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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药罐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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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曦安静地听着,为林青续上茶水。
  “我们关系甚好,那时轩儿已经出生,我与裴兄说好,若你母亲生下女儿便结姻亲,后来却是个儿子。”
  而且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儿子,林曦在心里补充道。
  “轩儿聪慧,十五已过乡试考了秀才,十八中了举,裴兄来信说凉州偏远,没有好的夫子再能教授,希望我能做轩儿之师。为父很高兴,立刻便去了信。过来后我看了轩儿的文章确实做得好,就是缺少了眼界罢了,过了几年阅历够了再进京,便可十拿九稳……却不想……却不想淮州繁华迷眼,失了本心。”
  林曦心里叹息,自己那可怜的身体,他的爹怕是将希望都寄托到了这位裴师兄的身上了,甚至希望能再教授出一个林探花。
  “曦儿,你说这是为什么?”那浓浓的无奈让林曦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其实林曦真的想说,爹,这才是最明智的。
  在天潢贵胄面前,大家都是小人物,趋福避祸,明哲保身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同在官场,大家都在随波逐流,有些潜规律看不惯没关系,装作习惯就是了,默默地记下,牢牢把握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能排上早朝前几位,才有了重写规律的能力。
  像这样背后没有靠山,仅仅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官,就敢同时挑战两位实权皇子,这跟以卵击石没什么两样。
  可是他说不出口,在林青的身上他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个被首都繁华迷失了自我,最终走向灭亡的自己。
  出身同样寒酸,他是村里被供出来的大学生,在上大学之前他想要的是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为改善村里才读书。然而真正到了首都,才知道在满是天之骄子的京师大学自己有多不起眼,如一粒灰尘根本看不见。他见识了首都的繁华,见识了财富的魅力,他要出人头地,这次不是为了中华崛起,也不是为了改变村子的贫困,而是他想要在首都过的如鱼得水,挥金如土的生活。
  考上了公务员后,他开始趋炎附势,奉须拍马,很快被调到了关键的实权部门,又大行方便,不义之财快速积累,靠着这些,受着某些赏识,年纪轻轻已经身居高位,春风得意之下忘乎所以。在大风大浪临至,被第一时间丢出以平民愤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忘不了枪决的那天,苍老的父母亲跪在老门前痛哭流涕,母亲的那句话如魔咒般伴随着生命的终止。
  “儿啊,若是早知如此,宁愿你做个一辈子的农民,也不要读一个字啊!”
  何谓读书人?他一直想问自己。


第3章 腐败成风的官场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有一种耿直的天真,这种天真让他们嫉恶如仇,敢说敢做,在刚出书院或者刚入官场的书生身上最显而易见。
  然而随着官龄的增加,这种天真会被慢慢消磨,有人说掩藏心底,但是掩着掩着,也就不见了。
  难得的是,林青至今为止却依旧保持这颗“天真”的心,让林曦悲叹的同时又羡慕着。
  “爹,其实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只是账本的事,裴师兄怎么会知道?又知道了多少?”林曦摸了摸自己面前的茶杯,温温的便端起小口小口地喝着。
  说起这个,林青脸色变得很难看,“也是为父识人不清,半年前得京中好友来信,知皇上要大动江南,我便想着,轩儿虽未入官场,却常常被为父带在身边,对江南腐败之事也是知之甚详。为父既然下定决心,自然要尽早做好打算,便告知了轩儿此事,轩儿行事素来端方,为父的志向他也是清楚明了,却不想他……唉……”
  林曦默然片刻,心道这种性命攸关的东西,你我父子知道就好了,怎还会有第三人?
  对,林曦是知道账本的。他不仅知道,而且还是始发勇者,这其中也是有一个故事,说来话长。
  林青打林曦小时候就没想让金贵的儿子走科举之路,因为读书也是一件体力活儿,那些赶考的举人,竖着走进考场被横着抬出来也是屡见不鲜的。
  他对林曦的要求不高,识字会写,知礼懂礼便罢了,今后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他人说些什么都不明白,于是林青亲自启蒙了林曦。
  只是这一教,林青便发现儿子聪慧异常,所有的字几乎教一遍就能认,虽然写的时候常常缺横少撇,但一笔一划却颇有章法,且坐得住,不会如其他孩童一般吵闹,这对一个三四岁的孩童来说已经难能可贵。再大一些,林青便挑四书五经中浅显一些的来教,林曦也能一一理解,甚至举一反三作答。
  于是林青便教得越发用心,也越来越感叹苍天不公,即使林曦的身体越来越差,这都未停止。
  殊不知这也是林曦所希望了,他装不了普通小孩的样子,而且作为一个病秧他断绝了与外界往来的可能,唯一汲取这个时代信息除了从仆从那里,便是通过林青,而林青所知道的远远多于整个林宅。
  所以他从小展示非一般的天赋,但即使这样,林青也不愿意对着一个孩子讲朝堂之事、官场之风这种少儿不宜的事情。不过这没有关系,林曦体弱,林青自然百般溺爱这个独子,躲被子里弱弱地扯着父亲的袖子要求讲故事,林青完全没有办法拒绝。
  对于古代端方士大夫,打死他们也讲不来小蝌蚪找妈妈,白雪公主这种浪漫的童话故事,孔融让梨,孟母三迁这种估计是极限了。但即使林探花郎肚里都是文章也架不住儿子三天两头要求讲一个,而且这小子记性太好,一重复就知道。恼羞成怒的林探花也不是没甩过袖子,但一见到那张病弱的小脸,可怜兮兮且要哭不哭地望着自己,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刚到淮州,官场磕绊,夫人逝世,而裴轩还未拜师的林青无人可诉下,已经没有故事可讲的林青终于向年幼的林曦感叹人生不易,官场艰难。
  江南地区自然灾害少,然而夏季却常有洪涝,一旦雨水过多,淮河的水位上涨,水势凶猛极易冲毁堤坝。
  林青出任淮州知府的第二年便是个大涝,朝廷便拨下银两以便重新修建堤坝。
  他虽方正,却也知道这银子不可能完全用于修堤,总有一部分被各层官吏私自昧下,当然若是数目小,他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然而却不知,淮州的官员会如此胆大,以至于灾银连库房都未入便已被瓜分干净!更可笑的是,那天同知李大人正笑眯眯地等在他的办公之所,旁边正是一口大木箱,半开着口,白花花的银子晃得林青眼睛疼。
  见林青进来便拱手笑道:“大人,这次的赈银已经顺利拨下,托大人的福堤坝已经建好,同僚们都对您赞颂有加呀,道您劳心劳神,都各自凑了份子钱在醉乡园备了薄酒,还请务必赏光,至于这些,虽然不多,还望笑纳,今后若有机会,再大力感谢。”
  李大人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而林青的心就越发寒冷。
  一瞬间热血上来,便将李大人大骂一通,他文辞本就斐然,骂人的本事更是不同,不带一个脏字却让李大人的脸色越发阴沉,恨不得甩袖而走。只是林青毕竟是他的上峰,这种愣头青估计李大人见的也不是一两个,待气息平稳后便冷笑一声道:“林大人,你我同朝为官,还是客气些较好。下官听说林公子的身体又不大好了,大人心情不佳,同为人父,下官也能理解。至于晚上的宴席,看来今日大人是没有空闲了,醉乡园的薄酒怕也入不了大人的口,也罢,待明日找个更好去处,再请林大人赏光。”
  说着拱了拱手,便大步离去。
  林青回到家中面对着林曦依旧心绪难平。林曦只需瞧上一眼,便知道耿直的父亲又碰壁了,而且这次气得还不清,于是便细细询问。
  然而听到那满满一箱雪花银时,脸上也不禁表现出惊讶。
  “为父没有仔细看,估摸着有两千两吧。”林青叹声道,“淮州本是富硕,朝廷总共也不过拨了十万两而已。”
  “三年清知府,何止十万雪花银!这都是民脂民膏呀,本以为十之去一二,三四到了极限,却没想到……这是一分一毫都没打算留给百姓!怎能如此为官!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曦摸了摸怀中的暖炉,同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显然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估计今晚就得动笔写奏章。
  果然就听到一声拍桌子的响声,“曦儿,这样不行,为父定要告知朝廷,如此贪官污吏,不能继续留存蛀蚀国本!”
  真是……一猜就准。
  “爹,先冷静下。”林曦劝道,“爹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李大人等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污下赈银?”
  “自然是上行下效,沆瀣一气!”
  “您可是从四品的淮州知府呀,爹,他们居然敢不得您之命便私自行事,谁给了他们如此大的胆子?”见林青沉默下来,林曦舒了口气道:“您不是想不到,只是越想越难过而已,再想估计就得指向京城了。这银子,您拿了,便是自己人,您不拿,那就是敌人。”
  林曦端起自己的药碗,慢慢喝药。
  “但是曦儿,这银子绝对……”
  “爹,拿了吧。”
  林青若不是太宝贝这个儿子,估计巴掌就要落下来了。
  林青的脸色黑得能滴墨,不过林曦不怕他,只是慢悠悠地喝完药,将空碗递给林青,后者看着他,林曦小眼也回望着,良久林青才黑着个脸接了过去,又将一小碟蜜饯推到他的面前。
  林曦笑眯眯地捻起一颗送到嘴里,含糊道:“爹,不拿,不出三个月您就该挪地方了。娘走后,永宁侯府又被您得罪个彻底,估计停职待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那您的报复,十年苦读不就化成泡影了嘛。如果拿了,您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下属消极,同僚反对,做什么事都不顺利。”
  “曦儿,这些为父都明白,只是为官先为人,若是自身不正,如可理直气壮地行事?”
  那也得先坐稳当了才行呀!林曦默默地想,不过话还是得换个方式说。
  “您先想想,即使您不拿,那笔银子能用在修堤坝上吗?不能,自然还是进他们的口袋,到头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但是如果您拿了,大不了我们不动那笔银子就是了,即使不能名正言顺地去修堤坝,但也可以用于别处嘛,通个沟渠,牢固城墙,即使买耕犁,买秧苗,买种子,只要用于百姓,究竟以什么名义出一笔银子,又有什么关系?您再想想,您不拿,丢了官位,又会有新的淮州知府上任,难道他也不拿吗?最终的结果还是百姓遭遇,倒不如虚与委蛇,睁眼闭眼。您最后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一派歪理!简直胡言乱语!
  林青明知这是不对的,却诡异地无法反驳,憋了一会儿,最终道:“不管怎么说,这背离了为父的为官之道,实在……实在是……”
  迂腐!
  林曦真想白他一眼,“若是良心过不去,爹,不妨把这些都记下来,收了多少,又用了多少,如何用的,若有一日朝廷下令整肃江南,也好做个凭证。这样想来,爹您可不是在同流合污,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如今您的力量还无法同整个淮州甚至是江南势力相抗衡,只好先示弱,便宜行事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保持您的本心,又有何惧?”至少能把林家摘出去不至于到头来人头落地流放千里,说不定将功补过,还能平安无事。
  其实说了这么多,林曦只有一个目的,他一点也不想失去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仅是因为已经习惯了饭来张口的日子,更是因为他这可怜又可悲的身体,失去权利和金钱的支持,根本活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自私自利的林少爷在林知府还未理清头绪前便继续游说,“爹,你若是下定决心了,账目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第二天林青到了衙门,进了办公场所,同知李大人再一次满脸笑容地站在里面,区别的是现在不是一口大木箱,而是两口。
  “大人,巡抚大人听说贵公子身体抱恙,立刻让下官带了心意前来慰问,交代若是林公子还是不见好,说不得他老人家会亲自上门探望,而且下官来的路上又正好碰到总督大人派人来传话,说是林大人督建河坝辛苦,他非常欣慰,少不得要上奏皇上为您表功。”
  这次林青沉默了。
  李大人带着笑容离去。
  而最初的账本在林曦的手上诞生。


第4章 林知府一朝入狱
  林曦一直认为他爹是个典型的迂腐士大夫,他想要做这个账本也只不过是为了让林青消除心中芥蒂,坦然地面对这些不义之财,将来可以用作自保罢了,却从未想过要向整个江南官僚挑战。
  然而林青却真的把他自己看做面朝光明深入黑暗的壮士了。
  林知府本就在士林拥有极好的声望,因为不义之财来得容易,慷慨解囊也是毫不心疼,日久见人心以至于还真的吸引了一批有志之士,六年来明里暗里搜查了不少贪赃枉法的证据。
  那时林曦的寒症正复发的厉害,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此处,只道是他爹终于知道如何婉转迂回了,见林知府为官顺利也大为放心。然而等到身体稍稍康复,有了精神气后却发现他们父子两个整理的东西已经称得上触目惊心,涉及官员职位越来越高,人数也越来越多,几乎可以掀翻大半个淮州。
  林曦想罢手,但看这他爹愈发坚毅的眼神,每次到嘴的劝说之词就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暗暗地想着如何将这些要命的东西藏严实。
  但他知道终有那么一天他的父亲定会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现如今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但是一个裴轩让手中的底牌瞬间变成催命的令牌,这是林青怎么也没想到的。
  不过好在林青虽然信任裴轩,却没有将林曦的事一并告知。
  听了林青的话,林曦汹涌的心情稍微平息了些,“所以,裴师兄只知道爹有账本,里面涉及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却不知道里面具体记录了谁,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账本在哪儿?”
  “不错,告诉轩儿,是怕为父若有个好歹,可以让他借此周旋一二,保全你们二人。”或许是慈父护犊之心,他怎么也不想让心爱的幼子陷入这泥潭之中,所以才稍稍透露给了自己的学生。
  这算是最庆幸的事了,否则便不是让裴轩来劝说,怕是直接下了杀心。一个宅子,主子加上奴仆不过三十号人,悄悄地灭口真不是件困难的事。
  与林青打算舍命正清明的君子情操不同,林曦想得是怎么先稳住对方,求得脱身,再考虑心中大义。他正琢磨着跟林青商议,是否先将账本中不怎么要命的几本稍作修改,找个时机送出去,虽然时间紧迫了一些,但也比现在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然而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却感到一双手摸上了自己的脸,抬头便看到林青那张肃然方正的脸。
  林青看着面前的儿子,那可怜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心中也是大感安慰的,于是便软声道:“为父什么都不怕,但唯独放不下你,想当初那么小小的一个,虚弱地如猫崽一般,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幸好吾儿命大,闽大夫医者仁心,可怜终于摆脱了病魔纠缠,今后曦儿可娶妻生子过常人生活。”
  说道这里林青顿了顿,似乎不大愿意,但无可奈何叹息了一声,道:“为父虽看不惯永宁侯府的作风,与侯府关系也是不佳,但如今却万分庆幸你娘是高门贵女。曦儿你是太夫人嫡亲的外孙,这几年她也时时挂念你,平日里各种珍贵补品也没断过。记得你娘刚去那会儿就来信要接你去京中养病,若不是为父不舍,闽大夫又是有名的神医,怕是早就被接走了。”
  林青摸着林曦的脸,眼里的不舍让林曦为之动容,低声唤道:“爹……”
  “为父已经去信,怕是京中很快就会来人,若是来了,曦儿就跟着去吧。别舍不得爹,倘若你我父子有缘,待事情平息后,爹再来接你。”
  林曦蓦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父亲。
  “我不走。”他听到自己说。
  “休要胡闹。”林青虽叱责了一声,但语气一点也不重,反而带着怜惜及内疚,劝道,“此次风云突变,为父也不知道最终会走向何方,曦儿且听为父安排,不要让爹有所顾忌可好?”
  一点也不好,他一走,今后怕是再难看到了。只是面对决绝的林青,林曦知道再如何劝说也难以改变,只好先回屋细细想想再做打算,总是会有办法的。
  林曦知道时间不多,但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快得他连一丝布置一点安排都没有。
  在林青刚去府衙没多久,林曦还在梳洗更衣时就听到从外院传来一阵吵杂,接着一阵哭喊声由远及近,眼看着就要进入卧房。
  圆圆及团团还未呵斥,林方及其他几个下人便直直地闯进来尽自跪倒在地,哭喊道:“少爷,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将宅子都团团围住了!如今他们硬闯了进来,管家只是上前询问了几句,便被打翻在地,却是爬都爬不起来。”
  林曦的脸色顿时一变,一着急起身,只听到团团的低呼声,摇晃的身体堪堪被两丫头给稳住。
  他顾不得眼前发黑,急问:“那爹呢?他可回来?”
  其中一个仆人连忙回答:“没看到老爷,而且……老爷怕是不好,小的听到有个官爷劝那打了管家的莫要多事,却听到那人却说‘知府老爷都下大牢了,有什么好怕的,还能找老子算账不成’,少爷,老爷可是知府大人啊,整个淮州城里最大,谁还敢将他关进大牢……少爷,这可怎么办呀……咱们……咱们……”
  说到后来便是放声大哭。
  这么一说,屋里的人都一起哭作一团,仿佛大难临头。
  被先下手为强了!林曦强忍住慌乱,不住地对自己说黑洞洞的枪口都面对过了,难道害怕个事?
  “先出去看看。”他听到自己冷静地说,然而刚出房门便听到周妈妈的怒骂声。
  “放肆,我家夫人是京中永宁侯府的三小姐,如今的永宁侯是我家嫡亲的舅老爷,老爷即使如今遭小人暗算,有永宁侯府在迟早也会相安无事。你们一个个有恃无恐,不就是欺负林家少主人年幼无知吗?我家少爷体弱,容不得你们粗鲁对待,若是出了个差池,只要林府有一个人看到,你们的主子不一定有事,难道你们也能逃过一劫?”
  周妈妈不愧是永宁太夫人给小女儿选的陪嫁,面对这些虎狼之兵也毫无惧色,反而厉声叱责,一时间倒也镇住了一帮官兵。
  接着他们便见到两个圆胖的丫头撩了帘子,里面走出一个清秀少年,看起来瘦弱,但是眉宇间不见一丝慌乱,只见他清亮的双眸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我爹是皇上钦点了淮州知府,如今不见圣旨,不见钦差便私自押进大牢,可见那人是狗急跳了墙,秋后的蚂蚱也蹦不了几时。如今林家不过是遭逢一难,便有小人落井下石,本少爷倒要看看我们林家能被围一时,能否围一世!我不管背后是谁,若是今日遭受耻辱,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上京告上一状!”
  没有人看到林曦背在身后的紧握的手,指甲已深深嵌入皮肉里。
  或许林曦的临危不惧有了效果,官兵的脸上有了些犹豫,然而此时一个笑声突兀地传来,官兵让开了道,便见同知李大人和通判曹大人一同走来。
  “一直听说林少爷体弱多病,被林大人养在深闺不常见人,本官正担心大人出事,林府没个主意人,官兵粗鲁唐突了林少爷,于是便来看看,若是可以打点一二,倒也对得起林大人同袍之义。如今却是放心了,本以为是个不通时事的小奶猫,却不想是个露了尖牙的虎崽子。”
  林曦恨不得揭了这俩人的脸皮子死死踩上几脚,可如今只好深深忍住,执手叩道:“两位世叔,小侄实在没有办法,爹不在,偌大的宅子无人主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说道,如今见世叔,心中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小子无奈,我爹向来安分守己,为官清正,却不知道犯了何事下了大牢?恳请两位世叔指点一二。”
  他深呼一口气,抬起头来目光诚恳。
  两位大人的脸色顿时缓和了,甚至挤出了堪称慈爱地笑容。
  “有人状告到巡抚大人面前,道林大人贪赃枉法,朝廷每年拨下的修堤建农银两统统没入手中,更甚至朝廷赋税都十之去一二,证据凿凿,令人信服,巡抚大人只好先收押在狱,调查清楚后再向朝廷禀奏,如今只好先委屈大人了。”
  林曦低下头,死死地掩盖自己眼中的寒光,却听到他们继续诱导,“贤侄,如此大批的银两是不易掩藏的,为了林大人清誉,巡抚大人要我等仔细搜查林宅,不可放过一丝一毫……只是,若林大人早有预见,有证据显示他的清白,那是再好不过了,也省得扰乱府上,徒增麻烦。”
  两双眼睛虽然都在笑,但是却紧紧地盯着林曦,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不过林曦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五岁,但前世他向来惯会惺惺作态,倒也能敷衍过去。
  只见他先是震惊,后着气愤,接着苦恼,最后摇了摇头说:“世叔知道,我向来身体不好,家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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