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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贵妾-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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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那二老爷房里头的事儿,乱糟糟的,倒是能同城南尤财主家相提并论了。
  二老爷头个妻室原是家里头定的,虽是商贾出身,娘家却也是有钱有势。可惜生孩子时难产没了,好容易生下的儿子,却因着娘胎里憋了太久,生出来没多久也跟着夭折了。
  自打这正头妻室死了,二老爷更是无法无天起来,也不说再成亲,成日里只瞎混胡闹。后头便闹着要分家产,分了家产便带着几个小妾,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那继妻徐氏便是那时候同二老爷碰上的。原是做邻居的,只是那徐氏刚巧死了丈夫,因着没儿子娘家又远,便被大伯一家赶出了家门。领着三岁大的女儿没人管,又是女人家,东西南北一概不知,也不晓得如何回娘家,便立在门前哭得梨花落雨。
  二老爷见她颜色好,年纪轻轻身姿娇俏,便动了心表示愿意娶她。那徐氏自是百般愿意的,可惜嫁进门来十年有余,却是一儿半女没见个影子,姿色也渐渐老去,便在二老爷那里失了宠爱。
  二老爷妾室通房少说也有十来个,不是楼子里出身,便是外头鬼混来的寡妇,很是泼辣厉害。那徐氏性子软绵,很是压不住那些子女人,自家受委屈不算,连着明雅也不时跟着吃苦头。今个儿,便是因着半匹布料生了一场闲气。
  因着大老爷的缘故,薛二郎虽是满心不愿,却也捏着鼻子养了二老爷一家子,可也不是闭了眼抓上一大把银子便撒了下去的。听说那房里头的人,按着正妻姨娘通房的名分,每人分得的布料首饰也都是不一样的。
  薛二郎可不管你受不受宠,只按着名分分了下去,可那里头,得宠的却是名分不高的,自然便不乐意了,瞅着自家分得的东西少,提着裙角便奔去那徐氏的房间里闹腾了起来。
  见得宠妾在屋里头上蹿下跳的,徐氏便忍着气,找了半匹上好的布料,给了那妾室。不曾想,这位方走,便有闻讯也跟着来的,张口便是她能有,为何自家就不能有。
  徐氏那里的布料也是有数的,哪能每个通房妾室都补贴一遍儿,便捂着眼躲在内卧里哭,任由那些子气势汹汹的女人,立在堂屋里头掐着腰骂骂咧咧没个消停。
  于明雅当初跟着母亲一同嫁进薛家才三岁大,如今十三,也到了知道脸面的年岁,见着母亲没个当家太太的势头,她又是个晚辈,向来也是个柔弱的性子,看不惯眼,又不敢同那些宠妾们吵架,便偷偷儿躲了出来,进了这金丰园躲在无人的地方偷偷儿伤心。
  顾扬灵怜惜地瞧着于明雅,原来这明净好似秋月的女孩子并非二老爷亲生,却是那徐氏和前头丈夫生下的孩子。
  抽出帕子给那女孩子擦擦泪,道:“你若是屋里头憋屈了,便来我这里寻我说话儿。呆会儿我便带了你去我住的地儿,等会我叫丫头送你回去,你也好记记路。”
  于明雅乖巧地笑了笑,道:“老爷说,家里头的二爷不许我们去后宅子的。”
  顾扬灵便笑了:“没关系,我叫丫头同看门的交代,以后你来了,便不拦着你。”
  等着那于明雅回了现在居住的秋水堂,便见得二老爷正宠爱着的小妾荷香正堵在了门前。
  见得于明雅眼睛一亮,走上前便将顾扬灵才给的一根素银簪子拔了去。那素银簪子不甚值钱,值钱的却是上头满天星一般嵌着的绿宝石。


第100章 
  原来这荷香今个儿也往金丰园里逛了一圈儿; 远远便看见这拖油瓶同个身着华丽的美丽女子在说话儿。
  那女子一身锦绣,头上没戴几样首饰,却样样都华丽得很; 叫那阳光一照,不是金灿灿的耀眼睛; 便是明晃晃的闪着绿莹莹的翠光。
  荷香是个村姑,可不代表她没见识; 晓得那女人头上簪的; 不是金子,就是嵌了绿宝石的。正打算凑上去混个脸熟,就见得那女子从头上拔了一根簪子下来,插戴在了那拖油瓶的头上,然后二人便一同离了金丰园。
  原是个阔气的冤大头啊,荷香就想攀个交情,也好以后去顺点好东西戴戴。于是一路跟了去,却是在进得三进宅子的入口处被拦了下来。
  看门的瞧她脸生; 便问她是哪屋的; 待她报了家门; 便被告知; 家里头的二爷说了; 不许二老爷家的人去后宅子里。
  气得荷香直跳脚; 便问,那方才怎放了二老爷家的丫头去那后宅子。那看门的便道,若是有姨奶奶交代; 她也可以去。
  荷香生得一肚子气回来,便专门堵在门口,心里想着她势必要将那根簪子据为己有,然后再威胁那拖油瓶,下次去见那姨奶奶,必定也要带了她去。
  送于明雅回来的却是红儿,立时挑了眉毛,上前一步冷不丁地就从那荷香手里夺回了那簪子,冷着脸道:“这是姨奶奶送给明雅姑娘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从姑娘头上抢东西。”
  那荷香却是二老爷去乡下游玩赏景的时候,无意间碰上的妙龄小寡妇,如今正是得宠,又不知天高地厚,虽是一心想去巴结那浑身锦绣的姨奶奶,却因着红儿的不屑,立时恼羞起来。
  撇着嘴道:“不过也是个妾室罢了,我还是二老爷的妾室呢!论起来,便是叫她来孝敬我,也是应该的。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竟也敢骂我?”说着上前一步,先夺了簪子,又将红儿推倒在地。
  那红儿跌得不巧,正撞在了门槛上,头上登时青了一块儿,鼻子一酸,泪滴便一颗连着一颗落了下来。于明雅吓得立时也哭了起来,跑过了扶那红儿,涕泪涟涟地同她道歉。
  红儿本也不大,素日里也是个乖巧听话的性子,被人欺负了,也不会撕扯咒骂,抹了一把眼泪,道:“我找姨奶奶去!”
  荷香横惯了,连正牌太太都不怕,又哪里怕那个姨奶奶,得意洋洋地将那簪子左右打量着,勾起唇角喊了一嗓子:“告诉你那姨奶奶,姑奶奶我喜欢翡翠,叫她来拜见我的时候,给捎上一根翡翠做的簪子来。”
  红儿一路哭着跑回了东院儿,进得院子里,就被赵婆子瞧到了眼里。
  赵婆子没有孩子,红儿又素来孝顺她,她便把个红儿看成了眼中宝,上前几步便掰开红儿的手,就见红儿额上青紫一片,顿时气道:“哪个不长眼的把你弄成了这样子?”还以为是跌倒了。
  红儿便哭哭啼啼把事情给说了,赵婆子便扯着红儿的手道:“走,去寻姨奶奶去,再没有见过这般野性的小妾,姨奶奶屋里头的丫头也敢欺负。”
  顾扬灵正叫嫣翠去寻箱子里存起来的布料,说是要给那于明雅做一身新衣穿,便见得赵婆子领着红儿进了屋里来。
  一问方知,自己给的嵌宝石素银簪子被人给抢了,自家的丫头也被人给推了,还跌了一跤,摔得额上青紫一片。临了,那小妾还叫自己带着翡翠簪子去拜见她。
  顾扬灵顿时便想到了,有这般嚣张的妾室,素日里于明雅不定还要怎么受磋磨呢!心里一阵抽疼,顾扬灵沉了脸色,道:“嫣翠,你去把福兴叫来。”
  嫣翠忙去外头寻福兴,一时福兴来了,顾扬灵道:“你带着红儿去找二爷,就说,本是内宅子里的事儿,可二奶奶想来是不会管的,太太那里又素来不待见我,这始作俑者又是二老爷房里头的,劳烦二爷给评评理,给东院儿一个说法。”
  于是这事儿便报到了薛二郎那里,薛二郎正纠缠着外头生意上的事儿,听得这事儿,不由得头皮发麻,心道,对付那闵老爷的事还是要加速才是,等着将灵娘重新娶进了家门,中馈交给她,哪里还有这等烦心小事儿来浪费他的精力。转头吩咐福安:“你找个人牙子来,去秋水堂把那个冲撞了灵娘的女人给卖了。”
  荷香坐在屋里头正拿着簪子比划,满心都是喜不自胜,心道,这姨奶奶真是阔气,以后少不得要多从她那里顺来几样首饰才好。不像正屋里头住的那个黄脸婆,妆匣子里空寥寥的,屁个东西都没有。
  正是乐呵,门被人一脚踢开,几个小厮涌了进来,抓住她便拿了绳子绑了起来。
  荷香登时挣扎起来,怒不可歇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我可是二老爷最宠爱的女人,你们竟敢绑我,小心二老爷回来大板子打死你们。”
  福兴才懒得同这女人拌嘴,走上前把那簪子夺了过来,出门儿去四下一望,瞅见推推搡搡数十个女人都挤在了院子里,花枝招展描眉画眼的,伴着浓烈的熏香,窃窃私语着正望着这边儿的动静。
  福兴眼睛转了一圈,一下子就看到了红儿说的那个,有着清澈圆眸的明雅姑娘。她正立在一个妇人身边儿,那妇人面色黯淡,满脸惊惶,瞧着倒还有些姿色,然而许是常年的不顺心,一张脸瞧着便带了几分苦气。
  走上前去,将簪子递给于明雅,福安道:“这是姨奶奶送你的,哪儿再同你强行索要,你便来寻我。”说着转过身,看着被反手绑起来还在咒骂不停的荷香,冷冷喝了一声:“把她给我拖出去,人牙子在外头都等不及了呢!”
  一院子的女人顿时叽叽喳喳起来,有平日里受了荷香闲气的便乐呵呵地讥笑,也有几个很是不悦,却是因着同为妾室,凭甚那个姨奶奶就如此不可招惹,不过抢了一根簪子罢了,转眼就把人给卖了?
  荷香极其泼辣,一路推搡一路叫骂,期间还吐得一个小厮一脸的唾液,被那小厮反手打了一巴掌,登时往地上一躺,便哭骂着打起滚儿来。
  偏巧薛二老爷打外头回来,正因着没银子去赌坊,也没银子去楼子里快活,而面色发沉,满是不高兴,回家便见得自己的爱妾没个体统地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儿,身边还围着几个小厮瞪圆了眼看着,顿时大怒,喝道:“你们不要命了,我的爱妾你们也敢欺负?”
  荷香一听是薛二老爷回来了,立时底气十足,哭喊地更是凄惨。
  福安却是不怕这位薛二老爷的,上前作了揖,道:“回二老爷的话,这是二爷吩咐的,小的也是奉命办事,二老爷可莫要怪罪才是!”
  “放你娘的屁。”薛二老爷立时破口大骂:“快把我爱妾放了,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福安便笑了:“二老爷许是没听清楚,这是二爷吩咐的,小的我便是为了护住这条狗命,也不能放了二老爷你的爱妾呀!”说完一摆手:“带走。”
  薛二老爷气得脸红脖粗,一个小厮罢了,卖身薛家为奴,竟敢和他这个主子顶杠,然而福安带着一群人,却不是他一个孤零零的主子就能对付了的,于是薛二老爷便怒气冲冲去寻薛二郎了。
  薛二郎刚忙完一阵儿,正是头晕脑胀,捧着茶小憩。薛二老爷一去,便立时叫他脑仁儿生疼,太阳穴直突突。
  等着薛二老爷嚎了一阵恶奴欺主,胆敢借着二郎的名头去卖了他的爱妾,二郎最是孝顺,哪里会做出如此不敬长辈的事后,薛二郎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是我叫他把那女人卖了,二叔若是舍不得自家的爱妾哪一天又被卖了一个,那就好生管教她们,叫她们记住,这薛府里头,可不是她们撒泼耍赖的地界儿。”一时放了茶碗儿,便要起身离开。
  薛二老爷那里已经跳着脚咒骂起来:“你一个做侄子的,怎能将长辈屋子里的女人发卖?亏你还是读过圣贤书,有过功名的,莫非那书都被二郎你读进狗肚子里了?那女人再不好,论道起来,你还得称一声小婶婶,你见过侄子发卖婶婶的吗?”
  “啪嚓——”一声,几上的青花瓷杯被薛二郎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薛二老爷一惊,不自觉便缩了缩身子。
  只见薛二郎冷笑道:“二叔若是觉得侄子处理不当,大可搬离便是。”扬声喊道:“来人,去给福安说,那女人暂且不卖。去叫来福庆,去秋水堂给二老爷收拾行李包裹,二老爷要走呢!”
  外头有人应了一声,薛二老爷忙冲到门处摆着手道:“等等等等,你家二爷同我开玩笑呢,你一个下人,跟着裹什么乱,下去下去。”
  那小厮却不理会他,只瞪着眼往屋里头看,薛二老爷忙又转过身来,瞧了两眼板着面孔的薛二郎,脸上绽出一抹笑来,走上前道:“哎呦喂,我的亲侄子哎,你二叔年纪大了,这身子骨不好,你就不要总是说些叫人心惊肉跳的话,叫你二叔心慌,啊!”
  薛二郎冷笑一声,转过身道:“我这儿事多,没那么多瞎功夫和你磨,二叔你就直说吧,那女人你是卖不卖吧!”
  薛二老爷面泛愁色:“那丫头最是可人心儿的,又不是犯了甚个天大的过错,二郎你就松松手,抬抬胳膊,这事儿不就过去了。”
  薛二郎哼了一声,道:“过不去,抢我爱妾的东西,打伤我爱妾的丫头,还满口胡言论语侮辱我的爱妾,二叔,你这个可心人儿真真儿厉害。侄子我可是吃过这厉害女人的亏,再不能容下此等女人在府里头搅和生事儿。这丫头今个儿卖了,这事儿便算是揭过去了,不卖,二叔您就去收拾包袱,和那可心人儿一同离开我薛家门儿。”
  荷香在二道门儿等了许久,却是等来了照旧发卖的结果,立时尖利着嗓子胡乱咒骂起来。
  福安只把她交给了人牙子,人牙子是看惯了的,上去一个健壮大汉,几巴掌甩过去,荷香登时哑了嗓子,捂着脸涕泪涟涟的,此时倒是后悔了,早知道这个姨奶奶这么厉害,自己再不会不长眼睛珠子就撞了上去。
  自打于明雅交好了顾扬灵后,徐氏的日子倒是跟着好过了起来。这其中自然有着荷香那回事儿的缘故,屋里头总爱瞎折腾的妾室通房们倒也怕了,怕那小拖油瓶去那后宅子里头的姨奶奶跟前儿告黑状。
  这老爷是她们头顶上的天,可那天荷香说发卖便发卖,听说老爷气势汹汹地去找说法,可最后还不是给卖了。这天儿变了,进了这大宅门儿,老爷便不在是头顶上那唯一的天了,还有个更厉害的罩在老爷头顶上呢!


第101章 
  于明雅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 顾扬灵便是瞧着她那副相貌就要待她不同,如今更是惜她怜她。
  这日,顾扬灵身子不爽利; 便叫了福兴来给她摸脉,见着于明雅面色有些苍白; 便叫福兴顺便给于明雅也瞧一瞧。
  却不料于明雅眼睛一瞪,竟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将两只手背在后头; 死活不肯叫福兴同她摸脉。
  顾扬灵本也是顺手之便,瞧这模样,倒是颇有些奇怪。只是不好逆着那孩子的意思,便叫退了福兴,哄那于明雅:“得了得了,你是怕摸了脉便要喝汤药吧!真真儿是个小孩子。不摸便不摸,喏,这是新买来的时兴果子; 味道很是不错; 你且尝尝看。”
  于明雅见着真个不给她摸脉; 便渐渐缓了脸色; 坐在绣墩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那果子。
  顾扬灵看她颇有些魂不守舍的; 笑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倒瞧着心事重重的模样,莫非是你那院子里哪个得宠的给你气受了?”
  于明雅摇摇头; 道:“自打那荷香被卖了,屋里头可是安静了许多,冷言冷语少不得要听听,可比以前真真儿是好过多了呢!”说着便噙着一抹笑道:“都是托姨奶奶的福气,姨奶奶真真儿是明雅的福星。”
  顾扬灵便拧她的嘴角,笑道:“真是个嘴甜的小丫头,我瞧瞧看,可是抹了蜜不成?”
  正说笑着,孙昊回来了。于明雅便跟着起身道别:“家里头还有太太布置的绣活儿没做完呢,趁着天色还亮,我就先回去了。”
  顾扬灵便摸了摸她的手,柔声道:“能做多少便做多少,万不可逞强。”
  于明雅点了点头,又给孙昊蹲了一礼,转过身便去了。
  孙昊见得于明雅一走,忙凑上前道:“姐姐姐姐,我听说那二奶奶的父亲好似被收押啦。”
  顾扬灵一呆,道:“怎个回事?”
  孙昊道:“不晓得,只知道上头来了个督察官儿,然后便被收押了。”说着啧啧叹气:“这当官的,就没一个干净的,不查便罢了,只要去查,一准儿的要出事。”
  顾扬灵瞧他乐呵,便嗔道:“人家出事儿了,你瞧着倒是高兴得很。”
  孙昊哼了一声:“只看着她给姐姐下药,便晓得那也不是个好东西。”
  顾扬灵想起那二奶奶往日的意气风发,和如今庭前寥落,身影孤凄,不由得叹道:“她也是身不由己。”
  孙昊捏了一个果子扔进口里,道:“姐姐你就是性子太软和,说到身不由己,哪个比你更甚?可姐姐你可曾去害过哪个?不过是借口罢了,自己心里头进了鬼,然后也变成了鬼,为了叫自己舒坦点儿,便说千道万的给自己找理由。若是不想做坏事,便是刀架在脖子上,那还有个舍命成仁呢?姐姐你莫要太过良善,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祖宗传下的话儿,真真儿是至理名言呢!”
  顾扬灵瞧他跟个夫子一般,摇头晃脑地教训她,便拈起一个裹了蜜糖的花生往他身上砸,笑道:“你胆子愈发大了,连姐姐都敢说道。”
  正笑闹着,帘子被揭开,嫣翠走了进来,却是一脸的古怪和惊疑。
  顾扬灵瞅了她一眼,笑问:“你这又是怎么了?脸色瞧着这么奇怪?”
  嫣翠便瞅得孙昊一眼,唇瓣动了动,却是没说话。孙昊晓得这话大约是不能当着他的面儿说的,便起身道:“我去外头打拳。”
  顾扬灵点点头,嘱咐道:“记着出了汗便去沐浴更衣,不许你脏兮兮的,满身臭汗,跟个乡野村夫一般。”
  孙昊“嗯嗯”了两声,撩开帘子便去了。
  顾扬灵便转头看向嫣翠,嫣翠挨着顾扬灵坐在罗汉床上,迟迟疑疑眼睛闪烁:“福兴说,那个明雅姑娘,好似是怀有身孕了。”
  顾扬灵一惊,厉声喝道:“莫要胡说八道,那明雅才十三,又没出阁,还是个黄花丫头,怎会身怀有孕?”
  嫣翠被吓了一跳,忙道:“可不是我胡乱瞎掰的,是福兴偷偷儿告诉我的。”
  顾扬灵顿生惊疑,那福兴说话向来不打诳语,又是此等要命的私事儿……转头问道:“福兴如何知道的?”
  嫣翠便道:“方才我去送那明雅姑娘,到了大门处,那姑娘的脚没落实,崴了一下,偏巧福兴打外头进来,便伸手托了一把。也是无巧不成书,便握住了那明雅姑娘的腕子,等着我回来,福兴便守在门处,扯了我去角落里,说是刚才捏住了那明雅姑娘的腕子,那脉象,倒像是喜脉。”
  说着觑了顾扬灵沉凝如水的脸色,慢慢道:“福兴说,晓得姨奶奶看重那位姑娘,便叫我偷偷儿给姨奶奶说一声,只怕那月份儿已是不浅了呢!”
  顾扬灵心头又是“咯噔”一下,道:“月份不浅是个什么意思?”
  嫣翠舔了舔唇角,出得一口气道:“福兴说,那肚子若是真有,只怕已经七个月了。”
  顾扬灵立时瞪圆了眼睛:“这可是瞎胡说,你每日里也是见着那明雅丫头的,她那腰身身形,哪里像是有了七个月身孕的人。”
  嫣翠抿抿唇道:“我也是这么问福兴的,福兴说,这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的人怀着身子,便是到生的时候,都还瞧不出痕迹,顶多瞧着有些发福罢了!”
  眨眨眼,凑近了小声道:“姨奶奶,不是我偏信福兴,你想啊,若是明雅姑娘那里真个没问题,做甚给她搭脉便要那般紧张,我瞧着,约莫真是有古怪呢!”
  顾扬灵回想今日里那于明雅的神色,不由得疑窦上头,这么一琢磨,还真是奇了怪呢!
  满腹心事,却又不能宣之于口,即刻便去查个明白,顾扬灵一晚上都闷闷不乐。若真是有了,那孩子又会是哪个的?那么小的女孩子,只要一想到那双肖似秋云的眼睛,还有那脸庞儿,顾扬灵就觉得她实在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屋里头却陡然一亮,随即几声闷雷便在外头炸响。
  这是要下暴雨了,顾扬灵听得外头丫头们脚步声来来去去,关窗子的声响也此起彼伏,没过多久,便听得“哗啦啦”的雨声漫天铺地的卷了过来。
  睡不着,顾扬灵干脆起身,推开了小轩窗,外头大雨如注,迎面扑来带着腥味儿的湿气,顾扬灵揉了揉额角,心里头还是放不下于明雅的那回子事儿。
  正出神,却见得外头长廊上一盏灯笼急慌慌的往这边儿来,顾扬灵转过头,须臾,就见着红英满身湿气地走了进来,见着顾扬灵便道:“姨奶奶,二奶奶来了。”
  顾扬灵诧异地往外头看去,外头雷闪电鸣,黑沉沉的天际好似要压下来一般,这么糟糕的天气,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来东院儿为着何事?
  ……
  屋里头亮着一盏豆大的烛火,火光潋滟,照出了闵娇娥一张惊恐无助的脸。红香绿玉守在一侧,案几上,殷嬷嬷正拿着一根细长银针往闵娇娥每夜一碗的燕窝羹里放。
  “嬷嬷,你肯定这羹有问题?”闵娇娥抬起脸来,细腻的脸皮一如既往的美丽娇俏,而那对儿总是高高棱起的眼角,如今却低低的垂着,眼波哀哀地看着殷嬷嬷,再没了以往的傲然意气。
  殷嬷嬷看得她一眼,满腔的哀叹缓缓化作一声叹息:“嬷嬷以往是在高门大户里呆过的,那里头的贵妇姨娘们,若是耍起狠来,可不是你能想象出来的。”
  说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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