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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尘贯-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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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着追着,到了山洞的尽头——

果然是一处悬崖,寒风呼啸,天空星辰朗曜。

四周并没有路,唯有一条铁链镶于崖壁上,哗啦哗啦,仍然轻声响动!似风吹的,又不像。

楚江童撕下一片衣襟,为眉月儿缠在手上:“走!我们下去!双头鬼还未落地!”

眉月儿有点害怕,幸好心上人在此,心里才略微放松些。

楚江童顺势下滑,待速度快了些时,猛地扽住铁链,等眉月儿一会儿,就这样,他们下了山峰。

山脚下,一片荒坡,树木稀疏,杂草皆以干枯,乱石嶙峋。荒坡的不远处,有一个用石块垒筑起的围子。

围子在当地是一种土称,就是战争年代用石块垒成的防御工事。

楚江童领着眉月儿,悄悄靠近,四周静悄悄的,围子里传来深一声浅一声的“哎哟……”

他们顿时警惕起来,楚江童让眉月儿在原地等候,自己先过去看看究竟。正要靠近围子时,突然,一条白影跃出围子,向着土坡下跳去。

楚江童连续几个腾空翻跃,挡在白影面前——

白影不是别个,正是双头鬼,脸上一片血迹,眼睛紫中现红,牙齿外露,头发乱糟糟的,看来他受了大伤。

他一见前边有人拦路,赶忙止步,咝咝吸着气,嘴中长舌不停地翻卷。

“楚江童,你好歹毒,居然不放我一条生路,好,今天我就要与你决一死战!”

“双头鬼,我问你,你的主子是谁?”楚江童剑插地上。

“哼!今夜,差一点我就去你家了,那白蝶儿迟早是我的!”

楚江童拍拍手:“恐怕,你已经没有今夜了,你的鬼命,只在这一刻钟!”

从双头鬼的话中不难辨出,刚才,他逃跑的目的,并不全是为了逃命,很显然是为了白蝶儿,这只白蝶儿,究竟对他有着怎样的意义?他的背后,一定有着一个秘密,或者交易。按正常逻辑,是不该杀了双头鬼的,跟踪他,引出他背后的神秘主子。

可是,自己很矛盾,如果放了他,只要放过了今夜,就很难再找到他,况且他的功力超常,对阳间、对阴世的的正义力量,是何等的威胁与破坏?不行,纵然斩断通向解开那个“秘密”的最佳捷径,纵然是接下来的路更加艰难,今夜,也要这样去做。

今夜没有逻辑,没有计划外的计划,只有一条路:消灭这双头鬼!

眉月儿守在通向山下的路边,已领会楚江童的意图!

“双头鬼,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斗笠鬼卒,他们之中,有的才十几岁,他们和我们一样,对生,有着美好的向往,对死,充满可怕的抗拒与恐怖,你居然不加选择的,将他们在瞬间化作尘灰,今夜,就是你生在阳间的最后一刻……”

双头鬼明晃晃的红眼珠,在夜色中变得越来越可怕。

他缓缓移步,寻找着最佳的进攻角度,那空洞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楚江童,我并没有打算逃跑,就算我离开这里,也是暂时的,待我拿到白蝶儿,同样会吸食你和全村人的血肉,因为这是我的责任!”

楚江童双掌运力,周身关节嘎巴嘎巴的响,步法从容,点点到位。

双头鬼引颈咆哮,震荡山谷,随后双爪上下翻飞,直取楚江童的咽喉要穴。

楚江童则以静制动,臂缠掌冲,一个肩靠弹腿,将他弹出去。

随即,双头鬼弓身飞旋,直取他下三路。楚江童身形变幻,提膝闪跃,突然双掌变爪,啪——扣住其肩胛骨,顺势猛击一肘,点中双头鬼的颧骨,砰地一声响。

双头鬼却并不在意这一击,推臂猛地一爪,直抓他后颈。

楚江童即刻缩颈以寸拳击向他软肋,没想到这家伙已经炼成顽石一般的身躯,纵然遭受重击,也毫发无损。

一来二去,一人一鬼,很像在激烈对练,谁也不曾伤到谁。

双头鬼双臂平举,僵尸般跳跃而来,楚江童低身侧踹他双膝,他忽地倒地,紧接着来了一个贴地飘——以头撞击。楚江童跃起闪过,这家伙当即回弹身子,突然张嘴,一条火红的舌头,如鞭一般抽来。

楚江童见状,赶紧躲闪,可是这长舌异常灵活,伸缩自如,无论往哪里躲,它都可以弹触缠绕到。长舌所临之处,热量陡增,炽烤得人体难以忍受,小腿被其灼伤,钻心地疼痛。

边躲边思考对策,这双头鬼的长舌因何有这般威力?又奇热无比?万物皆有根源,长舌上的热量来自哪里?

再仔细留意,他每次吐舌进攻,必定双手捂腹!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哈!

楚江童猛地向后退身,双头鬼吐着长长的舌头,在夜色中,像一条红蛇。

突然,楚江童纵身一跃,俯冲而下,掌拍其头顶天灵盖。双头鬼并不躲闪,双手捂腹,张嘴吐舌。闪身其后,迅疾一个寸掌,直击他的颈椎。

双头鬼仰身,双手撑地,吐舌而抽,楚江童忙虚晃一掌,他伸舌而吸!

就在此时,双头鬼的小腹完全暴露,啊!楚江童便以极快之速,伸“剑指”点击他的肚脐——

啊!双头鬼嚎叫一声,长舌缩回!

楚江童见状立即补上几指,双头鬼连连惨嚎,长舌并没有再伸出来,脚蹬石块,向后弹出身子,双掌运力,在双头鬼即将捂住小腹的一瞬间。

嗖——

飞来一道银光,噗——直插其肚脐,银光突然闪烁拉长,一条长杆穿透而出!

双头鬼双手捂腹,跌跌撞撞,吐舌直缠楚江童的头颈。

唰——

玄武霸天剑以光速般削去,一条长长的红舌头,落于地上。

眉月儿舞簪若矛,直取其眼,楚江童的剑迅速回旋,一道光闪过,双头鬼身首异处……

头颅被簪杆挑起,摔在地上。

双头鬼的无头尸身慌忙逃窜,嗨——楚江童挥手飞剑直插其后心,一股火光,燃烧而起,尸身栽到,抽动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双头鬼的尸身变成一堆白骨,头颅也只剩下一个瓢壳。

楚江童拥抱住眉月儿,久久不语,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

山岗子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这一场拼杀,惊险卓绝,令人心有余悸,他们坐在围子边,久久不去。

“眉月儿,让你受苦了,为了这双头鬼现身,你演的真像!”

“小童,演的再像也会有破绽,这恶鬼还是没有被骗过!”

“不,他半信半疑,若非如此,我们不会这样轻易找到他。”

“滕倩云去了哪里?不回来了吗?”

“唉!她去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那是另一个国家!”

“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那么远的地方?”眉月儿不解,“她……为了生活的更加美好?她为了什么?钱,能让一个人过得幸福吗?”

楚江童没法回答,跟眉月儿一样,也在心底反问。

“小童,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吗?”

眉月儿纯真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多么可爱和让人怜爱啊!

“眉月儿,我不可否认,将来有一天会去很遥远的地方,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必须有你陪伴;第二,乘兴而行,兴尽而返。”

眉月儿将身子贴附于他的宽阔胸壁,感到无比踏实和温馨。

“噢?乘兴而行,兴尽而返,说详细点嘛!”

楚江童抬眼望着静谧的茫茫夜色,缓缓道来:

这是个‘雪夜访戴’的故事,晋朝书法家王羲之之子王子猷,居住在山阴之地,一场夜雪,他从梦中醒来,开轩而望,银色皎然,便令仆人斟酒,独自与雪地中漫步而思,正吟诵左思的《招隐诗》,却忽然忆起好友戴逵,此友为当时一琴家、书画家,当时戴逵居曹娥江上的剡县。即刻命仆人划舟前往,行舟一夜,终于到了戴逵家门,才欲敲门,却返身而回,仆人问,好不容易来了,为什么不去见他?王子猷说道: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眉月儿倚身而听,幻想无限。

楚江童说:“这才是潇洒自适的真性情啊!不拘形迹,任诞放浪,好不快乐!”

一人一鬼不觉坐至凌晨,循路而归。

老槐洞里发生的拼杀,直到回了家,仍在耳边萦绕。

一进画室,楚江童便低声呼唤:“白蝶儿——白蝶儿——我和眉月儿回来了!出来吧!”

可是,连连呼唤了几遍,并不见白蝶儿飞来,赶忙走近墙上挂着的画作……楚江童不禁大吃一惊。

第一八三章 真假白蝶儿

白蝶儿不见了,墙上挂着的画中出现一片揪心的苍白。

当初,楚江童画好一幅百蝶图之后,故意留了个空儿,让白蝶儿飞上去,一看,果真奇妙,亦真亦幻,除了自己,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得出来,这才放心地将一只自己制作的假白蝶儿装进了小竹笼,去找姜志雄。

本该,灭了这双头恶鬼,便不再牵扯这只无辜的小生命。

屋子里,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它虽然没有多强的攻击力,可若是陌生人来捉它,总该不会束手就擒吧!

谁盗走了白蝶儿?会不会是双头鬼的主子?他又是谁?

看来,白蝶儿果真牵扯着一个神秘的交易!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白蝶儿也不曾回来,楚江童望着清冷的院子,一点困意也没有,痛苦地为白蝶儿下了个定义:被恶鬼掠走了!

眉月儿回山上换了一身洁净的衣服,便回到画室,楚江童的血衣丢在墙角,眉月儿去洗了,晾在院子里的铁丝上。

楚江童判断:这一定是一个熟悉的鬼,白蝶儿一定认识他!会是谁呢?很可能和双头鬼扮演着相同的角色,双头鬼死了,那个主子又将任务转嫁于他。

由此可见,要么双头鬼的死已被主子得知,要么,假白蝶儿一事,主子得知后,对他失去了利用价值。

双头鬼的主子,只想得到白蝶儿,并非想消灭自己?还是尚未到消灭自己的时刻?推测毕竟是推测,在真相尚且未知之前,没法断定。

自从白蝶儿失踪之后,眉月儿的心情并不比自己轻松。

“楚江童,白蝶儿虽然现在可能置身于某个鬼的手中,应该没什么危险,若是一场阴谋或是一个要挟条件……”

“眉月儿,阴世的争斗,并不比阳间轻多少,这也正是我所担忧的,他们若因一时要挟,伤了白蝶儿,也是极有可能的,这件事,暂不声张,只有你我知道……”

楚江童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眉月儿略作思忖后,满心赞成。

一大早,楚江童携着眉月儿欢欢快快地回了小草房,古柏公公见他们如此高兴,有点糊涂,遂笑吟吟地调侃道:“情种吵架不过夜……”

眉月儿拍它一下:“就你爱多嘴,不理你了!”

老婆婆颠出草房,吃了一惊,看看他俩的快乐样,偷偷笑了:“眉月儿,还不快带小童进屋?咦,手里托着什么?”

眉月儿咯咯笑着:“白蝶儿,虽说这大冷的天,却在屋里待不住,要透透气……”

楚江童拿起水桶,从墙上摘下担杖,去山坡下挑水了。

回来后,又抓起扫帚,将草房前打扫得干干净净。

老婆婆撵着直说:“小童小童,别扫了,你把活都干完了,我老婆子还不闲出病来?快进屋……”

眉月儿翘首顾盼,待到日头高照,便和楚江童一起去放白蝶儿,让它晒晒太阳。”

禅堂崮山上,积雪悄悄消融。

眉月儿和楚江童轮流提着蝶笼,说说笑笑,你追我赶,纯真无羁的笑声,在山谷间轻柔回荡……

天傍黑时才双双下山。

第二天早晨,依然如此。这次去蟾藏崮主峰,还背着画板。

晴好的冬日,微微有些冷,他们各自炼了一会儿功,汗液蒙蒙,周身舒畅。

楚江童架好画板,让眉月儿侧身自然而坐,将“白蝶儿”挂于山庙前的朱红立柱上。眉月儿目光闪闪,黑眸若语,正巧对着“白蝶儿”,楚江童凝神作画,仿佛真的忘了“白蝶儿”。

画了一会儿,眉月儿便提着蝶笼逗它:“来,白蝶儿,晒晒太阳吧!”

随即,将笼儿举起来,白纱遮笼,里边的“白蝶儿”引翼若飞。

楚江童攀上一棵古柏树,以手抓着树枝,晃来荡去,犹如一只灵活的猿猴。

眉月儿叮嘱道:“小心划破了脸!快下来吧!”

突然,楚江童在树隙间不见了,眉月儿目光急闪,来来回回地搜寻。

“眉月儿,我的‘萍芥灵悟’炼得可以了吧?”

眉月儿扭身相送:“顽劣!好了,快松手,人家的眼都看不清了……”楚江童松开蒙住双眼的手,接过蝶笼,轻轻放于地上,拥抱住她,激情长吻。

这时,一阵凉风贴地扫来。

眉月儿投情倾心,全然不觉。楚江童却悄悄眯起眼睛,盯着地上的蝶笼:蝶笼轻晃,似被风扫动,又似有人在歪起笼子察看。

过了一会儿,笼子顾自挪了一个地方。

一人一鬼,吻得天昏地暗,双双长舒一口气,手牵着手,情犹未了。

眉月儿提起蝶笼,楚江童撮着嘴,冲蝶笼里逗着:“白蝶儿,咱们回家吧!我看你是有点儿冷了!”

贴地而行的风,悄悄飘远,可以看见草尖的有序晃动。

眉月儿从楚江童的眼神中读出异常,眼神示意:一起在“贴地风”的后边尾随。

只可惜,那股贴地风,在山下的一处石龛处盘旋了少许,便消失了。

这石龛应该是北魏时期的崖刻,风格与缘息洞内的石刻极其相近。

石龛内,是一尊西王母雕像,石龛外,左右各立一尊把门将军。

待时间允许,心境安然时,应该仔细观赏一下这些难得的历史文物,对自己的绘画长进,应该不容小觑啊!

石龛内平平整整,光滑如肤,据岩而凿,根本没有任何缝隙,连风也钻不进的!

楚江童故意装出无意地欣赏石刻……

回到画室,眉月儿这才放心地问道:“小童,在石龛内,发现了什么?”

楚江童摇摇头:“有一点我敢肯定,蝶笼被‘人’动过,只是,他或许没有辨出真伪!这样吧!晚饭后,你回去陪老婆婆,记住,只字别提白蝶儿失踪之事,你最好故意抬高音量……”眉月儿答应着。

今夜,将会有“人”造访,楚江童已料到。他满屋里瞅瞅,墙角的一袋石膏粉,灵机一动,拆开袋子……

夜里十点钟,村里静下来,只有零星的狗吠声在有一搭无一搭的凑热闹。

空蝶笼挂在门外的墙上。

“白蝶儿”栖于画作中静态怡然。

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屋子里的变化,地上,撒了一层石膏面儿,门口的下脚处,横着几根细细的蜡线——虽然,这东西不一定起作用,但还是决定试试。

楚江童在床上,闭目炼功,门栓故意没插好。他的手指上,各牵一条蜡线,有一条,直接连到“白蝶儿”身上,这一条,应该是最重要的。

果然,他来了!

一股细微的风,轻轻碰磕着门板,一会儿,将门推开。

白天,日光强烈,阳气过盛,一般的鬼不敢出来,他们受到阳气冲撞,会浑身乏力,睁不开眼,有些修炼不高的小鬼,会被日光与阳气融化。因此,夜里才是他们活动频繁的主要时间。

一条高大的白影,悄悄进屋,无声无息,连横在门口的蜡线也没有触碰到,楚江童的手指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眼睛却分明看得真真切切!

白影向着画作而去。

楚江童顺势悄悄躺下,侧眼盯着墙边。这个鬼,与以往见过的大相径庭,别的鬼迈步,一般脚掌着地,双腿跟正常人一样交替迈动,这个白影鬼,走动时双腿不动,也不是贴地滑行,而是如古代绳伎表演一般,浮地而行。

啊!楚江童被动吓了一跳:这个鬼,果真不凡耶!

地上洒的石膏粉,连同手中的蜡线,一点儿作用也没起。他的身影能够绕开所有的障碍物,不禁让人望而生畏,思则胆寒。

楚江童本来打算,用这种方式发现他,并对其进行跟踪,如此一来,怎么跟踪?

情急之下,楚江童故意咳嗽一声:“唉!白蝶儿,别乱飞哟,明日再带你出去晒太阳……”

遂翻身而躺,眼前一晃,白影鬼已经来到床前,低头打量着自己:天哪!自己喘息有点发堵!不行,别让他感觉出自己的变化。

楚江童偷眼打量: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的脸,只有中间留一条窄缝,鲜红的嘴唇,青白的脸色,眼圈紫灰,赤目如珠,晶莹透亮,一身白纸一般的长袍,袍纹透明,一只只蝎子图案亦真亦幻,甚是惊心!

白影鬼只看了一会儿,便闪身晃去!楚江童没看见他的兵器。

真难想象,这家伙若成了自己的敌人,会是如何的可怕!白影鬼如一阵风一般,晃荡而去。

楚江童被他吓出一身凉汗,本想去追他,转念一想,不行,说不准他在假意试探。

还别说,楚江童这一次真猜对了。

白影鬼果真没有离去,而是悬在门口的墙根,试探楚江童呢!

过了一会儿,白影鬼再次进屋,楚江童闪身回床,恢复睡姿。

白影鬼来到床前,仍然如上次那样,悄悄观察楚江童的睡相,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便移去画作边,伸手便摘那只“白蝶儿”。

楚江童一急,赶紧扑扑踩几下床板,哎哎哟哟着,故意做出一幅要下床解手的样子,伸手在墙边划拉。

白影鬼晃出门外,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第一八四章 悬鬼白影

夜里十点钟。

院内梧桐树上的几只野斑鸠,扑棱棱狂飞而去,意外地撞在树枝上,咕咕叫着,再次碰撞乱飞。

村里的狗,狂吠起来,并不深的冬夜,顿时生出一种恐怖气氛。

楚江童刚才的害怕,瞬间消失——他喜欢这种刺激!

关掉灯,手握玄武霸天剑,躲在窗边,向外密切注视着。

白影鬼双脚踩雾一般,在院子里晃了一会儿,提身跃墙而去。

楚江童心中暗喜:耶!我要跟踪你!

月光时而朦胧,时而明亮,白影鬼每晃一会儿,便双腿交替几下,重新悬身而走,速度异常快。

楚江童跟在不远处,一路追一路想:这白影鬼是恶鬼还是善鬼?为什么没有主动伤自己?难道今夜前来,只是为了证实一下,画室中“白蝶儿”的真伪?

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找到他藏身的洞穴,便有办法救出白蝶儿。看来,自己和眉月儿演的假戏,真让他产生了犹豫,这说明,白蝶儿一定在他手中。

翻山越岭,终于来到蟾藏崮的主峰脚下——石龛处。

楚江童没敢靠近,躲在石龛不远处的一侧,死死盯着。

白影鬼向石龛里一晃:不见了。

楚江童瞪大眼睛,看得真切,白影鬼明明进了石龛……

不会吧!石龛内仅有一尊西王母石像,凿出的石龛,连点缝隙都没有啊!

他没敢立即靠近,躲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白影鬼没有再出来。

嗨哟——楚江童心里咯噔一下,白影鬼啊!你可真神气呀!莫非你有穿岩遁石的本事?不会不会!这不符合鬼身的功力特征!

夜里视线不好,只好暂且下山,去眉月儿的住处。

古柏公公喊住他:“楚江童,刚才来了一个白影子,趴在眉月儿的窗上偷听了一会儿,就走了,你得小心,这个鬼是悬身而走,双脚不着地呀!”

“啊——”楚江童心里一惊,“谢谢您了!前辈!你尽量不要暴露,免得被他们盯上!”

古柏公公默然认可。

白影鬼果然先来过这里,对白蝶儿的真伪,产生了疑议,想必,被他掳去的白蝶儿,聪慧异常,表现出另一般形态,更加深了白影鬼的模棱两可吧!好,只有这样,才能够设法救出它来。白影鬼长相虽恶,但没有伤害谁,自己心里也稍稍宽慰。

只要他不首先伤人,自己也绝不会飞出第一剑。

眉月儿听见说话声音,披衣出来,低声说:“他果真来过!在后窗处,走路的声音很轻很轻……”

楚江童一皱眉,忙去问古柏公公:“你看见那条白影时,有声音吗?去过房子后边没有?”

古柏公公连想也没想就说:“嘁!我的耳朵眼睛好着哩,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从南边晃来,只在前窗偷听了一会儿,当时她俩正说白蝶儿今天多可爱呢!哎!对了,这个白影鬼是谁哪?怎么从没见过?”

楚江童自信地点点头,心里有数了:还有一个鬼,在探听白蝶儿的真实消息!他是谁?再证实俩鬼前来的时间,根本不是同一个时辰。要先抓住后窗偷听的鬼,这样,就可以判断出他是否与白影鬼有联系,而且能够找到他的栖身之所。

这个鬼,只要走路有声音,就说明其功力尚且比不上自己!更容易抓住他。

第二天中午,他们携着蝶笼,再次出现在蟾藏崮峰顶,炼功作画,时时刻刻、有意无意地盯着蝶笼。

白影鬼迟迟未出现,楚江童很纳闷:“是不是被他探明真伪了?”

直到收拾起画具,周围依然毫无异常。楚江童将画夹套在眉月儿背上,自己提着蝶笼,望着她可爱美丽的脸:“哈哈,你像个女大学生!”

眉月儿莞尔一笑:“我哪里有人家大学生的气质?走吧!白蝶儿累了!”

楚江童拉着她的手:“我看是你累了吧?”

正说着,突然,一支火箭嗖地飞来,直射蝶笼——楚江童眼疾手快,伸手衔住箭杆,火苗腾腾,丢在地上,一脚捻灭。

拉起眉月儿,脚尖点地,径直向着箭射来的方位闪去。

地上,一个个杂乱的脚印,鞋码不大——像在古城里遭到竹排偷袭时的小脚印,啊!对!

枯草抖动,射箭的“人”刚刚逃离不久。

眉月儿欲要追赶,楚江童已明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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