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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贵妾-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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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要债的威逼上门儿,可家里头的东西本就七七八八卖得差不多了,父母亲为了给哥哥还赌债,就寻思着要把她给卖了。偏巧这时候薛家来了个管家,对着她上下一打量,很是满意。出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银子,就把她给买了。
  知道买家是县城里的薛家,家里头的父母还有哥嫂都欢喜极了,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荣阳二富”呀!
  又从管家那里打听到,她的长相竟是肖似那私逃了的姨奶奶,那姨奶奶还是薛家主子爷极为宠爱的妾室,哥哥当下就去买了一挂鞭,说是否极泰来,他们家要走好运了。
  她自家的心里头其实也是欢喜的,原先虽是不悦,但后头听说那薛家富贵,薛家的那位男主子年轻俊朗,又是个生意好手,心里头也就愿意了。
  昨夜里抬得头去看,果然是一表人才,俊逸堂堂。虽是瞧着面色好似不大好,然而她却是欢喜至极。把这几日从老嬷嬷那里学来的表情动作缓缓地施展开来。起先,那男人也是瞧着她双眼发直的,可后来不知为何,男人突地就转身走了。
  没留住男人她也很委屈的。她是未出阁的少女,只穿了肚兜长裤,还要在陌生男子跟前儿搔首弄姿暗送秋波,末了,男人没要她,多丢人呐!这般的受委屈,没人安慰便罢了,此番还要来责骂她。越想越心酸,越想越难受,女子顿时嚎啕起来。
  见得这乡下来的女人竟敢在她的面前嚎哭撒泼,苏氏愈发恼怒生气,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喊道:“把她给我关进角房里去,不许给她吃饭,再找个老嬷嬷,好生教教她的规矩!”
  然而苏氏再不曾想过,隔了两三日,一群赤膊的打手拿着一张借据堵上了薛家的大门儿。
  门房一问,说是府里头二爷贵妾的哥哥在赌场里头立下的字据,如今那哥哥被压在赌场,只吆喝着说自家是薛府二爷的姐夫,自家妹子在薛府里头深受二爷的宠爱,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于是领头的便拿着借据,前来薛府要债了。
  薛二郎偏巧出门找顾扬灵去了,门房报到苏氏那里,把苏氏气得倒仰。她是买个女人回家安抚自家儿子的,可不是要买了一大家子,从此叫他们扒在薛家身上吃肉喝血的。
  “去,告诉那些人。”苏氏喘得一口气来,恨声道:“我们家只有一个贵妾,可惜这个贵妾家里头的亲戚都死绝了。哪里来的毛贼胆敢冒充薛家的姻亲,叫他们回去告诉那人,再敢咧着嘴胡咧咧,一纸状文,就要递到官老爷案桌上了。”
  见得下人匆匆离去,苏氏一叠声地就叫丫头给她熬碗安神汤来。
  方才一听见赌场的人拿着借据来家门口逼债,苏氏脑子一昏,还以为那个不要脸的薛二老爷还在薛家宅子里头。那男人不要脸得很,又闹腾得厉害,整日里上蹿下跳的,一日都不叫人安生。那日子,只想想就叫她心肝子乱颤。
  有好事的便出门儿打听,只想瞧瞧那女子的哥哥究竟落得个什么下场。
  果然,赌场的人见着薛府不认账,回头就把那男人左手的五个手指头给砍了,还说,叫他回家凑银子,不然,下面就是断胳膊断腿儿了。
  有嘴碎的丫头故意告诉了角房里关着的那个女子,女子听了,愈发哭哭啼啼不止不休起来。丫头看了暗地里偷笑不止,这女子空长了一副好皮子,却连顾姨奶奶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还妄图取代顾姨奶奶,真真儿是痴心妄想。
  有心善的丫头埋怨那嘴碎的丫头:“你作甚要去故意招惹她哭泣流眼泪,太太本就恼了她,说不得一动气,转手又给远远儿的卖了。”
  嘴碎的丫头就撇了嘴道:“就你心软,是个敦厚人儿。那女人打从乡下来了府里头,你瞧瞧她那副鬼样子,八成是知道自家皮子长得肖似姨奶奶,那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我还见过她责打咒骂伺候她的小丫头呢!什么东西,才来了几天,二爷还没搭理她呢,就开始作威作福了。”
  心善的丫头听罢,也叹了口气:“姨奶奶那般受宠,都不曾责骂捶打过丫头,那女子也着实过分了些。”
  嘴碎的丫头便道:“可不是。偏生还有个不争气的哥哥,冒名顶替薛家的亲戚,竟敢借着薛家名儿赌博借钱,可是胆大包天了。这是二爷不在家,等着二爷知道了,便是太太那里也不定要吃挂落呢!”说着捂着嘴小声笑了几句。
  心善的丫头晓得这嘴碎的丫头曾替顾姨奶奶跑过腿儿,顾姨奶奶貌美如花,又心善大方,赏了她不少铜板,又夸她手脚利索。这丫头自此便待顾姨奶奶很是不同,每每知道顾姨奶奶受了磋磨,便要暗地里捶胸掉眼泪。如今,正是为着顾姨奶奶抱屈呢!


第80章 
  那女子的性子本就是娇惯出来的; 虽是家里头败落了,可到底还不曾如何吃苦。听得自家哥哥被砍了手指头; 便心有埋怨,觉得薛家这么有钱; 为何如此小气; 不去救她的哥哥。于是不依不饶,每日里哭哭啼啼,又吵又闹,便有下人报到苏氏那里去了。
  然而苏氏听说了,也只是愈发恼怒罢了; 只说每日里只给水; 不许给饭; 饿得她受不住了,自家个儿就不会哭闹了。却好似换了副心肝; 心慈手软起来。
  伺候苏氏的丫头如今唤作春晓; 见得此情此景,只叹那女子命好。黄嬷嬷是死透了; 若是活着,又岂是没饭吃那般简单。若不叫她脱层皮; 那便不是她黄嬷嬷的手段了。
  不禁想起当日顾姨奶奶还在府里头的时候; 太太是如何磋磨她的,连连摇头,只叹那顾姨奶奶也是命苦,碰上了黄嬷嬷那个烂了心肝子的贼婆子; 又遇上了太太这么个耳根子软毫无主见的当家太太。
  而此时此刻,顾扬灵正站在禹州锡洋县的土地上,看着孙昊同客栈老板交涉,定下了两间客房来。一时收拾妥帖,又叫了热水沐浴一番,换了干净的衣衫,三人俱是神采奕奕,下了楼来,坐在厅堂里叫了些粥菜,喜滋滋地吃了起来。
  “吃过饭我就出去打听,姐姐你们就呆在屋子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孙昊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嚼碎咽下,续道:“这客栈三教九流人口复杂,我不在,姐姐和嫣翠姑娘最好不要出门。”
  见得孙昊小心嘱咐,一脸担忧的样子,顾扬灵的心里是淡淡的甜,抿抿唇,点点头道:“知道了。”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孙昊的碗里:“你多吃点。”
  孙昊便朝她笑了笑,口齿不清地道:“姐姐也多吃点。”
  吃罢饭,孙昊便带着那画像出门去了。这一去便是许久,等着月上柳梢,才迟迟归来。顾扬灵等得心急,见得他回来,忙上前问道:“怎的去了这么久,可还顺利?”
  孙昊抿着唇点点头,从袖子里抽出那张画像,坐在凳子上道:“问出来了,这人如今正在锡洋县,说是个统领,手下领着兵,听说还挺受那王爷重视的。每每受命去那西山上剿匪,很是风光无限。”
  顾扬灵听了不由得发愁:“这般有权有势,倒是麻烦了。”略略一想,又问:“那你可打听出来,这人身边可有什么叫小三子的?还有,这人素来爱好什么,往日里都有什么消遣?”
  孙昊道:“没打听出什么小三子。”说着哼了一声,不屑道:“那贼人能有什么爱好消遣,听说是土匪出身,不过是好色好酒好赌罢了!还说那人私德差得很,最好勾引部下的妻室小妾,好似还闹出过人命,许多人都恨他恨得不行,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顾扬灵便笑了:“不管好个什么,只要他有偏好,便是咱们的机会。”
  孙昊一听便瞪大了眼:“姐姐有办法了。”
  顾扬灵道:“好酒好赌没办法,我不会,你也不会,但是好色——”顾扬灵指了指自己:“倒是可以作为诱饵去诓他上钩。”
  “不行!”孙昊立时站了起来,连连摆手:“再不能叫姐姐以身试险,若是如此,还不如去青楼酒馆雇个美貌女子回来。”
  顾扬灵拉住孙昊的手,殷切地看着他道:“昊郎,若不是为着报仇,早在被迫做了妾室的时候,我就一头碰死了,再不能受那屈辱。如今眼见着仇人就在眼前,雇人自然可以,然而毕竟不是至亲,到时候若是出了差错,以后再想找机会,就更难了。”
  孙昊还是摇头不许:“再如何,也不能叫姐姐去。”
  嫣翠把两人都看了看,道:“我去如何?”
  顾扬灵瞥了她一眼:“不行!你素来莽撞单纯,可不能仇未报成,又折了人进去。”又去看孙昊,面色尤其坚决,道:“我意已决,你看是和我商量下步对策,还是我一个人单枪匹马,你自己决定吧!”说着松开手,只抿着唇喝茶。
  孙昊再没想过,一向柔柔弱弱的姐姐拗起脾气来这般难以说动,挠挠头,还真怕她一个人去了。重新坐下,撅着嘴十分不乐地说道:“听说明日他要带着女眷去庙里上香。”
  顾扬灵眼睛一亮,搁了茶碗唇角一挑,道:“那可真是好极了!”
  翌日,是个春光明媚的日子。
  孙昊骑着马打头走着,后头跟着一辆马车,车里头,顾扬灵和嫣翠正安安稳稳地坐着。
  顾扬灵今日里是精心打扮过的,挽着随云髻,穿着桃红色团花对襟褙子,玉粉色金丝边儿的百褶裙儿,头上斜簪着娇媚初绽的月季花,又插戴两根金碧耀眼的桃花金簪,细细地缀了珠玉流苏,描眉画眼,傅粉施朱,很是妩媚风情。看得嫣翠呆愣愣只瞧了她一路,这般娇嫩风情的颜色,她倒是头一次见得。
  顾扬灵被瞧得狠了,便抬起眼皮瞪了嫣翠一眼:“莫非睡了一觉便不认得我了,只瞧着你瞪着眼珠子看了一路,也不怕眼皮子抽筋,累得慌。”
  嫣翠便撅着唇不乐:“顾姐姐你惯会数落我,若非你颜色好,我瞧你做甚?”
  一路去了锡洋县最大的平安寺,已是人群熙攘去了好些的人。顾扬灵颜色好,衣着又是故意为之的显眼艳丽,一时下了马车,便有许多色眯眯的眼神飘来望去地往她那里看。
  孙昊便取出一顶帷帽,道:“且先戴着,等着进了寺庙再取下不迟。”
  寺内宽绰清爽,顾扬灵和嫣翠寻了处视野爽利的亭子坐了下来,只等着孙昊去打听了那贼人去了何处,再做下一步打算。未曾想,倒是遇着了登徒子。
  许是顾扬灵一下马车便被那人盯上了眼,便是此时二人都带了帷帽,那人领着两个小厮,却是径直而来。方一走近,便听得那人嬉皮笑脸道:“小娘子可是脚软腿困走不得路了,要不要哥哥给你揉上一揉?”
  嫣翠登时大怒,起身挡在了顾扬灵身前,呵斥道:“寺门清净地,哪来的泼皮无赖,不怕惹了佛祖怪罪,落了罪罚于你。”
  那人却是哈哈一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小娘子肯让在下一亲芳泽,便是佛祖降罪又有何妨?”
  顾扬灵登时敛眉抿唇立起身来,她有要事,若是这登徒子纠缠不放,等着昊郎回来定然又是一顿折腾,也不晓得会不会妨碍了大事。领着嫣翠要走,那登徒子哪里肯放,堵在出口处不许二人离去。
  正是胶着之势,忽听得一声嘹亮嗓音从远处传了来,那人道:“狗腿子,又纠缠住哪家的小娘子不肯放手了?瞧你那死相,莫不是个貌美动人的?”却又是一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顾扬灵闻声望去,却是一个圆脸扩耳,粗眉红唇的健壮汉子。
  嫣翠心里急如火焚,悄悄儿扯了扯顾扬灵的衣袖,道:“顾姐姐,这下可如何是好?”
  却是半晌不见顾扬灵回声,又扯了扯衣袖,却听得顾扬灵轻轻柔柔的嗓音恰似那婉转莺啼般响了起来。她道:“光天化日,你们就不怕王法无情吗?”
  嫣翠听得眉头一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家娘子这一腔,跟往日里的大不一样,却是有点儿故意为之的娇柔妩媚。
  这小嗓子……远远走来的健壮汉子心肝子猛地一颤,登时眼冒火星,热辣辣看向了亭子里的顾扬灵。
  倒是起先堵在出口处的那登徒子瞬时黑了张脸,顾扬灵离得不远,听得那人咬着牙齿小声的抱怨:“妈的,刚碰上个好货色便要被红头鼻截胡了,真真儿倒霉透顶。”
  然而转眼间便又笑眯眯地转过身去,冲着来人作揖道:“原来是刘统领啊,不是陪着嫂夫人上香拜佛吗?怎的溜达到这里来了?”
  嫣翠听罢登时一愣,昨夜里好似听孙少爷提过,顾姐姐的仇人便是姓刘,做的也是统领的官职,又是个好色之徒,今日里也是陪着家眷来上香的,莫非,仇人莫非就是此人?
  不由得转过头,震惊地看着顾扬灵,小声道:“顾姐姐,那人……”却被顾扬灵一扯衣袖,登时住了口。
  亭子外,两个登徒子还在寒暄。亭子内,顾扬灵忽的粲然一笑,咬牙切齿地小声同嫣翠道:“都说清凉寺的菩萨灵验,倒也灵验得很,你瞧,这仇人眼见着就送到了眼前来。”说着看向那刘统领,一双眼都要恨得滴出血来。
  隔着一层轻纱,刘统领并不能看清女子的容貌,只觉亭内美人儿腰线动人,婀娜娉婷,捅了捅先前那个登徒子,问道:“那美人儿可美?”
  登徒子心里暗骂,面儿上却是挤眉弄眼地笑道:“既是美人儿,自然是美得很。刚在庙门儿前看得一眼,啧,如玉似花,人比春娇,比小云娥还要俏丽三分呢!”
  说得刘统领立时心痒难耐起来,那小云娇可是玉春苑的头牌,清丽绝艳如云似雪,比她还要俏丽三分,却是如何的貌美如花!
  不由得就动了心思,眼睛肆意打量着亭中的美人儿,只觉得愈发腰肢纤细,袅婷楚楚。只可惜隔着轻薄素纱,不能窥探得美人儿的容貌如何,当真恼人得很。
  顿了下,那脸上却突地堆上了讨好笑意,刘统领上得前来,对着顾扬灵作揖,装着一副大方有礼的姿态,笑道:“这位姑娘可是迷了路,或是与家人失散?”说着拍拍胸膛道:“这儿我熟得很,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倒是愿意助姑娘找一找这走散的家人。”眼睛珠子骨碌乱转,慢慢又往前挪了一步。
  嫣翠顿时紧张起来,顾扬灵却是看在眼里,笑在脸上,恨在心里,淡淡道:“多下阁下好意,然而不必了,我相公马上就要来了。”
  一听得这女子竟有了相公,刘统领愈发兴奋起来,别人家的花儿最香,且经过人事儿的妇人比之那青涩的小丫头片子,床帏之间更是多了许多的妩媚风情。这般想着,心里头就好似着火了一样,哪里还按捺得住,忽的上前两步,一扬手,打落了顾扬灵虚虚戴在头顶的帷帽。
  朗朗日华,卷卷清风,亭子里,顾扬灵俏丽丽好似一朵含露初绽的蓓蕾,虽是眼角勾着凌厉,唇角抿着不满,却愈发的激起了刘统领的欲念。顿时凑上前去,急不可耐地道:“小娘子年方几何?家住哪里?夫家是谁?”
  嫣翠忙扎开手臂拦在顾扬灵身前儿,脸儿白白,喝骂道:“登徒子,胆敢无礼!”
  刘统领最爱的便是这般场景,脸上□□阵阵,愈发放肆起来,步步紧逼,还故意逗嫣翠:“我便是胆敢了,你能奈我何呀!小丫头片子,瞧你也跟朵儿花儿似的水灵灵的鲜嫩,不然和你家小娘子一样,都跟了我如何?”
  顾扬灵登时拉下了脸,真真儿是不要脸,瞧这模样,必是做惯了的,也不知那禹王的眼睛是如何长的,这样德行败坏的人,都能受到重用?
  刘统领见得美人儿沉了面色,却仍是美腻腻一张俏脸庞儿,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捏一捏那绵软细滑的脸颊。
  哪曾想凌空一记手刀,直撅撅从后颈处劈了下来。那刘统领正是色迷心窍,不曾防备,立时被打了个正着。身子一趔趄,膝盖窝儿处又被狠狠踹了一脚,登时跌进了亭子旁边的烂泥坑,灌得满口鼻的污秽泥水。
  呆了一下,“呸呸”吐了出来,不由得大怒起来,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人狠狠在背上踩了一脚,身不由己的,就又重新跌回了坭坑里。


第81章 
  孙昊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姐姐被堵在了亭子里; 又见得嫣翠满面通红,双目喷火; 绕是牢牢记着他们是有要事在身的,可还是怒火上头; 压根就憋不住火气。
  几个跃步跳将过去; 一记霹雳掌砍在了那厮的脖颈处,又顺势蹬了那登徒子的腿窝子一脚,便把那登徒子打进了泥坑里。
  恨声斥道:“哪里来的贼人,胆敢对我姐姐无礼,如不是佛门圣地; 必定要给你个厉害; 打得你满脸开花; 满地找牙!”
  刘统领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一时气炸了肺; 然而那脚重重踩在脊背上; 倒叫他一时间起不得身来。
  登时涨红了脸皮子,仰起头来; 大声乱骂。立时便有一顿乱拳雨滴般落在了脊背上,刘统领疼痛难忍; 嘴里“哎呦哎呦”乱叫; 又不住口咒骂起来。
  一边儿的登徒子看得目瞪口呆,突地“扑哧”一声,泄了笑意出来,慌忙瞄了泥坑里正在挨打的刘统领一眼; 忙又敛了笑意,上前呵斥道:“哪里来的恶人不长眼睛,还不住了手,这可是禹王爷门下的官家老爷,你不要命了!”
  孙昊紫涨着脸,肚子里也是翻腾着滚滚的怒火,只记得自家姐姐被轻薄了,恨不得用握起的拳头,把眼前这两人都一顿乱拳砸得半死才能解气。
  然而还是晓得不能意气误事,当众打几拳便罢了,若真是打得狠了,少不得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一时歇了手,把刘统领丢进泥坑里,直起腰哼了声,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任凭他是谁,调戏良家妇人,打一顿也合该他受着。”
  说罢转过身,地上捡起帷帽给顾扬灵戴上,又给嫣翠使眼色,三人一同从亭子里离去了。
  登徒子哪里是真心为着那刘统领着想的,又惧怕孙昊那沙包样的拳头,并不曾叫人阻拦。
  见得三人很快离去,瞧了泥水洼里“哎呦”乱叫,扶着腰身起不来的刘统领,忙假惺惺走了上去,道:“刘统领可还安好?”说着伸出手去搀扶。
  刘统领被扶持着终于站直了身子,先是一巴掌拍在了那登徒子的脸上,咒骂道:“安好个屁!你这没长眼该死的,见我挨打,也不说叫人相助。”说着又连连“哎呦”了两声。
  这登徒子也并非寻常人,家里头的姐姐却是禹王的一个小妾,虽不是很得宠,往日里见得这禹王跟前儿的红人儿,也经常是忍气吞声退避三舍的。
  然而被刘统领这么一巴掌打在脸上,也登时恼了,青着脸没做声,只气冲冲喘了几口气,领着小厮掉头就走了个没影踪。
  刘统领莫名其妙挨了顿打,自是心情不好,见得登徒子的背影晃眼间便没了踪迹,骂骂咧咧道:“不过有个小妾姐姐罢了,又不是得宠的,横什么?”
  抿了回唇,又忍不住咒骂起来:“真是出门儿没看黄历,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胆敢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这口气先憋着,这事儿没完!”
  再说顾扬灵这边儿,待到顾扬灵告知孙昊,方才被打的那人,便是他们顾家的仇人后,孙昊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竟是运道这么好,那仇人竟是自家送上了门来。
  顾扬灵瞧得他那傻样子便笑:“也算是歪打正着,今个儿惹了那刘统领,咱们得合计合计,如何进行下一步。”
  于是三人坐上马车匆忙离去,回得客栈,先是想着那刘统领的狼狈模样大笑了一阵儿,随即顾扬灵道:“那刘统领吃了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且先留神些,莫要叫他发现了踪迹。等着哪一日寻得他落了单,再去引逗他,好叫他气急败坏忘记去叫随从,再将他引去了无人之地,然后一鼓作气,将他杀死!”
  孙昊只觉得方才那顿好打总算是出了点子恶气,点点头,道:“姐姐脑子好使,就依着姐姐说的。”
  那刘统领漫天撒大网地找人,可锡洋县是个大县,人口众多,村镇也多,找了阵子却是没个影踪,只得气鼓鼓咽得这口气在胸口,十分不爽快。
  这一日,县里头的乡绅请他往庄子上用酒寻欢,刘统领找得几日找不着人,正是气闷,遂应了饭局,早早儿就起了高头大马往乡绅家邻近城郊的庄子上去了。
  那乡绅有意巴结他,自是投其所好,寻了许多的美人儿相陪。然而刘统领一眼望过去,却只觉这个肥了点儿,那个瘦了点,这个黑了点,那个白了点,却是对着那日里见着的顾扬灵念念不忘。
  然而在座儿的,却有几个貌美如花的佳人,比之顾扬灵的颜色实在是强出了很多,不过是刘统领吃不到葡萄便惦记上了,这才挑肥拣瘦,总也不顺心如意。
  一时歌舞酒酣,外头的天色也渐渐暗沉起来,早早儿的就有下人,点了灯笼顺着长廊一气儿挂了起来。那灯笼透着荧荧红光,一眼看过去,倒是好看得紧。
  酒席行至中场,刘统领忽的想要去茅房,便摇摇晃晃起得身来。便有丫头上前来扶,却被他一把推开,笑道:“你们继续,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也不叫人扶,不叫人跟,自己晃悠悠就离了宴席。出得门来,却觉得凉风席面,说不出得爽畅。许是鬼迷了心窍,不知怎的就起了游园的兴致。
  一路上倒也幽静,虽有枝叶繁茂夜来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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