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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宫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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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之前,她还是个清冷的女子,孟宓把这一切归因于,上阳君容倾十一国,名动天下城,昨夜与殷殷雨露霜压,成一宿欢好缔合,殷殷心中无人,自然昨夜之后便将蔺华放在心底里了,故而对她这个跟了蔺华三个多月的老人有所不满。
    可她与蔺华之间还清白得像一张白纸。蔺华喜欢处子殷殷又不是不晓得,怎么可能把她看得与众不同。
    待殷殷走后,枳才喘了一大口气,从后边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手里却多了一个篮子,里边放满了腌制的梅子。
    她言笑晏晏,抓了一只咬在嘴里,点滴酸甜的汁液涌出来沁了满唇,这个品种的梅子有些奇异。她想到以前在孟府的时光,楚国的梅子成熟时,已经是夏季,菡萏满池塘,她家的后院子便挨挨挤挤地种了一大片,绿云点金的。
    侍女拿竹篙挨个儿地敲树上的梅子,她便蹲在地上,抓几只小簸箕一个个地接。最后梅子敲完了,地上剩一地的核儿,都是她边捡边偷吃的。
    可惜,故国山河远,早已物是人非……
    “姊姊,你怎么……哭了?”枳试着要擦孟宓的泪水,她眨了眨眼睛,把水渍逼回眼眶之中,摇了摇头。
    “前院还有一大片桃树,夏天还能结桃子,姊姊要是喜欢,我让那几个朋友给你留着。”
    顺着枳的话想下去,想到自己夏日到了,还要待在花玉楼这个方寸地,便觉得凄凉无比,她漂泊在外,无依无靠,上阳君心思莫测,她跟在他身边毫无安全之感,何况……
    明知道桓夙就在咸阳,可她却不能让他带自己回楚国。
    枳去了前楼,他心思细,要肯对哪位客人动点嘴皮子,便能赚一笔不菲的钱两。他正想给孟宓买些零嘴儿吃,想也没想便穿了一件杏仁白的袍子出去了。
    枳犹豫着找哪个大官,不料却忽听到身后一个大汉的粗喝:“小子,回头来!”
    他年纪小,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那大汉彪形体壮,生得犹如水桶,这一声足叫水缸都炸裂来,枳缩了缩手,往那大汉走去,他不认识这人,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岂料才走了一二步,那人忽然伸出了长手,将枳抱了个满怀。
    “啊——”枳挣扎起来,众看客都当笑话似的,抓了一桌的点心,一面吃一面瞧着。
    这个大汉却是个高官,乃是秦王钦封的赤卫营的一个先锋官,名叫韩勃,此人好龙阳之风在咸阳城是众所周知的事,有人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便惋惜一般地瞧着枳,却也不说话,不好得罪韩勃。
    见怀里的小少年一个劲儿地挣扎,却身形幼小,挣不脱自己,韩勃不由好笑,粗粝的手掌拿来刮他的鼻梁,“心肝儿,你别动了,撩得爷火大。”
    一听这荤话,枳再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瞬间连血液都僵住了,从头冷到了脚。
    韩勃见他乖巧地又不拧了,愈发爱得不行,将人打横着一抱,便让少年安安分分噙着泪水横了起来,“上阳君说了,他花玉楼里有个容貌甚好的少年,说的原来是你我的心肝,跟爷回去吧,若是你功夫了得,爷保你后半生吃穿不愁!”
    枳噙着泪水,他怎么也没想到,上阳君明着不说话,背地里却将他说给了韩勃。要是姊姊跟着他,说不定哪一日也……
    韩勃本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听了蔺华的话,以为这少年定然容色甚佳,欲行快乐事,底下便只穿了一件宽敞的长裤,此时裤子某处宛如被支起了帘子般竖了起来,却突然不想将这少年就此用了。这样的妙人儿,还是在家里那个容纳得五六人的大床才能欢飨尽兴。
    枳才十五岁不到,长得又瘦弱,毕肖其母,生得南国女儿一般的细柳之姿,看得韩勃爱不释手,一路上不给人看,只将人往马车里塞,塞完了兀自不放心,定要自己抱着,让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
    呼吸一时燥热起来,枳手足俱僵地发着抖,却见韩勃上来,“心肝”“宝贝”地乱叫,甚至伸出脏手揉它的脸,枳忍着想吐的渴望,咬牙道:“小奴、小奴不行的……”
    “不行什么?”韩勃倾身过来,要吻怀里的心肝儿。
    枳艰涩地吐字,“小奴喜欢女子,小奴有心爱的姑娘了。”
    “那也不妨事。”韩勃捏着他光滑的下巴,目光如火地笑,“你把爷伺候舒服了,等过个一二年,爷放你回去同她成亲便是。”
    这人无礼粗俗,又蛮横强硬,枳自知拗不过他,只能闭着眼睛等死。他是绝不能以男色侍人的,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了,若是姓韩的真要欺辱自己,他即刻咬舌自尽。
    不料韩勃的马车赶得飞快,半道上却撞了个人,那人惊了马蹄,被韩勃的汗血宝马踩伤了肺腑,倒在地上吐血不止,不过一时半刻便咽了气。
    秦国治下极严,刑罚又重,韩勃的车上还刺眼地画着他家的印记,他不能逃之夭夭,因而走下了车,只见那被踩死的人已经咽气久了,看模样还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一地的血块灼人的眼,街道上聚了几十个民众百姓,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将军。
    韩勃皱眉,“这是哪家的阍人懵童,阻我去处?”
    听意思似是要将责任推个干净,他们这种高官,领着俸禄,尽干伤天害理之事,百姓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今日境况特殊,兴许有转机。
    韩勃的副官侧开了身,艰难道:“这是楚侯所住的驿馆。”
    韩勃悚然一惊,只是扬目看去,那门匾上赫然提着“灵池楚驿”几个字,用的还是秦王吩咐下去的楚篆,足见大王对这位楚侯的重视,难道……
    韩勃正抹了一把汗要走,人朝外传来朗朗一笑,“将军,撞了人便要走,未免不讲道理!”
    马车之中的枳细细听着,听外边人声嘈杂的,却自己能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心头又生出希冀来,连忙整敛了被揉乱的衣襟,踩着木轩跳下车来。
    楚国驿馆之中出来了人,韩勃便走不脱了,也忘了身后还有美少年这事,便朝那年轻的将领迎了上去,“将军如何称呼?”
    “在下曹参。”曹参虽是跟在桓夙身边的禁卫军统领,但为人却有谦谦之风,自是韩勃这粗犷野蛮的下三滥不能比的,秦国的百姓本就看这些官员们不顺眼,此时竟对曹参的拥戴更多些。
    枳只盼着这个故国来的将军,将韩勃打得满地找牙。
    曹参走过来,皱着眉头瞧了几眼死者,不由“呀”了一声,发出惋惜之音,摇头叹道:“将军只怕惹了事端。”
    韩勃心中一惊,“请曹将军指教。”
    “指教不敢。”曹参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尸体,兀自汩汩地冒着猩红的鲜血,他长叹一声,“这人跟在我们大王身边,已经数年了,老实本分,今年大王留意到他,要给他个副官做,诏书已拟,正等着盖印,我才出来寻人,不想他眼下竟丧命于秦师的铁蹄之下。可惜了,也不知大王听闻此事,会如何震怒。”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从来就不是什么痴情标配,作者君的男二偶尔能把人恶心死……
    PS:下一章再拉夙儿出来发威了。(^o^)/~

  ☆、第40章 救命

楚侯桓夙; 就像一柄待出鞘的剑; 藏锋时已是凛然杀气; 教人胆寒。
    韩勃没真想触了楚侯的霉头; 可他毕竟是一国将领; 也绝不好开口求楚国的人放一条生路,春初的天寒冷而不湿润; 韩勃却沁出了一身的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才曹参说的话,宛如利刃一般,此事已经直接升到了两国邦交的高度; 万万不再是他能左右的。
    “曹将军,此事是我车夫无心之过。”说罢; 两人掐着赶车的马夫走出来; 将其掼在地上,要交给曹参处置。
    曹参并不看这人,反倒打量起了站在韩勃身后的枳,想到韩勃的嗜好; 脸色便沉了下来; “传闻韩将军癖好特殊; 果然名不虚传。”
    立在一旁的韩勃回头瞅了一眼枳; 愈觉得他身形羸弱,软骨的少年最是可欺,欺负起来最是得趣,便不大舍得下心来; 因此脸色变了变,“这是韩某的心头肉。”
    枳连忙摇头。他只是被韩勃掳来的一个局外人。
    曹参了悟,枳便老实慌张地跪下来,“将军救我性命!”
    枳的母亲是楚国人,自幼他便听着母亲唱楚国的歌谣,这句话用的是楚地的口音,曹参登时皱眉:“韩将军掳的,是我楚人?”
    不待韩勃矢口否认,人潮外一架兵车赶来,齐公子宣一身猎装,倥偬而来,招手道:“曹将军,别来无恙!”
    曹参抱拳道:“公子宣,今日秦人掳我楚国幼子,杀我楚国王臣,这是秦楚之事,请公子宣置身事外。”
    岂知公子宣并不被这话喝退,瞧了一眼枳,抚掌大笑道:“曹将军是不是错了,这人本公子在花玉楼不知见过多少回了,敢是一个以卖肉为生的小倌儿,既然入了秦国为奴,那便是秦人,怎能说是你楚国幼子?”
    又瞥了一眼横死的年轻人,一地淋漓的鲜血教人不敢细看,公子宣也是个见不得血光的人,登时摇头道:“韩将军的马夫失手杀人,今日将马夫抵押过去便够了,曹将军不依不饶,未免显然偌大一楚国,有些小家子气。”
    原来公子宣与秦国早已暗中互有应许包庇之意,曹参怒极不胜,但他的身份毕竟比不过齐国的公子,不忍叫同僚枉死,却一时词穷。
    “公子宣言孤小气?”众人目光一错,只见桓夙一袭绣银蟒白兽的帝王缁衣,负手而来,眸光深如子夜寒渊,威严深深,不可逼视。
    公子宣登时跳下车来,哈哈一笑,“楚侯言重,不过一个奴仆而已,何故动怒?”
    桓夙的目光下移,自然认出死者是谁,讥诮地扬唇,“孤今日派楚国一士人,当场杀了你公子宣,并将这人交给你齐国。想来齐侯深明大义,也不与孤计较。”
    公子宣一时怔然无言,又脸色激红道:“他不过就是赶车的竖子,怎可与我公子宣相提并论!”
    “然,”桓夙凛然的眸瞟过被压上来的韩勃的车夫,“秦国的贱奴也不配与我楚国的士族并论!”
    公子宣气结,被数落得羞红了一张脸,他的口才不如兄长公子民稷敏捷,本想着桓夙一国君侯,自然当以端方稳重为重,不曾想今日唇枪舌剑过了一回,自己竟然被驳得说不得话了,回去时兄长定又是一番数落。
    韩勃见公子宣败下阵,又心知此事楚侯出面,万万不可再抗逆,撩了衣袍切切跪下:“今日韩勃之过,请楚侯处置。”
    “你这人倒还有几分男儿血性。”桓夙淡漠地移眼,身后枳正睁着双乌黑剔透的眼睛盯着他,是个心思单纯的楚国少年,他瞟过一眼便罢了,“孤不愿毁伤两国和气,今日韩将军将车夫和这个少年留下,便可自行离去。”
    一听要留下枳,韩勃便大是不愿,暗暗皱了墨眉,桓夙也只是按捺不发,若是在楚国,纵是十个韩勃也不够他下脚踹的,韩勃不知自己已经是讨了大便宜。
    “楚侯,你强令韩某割爱,是否不妥?”
    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曹参也觉得韩勃甚是面目可憎,且不知餍足,不晓得天高地厚。
    桓夙比起前两年,性子还是老练沉稳了一些,没当场发作了这位韩先锋,问了一句那少年:“孤给你机会,回楚国,或者跟着韩将军。”
    枳感激地跪在桓夙身前,“不论小奴选什么,大王都能应允?”
    那双期待的眼睛仿佛能焕发异彩,到底是有多久没见过了,就像——吃到八宝鸭的宓儿……
    桓夙点头,“都能。”楚国君侯一诺,千金不易。
    底下韩勃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枳更是毫不客气地选择了前者,“小奴誓死跟着大王!”
    他说的还是楚地的话,且还算地道,在场的楚人都不疑有他,便将枳自冰凉坚硬的地面拉了起来,一面暗中唾骂韩勃,一面暗道一声大王英明,今日毕竟公子宣在场,三国人看着,要是秦人将一个楚国少年拉回帐下做娈童,楚国颜面何存,威严何在?
    “韩将军,孤也有二人给你看。”桓夙摆了一个手势,身后人会意,折往驿馆之中拉人去了。
    枳被人拉入了楚国的阵营里,这下才终于放心,心道楚侯毕竟是楚侯,他竟看到了一分依稀的希望,眼前这个高贵冷峻的男人代表着他的故里,他的家园啊,血肉之中的亲缘勾起他从未面见过的故土的回忆,让他忍不住几乎落泪……
    许久之后,入驿馆的人返身出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抱着古琴的红袍男子,这两个红袍男人一出现,韩勃登时眼睛发直。
    从未见过如此妖冶妩媚的男子,一个瘦弱风流,一个柔软如画,柳叶眉比女人还要细腻,唇不描而天然如丹脂,肤色如玉,修长的手指若不弹琴,而是撩拨在自己身上……
    韩勃光是想想都脸红心跳,耳热气堵,他这情状,便是对这个两个男子很满意了,枳在一旁瞧着不久前还搂着他叠声唤“心肝儿”的人,恶心得险险便吐了。
    “这二人回赠韩将军,算是楚与秦的赔罪。”
    韩勃盯着那两人眼睛都直了,哪里还想着推辞,忙毕恭毕敬地回应:“岂敢岂敢,楚侯盛情厚意,韩某感念于心,感念于心……”
    连说了一串“感念于心”,桓夙挑了挑唇,对那两名红衣男子道:“今日以后,你们跟着韩将军,可愿意否?”
    一人道:“韩将军乃当世名将,侍奉韩将军是奴几世修来的福运。”
    一人道:“以后,但请韩将军照应了。”
    公子宣险些气得脸歪!
    这两人的临淄话说得比他堂堂一个齐国公子还要准,不是齐国人还能是谁!
    眼看着韩勃将那二人收入帐中了,转眼两个男奴便上了马车,他堂堂齐国男儿,怎么能委身人下!公子宣火爆脾气上头,正要与这位楚侯理论,却不慎被一个幕僚握住了襟袖,胸膛几个起伏,只听到身后幕僚低声道:“公子,不可碰硬,楚侯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位幕僚眼尖,留意到,方才楚侯出驿馆之时,这周围的墙头,弓。弩手已经不知埋伏了多少,若是硬要拼杀起来,只怕鱼不死,网便破了。
    公子宣只得暂时忍下。
    待人散后,桓夙的目光停在那具死去已久的尸体上,微微不忍,长叹了一声:“厚葬,加二品郎中。”
    “诺。”
    桓夙转身回驿馆,枳一个人自然也只能跟着桓夙,他才刚逃出虎口,到了桓夙的手中也不知是怎样的光景,但他心里念着姊姊,想着如何摆脱楚侯,至少,至少要报个信儿……
    岂知走了不到十几步,众人压得极其安静的步伐里,传来长串清晰可闻的怪异之声。
    众人纷纷看向人中尴尬不安的枳,枳捂着肚子,腆着一张俊美的脸,解嘲地笑了笑。
    楚侯对这个声音却再熟悉不过,他压了压唇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枳:“饿了?”
    枳难堪地点头,其实并不想被楚侯公然地点破,实在是窘迫得不知所措。
    他这副模样也和孟宓太像了,桓夙侧目,吩咐厨房的人,“炖一只鹅来。”
    “诺。”
    没想到楚侯竟然是如此大度良善的人,枳眼睛一亮,瞬间有拨云见日的欢喜。驿馆里的厨子也是桓夙自楚宫带来的,手艺自然不必多说,枳虽刻意修缮着自己吃食的举动,却仍旧忍不住欲纵情大吃,因此一来二去,那吃相便古怪极了。
    桓夙在一旁批阅公文,安静地垂下漆黑的眸,侧脸的轮廓宛如雕琢过一般硬朗,挑不出一丝瑕疵,若是少女在旁,早该怦然动心了。
    其实枳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与楚侯在此时共处一室,大抵楚侯他喜欢处理公事之时,身旁有一个人吃饭?
    这个癖好实在是太特殊了,不过枳也清楚,因为楚侯爱细腰的典故,在桓夙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症状,他都应该见怪不怪。
    没想到他想入非非时,桓夙却眼也不抬地道:“你不吃东西,盯着孤作甚么?”
    枳尴尬地笑笑,觉得这位楚侯虽然心思深,但不失为一个好人,今日更兼有救命之恩,便老实地放下碗,对桓夙行了个大礼,“小奴感激楚侯,啊不,大王厚恩,无以为报,将来大王有用得到小奴的地方,小奴定万死不辞。”
    “没让你死。”桓夙淡淡道,将一卷竹简放在一旁。
    枳继续尴尬,忍不住想说些别的,“大王身边的庖厨,手艺实在了得。想必他炖鸭的功夫也不错,要是有八宝鸭……”
    枳只是见孟宓喜欢吃这个,心里想若是能让姊姊也能来尝一尝楚宫里御厨的手艺——
    不曾想楚侯忽然“啪——”地一声合上了竹简。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夙儿和弟弟也挺配的2333
    以前夙儿是个小少年,现在有个更小的了O(∩_∩)O哈哈~
    PS:泥萌要是喜欢弟弟,我就给他整个官配~

  ☆、第41章 控制

枳吓了一跳; 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见桓夙蹙眉; 冰冷如雪的眸; 蕴藏不可揣测的神秘和孤傲; 枳从未见过楚侯这种身份的人,一时莫名; 反应不过来。
    却听见桓夙合着竹简道:“八宝鸭不是秦人爱吃的。”
    “啊,我阿姊也是楚国人,她最爱吃这个。”枳不在楚国长大,问了周围的百八十人了; 却没有一个知道八宝鸭怎么做。
    桓夙攒住两道墨痕笔印般的眉,“你阿姊?人在何处?”
    听罢; 枳只当桓夙是个仁君; 见不得楚国百姓流落在外,枳心里感念这位大王,更敬重了,“在花玉楼。”
    一听便知是红楼之地; 桓夙眉间的凹痕深了一缕; 将竹简放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 带一份八宝鸭走。”
    没想到桓夙并不是要收留自己,而是要放他,枳又惊又喜,“大王; 我小奴的姊姊现在深陷囹圄,请大王施救。”
    听他这口吻,应当是她们姐弟二人,被人拐卖如花玉楼,他的姊姊应当是个良家女子。桓夙的心仁而不慈,不会对谁都大发善心,但那女子也许与自己有缘,让他遇见了,桓夙揉了揉眉,“孤记着了。”
    枳欢天喜地地冲桓夙拜了几拜,心里感念大王毕竟是大王,用过膳,到驿馆的庖厨端了一份八宝鸭,便兴冲冲地往回走了。
    待他走后不久,曹参拎着一只野兔回来,卸了兵甲,呈给桓夙,“大王。”
    桓夙让身后的小包子接了,曹参想到方才来时见枳已离开,不解问道:“大王怎么让他走了?”
    桓夙不动颜色,“他的左臂有秦国的刺青。这种刺青,只有秦国官僚人家才有。”
    “大王怀疑他?”
    “孤不怀疑。”桓夙执笔的手顿了顿,“但他毕竟与秦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孤带在身边不便。”
    曹参细嚼这话,觉得大王考虑得在理,对此事便不说二话了,桓夙看到一分奏折,是左尹张庸上书来的,卜诤在鄢郢大肆举酒祝庆,连三日力邀群臣过府吃酒,甚至八佾舞于庭,张庸在书上说此事断不能容忍。
    “卜诤。”桓夙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给狄秋来的密函到了么?”
    “末将遣心腹亲自前去的,确保此事无虞。”曹参颔首。
    桓夙将竹简放到了一旁,拂了拂衣摆,从容地起身,不知道怎么,忽然想到了方才枳说的,他阿姊是楚国人,喜欢吃楚国的八宝鸭……
    楚国的女子,难道都爱吃那个?
    枳捧着砂锅一路穿庭过院,好容易到了天井,孟宓照例在梅花树下煮茶烤火,枳捧着砂锅奔来,“姊姊,看我给你带的好东西!”
    孟宓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到了,将孟宓煮茶的小砂罐儿从炉子上拎了下来,将鸭放了上去,改用了小火,孟宓看着他忙活,有些诧异,直到沿着砂锅盖上的小孔,一缕熟悉的喷香的带着酱汁味儿的香味钻入鼻孔,孟宓险些要哭出来。
    “你哪儿来的八宝鸭?”
    “姊姊鼻子真好!”枳邀功似的揭开盖儿,让她先尝尝。
    美食在前,孟宓恭敬不如从命,用喝茶的小汤匙舀了一块鸭肉,已经离开楚国太久了,可这种酥香甜辣,还是旧日的滋味,孟宓的五感被刺激得每一处不舒服的。
    她一直坐在后院,没怎么走动,还不知晓枳经历了什么,枳趁她吃着,喋喋不休:“姊姊,你别跟着上阳君了,他心术不正,迟早会害你。”
    蔺华的确心思深沉,这个孟宓知道,但不明白怎么枳突然与她说这个,便竖起了耳朵,分神听着,枳说到蔺华和韩勃,便恨得牙痒,“阿姊,你知道么,那个上阳君,暗地里不知道跟那个色胚韩勃说了什么,他今日来竟将我掳了去!”
    说到韩勃,孟宓持勺的手不禁一颤,“那你没事么?”
    枳摇头,“没事,今日幸得韩勃的马车撞死了楚侯的人。”
    说到“楚侯”,孟宓彻底握不住汤匙了,枳见她神色有异,便将遇到桓夙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还道:“楚王虽然年轻,却还仗义,我说,我有个姊姊爱吃这个,他便让他从楚宫里带来的御厨给我做了一锅端回来了。”
    “怎么样,好吃么?”
    枳一脸邀功请赏的模样,孟宓无奈地将汤匙塞到他嘴里,“你尝尝。”在她心目中,这道佳肴,是楚国难出其右的美味珍品。
    枳自幼流落异乡,没吃过这个,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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