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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慢-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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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险些哭出声来。
  这还不如挨板子罚月钱啊!
  看来只能给账房先生塞点钱,让他帮忙了。
  寇天羽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明天我会看着你们写几个字,若是字迹对不上,那就把你们今天说的话告诉老夫人!”
  两个婆子瘫倒在地。
  寇天羽赶到毛氏那里。
  “小公子,太太还睡着呢。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在里面。”
  寇天羽一脸严肃点点头,抬脚走了进去。
  毛氏双目紧闭睡在罗汉床上,短短几天,已经瘦出颧骨来。
  寇梓墨垂眸不语,寇青岚眼圈微红。
  姐弟三人看过毛氏,默默无声退了出来。
  院内花草愈发繁茂,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叫着,吵得人心烦意乱。
  “大姐,二姐,你们不要担心,相信母亲吉人自有天相的。”
  “我就是气那些乱嚼舌的人!”寇青岚气道。
  “清者自清,这种无凭无据的谣言早晚会散了的。”寇天羽一脸老成宽慰着姐姐。
  “可是府里真的有许多人信誓旦旦说看到了白毛老虎——”
  “那也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二姐莫非没听说过三人成虎的故事?”
  寇梓墨听着弟弟妹妹的对话,一直沉默。
  “大姐怎么不说话?”寇青岚问。
  寇梓墨勉强笑笑:“担心母亲。”
  青岚和天羽对母亲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可是为何,她却隐隐有些怀疑呢?
  母亲因为她,对表哥一直是防备的。
  也许——
  寇梓墨不敢深想下去。
  比起弟弟妹妹,她可真是不孝极了,竟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
  “大姐?”
  寇梓墨回神:“没事,回去吧。我听祖母的意思,是打算请道士来驱邪的。”
  寇天羽皱眉:“祖母怎么也相信这些——”
  “天羽,有的话不能乱说!”寇梓墨立刻喝止。
  当今天子信奉道教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养了一群道士在皇宫里炼丹,弟弟这话传出去,就是尚书府的把柄。
  寇天羽动了动嘴角,没再说什么。
  “好了,都回去吧。”
  姐弟三人默默散了。
  没过两天,寇尚书府果然请来了道士做法事。
  毛氏当天便精神了些。
  “尚书府请了道士做法事?”乔昭听完阿珠在外面打探来的消息,笑了。
  果然还是如她预料的,到了请道士驱邪这一步。
  所以给毛氏致命一击的时候也到了。
  乔昭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天空是烟青色的,云层重重叠叠。
  是个阴天,要是赶上雷雨夜,就更好了。
  乔昭想了想,叫来晨光。
  晨光现在只要一进西跨院就开始心惊胆战,感觉等会儿的午饭都要少吃一碗。
  “三姑娘找我有事?”
  “晨光,我听你说过,每当变天,你们将军就会疼得厉害吧?”
  “啊,对。”晨光一怔,随后心中欢喜不已。
  三姑娘居然知道关心他们将军了!
  他就说,事不过三,总该有点好事了。
  “我们将军可惨啦,一旦遇到阴雨天,真是疼得冷汗不断,跟泡在水里似的。不过我们将军从来都一声不吭的。没办法呀,说了也没人疼。三姑娘,您说是不?”
  乔昭:“……”为什么小车夫这么多话?
  “那你去问问,今天邵将军有没有觉得疼得厉害。”
  “呵呵呵呵,这就去!”晨光眉飞色舞。
  “晨光——”
  “三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不用刻意问,就当无意中问起的,不要提到我。”
  “明白,明白。”三姑娘这是不好意思了啊。
  晨光到了春风楼,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邵明渊正坐在葡萄架下看书,见晨光来了,放下书卷:“黎姑娘有事?”
  晨光行了礼,笑嘻嘻道:“将军,三姑娘托属下问问,您今天身体怎么样?”
  毫不犹豫把乔昭卖了的小车夫毫无愧疚之色。
  邵明渊意外扬眉。
  黎姑娘问他身体怎么样——
  难道……是觉得那天踢他一下能踢出内伤来?
  “告诉黎姑娘,我很好,要她不必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哪行啊,不放在心上他什么时候完成任务?
  晨光一听将军大人这么说,就很不满意,眼珠一转道:“将军,属下觉得三姑娘很关心您,您觉得呢?”
  邵明渊看晨光一眼,黑眸湛湛,令人看不透情绪。
  “回去吧,有雨。”
  晨光一脸不情不愿。
  就这样回去了?将军好歹说点什么啊!
  邵明渊睇了晨光一眼:“替我谢谢黎姑娘的药,很管用。”
  “嗳,属下一定转告。”晨光露出大大的笑脸。
  会说谢谢也行啊,三姑娘听了肯定高兴。
  “还有,以后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要过来了。”


第245章 疑心生暗鬼
  晨光再次遭受会心一击回到黎府。
  乔昭问:“邵将军怎么说?”
  晨光:“将军说三姑娘的药很管用,他很感谢,也很感动。三姑娘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们将军,他一定义不容辞。”
  乔昭听得直皱眉:“邵将军真这么说?”
  就因为李爷爷的托付,就可以义不容辞?这人还有没有一点节操了!
  晨光一头雾水。
  为什么三姑娘瞧着不但不感动,还有点生气的样子?
  见晨光犹豫,乔昭淡淡道:“罢了,以后没有什么大事,本来也不必麻烦邵将军,更无须他义不容辞。”
  晨光呆了呆,忍不住脱口而出:“三姑娘和我们将军说的话是一样的!”
  乔昭一怔,很快意会了晨光的意思。
  她先是一恼。邵明渊这是嫌她烦了?
  而后,心里莫名又有点高兴。
  这样看来,那人也不是见了小姑娘就迈不开腿嘛,还知道避嫌。
  晨光忽然发现三姑娘心情又好起来。
  小车夫想了想,决定还是不乱说话了。
  “邵将军是否说了今天有雨?”
  “说了,说了。”晨光连连点头。
  他就说,三姑娘和将军大人心有灵犀!
  “那就好。”乔昭放心点点头,忽地对晨光一笑。
  晨光一脸警惕。
  为什么他又有种不祥的预感?
  “晨光,今晚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沉默了好一会儿,晨光一脸生无可恋提议道:“三姑娘,我就是个小车夫,您办的都是大事,总这么麻烦我好吗?不如让我们将军来?”
  “但是车夫是我的,你们将军和我无关。”
  晨光满眼泪。
  别啊,其实将军也可以是您的……
  乔昭把放在手边的画卷递给晨光。
  晨光接过来,惊疑不定看着乔昭。
  乔昭温和笑笑:“打开看看。”
  晨光心惊胆战,一点一点把画卷展开。
  令人惊讶的是,这画卷的底色涂成了黑色,渐渐地才出现女子牙白色的裙衫。
  黑与白相映,莫名有几分触目惊心。
  晨光心中一跳。
  这是三姑娘的自画像吗?好奇怪,为什么底色是黑色的?
  画卷终于全部展开,露出女子光洁素净的面庞。
  晨光手一抖,画卷落到地上。
  乔昭忙把画卷捡起来,皱眉道:“怎么了?”
  晨光脸色颇有些难看,目光一动不动盯着乔昭,连声音都是不稳的:“三姑娘认识画上的人?”
  三姑娘画功了得,只一眼,他就认出来,画上的女子是已逝的将军夫人!
  乔昭同样有些意外。
  当初邵明渊派来接她的人中可没有晨光,居然被晨光认出来了?
  按理说,晨光唯一见她的机会,就是她被鞑子推到城墙上时。
  可那时的她那样狼狈,又隔着一段距离,晨光居然见过后就一直记得?
  “晨光认识画上的人?”同样的话,乔昭问回去。
  “当然认识,这是我们已逝的将军夫人啊。我在将军的书房里看到过的——”晨光猛然住了口。
  该死,他怎么说出来了,让三姑娘知道将军大人房里挂着夫人的画像,万一以后不理将军了怎么办?
  乔昭心中一跳。
  邵明渊画了她的画像?
  邵明渊居然还会画画?
  真看不出,他那样冷情冷心的模样,会把女子的画像放在书房里。
  乔昭涌起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心绪。
  虽然她的死不是那人画多少幅画像能够挽回的,但毕竟,被人记住和转而抛到九霄云外去的感觉,还是不同的吧。
  乔昭嘴角不由露出浅淡的笑意。
  “三姑娘,您什么时候见过将军夫人的?”晨光抓心挠肝般好奇。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将军夫人以前不也住在京城嘛。”
  “原来是这样,刚刚我还吓了一跳。那您画这个干嘛呀?”
  “晨光,上次让你扮成老虎去吓人,难为你了吧?毕竟夜里潜入他人府邸,还是挺麻烦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对我来说如履平地,三姑娘您不知道,想当初在北地的时候……”
  晨光眉飞色舞地说,乔昭耐心地听。
  等他说完,乔昭笑笑:“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再去一趟吧,用这幅画吓吓人。”
  晨光:“……”剪刀呢?他要把这烦人的舌头剪下来!
  天阴了一整天,没有一丝风,整个京城都像拢在蒸笼里,寇尚书府自然也不例外。
  伺候毛氏的两个丫鬟汗水直淌,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只得悄悄挪到敞开的窗子旁透口气。
  这样的天气真是熬人,偏偏太太病着,屋子里不能放冰盆,又一屋子药味,连她们都跟着受罪。
  “春枝,扶我下来走走。”毛氏哑着嗓子喊。
  两个丫鬟忙去扶毛氏下床,心道请玄清观的道长们来做一场法事还是挺管用的,原本大半时间都在昏睡的太太今天就清醒不少。
  太太早点好了,她们日子才能好过。
  连日卧床,毛氏腿脚有些发软,挪到窗边坐下来,缓了口气道:“今天这样子,要有大雨了。”
  “有大雨好,咱们府上才做了法事,再下一场大雨,把一切晦气冲刷得干干净净,太太就能大好了。”
  毛氏笑笑,看向窗外低沉乌黑的云。
  玄清观是有名的道观,道长们都是有大本事的,请来他们做了法事,什么魑魅魍魉都会被驱得干干净净,那个短命鬼又算什么。
  这样一想,毛氏顿觉浑身又轻快不少。
  一丝凉风从窗口吹进来。
  毛氏舒适叹了口气。
  “太太,可能要下雨了,您才好些,还是不要吹风了,婢子扶您回去躺下吧。”
  病了一场,毛氏更加爱惜身体,听丫鬟这么一说,点了点头,由丫鬟扶着往回走,并吩咐道:“窗子先不必关,屋子里跟蒸笼似的,等雨落了再说。”
  夏夜的雨来得急,毛氏这话说了没多久,屋外大风狂作,吹得窗户呼呼作响,春枝忙去关窗。
  她来到窗前,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
  白衣白裙的女子立在窗外,长发披散,鬼气森森。
  “啊——”春枝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往回跑,“太太,有鬼,有鬼啊!”


第246章 自食恶果
  受惊了的毛氏几乎是从罗汉床上弹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另一个丫鬟忙去追:“太太,您别去啊——”
  毛氏充耳不闻,像是要验证什么,一眼看向窗口。
  外面狂风大作,从敞开的窗子灌进来。彻底没有了星光月色的夜如墨般浓得化不开。
  正巧一道惊雷落下,外面瞬间亮如白昼。
  窗外女子白衣飘飘,面庞素净如雪,可一眼瞧去,却没有一点人气儿。
  大丫鬟春枝见到窗外的白衣女子只以为见鬼,可毛氏却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死在北地的乔昭!
  窗外的白衣女子眼角、嘴角忽然流出血来。
  毛氏的脑子嗡地炸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没想害死你兄长!”
  她软倒下去,紧随其后的另一个丫鬟秋华跟着尖叫一声:“有鬼,有鬼!”
  她再仔细一看,窗外却没了影子。
  丫鬟婆子们连带睡在书房的寇伯海都被惊动了,不大一会儿工夫,各处就已灯火通明,众人顶着风雨赶过来。
  见到人们赶到,两个瘫倒在地的丫鬟抖若筛糠,惊恐的泪水流了满面,别提多么狼狈,口中一直喊道:“鬼,白衣女鬼!”
  寇伯海大步走过来,冷着脸道:“还不把太太扶到床上去。”
  丫鬟婆子们七手八脚把昏死过去的毛氏往床榻上抬。
  寇伯海沉声问两个丫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丫鬟齐齐指着大敞的窗口:“窗外有鬼,有白衣女鬼。”
  寇伯海大步走到窗前。
  这个时候雨已经落了下来,风夹着雨扑面而来,系在窗棂上的白绫帕子迎风飘摇,格外显眼。
  寇伯海解下白帕子,探头往窗外看,窗外空无一人。
  “去看一下外面可有人留下的痕迹。”寇伯海吩咐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比起相信有鬼,他更相信是有小人作祟。
  寇伯海低头看了一眼白绫帕子,上面一行朱红小字:大舅母,你做的事,我看着呢。
  很直白的一句话,鲜红的字落在白绫上,却让人从心底发凉。
  寇伯海心中惊骇。
  这个字迹,为何隐隐瞧着有些熟悉?
  他心惊不已,忽听里面传来丫鬟婆子们欣喜的喊声:“太太醒了。”
  寇伯海快步走进去。
  毛氏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就如寇伯海手中的白绫一般,见他进来,呆滞的眼睛转了转,嘴唇微动:“老爷——”
  “太太,没事吧?”寇伯海拍了拍毛氏手臂。
  毛氏像是受惊的孩子,直往寇伯海怀里缩:“老爷,有鬼,有鬼啊!”
  “太太别怕,你看错了——”
  毛氏劈手把寇伯海手中的白绫夺过去:“这是什么?”
  打开来,白绫上的血字像是一道惊雷劈中了毛氏。
  她呆了呆,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走开,走开,不要缠着我,不要缠着我!”
  毛氏抱头要往外跑,寇伯海帮拦住她:“太太,你不要跑,真的没有鬼——”
  他话音未落,毛氏已经软软倒了下去。
  “快请大夫。”
  整个尚书府一夜灯火通明,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被风雨吹得不停摇晃,烛火忽明忽灭,犹如府中上下惶恐不安的心情。
  再次醒过来的毛氏疯了。
  当着尚书府的主子们和大夫的面,毛氏口中不停念着一句话:“我没有害死乔墨,我只是想让他身体不好才下毒的,求求你不要来缠着我,不要来缠着我……”
  这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寇尚书当机立断塞给大夫大笔诊金当封口费,转头立刻安排人把毛氏移到了府中最偏僻的院子里,对外名曰静养。
  “昨夜毛氏和丫鬟们口中的白衣女鬼,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寇尚书问寇伯海。
  寇伯海摇摇头:“没有,明明下着雨,外面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众人默默不语。
  寇伯海忍不住道:“父亲,会不会真的有鬼——”
  “糊涂,这种事你也信?”
  寇伯海把白绫帕子拿出来:“父亲、母亲,您二位看看,这是我在昨夜女鬼出现的窗口发现的,我是因为见到这个,才不得不这么想。”
  寇尚书伸手接过来,看到上面的一行血字,眼神一紧。
  心情沉重的薛老夫人扫了一眼,大惊失色:“这,这是——”
  寇尚书闭了闭眼,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昭昭的笔迹!”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如果说毛氏等人看到白衣女鬼有可能是人假扮,可与死去的外孙女一模一样的笔迹又是怎么做到的?
  越往深处想,每个人心里就越凉。
  薛老夫人垂目哭道:“我可怜的外孙女啊!不管怎么说,毛氏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是真的。她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能这样害墨儿呢!”
  外间忽然传来惊呼声:“大姐,大姐,你怎么啦?”
  寇青岚冲进来,泪流满面:“大姐昏过去了!”
  毛氏的风言风语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的,他们自然也听到了。
  长辈们在里屋商议母亲的事,他们三个不方便听着,只能像受刑般默默在外间等着。
  可即便是听不到长辈们的话,他们也知道,母亲的疯病就算能治好,也彻底完了。
  有懂医理的婆子忙给寇梓墨掐人中,一番折腾后寇梓墨缓缓苏醒,哽咽道:“梓墨不孝,让祖父、祖母还有父亲担心了。”
  摒退了不相干的人,薛老夫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梓墨、青岚,当初你们母亲生下天羽后,身体一直不大好,你们算是我教养长大的。祖母教你们的话都忘了吗?人这一辈子,没有一路平坦的,会有很多坑等着你们绊倒了再也爬不起来。所以你们遇到事,首先要做的是自己沉得住气。你们母亲是做错了,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但不能因为这样,你们自己的人生路就不走了,你们说是不是?”
  “是。”小辈们齐齐低头。
  “好了,既然明白了,你们都下去吧。”
  打发走了小辈,寇尚书盯着那方白绫手帕,沉声道:“去查,毛氏害墨儿的毒究竟是怎么来的!”


第247章 她撒谎
  “刑部尚书府的大太太疯了?”江远朝扫过摆在书案上呈报的消息,若有所思。
  离京数年,再回到熟悉又陌生的京城,京中局势让人越发看不透了。
  他派去北定城查探消息的江霖,和另一股暗中查探青楼女子的势力已经数次交锋,至今依然谁也不后退一步,调查进展陷入了僵局。
  长春伯府的幼子在碧春楼被人袭击一事,原本再容易调查不过,奇怪的是所有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让最擅长此道的锦鳞卫无从查起。
  前不久传出冠军侯亡妻托梦说兄长被白毛老虎吃掉的流言,显然是有人在布局,结果这才几日,流言暗指的尚书府大太太毛氏就疯了。
  也就是说,那位大太太真的对乔公子下过黑手。
  乔家,冠军侯——
  江远朝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写着这几个字,来回摩挲。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好像所有谜团,都是在这两者之间越滚越大的。
  而这其中,关键的人物有谁?
  江远朝轻轻点了点“冠军侯”三个字。
  毫无疑问,北征将军邵明渊是关键人物之一,乔家幸存的公子乔墨同样是关键人物。
  还有——
  江远朝脑海中忽然闪过素衣少女泪流满面的样子。
  那泪当然不是对他而流。
  冠军侯夫人出殡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素衣少女流着泪追着出殡队伍跑,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人——乔墨。
  他是放弃了派人盯着那个女孩子,但像冠军侯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却是锦鳞卫紧盯的对象之一。
  黎姑娘竟然与冠军侯有颇多交集。
  她还曾经去刑部尚书府做客——
  江远朝下意识在桌面上写了一个“黎”字,而后伸手覆住。
  他可不可以认为,黎姑娘也是关键人物之一呢?
  只不过,他暂时想不通把黎姑娘与这些人联系起来的最合理的一环。
  江远朝仰靠着椅背,轻叹一声。
  那个女孩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为什么每次想起,心底总有种说不出的惘然呢?
  他摇摇头,把这莫名其妙的心情挥去。
  他已经是要定亲的人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徒增烦恼罢了。
  乔昭那里,翌日一早得到晨光的回复,露出淡淡的笑意。
  晨光却有些心塞,鼓起勇气问乔昭:“三姑娘,尚书府那位大太太会怎么样?”
  虽然他手上有不少人命,可那都是该死的鞑子,让人知道堂堂北征将军的亲卫装神弄鬼把一个妇道人家吓死了,这有点丢人啊。
  “她大概会被吓疯吧。”乔昭一脸平静道。
  从传出白毛老虎的流言开始,一步步走来,她等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人心可以很坚强,也可以很脆弱。作为一个医者,特别是从李爷爷那里得到了那本奇书的医者,她比谁都清楚,人得了心病,就会生暗鬼。
  她不同情毛氏,也不后悔把毛氏逼疯,这是毛氏害兄长的代价。
  而一个疯了的人,十有八九会把平时压在心底最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出来。
  无论是她还是邵明渊,站在外人的角度想要进一步追查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不如交给外祖父他们。
  外祖父他们知道毛氏下毒害兄长,一定会彻查此事,那么,无论毛氏背后还有没有别的人,从内部查起就方便多了。
  这是一箭双雕之计,逼疯毛氏作为惩戒,同时以毛氏的疯让外祖父他们出手。
  “吓疯?”晨光脸色发苦,“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乔昭看了他一眼:“哪里不好?”
  “我一个大男人,把一个妇道人家吓疯了——”
  乔昭不以为然笑笑:“不是你吓疯的,是我。”
  “啊?”
  “你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所以不要有负担。”
  晨光险些泪流满面。
  三姑娘真会开解人,然而她就不会心里有负担吗?
  晨光忍不住问了出来。
  乔昭一脸诧异:“我有什么负担?我就是要吓疯她呀。”
  晨光:“……”忽然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娶媳妇了,怎么办?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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