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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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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因才有果,而造成因的方式无非两种,一为天然,二乃人为,既有可能是人为,那么事发时,所有身处紫阳仙馆内之人,皆有嫌疑,既有嫌疑,便须自证清白,倘若离开此处,凭添变数,何以自证?”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中有人故意要害韦小姐了?!”一名很看不惯燕九少爷的矮个儿公子不由怒喝了起来。
  “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必然是真相。”燕九少爷慢吞吞地看向这矮个儿,“你希望被排除,还是希望被剩下?”
  “你——”矮个儿被燕九少爷堵得一噎,正要暴起,却听得闵雪薇的声音已淡淡凉凉地在那厢和闵家下人道:“去刑部公署通报此间之事……”
  “雪薇!”闵宣威提声想要喝止,见闵雪薇转过脸来,面色平静地道:“清白不是回避与遮掩出来的。”
  闵宣威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再反对,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制止反倒显得可疑了。
  众客人一见这光景,也不好再说要走,何况燕九少爷的话也确实有着几分道理,无缘无故的,那玻璃车怎么会爆炸呢?好奇是人的天性,其实大家都挺想知道这件事最终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解决,于是就又都四平八稳地留了下来,等着刑部的人前来收摊儿。
  收摊儿的带着一帮手下来了,紫色朝服上的孔雀纹在夕阳的光下变幻着瑰丽的色彩,进得轩来先向着自家侄女脸上扫了一眼,然后才去看地上的尸首,看了一眼尸首似乎想起什么来,又向着自家侄子脸上扫了一眼,再然后才安心地去细看尸首。
  燕九少爷:“……”
  “说说经过。”燕子恪踱到逆光的轩栏处,回过身来长身而立。他手下的一帮小弟则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验尸的验尸、取证的取证、记笔录的记笔录,轩中气氛顿时严肃紧张起来。
  闵宣威做为主人家的主事者,自是要主动出头,将事发前后情形说了一遍,话头时不时被燕子恪打断,问了许多极细的问题,笔录员的笔刷刷刷记得飞快。
  见在场众人对闵宣威的证词并无异议,燕子恪便令手下主事的将众人轮流带去旁边的房间做笔录预备存档,暂未被叫去房间的就留在轩中等,于是众人便集体观摩了一回本朝最著名的蛇精病是如何办案的。
  “找擅潜水者去事发处的潭底,将所有玻璃碎片找到。”蛇精病下令道。
  大家觉得如果自己是他的手下的话,一定会在某天按捺不住活活把他打死。
  ——水里捞玻璃!而且还是碎片!这特么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蛇精病好像听到了大家的心声,唇一挑,露了牙尖笑:“水底既可行车,必然平坦干净,捞个碎片应当不难。”
  不难才怪!众手下暗道。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位蛇精上司的病况,二话不说上了闵家备下的船,向着事发处划去。
  秦执玉所乘的那辆玻璃车已经绕回来了,水淋淋地摆在轩中,燕子恪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阵摸索,不住地向着闵宣威发问:“顶上的玻璃管是用以伸出水面通气的?”
  “是。”闵宣威答道。
  “脚下布满圆孔的板子是做什么用的?”
  “渗水之用,玻璃车从水中进进出出,难免内部不进水,这板下有夹层,水可从圆孔渗入夹层,防溻湿鞋子的,认真说来也没有什么大用处,不过是为着尽善尽美罢了。”
  “将这渗水板卸下来我看。”
  闵宣威便令闵家专管保养玻璃车的下人过来将那渗水板拆了下来,见夹层是个玻璃槽,里面确乎没有什么水。
  研究这架玻璃车的功夫,死者韦小姐所乘的那架已经碎掉的玻璃车先被捞了回来,却见玻璃车的顶部已经碎得不知去向,四围的玻璃也有大块的缺口或裂纹,而靠下部分的玻璃则还算完好。
  燕子恪上前细看,还未得出个结果,就听得客人中的一个说话道:“由这玻璃车破碎的程度来看,应该就是被水挤爆的吧!”是那颇不满燕九少爷的矮个儿公子。
  燕子恪闻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却问向闵宣威:“此潭有多深?”
  “约有四米左右,并不算深。”闵宣威答,“这个程度的水是压不爆玻璃的,在做好这两辆玻璃车后,为了保证安全,我们先已试过了无数次。”闵宣威此话当然是不想让闵家对此事担太多责任的意思。
  “万一是因使用过次数太多而致使玻璃车变得松脆、承受力下降了呢?”矮个儿倒是个爱抬杠的。
  闵宣威沉着脸没有应声,因为这种可能他也不能担保不发生。
  众人不由齐齐望向燕子恪,等着他给出个答复。
  燕子恪正蹲在地上看手下小弟们拆那玻璃车的底部,闻得那两人之言后也不抬头,只道:“有声响,有震感,有破坏力,此车必是爆炸而破,潭水清澄,若事先存在爆炸物必能一眼看见,船上人可相互作证,无人临时投放爆炸物,皆可证爆炸并非在车外的水中发生,而车底爆炸后保存完好,亦可证爆炸物并非置于车底,因而只有一种可能,”说着偏了偏头,亮森森的目光从在场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爆炸发生于玻璃车内部靠近车顶的位置,鉴于此位置没有可盛放或藏匿爆炸物的地方,可证得此次事故实乃人为,并且——系一桩故意杀人案!”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故意杀人案?开什么玩笑!就是说有人在蓄意杀人?就是说我们这些人中有一个心怀杀机的凶手?!就是说韦小姐——竟是被人故意杀死的?!
  众人怔愣了一下,转而齐齐将目光投在了闵家四人的身上——他们可是这里的主人,只有他们才能在玻璃车内做手脚,他们就是最有杀人嫌疑的!
  再看闵家的四人,闵宣威面色十分难看,额上青筋都突了出来,似在强压满心的怒火,不愿同这帮客人们吵起来,顾氏则强作镇定,紧紧地抿着唇,闵雪薇却是一派淡冷,冰姿玉骨依旧清傲十足地立在那里,闵红薇的眼珠子快凸得掉下来,一脸大急,尖声叫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韦春华死的时候我们可都在这轩里待着呢!怎么可能会神出鬼没地跑到潭下她的玻璃车里把她炸死!若非要说我们待在轩里就能做到,那你们所有人不也一样能做到?”
  有些人一急了眼就喜欢攀咬。
  众人一听这话哪里肯依,这分明是想将大家一起拉下水替他们闵家分担嫌疑,谁愿当这个冤大头啊!尤其来处理这烂摊子的人又是燕子恪这个大神经病,谁也不想跟这位沾上任何关系,听说这位没下限到敢对他牢里的犯人私下动用早被先皇禁用的酷刑啊!谁敢相信这位生得一副月白风清男神脸的家伙实则根本是心黑手辣拥有一个恶魔的灵魂啊!
  落到这家伙手里可就没好了!


第145章 推导    蛇精病的推理指导课。
  众人可不想被闵红薇拉下水,矮个儿的公子率先冷哼了一声:“从头到尾我们也未碰过那玻璃车一指头,能在车内做手脚的只有你们闵家人,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是怎样做手脚的?自始至终你们都是亲眼看着我们行事的,难不成我们还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杀人?”闵红薇怒道。
  “呵,想做手脚什么时候做不了?玻璃车就是你家的,说不准你去年就做好了手脚,专等着今年今日杀掉韦小姐呢?”另一位公子不满闵红薇的攀咬,也插口道。
  “我与她无怨无仇,为的什么要杀她?!”闵红薇尖叫。
  “左不过是嫉妒韦小姐在乐艺社里顶了你的位置,害你只得坐冷板凳。”又一位公子道,这位也是乐艺社的成员,听说负责吹箫。
  闵红薇简直气疯了:“我——我嫉妒她?!简直笑话!就她跳舞时那副左脚绊右脚的蠢样子,比个残废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还——”
  “住嘴!”闵宣威突地喝了一声,把闵红薇吓得一哆嗦,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闵宣威沉着脸向燕子恪抱了抱拳,道:“燕大人,若说玻璃车被炸坏乃人故意所为,敢问此人是用了什么法子将车炸坏的?”
  “目前尚不得知。”燕子恪答得理直气壮。
  “为何偏就认准了车是被炸碎的呢?”矮个儿插言,一副“我智商高你得听我说”的样子,“若要炸碎玻璃车,就必得有火药,可诚如燕大人所言,玻璃车事发时是潜在水中的,在车外引爆必不可能,在车内引爆的话,火药总得安放在某处,而玻璃车是透明的,当时我等皆在旁边,韦小姐进入时我等看得清清楚楚,车内并无任何多余之物,除非火药是被放于下面的渗水层内,然而若是那样,被炸掉的就应该是玻璃车的下部,而不是上部了,所以请教燕大人,既认定此车乃因爆炸而碎,那火药是藏于何处呢?”
  “哦,问得好。”燕子恪低着头,检查手下小弟们刚刚卸下来的玻璃车底部的渗水层,别说没有火药了,就是有火药也早就该溶入了潭水中被冲得不见踪影。
  燕子恪手里拿着拆下来的渗水板却查得仔细,众人也都跟着使劲在这布满小孔的板子上看,直到看得快密恐了,才见燕子恪将这板子放下,手里却捏着小小一粒不知是砂子还是什么东西上掉下来的碎渣,这东西正卡在渗水板上的小孔洞里。
  燕子恪将这东西捏到眼前细看,两只眼睛都看成了对对眼,半晌眨了眨眼皮,将这小东西交给了旁边站着的手下,令之暂时好生保管,随后又去检查渗水层内部。
  一查又是好半天,众人都有些不大耐烦了,然而谁也不敢说什么,总算等这人拍拍屁股站起来,一脸办案人员特有的神秘深沉貌,目光慢慢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向了闵宣威,沉声道:“可有茶水?”
  闵宣威一惊:莫不是今日待客的茶里有问题?忙问:“茶怎么了?”
  “本官渴了。”燕子恪道。
  众人:“……”
  闵雪薇在那厢吩咐丫鬟:“去泡盏碧涧明月来。”
  碧涧明月是茶名,为当朝十四种贡茶之一。
  燕子恪倒是耳尖听见了,转过头问:“不给喝石花?”
  石花茶亦是贡茶,为十四种贡茶之首,与碧涧明月茶都是极为难得的好茶,大臣们家里纵是有,也都是皇帝偶尔才少少地赏的那么一点点。
  ——这还带厚着脸皮找主人家要好茶喝的啊?!众人闻言齐齐黑线。
  “舍不得。”闵雪薇淡声道。
  众人:“……”这……闵二小姐你肿么了?!抠门儿也不能如此直白地表现出来啊!你可是女神啊!你怎么能如、如此接地气啊!自从燕大蛇精病来了之后怎么好像大家都不太正常了啊?!
  燕子恪微微歪着头在闵雪薇脸上看了几眼,像一只在好奇地打量着新鲜物儿的猫,最终也没再多说,只踱着步子走到桌旁坐下,拿过手下为众人做的笔录翻看。
  事发之处的潭面上,打捞玻璃碎片的工作还在困难且缓慢地进行,日头已经西沉,这件玻璃车杀人案仍然毫无进展。
  “燕大人,此处若是没有我等什么事,可否让我等离开了?”矮个子不耐烦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哦,累了就都坐吧。”燕子恪正看闵宣威交出来的玻璃车设计图纸,闻言头也不抬道。
  “……”这意思是不让走,众人有气不敢发,只得各找座位坐下,顾氏让人泡了新茶上来,并经了燕子恪的同意吩咐下人们开始准备晚饭。
  韦小姐的尸身已经放到了馆中的房间内,韦家也来了人,只是案子未破,一时还不能领尸走人,只得也留在馆中干等,外头敞轩内一众“嫌疑人”也不愿傻坐着,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案情来。
  这个案子怪就怪在,如果玻璃车是因爆炸导致的碎裂,那么火药是被安置在什么地方的?当时这么多人亲眼看着韦小姐进入车中,很确定车内什么东西都没有,总不可能她自己身上带着火药吧?她是第一次受邀进入紫阳仙馆,事先并不知道有玻璃车这么一样东西存在,亦或说,难道她若带着火药,是打算在馆内引爆的?
  “呵呵,”燕子恪听见这厢众人的议论,不由笑了一声,却看向坐在旁边桌揣着手闭目养神的燕九少爷,“小九说说,韦春华是否自带了火药?”
  燕九少爷抬了抬眼皮儿,慢吞吞地道:“若是自带火药,如此大的响动,需要多少才够?装在身上如何不会被人发现?况且若是因火药产生爆炸,韦春华的脸不被炸焦也要被炸烂,而若想要炸碎顶部的玻璃,也只能用手托着火药,玻璃车内并没有可以安置火药的地方或擎起火药的工具,而方才看韦春华的尸首,脸部虽然扎入了碎玻璃片,却没有任何焦黑的痕迹,手部有骨折迹象,却也没有焦黑,由此可见,韦春华身上不会自带火药,甚或说,玻璃车的爆碎,亦非火药所引起。”
  一番话说得方才议论的几人哑口无言,矮个子的不大服气,冷笑了一声道:“既非水挤压,又非火药炸,那就请燕九公子说一说,除了这两样可能,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让玻璃车爆碎掉?”
  燕九少爷淡淡瞟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恕我健忘,仁兄贵姓?”
  “你——”矮个子一张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进馆时大家彼此早就互作了引见的,燕九如何不知他姓甚名谁?这话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啊!然而更令矮个子感到难堪的是,燕九少爷这话里还有一层意思:你算老几啊在这儿冒充审案的官员让我回答你的问题?正经儿的主事官就在这儿呢,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的吗?
  当着众人给了矮个子好大一个没脸。
  这帮文人雅士一向自诩才德兼备知书达礼,这会子你的礼呢?自己打脸了不是?
  矮个子满腔怒火被堵在了肚子里,他是一不占理二不占势,那位主事官听说是燕九的亲大伯,他惹得起燕九也惹不起那位啊,只得忿忿地咬牙闭上了嘴。
  主事官就接了他的棒,就着话茬儿往下问:“既非水挤压,又非火药炸,还有怎样的可能会令玻璃车的顶部碎成这副样子呢?”
  是啊,还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如果不是爆炸,为什么会有声响?如果是爆炸,没有火药,拿什么炸?
  这个案子所已知的几条线索,指向的结果竟是互相矛盾?!
  有了矮个子的前车之鉴,众人这下不敢再随便开口,只得保持沉默,眼见着夕阳已经落到了水面上,紫阳仙馆的晚饭也做好了,燕子恪便先让众人回馆内去吃饭,派了七八个手下盯着,自己则只带了燕七和燕九少爷留在轩中用饭。
  “闵家几人对韦春华可有什么不同之处?”一边吃饭,燕子恪一边问自己的两个侄儿。
  这是怀疑凶手是闵家人,燕九少爷垂了垂眼皮儿。
  “看不大出来。”燕七只拣着素菜吃。
  “吃个鸡腿吧。”她大伯给她夹了鸡腿放在面前的小碟子里。
  “我减肥呢。”燕七看着鸡腿,发现这东西的诱惑力不如以前大了。
  “这两日看着是清减了些。”燕子恪在她脸上细细看了几眼,“循序渐进,别坏了胃。”
  “昂。所以你怀疑凶手是闵家人?”燕七问。
  “不是怀疑,是确信。”燕子恪道,把鸡腿夹回来,一手捏着,“闵红薇既无这样的头脑亦无这样的胆量,可以率先排除嫌疑。”见燕九少爷看着他,便又补了一句:“小九可以放心了。”
  “……”
  “我更倾向于手脚是提前做在玻璃车内的,因此可以私下接触到玻璃车的闵家其他三人便是首要嫌疑,”燕子恪向来不介意同两个侄儿聊公事,“犯案手法乃用爆炸炸碎玻璃使韦春华至死,此点也毋庸置疑,目前所面临的难点是,究竟是什么东西引起的爆炸。小九怎么看?”
  燕九少爷慢吞吞地夹了一筷子鹅脯,道:“就我所知,能引起爆炸的只有火药,而本案却首先排除了火药的可能,是以,我目前亦无头绪。”
  “小七呢?”燕子恪又看向燕七,眼底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在逗她呢。
  燕七倒是比这两人多知道一个液化气爆炸,然而当然不会是这个法子,于是摇头。
  燕子恪笑了笑,将手中捏着的那根鸡腿丢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挑起眼来看着面前的两个侄儿:“适才看过韦春华的尸体,表面看来,伤处最重的地方除了脸,还有手,并且只是右手,左手却几乎完好无损,鉴于玻璃车受损最严重的乃车顶部分,由此可以想象,韦春华死前在车内是怎样的一个姿势。”
  右手和脸,车的顶部,都是损伤最重的部位,那就是说……事发时,韦春华是举着右手仰着脸的!
  “她在玻璃车内原该是欣赏周围水中的鱼,是什么情况会令她仰着脸举起右手呢?”燕子恪发问。
  “顶上是划船拖动玻璃车的下人,”燕九少爷慢声道,“她许是在呼救,举着手砸最靠近上面的玻璃车壁。”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会令她在水下呼救的呢?”燕子恪又问。
  “害怕,亦或突发状况。”燕九少爷道。
  “我问过闵宣威,”燕子恪道,“潭水中除了那些鱼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因而可排除韦春华看见可怕之物而产生恐惧的原因。那么就有可能是突发状况了,据当时在上面划船的几名下人所言,玻璃车一路在潭下行得很稳定,并无颠簸或阻碍,因而亦可排除这个原因,那么当人被关在车内而位于水中时,什么样的状况才会令人发出求救呢?”
  “漏水。”两个孩子给出了一致的答案。
  “设若是玻璃车内漏水,韦春华向潭面上划船的下人发出求救是顺理成章之事,然而,据闵宣威所言,韦春华上车时,顾氏曾告诉过她,若有突发状况便点燃烟棒,从通气管内伸出去施烟求救,韦春华又为何弃此方法不用而要用手拍玻璃呢?从水中捞出的韦春华那根烟棒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且拆开检查后证实,烟棒内的易燃物不足以引发爆炸,说明韦春华甚至不曾尝试使用此法,这又是为何呢?”燕子恪一步一步地引导着思路。
  “烟棒是用蜡封口,打捞上来的烟棒蜡封完好,至少证实韦春华不是因为烟棒不能用而不使用此法求救。”燕九少爷还补充了一下。
  “如果烟棒本身没有问题,却又无法使用,不得不用手拍玻璃求救,这又是何等情形下才会发生?”燕子恪问。
  “火折子不能用。”燕九少爷道。
  “假设以上推断为真,即是说韦春华发现玻璃车内漏水,欲点燃烟棒求救时发现火折子不能使用,只得以手拍玻璃车壁求救,而就在此时,玻璃车内不知何等原因引发了爆炸,致其身亡,”燕子恪浅笑着看着燕九少爷,“那么凶手至少要保证两点:一,漏水发生的时间,若是一入潭就漏水,爆炸过程会被轩中人看到,若是漏水时间再迟一些,韦春华说不定已经回到了轩中,凶手是如何做到在玻璃车离此一段距离之后才开始漏水的?
  “二,火折子这种东西小且轻便,很多人都习惯在随身的荷包内带上一个以备不时之需,凶手又是如何保证韦春华的身上没有装着自己的火折子?凶手既然设计得出如此离奇的爆炸,我想此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除以上两点之外,还有最难解的一点,就是爆炸是如何产生的,用手拍玻璃就能引爆玻璃车吗?方才我已问过那日常负责保养玻璃车的闵家下人,他看过残留的车体之后,证实玻璃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而这四面及顶部的玻璃都是整块的,我想当世还没有谁能在一整块玻璃上做出一半平常、一半含机关的花样儿来。
  “如果这三点无法得出合理的解释,那么就证明我们这个推断有误,只能推倒重来。说到火折子,”燕子恪一转头,“那谁,你可查过死者身上之物了?”
  “那谁”一脸黑线地放下手里碗筷从另一张桌旁站起身:老子特么是你的仵作啊!在你手底下干了七八年了你特么能不能记住一回老子的名字啊!


第146章 水锡    术业有专攻。
  “回大人,死者荷包内的确装有火折子,另有一块手帕,一面小镜,一块香饼,两张银票,几颗碎银,一把木梳和几张草纸,除此之外别无它物。”仵作答道。
  燕子恪冲着燕九少爷一摊手:“喏。”
  喏,既然韦春华身上带着火折子,那么就不可能是因闵家给她的火折子无法点燃烟棒而改为用手拍玻璃求救的了。
  “得找到闵家人给韦春华的那个火折子。”燕子恪道。
  “找到了找到了!”正说着,就见在潭上打捞作业的他的小弟们先回来了几个,水淋淋地进得轩来,丢下一堆打捞到的碎玻璃,另有个人手里捏着一个火折子,快步过来呈给燕子恪。
  “辛苦。”燕子恪随手把碟子里的那根鸡腿换到了这小弟手里。
  小弟:“……”
  燕子恪托着那火折子给燕九少爷和燕七看,一般百姓所用的火折子多为竹筒外壳,有钱的讲究的人家则有铜制的、瓷制的甚至金玉制的,而闵家给了韦春华的这一种火折子,则是黄铜制的外壳,与给秦执玉的那一个并无二致,只不过此时被从潭水里捞出来的这一个,筒口处却被炸开了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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