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大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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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士小姐的目光游移在教堂的大厅之中。

　　　　大厅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座神像，十来张椅子，还有一个装满书籍的大柜子。

　　　　与其他地方不同，白石小镇上的这座教堂年份不算久远，墙壁那些砌筑的石块甚至还残有着白色的削磨痕迹，柯利弗主教正在向他麾下的骑士们讲叙着关于死灵的邪恶，只是，他的讲叙技巧并不出色，原本波澜曲折的传说故事在他口中，添加了太多无谓而华丽的修饰词，再加上那低沉的语调，渐渐有点让骑士小姐昏昏欲睡起来。

　　　　人群中身侧的科迪轻轻拍打了下她的手，猛地让她一惊――但是这依然无法阻止骑士小姐神游天外，她的思绪从这座风格独特、拥有高耸尖顶的建筑内不断漂浮、散发，最终逸散在天空层层叠叠的白云里。

　　　　咕――

　　　　肚皮里发出的轰鸣让大厅里万籁俱寂，柯利弗主教眯缝起了双眼，望向了骑士小姐。

　　　　“年轻人，你们还未用过午餐吗？”

　　　　柯利弗主教以一种和蔼的声音问道。教堂里有着自己的伙食，只是，今天为了迎接刚刚到来的侄子克里斯，他特地选择了前去酒馆。

　　　　不过因为大部分教会成员依然驻扎教堂的缘故，教会的厨房内现在还是有着一些加工好的食物。

　　　　柯利弗主教拍了拍手，一名年老的仆人躬身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看向了三位年轻人，仆人很快会意，走到三位饥肠辘辘的骑士身边，低声地喊道：

　　　　“请随我来！”

　　　　“谢谢――”

　　　　艾丽莎因为肚皮的诚实突然有点脸红，声音压得很低。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收回她那不着边际的思绪，开始憧憬着随后的午餐。

　　　　然而，她失望了。

　　　　一盘剥去了皮的豆子，几块干硬的玉米面包，还有一大碗飘着几点零星油花的土豆汤，整整齐齐装在干净的餐具里，就那么摆在了一张木头长桌上――艾丽莎翻起眼皮，望向了科迪和拉尔斯。

　　　　科迪面无表情，坐在了椅子上，开始舀起土豆汤。

　　　　拉尔斯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说话――艾丽莎看到这位美食爱好者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好默默地坐了下来。

　　　　这种食物，严格来说，作为招待客人有些失礼――艾丽莎并不是第一次享用教会的食物，不过，相比于那些她和父母曾经去过的教堂，白石小镇的招待实在太过寒酸了。作为经过严苛训练的骑士对于食物并没有太多挑剔，但是上位贵族的身份，面对这些简陋的食物，胃口绝对不会太好。

　　　　抓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粗糙的口感滑过舌苔，味道很淡，艾丽莎吞下一口土豆汤后，才好不容易地将食物吞咽下去。

　　　　而她的同伴，也正坐在不同的座位安静地进食着午餐。

　　　　艾丽莎的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快，吞下几片面包缓解胃部的不适后，她拿起了汤匙，来回搅动着碗中几块剩余的土豆。

　　　　无意之中，她的手指再次触摸到了脸颊，这不由让她的思绪飞回了之前的原点，不过，现在的骑士小姐没有进入暴怒，她很平静――吃饱喝足的女人总会变得温柔无害。

　　　　“科迪，你说那只骷髅大概是个什么水准？”

　　　　艾丽莎向着木桌对侧的科迪问道。科迪是出身于王国的军功贵族世家，对于战斗力的判断方面，相对两人见多识广。艾丽莎过去也曾参加过圣辉教会的“剿灭黑暗”任务，并非第一次与骷髅之类的亡灵序列所属作战，但是，以她现阶段自身的实力，如此厉害的骷髅从未见过。

　　　　这不由让她痛恨之余，好奇心大起。

　　　　“大概――相当于骑士团正选成员的水准吧！”

　　　　科迪略略思索，很快作出了回答。他所说的骑士团正是三人所属的鸢尾花骑士团，在王国内，这是一支规模不大却拥有惊人战力的组织。事实上，也是隶属于王室的少数几只核心精锐之一。

　　　　鸢尾花骑士团的正选成员，唯一门槛只有实力――每一个成员，在这个时期，至少拥有着LV20＋的实力。虽说职业等级并不不能完全和战斗力划上等号，但是在外人看来，每一个有幸选入骑士团的成员，无一不是真正的精锐。

　　　　要是在一些实力孱弱的地方军团中，这种程度的实力甚至都足以当上营队长了。

　　　　科迪的判断落在了骑士小姐的耳中，她凝住了眉头――她想起了昨夜电闪雷鸣的夜雨中惊若翩鸿的那一剑。剑锋划破了沉闷的空气，带起凌厉的尖啸，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下意识的稍作了回避。高速冲击带来的力量感转在了她的铠甲上，在那刹那，她居然感觉了全身进入了短暂的麻痹。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信息！

　　　　在《纷争》中，人物遭受超过一定豁度的攻击时，将会陷入僵直――这一设定使得狂风暴雨般连贯的打击成为了可能。那些精于剑术的军功贵族们无不谙熟这一技巧。艾丽莎依稀记得，在她年幼时，她的剑术老师，一位退役的王国中级军官，对她曾经说过：

　　　　“真正的战斗中，当你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时，就已彻底失败了！”

　　　　是的，失败了！

　　　　但是艾丽莎并产生过没有任何沮丧，这个时候，她终于有机会安静的坐了下来，她努力回想着发生在记忆里的每一个细节――突进的刺剑，扑面而来让脸庞发疼的风压，刹那间电光火石……

　　　　在那一瞬间，她几乎是无法抵御的。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现在的她已经躺进了冰冷的棺柩――思索着那一刻的所有变化，艾丽莎渐渐生出了疑惑：

　　　　难道，对方手下留情了！

　　　　可他只是一只骷髅――艾丽莎冰蓝色的双瞳眨了眨，她盯着科迪，但是并没有说话。

　　　　对方明显拥有相当水准的剑术――真正高超的剑术来自肉体与意志的高度融洽！艾丽莎突然想起了教会中《亡灵生物图鉴》关于骷髅的描述――

　　　　亡灵序列的最底层，失去血肉的躯壳相对生前流失了太多的力量和敏捷，行动缓慢、反应迟钝，不具备激烈战斗的应激能力，大多数由死灵法师的邪恶炼金术制作而成……

　　　　可是她面对的那只骷髅，从战斗的回忆来看，力量和敏捷完全在她之上，并且，拥有着非常出色的战斗意识――科迪和拉尔斯说过这很可能是一位来自迪尔的“复生者”，不过，艾丽莎却有点不认同。

　　　　因为，她的骑士面罩落下的那一刻，她的心底，隐隐感受到了对方的心理变化――那是一种惊讶和激赏。之后的战斗中，对方突然放弃了进攻，完全采取了守御姿态，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想。

　　　　“复生者”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而那只骷髅，却像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类。

　　　　仿佛想到了什么，艾丽莎眯起眼睛，将汤匙狠狠戳进了一块煮熟的土豆。


第61章　浊流Ⅰ

　　　　这场关于骷髅与“复生者”之间的学术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三位游历的贵族骑士陆续享用完食物后，教堂大厅里的人群也开始一一散去。

　　　　柯利弗主教独自一人来到了食堂，他看到了长桌上餐盘里的食物，脸上突然流露出了一丝歉意，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道歉。这位投入圣辉信仰大半生的中年人，环视一周后，踱步坐在了一张木椅上。

　　　　他的手掌枯瘦，手指上布满着褶皱和斑点，像一根根风干的萝卜，他摩挲着椅子的扶手，略略思索后，以一种极为慈祥的目光望着三位年轻的骑士。

　　　　“柯利弗主教，有什么事吗？”

　　　　简陋的食物并未被科迪放在心上，从见面开始，他对这位北地小镇的教会主事者一直很有好感，但是这个时候，对方的身份，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和他们三人闲聊“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题。

　　　　科迪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

　　　　柯利弗主教坐在了餐桌边的一张木椅上，与三位贵族骑士组成一个菱形――较近的两侧是艾丽莎与科迪，稍远的则是拉尔斯。

　　　　他的眼睛，一双在他这个年纪依然清澈的眼睛，突然变得严肃，喉咙里冒出一段带着浓厚维士德口音、抑扬顿挫的低沉腔调，“三位勇敢的年轻人，你们在诺戈的群山中遇到了什么吗？”

　　　　“一只骷髅――不，一群亡灵！”

　　　　“复生者！”

　　　　骑士小姐率先作出了回答，而她的两位同伴，则很快地补充道。

　　　　“复生者？”

　　　　柯利弗主教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平淡的脸庞上多了一丝动容，“一群复生者？这是迪尔的入侵吗？”

　　　　“很有可能，主教大人。天灾的力量总是在战争之后变得活跃。”科迪附和的回答道，因为一些迪尔势力的习惯秉性，极大可能性，柯利弗主教所作出的是正确的猜测。

　　　　“我们是在东北方向一座废弃的村子里发现的。”

　　　　艾丽莎睁着眼睛看向柯利弗主教，她的眼中冒出了光――那是一种隐隐兴奋与快意的期待。

　　　　“也就是说，你们在那座废弃的村庄遭遇了一群复生者？”柯利弗主教早已注意到了三位贵族骑士的装扮。散乱的发梢，泥泞的铠甲，上头还有着一些刀剑劈砍的痕迹，而他身侧的那个女孩，甚至还因此负了伤――脸颊上的那道剑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是如此的醒目。

　　　　柯利弗主教站了起来，口中轻念着《圣辉恩泽》中的语句，圣洁的、温暖的乳白色光芒从他右手指尖升起――光芒很快变成了一团小球，飘向了骑士小姐。

　　　　柔和、温馨，像是寒冷的冬夜里喝下一大碗热汤的感觉在心头升起，艾丽莎忍不住舒服地呻吟出了声，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脸颊上褪去，艾丽莎伸手轻轻摸了摸――

　　　　光洁、平整。原本结痂的伤口部位，迅速变回了原来完好的肌肤。

　　　　！

　　　　对于这个法术，艾丽莎并不陌生。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对于教会的一切都很熟悉，以往，跟随母亲进入教堂参加各种祈祷仪式时，她也不止一次的看到过神职者们施展这类法术――那些因为各种缘故受伤的贵族、军官还有佣兵们，在同样的乳白色光芒中，所有的伤势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缓解。

　　　　基础的恢复速度很缓慢，能够达到这种效果的只有。

　　　　而，必须是的神职者才能力施放――这说明着眼前这位主教大人至少拥有着觉醒层次的力量。一想到这里，再想想那只可恶的“骷髅”将要面临的下场，艾丽莎的心情瞬间好转了。

　　　　哼哼――

　　　　艾丽莎攥紧了小拳头，手指捏得啪啪响。

　　　　……

　　　　“小石头”斯托恩站了小镇的路口，四处张望着。他的身边，还站着一队圣辉教会的骑士，骑士们的目光冷淡，几乎没有丁点儿表情，像审视犯人般，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进出小镇的行人。

　　　　每一辆马车也被仔细的搜查，捆扎好的篷布被解开了绳索，钉起来的木箱被撬开，各种零碎的杂物、货品被翻得乱七八糟――这种扰民的行为让商人还有旅者们很是不满，但是他们除了摊开双手，互相一脸无奈地耸耸肩膀，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高文，我们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柯利弗主教的侄子，来自南境的毛头小子，克里斯犹豫着问道。这种严格的盘查已经整整持续了一个钟头，小镇的路口甚至发生了严重的堵塞，商人们的低声抱怨不时响起，克里斯第一次参加这类行动，他总觉得，因为那个什么什么所谓的“死灵法师线索”而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并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尤其，到目前为止，这次的行动还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关于“死灵法师线索”的成果。

　　　　只是当克里斯说出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教会的同伴们，纷纷一种看待白痴的眼神盯着他。克里斯瞬间感到自己无地自容。

　　　　路口前的小镇街道，长长的队列中，又一辆马车来到了路口――在这盗匪横行、叛乱四起的北地，为了防卫安全的考虑，这座小镇四周早已筑起了高高的栅栏，进出只有这处唯一的路口。

　　　　马车上跳下一个穿着金色丝绸衣服的胖子，吨位对比“小石头”还超出几分，油腻的脸庞上挂满笑容，低声对着白石小镇的民兵队长说了几句话后，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了两个小袋。

　　　　两个沉甸甸的小布袋。“小石头”斯托恩回应着笑脸，不动声色地用手微微称量了下，转身走向了身边的教会骑士。

　　　　随后，数辆属于“金衣胖子”的马车稍稍象征性的检查后，很快被放行了。

　　　　天边的阳光照耀穿过云霞，洒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些年轻的商会伙计、旅者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不忿，想要冲上前去理论，但是却被身边稍微年长的同伴拉住。

　　　　高文乔伊斯，还有教会的骑士们，矗立在午后的阳光之中，鲜亮的铠甲上褶褶生辉，显得越发的神圣、庄严。

　　　　《


第62章　浊流Ⅱ

　　　　正午的阳光漫过树林的荫影，离开白石小镇后，走过一段不远的距离后，是一条并不开阔的山道。一些转弯逼仄的地方，甚至仅仅能通过一辆马车，商队伙计们也从马车上打起精神直起了腰，或是跳了下来，挥着皮鞭，小心翼翼地驱赶着拉车的马匹，生怕一不留神就从旁侧陡峭、杂草丛生、乱石凸耸的山坡上滚下去，尸骨无存、血本无归。

　　　　而“金衣胖子”弗洛德，则坐在一辆相对宽畅安稳的马车车厢里，他努力定住了摇晃的身体，拉开了布帘，不断地大喊着：

　　　　“小子们，辛苦下，到了莱特我请你们喝香果酒！”

　　　　这是一个承诺。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个“承诺”而已。听到弗洛德的喊声后，几个稍微年长的商队伙计以一种司空见惯的表情相互看了看，然后撇嘴表示不屑――弗洛德先生的承诺，听听就好，不用太过当真。他们这趟商途的目的地是北地港城阿弗隆，而莱特，则是位于诺戈南部领地拉齐斯的一座城市，估计返程经过莱特，至少也得一个月以后。

　　　　而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弗洛德先生将承诺遗忘了。况且，如果“扒皮先生”弗洛德真有好心请大家喝酒的话，哪里都可以喝到――比如，商队休整了一天的白石小镇。

　　　　砰――

　　　　马车的车列转过又一处弯道后，路面渐渐平坦，眼前出现的是大片大片的树林，还有四处可见的白色鸢尾花，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空气里，让人一路旅途的疲惫似乎得到了不少缓解。

　　　　不过，弗洛德先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放松。

　　　　包括商队的伙计们，所有人都被树林中一抹乍现的光芒吸引住了目光，白色，像是一只猎鹰，带动着气流涌动，一声崩响后，光芒化作了一支羽箭，牢牢钉在了一颗树木的树干上，尾羽嗡嗡作响。

　　　　拉车的驽马甚至因此而受了惊，正是弗洛德先生的座驾――那匹可怜的阉马踩在一块圆滚滚的硬石头上，蹄子一撇，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拉车的伙计机敏，紧紧拉住了缰绳。不过马车的剧烈晃动却是难免，弗洛德先生肥硕的身体撞在了车厢木板上，就像一坨在长案板上摔打的面团。

　　　　见鬼！

　　　　扶住了厢壁，弗洛德嘴中嘟喃着，他身上的肥肉很好的缓解了冲击，并没有受到丁点儿伤害。紧接着，他以一种不符合身材的敏捷动作跳出了马车，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气呼呼的，像个圆规般，叉着腰，一双****里的小眼睛闪烁着锐利的眼神四周打量着。

　　　　“该死的强盗？”

　　　　弗洛德努力瞪大了眼睛，他的视线很快集中到那支羽箭上。他是一个经常来往北地的商人，这种类似的场景，并没有少见――他走到了那棵插入羽箭的桦树边，没错，这是一棵桦树，尽管弗洛德作为平民，但是还是有着不凡的见识，当然也包括植物学知识方面。

　　　　弗洛德肉乎乎的大手将羽箭拔了出来，他立即看出了端倪――笔直的箭杆，漂亮的尾羽，长度和粗细都有一种仿若熟悉的感觉，整支羽箭，重量的分布非常合理。

　　　　这是一支来自埃兰特军方的标准箭矢！

　　　　弗洛德的心中几乎是瞬间有了判断――这种杀人的利器在民间是被严格管制的。尽管现在北地陷于纷乱之中，但是拥有这种东西的，除了王国的正规军团、部分领主的精锐私兵，就只剩下一种存在了――

　　　　曾经的王国正规军团、第六次埃塔战争的失败者、那些因为上位贵族互相推诿而背锅，最终走投无路的军团士兵！在北地，这类存在也被贵族和城市平民们称之为“叛乱者”。

　　　　弗洛德抬起了头，视线随着山坡凸起的曲线上升，穿过那层层遮掩的灌木和树丛，他终于有了发现――十来个鬼鬼祟祟出没的影子。

　　　　他开始招呼着手下的伙计，同时飞快跑回了马车，从厢板下抽出了一支大剑，这些曾经的王国士兵命运或许很可怜，但是对于他，弗洛德，一个行走北地的平民商人来说，对方狰狞而蛮恶的模样只有可憎。

　　　　商人与盗匪、叛乱者，某种程度上是渔夫和鱼的关系。不过，当鱼的力量足够大或者技巧足够高明时时，却可以挣脱渔网。

　　　　山道之中的马车停了下来，装配大剑、弓弩、铠甲和小圆盾的碰撞声、仓促的脚步声不断响起。山坡的一侧，一片灌木丛斑驳的阴影里，十来个穿着破旧皮甲、满脸唏嘘胡渣的壮汉直起了身――很显然，他们已经看到下头那只商队的动静了。

　　　　但是这些商人的反应？看起来很不老实啊！

　　　　几个矫健的起跳，这些穿着皮甲、手拿大剑、长刀、战矛的壮汉从山坡的灌木丛后来到了商队面前――商队之中的弗洛德先生满头大汗，这也让他的胖脸上更加油腻发光，但是他并没有退缩，穿着鼓鼓囊囊的镶挂式皮甲，抓着一把大剑，勇敢地站在最前方。

　　　　他的身后，是二十来位商队的伙计。这些淳朴的年轻人或许常常在背后诅咒他的吝啬，但是这个时候，却一个个神情坚毅，双手紧握武器，颇有章法的以马车为屏障，组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御阵势。

　　　　“几位先生？”

　　　　弗洛德捏出了一个笑脸向着阻断道路的壮汉们打着招呼道――那个为首的、从左边耳根穿过脸颊直到鼻梁有着蜈蚣似巨大伤疤的中年人，和他的距离相隔大约十五米。弗洛德很清楚，这正好是一个冲锋的距离。但是对方并没有踏入这个距离，这意味着，眼前的状况，存在着以非战斗形式解决的可能。

　　　　也许是弗洛德先生的热情和勇气感染了“强盗”们，对面的数个壮汉脸上表情突然多了一点变化。

　　　　“亚萨人？平民？”

　　　　为首的中年人突然连续提出了两个问题。他的提问并非无的放矢，因为，从刚刚弗洛德先生的口音，还有他的一些体貌特征，中年人作出了些许猜测。

　　　　这些有根据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弗洛德当然也没有否认的理由，忙不迭地点头。

　　　　“坎拉，你去过吗？”（注：坎拉，埃兰特王国南境领地亚萨的一座城市。）

　　　　中年人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

　　　　《


第63章　浊流Ⅲ

　　　　弗洛德再次点了点头。不过，他的眼睛余光，依然保持着高度的专注，时刻注意对方。

　　　　坎拉？

　　　　作为一名亚萨人，弗洛德当然去过，那是一座以宝石加工和艺术品制作闻名的城市。只有由于近些年王国局势的变化，太平安逸的日子已经过去，那些缺乏实用价值的艺术品越来越不走俏了。现在利润高的，正是从王国各地前往北境的贸易。

　　　　弗洛德扶了扶胖脑袋上的圆檐帽。这是一种北地人，尤其是诺戈人所钟爱的服饰，可以有效的遮蔽阳光和风沙。入境随俗，现在的弗洛德，正好穿着一身地道的诺戈人打扮，只是他的口音，却依旧难以改变。

　　　　“我的家乡――是坎拉附近的一座小镇，阿梅利亚，也许你们应该听说过。新年祭的时候我曾跑去过坎拉城……”

　　　　弗洛德的滔滔不绝很快被打断了，对于他的长篇大论，那些兵痞出身的“叛乱者”们明显没有太多的兴趣。

　　　　“坎拉城现在怎么样？我是说，坎――拉最近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位脸上有着粗大刀疤的中年人声音低沉，到了语句中间的几个词汇音节，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

　　　　“没太多变化。”

　　　　弗洛德的回答很简短。他的脸部表情很平淡，平淡得近乎刻意――他知道第六次埃塔战争过后坎拉城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他害怕告诉对面真相，那些凶恶的兵痞们会因此而发狂。

　　　　“我已经听闻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只是想确认一下。”

　　　　中年人语调平静，但是隐藏的些许悲伤，却瞒不过弗洛德的眼睛――作为一位走南闯北的商人，出色的洞察力是一项必备的基本素质。

　　　　“很抱歉，你也知道，王国的官僚和贵族们，大多数是一些遗忘责任和荣誉的狗东西。”

　　　　弗洛德对此深表同情，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对方和他如同老朋友叙旧般聊天，可是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