
  席妙妙曾经以为自己会很怕,会说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抖出来,父母的权威性压在头上,压了太多年,压成了心魔,就像一句‘班主任来了’,一样,烙在反射神经上,下意识就想正襟危坐。
  当把创伤撕开来,在烈日上晒一晒,疼过哭过后,她就是一个成年人了。
  能够与父母平起平坐的成年人。
  “我在家里不吃肉的原因,是小时候你们俩趁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把我们家养的拖拖杀了吃了,我吃了两口才知道,所以一直对家里的肉有心理阴影。你们这么对我,真的很残忍。”
  她声音平静:“你们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席母愣住,像是没想到会从女儿口中听到这样的控诉。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心眼,多少年前的事了,记到现在!”须臾,她终於找到了反击的方向:“我也不想的呀,新家不能养狗,把它扔了它也活不长,到处都是偷狗吃的,还不如我们自家吃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年头吃上口肉都难得,把肉放了,多奢侈浪费!而且你现在才跟我们说?当时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不开心?”
  “我说了,我当晚把吃的全吐出来,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也在哭。”
  只是你们假装看不见,不把一个孩子的悲伤放在眼内。
  “那你后来不也好了?正正常常一路长成你现在这样子,倒会跟爹妈算帐来了,怎么,要你妈赔命给条狗吗?”
  啊,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应该是心痛的,席妙妙却觉得有点好笑──少年已死,她终究长成了皮糙肉厚的大人,像妈妈所说的,大人不应该小心眼地为了条狗难过追究。
  但是小孩子会,十一岁的席妙妙会。
  於是,二十五岁的席妙妙,替她讨公道来了。
  “赔?一个深爱我信赖我,每天等我回家的灵魂,你们赔不起。而我确实拿你们没什么办法,”
  席妙妙眸光冷漠,在这一刻,她不是整天埋头动漫里的宅女,温柔和顺的包子里藏着尖锐的棱角,不可动摇:“我只是要跟你们说,妈,你因为发现我爸去找小姐,回来就剃了我的头发来发泄,很伤我的心。爸,你赌输了就回来骂我,我真的觉得不关我的事,那种在公园里的棋局专门骗你这种又蠢又贪的人,没错,别瞪了,就是你蠢你贪你活该。”
  “你逼我将珍爱的玩具让给亲戚的孩子,还要笑着送,长大了让我跟我不喜欢的男人相亲,只要人家对我有意,你就不准我拉黑对方。当然,我也有我的解决办法,我用高清摄像头拍了一张三天没洗头的自拍过去,对方果然知难而退。”
  席父拍案而起,指着她的鼻子用方言骂,内容不外乎下三路的内容。
  骂得越狠,她头脑越清晰:“的确,你们於我生养之恩,我肯定会养着你们,每个月我会打钱回来,加上退休金,足够你们在这里活下去,有个头疼脑热的,带着医院开的证明寄给我,我会报销,但除此以外,我们恩断义绝。”
  虽然孩子不能选择父母,但生我养我,供书教学,确实是恩。
  有恩要报,可是爱不下去了。
  “从此,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们的一句意见,最好也不要再见面了,我想吐。”
  席妙妙闭了闭眼,呼吸渐急,不管二人如何痛骂,转身离开,关门的动作很轻,很温柔,甚至比当年离家出走还要心平气和。席父吃定了她只是一时意气,拦住妻子不让她去追,平白让邻里看了笑话。
  父母说的每一句话,她都铭记在心。
  其实,其实只要他们认认真真说一句对不起,她都可以考虑原谅他们,重新修补关系。
  可惜,面对坦诚将自己创伤展露出来的女儿,两人都不出所料地选择了推诿塞责,倒打一耙,天大的错都不是他们的错,就算是有百万分之一的错,她也不应该拿出来说道,成心害父母内疚难受,不孝!
  啊,孝顺怎么就这么难呢?
  席妙妙步履轻快地走到楼下,行李都不要了,横竖里面也没多少东西,回s市再买就是。她走至人烟罕至的小巷里,扬着唇角,将玉佩从裤袋里拿出来,握在手心,内心的声音欢快得像只小鸟。
  “封殊,快来接我呀。”
  她捂住脸,不合时宜地高兴着。
  就像积压了很多很沉的包袱,负重前行多年,现在她将包袱摔在地上,高呼一声‘爷不干了!’身心松快,真怕走着走着人都要飞起来。她一眨眼,就掉进一个怀抱:“……哥们,我们打个商量好不,下次你出现,给点预告。”
  “吓到你了?”
  “有点,不过感觉不坏,挺好的,”
  席妙妙转身,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的盖世英雄,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接我。”
  封殊思索片刻:“炼仙袍可以变色,但七彩祥云我要跟天帝借一借,下次你跟温语出去玩,我穿这一套来接你。”
  “……”
  她想抽自己嘴巴了,咋就这么能乱说话呢?
  “但是,你不觉得这更加吓人吗?我穿着金光灿烂的衣袍在天上飞,踩着七色的祥云……”
  神中杀马特,非他莫属。
  席妙妙被想象出来的场景逗笑了,她唔的一声:“好吧,你说得有道理,还是正正常常来接我的好,有种男朋友来接送的感觉。”
  “我就是你男朋友。”
  “好好好,男朋友,”她牵起他的手,笑着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走吧男朋友,我们买票一起回家,过中秋去,你吃过月饼吗?对了,天上月亮,真的有嫦娥吗?”
  “没有,有。”
  “什么样子的?漂亮吗?”
  “……我不认识她,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仙女。”
  神中资深家里蹲如是说。
  想到他的情况,席妙妙体谅地没追问下去,转移说起了别的话题:“我们回家一起吃月饼,传统馅的好吃,冰皮的可以当甜点,我每年在家里过完中秋之后,回来s市,都会跟温女神一起,把收到的月饼开来吃,说好一起节后胖十斤,她却偷偷健了身,嗨呀想起都扎心!”
  尽说些无关要紧的废话。
  一句句废话积累下来,就是两个人的日常,最好的爱人,可以说一辈子废话也不会腻。
  “你很轻,多吃点。”
  “我很轻?大兄弟你的良心不会疼吗?偷偷跟你说,我105斤了。”
  “我一根手指能把你抬起来。”
  席妙妙语塞,说不过他了。
  跟这种无底线宠溺的男人在一起,很容易会对体重美丑的标准感到麻木,最亲近信任的人天天对着你真心实意地说,你很美很瘦,渐渐的,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了,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要保持体重,就得保持警惕啊!
  “你狡辩,我吃成两百斤的胖子也好看吗?”
  “好看,我喜欢。”
  听,这神说的都是什么话,不说人话的。
  席妙妙听得痛心疾首,笑容却越扬越高,笑得嘴角都疼了,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捂住下半张脸,活像赚了一笔大的小偷,想将喜悦藏起来,可又怎么藏得住呢?来来往往的人,瞥二人一眼,都知道这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一起回家,过中秋。
  ***
  回到s市的家后,席妙妙迫不及待拨通了温女神的电话。
  “女神,今年中秋我在s市过!”
  “哈?你爹妈不活撕了你?你不是跟封殊一起回老家了吗?之前他还找我家狗支招呢?”
  背后传来抗议:“我是龙,不是狗!”
  温女神飞快地用方言驳了回去:“龙生九(狗)子,你就是那只狗子。”
  “用广东话欺负人!”
  席妙妙被这对活宝逗笑了,两人在电话里一同取笑伏云君,洋溢着快活的空气:“好了,说正经的,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才回老家一晚,发生什么事了吗?跟他们吵架了?”
  不愧是温女神,反应得真快。
  她将事情原由一说──换了别人,还须忐忑会不会劝自己不要冲动,说得太狠,可是跟温女神,她一点也不担心。
  果然,温语一拍大腿:“说得好,早该撕了!”
  两人知根知底,她知道妙妙的家庭关系如何,也知道老家的人是怎么编排她们两个离家出走,到大城市闯荡的异类。男娃出去大城市是男儿志在四方有出息,而她俩?无论赚了多少钱,钱也是来历不明的,是嫁不出去的坏例子,不安於室。
  温语早就跟家里决裂了,只把一直关爱自己的外婆接到s市来照顾,前年外婆病逝后,她更是完全断了联系,哪个亲戚来s市玩想蹭她的地儿住都没门。
  “我也这么觉得,有些话,早该说开来了,不该心存希望的。”
  不摊牌,就永远不知道,对方有多不爱你。
  席妙妙笑着承认了这个事实:“他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爱我啊。”
  电话里,她低低笑了一声:“别难过,我爱你。”
  “qaq!”
  背后被封殊拥住,他吻她耳背,恐落於人后:“我也爱你。”
  席妙妙捂脸失笑,跟温语在电话里,痛痛快快地忆苦思甜,将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说。这个倾诉对象,不会笑她心眼小,一点破事记上许多年,她完全理解接受她的伤痛,互舐伤口,说到痛处,竟是不约而同的大笑出声,几乎要笑出眼泪。
  “气死我了,居然说我骚,我又不勾引她!”
  “你一直不化妆,第一次听这种话吧!我从十六岁听到现在,没办法,我素颜嘴也红得跟擦了口红似的,”人比人气死人:“那时有个亲戚不信,捏着我的嘴一顿捏,死不松手想整哭我……你还记得我怎么做来着?”
  “我当然记得,整个镇上都知道了,你把人手指都咬流血了,好像一直少了块肉?”
  谈论起这些大逆不道的‘丰功伟业’,席妙妙与有荣焉,只觉自己浪费了好多次撕回来的机会。
  这点,她确实远不如她。
  现在温语混出来了,光鲜亮丽地活着,可是行事依旧有着不疯魔不成活的狠劲,也是够凶,才能在那环境里维持住最底限的尊严──就像《变形计》里凶恶的农村孩子,他不想有素质么?环境迫人,嗓门大才能立住脚根,凶归凶,本质是好的。
  封殊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二人聊得兴高采烈,他亦听得入神。
  那些他不曾參与其中的过往,他都很感兴趣,想知道妙妙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听她说得高兴,因为她跟家里人吵架而高悬着的心也稳了下来。
  他不知道什么叫家庭纠纷,也不知道有多难过……可能,穷其一生,也不会了解这凡人构成的家庭情感了。只是察觉到了妙妙低落的情绪与眼泪,担心她的情况。
  他用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听她抖豆豆似的语速,听得很愉悦。
  温语话锋一转,“说句实话,妙妙,你跟家里说开来了,心里感觉怎么样?”
  “……我,”
  面对这个问题,席妙妙迟疑地顿住,她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胸膛。
  只摸到了起伏微小的胸脯,以及隔着骨胳皮层,脉脉跳动着的心脏。
  她见过心室图,知道心脏的构造,那不是什么诗意浪漫的模样,却总和感情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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