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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家之寡妇难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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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镝,”老者想了想,沉声道:“此时虽然那陆思尧不得皇上喜欢,可咱们绝不能掉以轻心,正是最需要小心谨慎的时候,一切都要布置妥当,那种谷的事情没有留下把柄罢?绝不能让京畿这几个州种成江南的种谷,要让陆思尧那老贼输得一败涂地!”
  “父亲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当。”张鸣镝冷冷一笑:“陆思尧那老贼,原来不过是靠着国师和他女儿才爬上去的,现在国师已经没在,而陆贵妃又失了皇上的宠爱,他还能翻天不成?单单就从早几个月他派人去寻找皇子殿下那事来看,他早已没有多少靠得住的人,唯有陆明还在为他奔波卖命而已。”
  “陆明,呵呵……”老者桀桀的笑了起来:“若是陆明知道数年前让他灭门的仇人竟然就是陆思尧,他还会不会这样卖力为他奔波?”
  张鸣镝脸上出现了笑意:“想必父亲大人已经有些眉目了。”
  老者垂眸,眼睛看着地面,似乎是在低语:“当年皇上防着我们张家,想借陆思尧的手来打压我们,可是我张家岂是这般容易被打倒的?这么多年过去,张家依旧是张家,而陆家恐怕要比当年的陆家更不如!”
  张鸣镝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可藏在衣袖里的手慢慢捏成了一个拳头,越来越紧。
  “鸣镝,娘娘今日对你说了什么?”老者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慢抬起头来,双眼盯住了站在面前的儿子:“关于陆思尧,可有什么消息?”
  “娘娘说,皇上这些天都是在蓉嫔与丽美人那边歇下,未踏入陆贵妃的宁宸宫一步。”张鸣镝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父亲,我们只需再做下手脚,并将陆思尧老贼多年前的事情起底,不怕扳不倒他。”
  “鸣镝,欲速则不达,现在还不着急,得找个最好的时机来发制人,才能一击得中,否则若是给了对手苟延残喘的机会,他有了防备再去下手,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会对自己有所损伤。”老者一只手按住了案几,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兹事体大,不可掉以轻心!”
  张鸣镝低头道:“是,谨听父亲教诲。”
  老者双目直视前方,房门正敞开,面对着花园,朱色的廊柱露出了一半,园子里的花木从廊柱一侧露出些许桃红柳绿,看上去格外热闹,鸟儿在树木间啁啾,格外惬意。这幕景象,却让他没有半分觉得轻松,双眉拢在一处,一只手紧紧按住了案几的桌面,脑海里有人影不住在翻腾,他回想到了多年前的旧事。
  老者乃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父亲张祁峰,张国公府的老国公爷。
  张氏祖上曾追随□□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后来经过数十年苦心经营,张氏受封国公府,世袭罔替,已经能与容氏等世家大族并驾齐驱。张祁峰本人历经三朝,先帝死前,曾挑选他为三位顾命大臣之一,辅佐幼帝处理政事,幼帝成年后,太后娘娘亲选了张祁峰之女张若嫿为皇后,择吉日成婚。
  大婚之日,宫中香车宝马来接新嫁娘,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第92章 疑云重(三)
  夜色迷离,上弦月清冷的挂在乌蓝的天空里,几颗稀疏的星子不住的闪着微弱的光,这淡淡的月华与星辉,只将御花园里花草树木的影子照得格外模糊,一阵初夏晚风渐起,地上黑影憧憧,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月华宫里此刻却是灯火通明,不少宫女们站在内室的门外小声议论,脸色焦急。
  “娘娘怎么还没生?不是吃过晚饭便开始痛了吗?”
  “可不是?究竟要熬多久?听着娘娘那声音都觉难受,只盼着皇子殿下莫要这般折磨娘娘便好。”一个宫女双手合十,喃喃念了两句佛:“请菩萨保佑娘娘顺顺当当的生下小皇子。”
  低头间,她头上的发簪映着宫灯的影子,闪闪发亮。
  旁边的伙伴凑了过来,低声道:“皇上还在宁宸宫呢。”
  说话间,双眉紧紧攒在一处,眼中有无限担忧。
  “这有什么办法,都说君心难测,以色事他人,这恩宠岂会长久?”先前念佛的那宫女抬起头来,神色厌恶:“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高楼倒罢。”
  “那倒也是。”
  同伴抬头看了看庭院中的铜壶漏刻,将手按到了胸口,脸色有些仓皇:“青萝,怎么办,快到子时了!”
  漏刻上的小箭浮上来,箭头正在朝子时那刻度移动,微微的一颤,让人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子时那个标记今日看上去格外深沉一些,就如怪兽张开的大口,正在等着要吞噬掉周围的人。
  青萝的目光移了过去,脸色苍白。
  她猛的跪倒在地,不住的朝天空叩首:“老天爷保佑,让小皇子殿下快快出生罢!”
  站在庭院里的人都跟着她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她们此刻一心盼望的是小皇子快快出生,千万不要生在子时之后。
  国师已经在上个月便预言过,五月初五大凶之日将有天煞星托生人间,皇上听了这话也甚是警醒,让国师务必算出那天煞星托生的方位,好在他成人之前便要将他送回天庭去,不得祸害人间。
  说到底,还是在担心会让他失了江山。
  国师凝神眯眼,不肯作答,皇上连声追问,到后来国师才缓缓道:“方位……就在京畿。”
  皇上当即下令,京畿地区严密关注有孕在身的妇人,就等着看五月初五这天,请国师再观天象,看那天煞星究竟落在何处。
  圣旨下,京畿不少有孕的妇人偷偷的逃走,没走得了的,都被官府赶到了一个院子里,由专人监管,这便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天煞之兆,百姓对此,怨言载道——想去看自己媳妇都不行,只能隔着那堵墙朝里边吆喝自家媳妇的名字。
  每日里,那院墙两侧站着不少人,呼唤声此起彼伏,让人听了心酸。皇上这道圣旨做到了真正的公平,便是那高门贵户里的产妇,也都有宫中的来使守在身侧,严密看管,没得半分自由。
  最最关注这事情的,便是宫中的张皇后。
  张皇后去年有了身孕,算起来本该是六月间才生小皇子,只因着皇上偏信国师之言,下了一道如此荒谬的圣旨,张皇后得知以后心急如焚,唯恐天下百姓银此对皇上有怨恨之心,每每思及至此,便寝食难安,人渐渐消瘦,唯有当腹中胎儿伸手伸脚来踢她时,才会有些许笑容。
  五月初四,张皇后胃口不佳不想用晚膳,嘱咐御膳房炖上一盏金丝燕窝汤,等及将汤喝完,在御花园里走了几步,忽然腹痛得厉害,宫女们见她汗珠子滴滴落下,脸色苍白,唬得也慌了手脚,还是掌事姑姑当机立断,一面让人抬皇后娘娘回月华宫,一面打发人去请太医院的医女。
  月华宫已经备下了候产的稳婆,听到说皇后娘娘腹痛,赶紧过来伺候,一看这模样,几个稳婆都唬了一跳,赶紧替张皇后探看究竟:“宫门已开三指,看起来娘娘是要生小皇子了。”
  宫中众人听了皆是一惊,五月初五乃是大凶之日,若小皇子出生在明日,那也有可能便是国师口里的天煞星。掌事姑姑急得白了一张脸,对着稳婆不住弯腰行礼:“几位可要想点法子才行,务必让我家娘娘在五月初五之前将小皇子生下来。”
  稳婆脸有难色:“这个很难说,若是顺利,可能也就在一个时辰之内,若是……”一个稳婆摇了摇头:“娘娘这宫门才开了三指,可能还会有一段时间要熬呢。”
  听到稳婆这话,姑姑宫女们额头上都是汗水滴滴,娘娘头两胎没有怀稳,都是在三四个月上头就无疾而终,好不容易这一胎坐稳了,难道还要应上天煞星的征兆?故此,众人跪倒在地,心中皆在为皇后娘娘着急,只盼她快快将小皇子生出来才好。
  箭头朝着漏刻一点点的移动,跪在漏刻之侧的宫女们脸上渐渐变色,有人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头了。
  忽然间,乌蓝的天空里似乎有一点光芒璀璨,众人抬头看时,就见忽然间天空明亮无比,那道亮光一闪而过,转瞬便消失在空中。
  这亮光像极了过年时皇宫放的焰火,可此刻并无庆典,哪里来的焰火?
  “星孛,定然是星孛!”有人脱口而出,脸上带着惊疑。
  正在此刻间,从内室传出一阵宏亮的啼哭之声。
  “哇哇哇……”
  众人顾不得去议论刚刚看到的情景,都猛的站了起来,欢天喜地:“生了,娘娘生了!”
  待她们转头去看那漏刻,欢喜的神色蓦然湮灭。
  箭头正好指在子时那道刻标上。
  掌事姑姑急急忙忙朝站在走廊下的掌记女史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掌记大人,娘娘亥时生下小……”
  话未说话,那位女史高傲的昂起头来:“亥时?我一直盯着那漏刻未曾放松,分明是子时!”
  掌事姑姑伸手从袖袋里摸出了一块玉珏,托在掌心,淡淡的光华似水,让那位掌记女史也低头看了一眼,露出了惊讶之色。
  纯白的羊脂玉温润柔和,没有一丝杂质,一看便知是值钱的东西。
  “掌记大人,这是来自和阗上好的羊脂玉,若是掌记大人能将小皇子出生的时辰写在亥时,那这羊脂玉便归你了。”掌事姑姑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将手伸了过去,羊脂玉躺在她的掌心,与她白嫩的手掌相得益彰。
  “哼,竟敢收买我!”掌记女史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须臾怒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那种可以被收买的人?”
  掌事姑姑倒退了一步,眼中有几分绝望,她背靠着红色的廊柱,额角汗珠涔涔,她不愿意见着甫才出生的小皇子便已经被冠上天煞星的恶名,更不忍心看娘娘有多么伤心痛苦——皇上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将那天煞星给灭了,若小皇子真是国师口里的天煞星,绝无活路。
  掌记女史缓缓走到掌事姑姑的身边,从她手里拿起了那块羊脂玉。
  “掌记大人,你……”掌事姑姑惊喜交加:“你同意了?”
  “你大可不必再来劝我改小皇子的生辰。”掌记女史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将羊脂玉收在袖袋里:“我要将这玉呈献给皇上,说你企图收买我改掉小皇子的生辰,妄图想要妨害大周的国运。”
  “你……”掌事姑姑眼睛瞪得溜圆,一只手捂住胸口,好半日说不出话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这般加害于我?”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儿宫中最得宠的是陆贵妃,我不向着她又向着谁?”掌记女史得意的笑了起来,颧骨显得格外的高:“良禽择木而栖,谁像你这只笨鸟,守着个空有其名的皇后娘娘,又能得什么好处?”
  掌事姑姑脸色煞白,看着掌记女史朝身边一抬手:“笔墨。”
  纤纤素手握笔疾书,细软的紫金狼毫笔下簪花楷体格外娟秀,可那字哩却蕴含着杀机重重,“子时”两个字,犹如给那刚刚出生的婴儿判断了他的命运。
  “不,不,不!”
  掌事姑姑朝前扑了过去,想要抓住那个红色封面的本子,这时有人如风一般快掠到走廊上,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重重的投掷于地:“竟想毁皇家记载之册,罪该万死!”
  她被摔到了地上,额角碰到了廊柱下的基石,瞬间便有鲜血滴滴渗出。
  伸手抓住基石一角,慢慢抬起头来,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群人,明晃晃的灯笼站得青石地面发出了白色的光来。
  众星拱月里,那个穿着黄衫的人负手而立,面如寒霜。
  “杀无赦。”
  口中吐出了冰冷的三个字。
  寒光一闪,掌事姑姑只觉后背一阵疼痛蔓延至胸口,她缓缓低头,发现一把刀已经从自己胸口穿出。
  血沿着刀口,一丝丝的滑下,慢慢凝聚成一颗颗血珠子,滴滴落了下来。
  “皇上!”掌记女史跪倒在地,双手擎着那块羊脂玉:“方才月华宫的这位掌事姑姑想收买我改小皇子的生辰八字。”
  “小皇子究竟是什么时辰出生?”
  “五月初五子时。”
  园中的气氛更是凝重,这六个字犹如重锤敲打着人的耳廓。
  “真是天煞星,才出生便已经有人因他而死。”
  站在皇上身后的那个人,带着七星冠,身上穿着八卦袍,桀桀有声:“皇上,方才天煞星已经落下,正是小皇子出生那刻。”


第93章 疑云重(四)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随着惊慌失措的声音,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少女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娘娘,月华宫,月华宫……”
  那宫女的声音一时间没有提上来,双股战战,就像要支撑不住了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立在胡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韵仪举步向前,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慌什么,有事快说!”
  “娘娘,皇后娘娘贴身的琳慧姑姑已经被皇上下令杀了,现儿皇上还要杀刚刚出生的小皇子,娘娘,你赶紧过去看看罢,要不就晚了!”那宫女双肩抖动,惊恐万状,额头的汗珠与眼泪和在一处,脸上亮闪闪的一片。
  “什么?皇上要杀哀家的孙子?”胡太后猛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惊讶气愤的神色来:“哀家一直盼着中宫有喜,盼至今日才心愿得偿,皇上竟然要杀这甫才出生的孩子?都说虎毒不食子,皇上他……”
  她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了站在那里的粉衣宫女:“韵容呢?”
  “韵容姑姑在月华宫守着皇后娘娘呢,见着形势不对,她特地打发奴婢回来报信的,娘娘,你再不过去,只怕皇上真的要下圣旨了!”粉衣宫女此刻已经顾不得宫中的规矩,双手掩面,低泣出声。
  “韵仪,快,先去月华宫传我懿旨,让皇上等着哀家过去。”胡太后脸上色变:“来人呀,备好软轿,哀家要去月华宫。”
  此刻月华宫里气氛凝重,周世宗负手而立,漠然看着床榻上苦苦支撑身子跪在那里的张皇后,一句话也不说。
  “皇上,你怎么对国师所说的话便言听计从?他说天煞星落在我月华宫就真落在月华宫了?这天煞星落入凡间,可还有谁看见?”张皇后一只手按着腹部,顾不得自己下边还有血水汩汩而出,苦苦哀求:“皇上,这是你的亲生儿子,大周第一个皇子,你就忍心要将他……”
  “杀害”这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张皇后只觉眼前发黑,汗如雨下,身子摇摇欲坠,旁边两个姑姑赶紧扶住了她:“娘娘,你先赶紧躺着,身子要紧。”
  “没了孩子,本宫还要这身子作甚?”张皇后一双妙目此刻红肿不堪,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滴滴落下:“皇上,皇上!”
  方才孩子生出来时,稳婆说他不会哭,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口,她心里头好一阵紧张,生怕有什么不对,太医院派过来的医女紧紧攥住她的手,低声道:“娘娘,小皇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仿佛时间已经停滞,她的心悬在那里,始终不能落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了那嘹亮的哭声,须臾间心里头被一片浓浓的欢喜塞满,她伸出双臂:“来,给本宫抱抱。”
  “娘娘,是个小皇子呢,喏,你看他生得多俊。”稳婆眉开眼笑的将那小小婴儿抱了过来,红色的襁褓里,一张粉嫩的小小脸孔,双目微睁,好奇的打量着外边的世界。
  张皇后的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不管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如何不喜欢?她抱着小小婴儿轻轻拍打着,想到自己过去两次没有怀稳,这次总算菩萨保佑让她心愿得偿,满心的欢喜让她的眼泪不住的掉落。
  她要好好的照看着他,要看着他在自己身边一日日慢慢长大,她望着那光洁莹莹的脸孔,抹了一把眼泪:“有谁去给皇上报信没有?”
  皇上定然是在宁宸宫,一想到这里,张皇后心里就有些难过,自己生孩子,皇上却没有守在身边,只是在听说她忽然腹痛的时候才打发了内侍和掌记女史过来,他依旧在宁宸宫与那陆淑芬柔情蜜意。
  就如有一把刀在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痛得厉害,她双手颤抖,抱紧了那个襁褓,盯住那张粉嫩的小脸蛋,喃喃自语:“不要紧,本宫现在有了儿子,有了他陪着本宫,以后就不会孤单了。”
  “娘娘,应该有人去那边报信了。”守在内室的琳清姑姑低声道:“或许皇上即刻就过来了。”
  皇上真的来得很快,但他一过来,有人便死了。
  张皇后的贴身丫鬟琳慧,随着她从国公府到宫里来的,十多年从未分开过的忠心奴婢,死在了她的内室外边,鲜血将那一方青砖染得通红。
  来不及为琳慧的死伤心,却传来了让张皇后恐惧得几乎想要死去的消息,皇上要亲手杀了这刚刚出生的婴儿,她拼尽全力才保住的孩子。
  “不,不,不!”张皇后几乎要发狂了,便是琳清与韵容都没有按住她:“皇上,你不能这样做,你若是要这样做,不如将臣妾也一起处死便是,没了皇儿,臣妾也不想活了!”
  她撕心裂肺的叫声让在场的任何人都动容,除了一个。
  “皇上!”
  声音威严稳重,众人听着这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纷纷行礼:“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胡太后由韵仪姑姑搀扶着走了进来,见着跪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的张皇后,赶紧快走了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若嫿,你快些躺好,莫要落下病根。”
  “母后……”张皇后泪流满面:“臣妾不能躺,臣妾要求着皇上放过臣妾的孩子,臣妾……”说到此处,张皇后连声咳嗽,宫女慌忙捧来痰盂,她喉头咯咯作响,一张嘴,一口鲜血已经吐出。
  “皇上!”胡太后转过头来,怒目而视:“你这是何故?”
  见着胡太后脸色不对,周世宗这才容色缓和:“母后,这刚刚出生的孩子乃是天煞星转世,若是不将他除去,以后大周必将有大难。”
  “天煞星转世?”胡太后嗤之以鼻:“谁见着了?哀家可没见着。”
  “母后,朕亲眼目睹。”周世宗咬紧了牙关,眼前闪过星孛从天际滑落的那一幕。
  天空中那闪亮的光,拖着雪白的一个尾巴,似乎直奔着地面而来,他心惊胆战,掩面不敢再看,就听着耳畔有娇呼之声:“皇上,星孛落下来了!”
  回过头去,就见陆贵妃雪白的一张脸,身子簌簌发抖:“皇上,这是不是国师所说的天煞星?”
  他没有说话,撩起长袍下摆便朝外院的漏刻奔了过去。
  箭头正指着子时。
  国师说得没错,果然五月初五这大毒之日,天煞星转世!
  方才贵妃说天煞星落了下来,究竟在何位置?周世宗眉头紧皱:“快,快着人去紫金台寻了国师过来!”
  内侍领命飞奔而去,没多久,一个宫女奔着过来跪倒在他面前:“皇上大喜,皇后娘娘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周世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皇后真的生了?
  太医诊断说张皇后须得六月才能生产,方才晚膳以后,月华宫有人过来禀报说皇后腹痛不已,他本欲过去瞧瞧,可经不住陆贵妃撒娇,就留在宁宸宫陪她。
  “皇上,皇后还要一个月才生呢,现儿不过是腹痛而已,臣妾怀着宁馨的时候,不经常也觉腹痛?这不过是常事而已,可能皇后娘娘没有经历过生产,自然紧张罢了。”陆贵妃伏在他膝盖上,如丝帛般的头发铺洒,更衬得她面容如玉,眉目如画。
  他留了下来,本想与心爱的美人好好欢娱,可万万没想到,这夜半时分竟然传来了皇上生产的消息。
  莫非……周世宗眼睛盯住那漏刻的箭头,心也跟着慢慢的沉下去。
  若皇上生的那孩子真是天煞星,他该如何处置?
  一双手捏紧成了两个拳头,掌心里满满都是汗迹,滑不留手,便是连握个拳头都没有了力气。
  他容不下这个孩子,国师早就算过,五月初五会有天煞星转世——若刚刚生下的那个婴儿便是转世的天煞星,对于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五月初五本来便是大毒之日,生子害父,生女碍母,单单从这一点来说,他对于这个孩子已是心存芥蒂。
  国师穿着八卦袍飘飘而至,很有仙人之风,见着他的第一句话便是:“皇上,微臣夜观天象,天煞星落在了后宫。”
  他全身冷汗沁出,大步朝月华宫走了过去。
  胡太后问可有谁见着天煞星,周世宗冷冷一笑,母后年纪愈老便愈发糊涂,这么多人亲眼目睹那天煞星降世,难道这还有假?他坚信自己的眼睛,分明看着那星子带着白晃晃的光滑落,绝没有看错!
  母后这般护着皇后,还不是因着皇后是出身张国公府的缘故!
  周世宗咬了咬牙,多年前的旧事他不想再提,可他的脑海里总有一幕存在,即便被无数事情压了下去,可在那风清月白的夜里,总会莫名的浮了上来,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母后,这事情你不要再插手,这甫才出生的孩子会害我大周国运,绝不能心慈手软!”周世宗皱了皱眉,这是他第一个儿子不假,可他却一点也不心疼,他有那么多嫔妃,想要皇子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再说,他更希望皇长子是从徐贵妃肚子里爬出来的。
  “皇上,你一定要处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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