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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家之寡妇难为-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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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要不要我去找根绳子把他捆起来?”崔三郎不嫌事情大,赶着也凑了上来,暗地里捶了那衙役头子几拳头:“叫你坏心眼!”
  “哎呀哎呀……”衙役头子哼哼唧唧的喊了起来:“停手,快停手!我不是没批文,只是没带在身上罢了!”
  “官爷,你吃这碗饭的时间也应该不短了,如何连这手续都不明白?”卢秀珍停住手,上下打量了那衙役头子一番,见他此刻已经如斗败的公鸡一般,灰头土脸的趴在棺材上头,心里知道不能再闹下去,总得见好就收:“官爷,这次我也不跟你太多计较,还请你高抬贵手,让我家夫君早些入土为安。”
  “好好好,你们快抬了去埋了。”衙役头子挣扎着想要直起身来,眼睛朝下边一望,更是全身哆嗦起来:“快、快、快把我放开!”
  方才他被崔二郎压着拳打脚踢,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所处的位置,等到形势缓解,他这才喘了口气往下边睃了过去,不望还不打紧,这一望,他便有些胆颤心惊——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面如金纸,双眼虽然闭得紧紧,可却不由得让他产生了几分胆怯。
  死人,总是会让人产生敬畏的,特别是方才他还拿着刀子戳了那尸首一下。
  衙役头子哆哆嗦嗦的朝棺材里躺着的崔大郎合十行了一个礼,心中默念了两句:大兄弟,对不住,我可是被迫的。
  见着衙役头子稽首行礼,崔二郎总算是没那么生气,抬起腿来踢了衙役头子一脚:“少假惺惺的,我家大哥用不着你来给他行礼,他不受!”
  衙役头子弯腰捡起刀子,半抬着头瞅了崔二郎一眼,见他虽然是农家子弟,可此时那神情态度,仿佛天生有一种让人心生畏惧的威严,那两道眉毛斜斜上扬,就如宝剑出鞘一般,一双眼珠子黑亮有神,宛若点漆。
  “我走,我这就走。”衙役头子打了个哆嗦,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朝外边走了去。
  “站着。”
  卢秀珍追到了门口:“各位官爷,你们就这样走啦?”
  衙役头子转过身来,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卢秀珍,有些困惑,今儿这是怎么了?万事不顺的样子?不仅仅是方才那个农家后生一副拽得跟二五八万的样子,就连这个穿得破旧的村姑也是神气活现,唯恐天下不乱的喊他站住!
  “你这丫头,还想咋样哩?”赵里正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不容易官爷们放过了崔家,她倒赶着自己凑上去了!
  “我不想咋样,可是……”卢秀珍指了指里屋:“那砸烂的缸子、打翻的咸菜,总得算点钱吧?我们崔家穷,攒这几个钱也不容易哇!”
  “你!”衙役头子鼓大了眼睛:“你莫非是皮痒了?”
  “闺女,好闺女……”崔大娘唬得全身发抖,心里头直打鼓,那位官爷的样子看上去很生气哩,自家这个媳妇儿怎么还敢去惹他?她走到了卢秀珍身边,一只手抓住了卢秀珍的手腕:“闺女,咱先进去歇歇!”
  “娘,你别管了,咱们挣那点钱容易么,总得要讨回来!”卢秀珍看着那一群急急忙忙朝外头走的衙役,心里头暗道,看起来这伙人不算是太鱼肉乡里的,也还知道畏惧,自己能从他们手里抠出一个铜板就是一个铜板——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崔家这样子,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你……”衙役头子的下巴都快掉了,第一次听到有村民问他讨债!
  “官爷,你瞧瞧我们家这样子,”卢秀珍抬手擦了擦眼睛:“别看是一罐子咸菜,那可是我家小半年的菜肴了哩!”
  “小半年!”衙役头子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这也太夸张了些吧,那么一小坛子,他们家当半年菜:“你以为我们不进厨房就不知道多少?骗谁呢?那点咸菜够吃小半年?吃一两个月就满打满算了!”
  “官爷,你生在富贵人家,怎么知道我们这穷人的苦!”卢秀珍扯了衣袖哭哭啼啼的喊了起来:“我们哪里能大口吃菜哩?还不得紧巴点吃?这些咸菜真够我们家小半年吃的,现在咸菜缸子坏了,咸菜腌了也走了味,这可怎么办才好哇!”
  “李头,这姑娘家也真是可怜……”旁边两个衙役见着卢秀珍肩膀耸动,哭得很伤心,不由得也生了几分怜悯,小声的在衙役头子耳边嘀咕:“人家腌这点咸菜也不容易哩。”
  衙役头子朝站在旁边的赵里正一横眼:“有没有带银子?”
  赵里正打了个哆嗦,官爷这意思,是要他来赔了?那坛子咸菜又不是他打坏的!他悄悄的将手朝衣兜里伸了伸,里头有一小块碎银子,还有几个铜板。
  “快些拿点钱给那姑娘!”衙役头子有些不耐烦,这赵里正咋这么不直爽哩。
  赵里正两条眉毛耷拉成八字,龇牙咧嘴,心里头很是不爽,可也不敢跟衙役头子顶撞,慢慢儿的将那几个铜板从衣兜里掏了出来:“丫头,你拿着,别哭了,这些算是我替官爷们赔你的。”
  崔大娘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官爷们真的愿意赔钱!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以前,她看着衙役下乡,就害怕得跟老鼠见了猫一般,哪里还敢揪着他们去讨要赔偿?自己这个媳妇儿可真厉害哟!崔大娘敬畏的看了卢秀珍一眼,心中只是叹气,要是大郎没死,那该多好,小两口的日子肯定会过得红红火火。
  “这几个铜板哪里够赔啊?里正大叔,像你这样有身份的人,不会只带几个铜板在身上吧?”卢秀珍将衣袖往下拉了拉,露出了一双弯弯的月牙儿眼睛:“是不是大婶把你的钱攥得紧,每日只给你几个铜板花?”
  院子里的人登时哄笑了起来:“大郎媳妇,你说得没错,他的银子都交给婆娘了哩!”
  赵里正臊得脸孔通红,咬咬牙将衣兜里一小块碎银子拿了出来:“谁说的?这不还有银子么?”
  卢秀珍瞥了一下,眼疾手快的将那块碎银子拿了过来,笑眯眯道:“多谢里正大叔的银子了,我们家总算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啦!”
  “你……”赵里正气得快说不出话来:“我只是给你看看我身上还有银子,又不是赔给你的!”
  “哎呀,里正大叔,这点儿银子你心疼个啥子哩?”卢秀珍将银子拿到手里掂量了下,一点分量也没有,恐怕只有几钱吧?她冲赵里正笑了笑:“里正大叔你这样大方,我们老崔家可真得要好好感谢你才成!”
  “赵里正,几钱银子你还叽歪个啥子?”衙役头子有些不耐烦,眉头一皱手一挥:


第214章 新枝发(五)
  “闺女,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赵里正和衙役们才出了门,崔老实和崔大娘这才敢围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望着她手里的那一小块银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块银子虽然不大,但对于他们家来说,已经是一大笔钱了,少说也有五六钱,他们全家挣一个月,吃穿用度摊下来,一个月也就能存一两多银子哩!万万没想到,自家媳妇就动了下嘴皮子,家里就多了一笔收益!
  可是……这银子是从里正兜里掏出来的,人家会就此罢休吗?崔老实愁眉苦脸的望着卢秀珍,磕磕巴巴道:“闺女哇,你还是把这银子退回去吧!”
  “爹,这银子是人家赔我们的,用不着退!”卢秀珍笑眯眯的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一群人:“人家送过来的东西,咱们怎么能推辞呢?”
  “嗐……”崔老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旁边二郎眼睛发亮的将话接了下去:“嫂子说得对,送上门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崔大娘抿了抿嘴,将口水吞下了肚子:“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拿着吧。”
  “这样就对了!”卢秀珍点了点头,将银子揣进了荷包:“娘,等着把大郎送上山,我再和您来说说这银子的事。”
  崔大娘有些莫名其妙,这银子不该是给自己收好,以后要买什么东西的时候再拿出来用?怎么媳妇的意思好像是她要拿这银子有用处?崔大娘疑惑的看了看卢秀珍,转念一想,这银子可是媳妇几句话挣回来的,她功劳最大,自然能分到大头。
  唉,大郎没了……崔大娘心里一酸,要不是……
  “大郎,大郎!”崔大娘忽然想到了被撬开的棺材,哭哭啼啼的朝棺材那边跑了过去:“大郎哟,你可遭罪啦,死了还要被人折腾!”
  崔老实也醒悟过来,慌忙几步奔到了棺材面前,招呼自己另外几个孩子:“快来快来,把棺材弄好,马上要送上山去了。”
  棺木已经损坏了些,帮忙的人得先将棺椁修好,一榔头一榔头的敲了下去,长长的钉子寸寸没入薄薄的棺材板里边,堂屋里有沉闷的“砰砰”之声回响着,似乎要敲到人心里去一般,卢秀珍站在门口,看着一堆人扶着棺材在那里忙忙碌碌,有些心酸,她想上去搭把手,可一双脚却如同被盯在地上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对于崔老实家来说,她名义上是他家守寡的儿媳,实则是今日才认识的陌生人,忽然之间凑到了一堆去,着实有些奇怪。
  “闺女……”崔大娘转过头来朝卢秀珍看了一眼:“你要不要来见大郎最后一面?”
  卢秀珍有些发僵,这棺材里躺着的是她过世的夫君,可她这会子却没有一点想要知道他长什么样儿的心思。只不过见着崔大娘那双期盼的眼睛,她还是迈开脚步朝棺材那边走了几步:“爹,娘,你们也莫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大郎要知道你们为他这么伤心,肯定也会难过的。”
  崔大娘侧了侧身子,给卢秀珍让出一条路来,一边悲悲戚戚道:“我养了他二十年,就这样没有了,怎么想得通哟!”
  站在棺材旁边,口里安慰着崔大娘,卢秀珍只是匆匆瞄了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一眼——她真没勇气去近距离观察一个人——自己死了穿越过来是一码事,去仔细打量一个死人又是另外一码事。
  这飞快的一瞥,让卢秀珍大约明白,自己这个早死的夫君个子挺高,很是魁梧,该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至于长啥样,因为尸首旁边都堆着石灰,脸上也跟着落了些,灰白一片,故此并没看得清楚。
  “崔老实,时辰到了,该把大郎送上山了。”从外边走进来一个老者,手里提着一把唢呐,看起来是负责吹奏哀乐的。
  “好哪,好哪。”崔老实擦了擦眼睛:“他娘,准备送大郎上山哩。”
  “既然大郎媳妇来了,就该她捧着灵牌走到最前边。”那老者跻身过来,将棺材前边那块木板拿起来塞到卢秀珍怀里:“大郎媳妇,你可抱好了哇。”
  卢秀珍懵懵懂懂的被一群人拥簇着朝院子门外边走了去,耳朵里塞满了各种声音,哀乐,哭泣声,说话声,到最后都分辩不出来有些什么声音了,她捧着那块木板朝前边挪动着脚本,脑子里也是混混沌沌的一片,一直走了差不多一里多路,才慢慢缓过神来。
  今日这事情实在有些蹊跷。
  那群衙役搜捕逃犯也就罢了,为何一定要掀开棺材盖子去看逃犯有没有躲在那里边?崔家在办丧事,就算是有逃犯跑了进来,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钻到棺材里去,更何况那衙役头子还拿刀戳了崔大郎尸身一下。
  莫非……卢秀珍皱起了眉头,莫非那群衙役针对的就是死去的崔大郎?
  可是崔家只是寻常农家,有啥值得那些衙役们大张旗鼓来这一出的?卢秀珍实在有些想不通,怎么看崔老实和崔大娘都是老实巴交的乡里人,崔家几个后生,也就崔二郎生得周正机灵些,其余的都是蔫头蔫脑一副弄不清状况的样子。
  难道是崔老实真人不露相,乃是某位高人埋伏在民间,实则坐拥金山银山,现在有人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掠夺他的金银宝贝?卢秀珍的脸微微转了过去,看了一眼那愁眉苦脸走在不远处的崔老实,心中不住摇头,不可能,自己这想法实在是太诡异了,若真是如此,人家对付的是崔老实,而不是拿躺在棺材里的崔大郎开刀。
  这实在太蹊跷了,这个崔大郎又是什么来路呢?卢秀珍一边挪脚朝前边走着,一边低头思索,回头得好好打听下崔老实家的来头,指不定还藏着什么秘密哩。
  崔大郎的坟地和青山坳没多远,就在村子的后山,只走了几里路,就见着那青色的山峰如一把利剑一般高高耸起,颇有些直插云霄的味道,沿着山间小道拾级而上,约莫只得一刻钟便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溪水潺潺从绿色的草地间流过,溪水边有一片桃花林,粉红粉白的花瓣随着微风飘飞,落到了清澈的水中,随着那流水飘向远方,花瓣在水面上沉沉浮浮,就如一叶叶色彩缤纷的扁舟。
  溪水之侧,有一座座小土包,有些前边立着石碑,而有些却没有,卢秀珍站在那里望了过去,那些土包如一个个蒸好的馒头,安放得整整齐齐,土包上头长了些野草,有的还开出了娇艳的花朵来。
  这里大概就是青山坳乡民埋骨之所了,卢秀珍站直了身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死后被安葬在这里倒也不错,山青水秀。
  崔大郎下葬没花多少时间,崔家自己有几个好劳力,村里还来了些帮忙的,那坑是早一天就挖得差不多了,棺材上了山,补着挖几铲子,请卢秀珍捧了黄土洒到棺材盖上,请来的阴阳先生在坟地前边念念有词了一番,就准备填坑了。
  “大郎,大郎!”身后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之声,那声音十分凄厉,似乎正扯着人的肠子在动,听得卢秀珍的眼眶一红,眼泪珠子也跟着落了下来。
  崔大郎之于她,本来不过是个陌生人,可在这特地的场合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融入到了崔家,仿佛真的就是崔家的一份子,真的就是崔大郎的媳妇儿。跪在那个新砌的坟包前边,她握紧了拳头,崔大郎,你年纪轻轻就撒手走了,我会替你来照顾你的父母的。
  从山上回来,已经快到正午时分,崔家的屋顶上头已经袅袅的升起了青烟,走到院子里头,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姑娘从锅子旁边奔了过来,一双眼睛红肿,声音嘶哑似乎快说不出话来:“爹,娘,你们可回来了。”
  卢秀珍略略有些惊愕,这崔家还有个小妹妹呢,开始怎么不见出来?
  “六丫,怎么样,午饭快好了吗?”崔大娘抬手擦了擦眼圈子,声音里透着些着急:“叔叔伯伯们忙活了好一阵子,肚子都空了哪。”
  “快了快了,”崔六丫眼泪珠子簌簌的滚落下来,她转过身子,伸手指了指地坪里架着的那口大锅子哑声道:“我今天在外头采了不少新鲜菌子哩,这汤肯定鲜!”
  原来,这崔家小妹一大早就到山里去采野生菌子去了,卢秀珍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娘,这是……”崔六丫的眼睛转了转,看到了捧着牌位站在崔大娘身边的卢秀珍:“这是大嫂不成?”
  “是呢,快,快跟大嫂见礼。”崔大娘一把将崔六丫拽了过来:“还不喊大嫂?”
  “大嫂好!”六丫勉强想向卢秀珍挤出个笑,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脸上的神色比哭还难受,只是口里却还是说了句好听的话:“大嫂生得真俊!”
  这小姑子嘴可真甜,卢秀珍冲六丫笑了笑:“妹妹尽会拣好听的话说。”


第215章 救水火(一)
  见手青,是一种有毒的菌子,是牛肝菌的一种,若是菌子被压坏了,或者被手碰伤了以后,菌子就会成一种靛蓝色,见手青这名字就是由此而来的。
  不一定吃了见手青的人都会中毒,但是吃了这种菌子的人,有可能中毒。
  “咦,嫂子,你喊这菌子叫啥?”崔六丫低头将那朵菌子捡了起来:“我们这边都喊它牛肝菌。”
  看起来前世和后世的叫法一样啊,只是这个别名他们不知道罢了。
  “这菌子有毒,你们可知道?”卢秀珍拿起一朵见手青在手里转了转:“你没有把这菌子放进锅子里煮汤喝吧?”
  崔六丫点了点头:“放了的,我们这里的人可喜欢吃这菌子啦。”她朝卢秀珍瞥了一眼,眼神里有些疑惑:“大嫂,你说这菌子有毒?我们后山长这种菌子,数量不多,可我们也吃了好些次啦,没什么事儿啊。”
  “你们这里的人经常吃?”卢秀珍吃了一惊:“都没问题?”
  “没有啊。”崔六丫蹲下身子,一只手拨拉着那些菌子,一边将差不多的种类分到一旁:“有人说他吃过以后看到了一群小人儿手拉手的围着火堆跳舞哩,头也有些晕,只不过请阴阳先生画道符,烧化和了水吃下去就没事啦。”
  听着她这般轻描淡写,卢秀珍有些忧心忡忡,低头看着躺在掌心的见手青,菌伞上靛蓝的颜色看上去仿佛浮着一层磷粉一般,出现幻觉,正是见手青中毒的症状,若不及时送治,轻则只是头重,出现幻觉,严重的全身虚弱,上呕下泻,甚至还会死亡呢。
  “大嫂,没事没事的,你别担心了。”崔六丫转过身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尽量不让卢秀珍看到她的眼泪珠子——大哥走得这么早,大嫂做了寡妇,心里头肯定很难过,自己再伤心也不能在她面前掉眼泪,免得让她看着更难受:“我会让那汤滚上三滚再盛出来的。”
  “嗯,做得对。”卢秀珍赞许了一句,高温烹煮会去掉毒素,危害性就没这么大了:“下回你煮的时候,切得薄些,然后放大蒜一起炒,若大蒜是黑色的,那可不能吃了,得扔掉,知道了吗?”
  崔六丫有些似懂非懂,只不过还是很顺从的点了点头:“我明白啦。”
  今日的午饭算是崔家不错的一餐了,因着今日要送大郎上山,请了不少人过来做帮手,所以崔家咬牙拿出了些钱来买了几根大骨,还称了一块带膘的肉,肥肉拿了煎油,瘦肉削了切成肉泥放到素菜里头,总能闻着些肉香。
  坪里放着几张桌子,周围已经团团的坐满了人,有些人将裤脚卷起来了些,小腿肚子上沾着一点点的黄泥,鞋面上也灰蒙蒙的一片——毕竟在山上干了这么久的活,肯定不会全身一尘不染。有人手里拿着水烟袋,慢慢的吸溜上一口,一丝丝白色的烟雾从水烟嘴里慢慢的升起,到了半空中,与不远处白色的炊烟混到了一处,只将背后的青色山峦模糊成了一片。
  “大伯大叔们,开饭啦!”
  崔六丫声音微微嘶哑,带了几个伙伴,用木盘端着大汤碗走了过来,白底蓝花的汤盅里飘着一片片菌子,隐隐还能见着那被砍断的大骨,若有若无的在奶白色的汤面下探出一点点棱角来。汤盅旁边有几个配菜,一个是雪里红肉末,菜叶切碎,就如翡翠,小小的嫩萝卜水当当嫩秧秧的,就像那羊脂玉一般夹杂在翡翠之间,然后配上一点点红色的辣椒,看上去着实诱人,哪怕这只是最简单的菜肴,也能勾得人食指大动。
  “崔老实,你们家六丫这手艺,可是越发进益了!”一个汉子拿起筷子夹了点雪里红,放在嘴里嚼了嚼:“这素菜都做出肉味来了!”
  “金大叔,里头本来就有肉!”崔六丫抿了抿嘴,嘴角露出了两个小小酒窝:“你仔细些,能看到肉末啦!”
  “你这肉放不多,可比人家大鱼大肉吃起来还香!”那汉子扒拉两下,从里边挑出了一点点细碎的肉末来,毫不吝啬赞美:“瞧瞧,手巧就是不一般,这肉小得跟蚂蚁似的,可吃起来咋就那么香哩。”
  卢秀珍有些好奇,崔六丫弄出来的饭菜真有那么好吃?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种浓浓的香味回荡在空中,感觉确实不错。
  这大周朝的规矩,女人不能同席吃饭,故此崔大娘带着卢秀珍到了屋子后边那间厨房,从锅里摸出了一个冷得像石头一样的馒头塞到卢秀珍手里:“闺女,先垫垫肚子。”
  卢秀珍一愣,这难道就是女人的吃食?
  手里捏着那馒头,即刻间满心都不是滋味,昨日她还是生活在女性地位得到提高的社会,转瞬间倒退上千年,女人连同时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而且还得吃冷饭冷菜,眼巴巴的望着外边的男人们吃香喝辣……卢秀珍捏紧了那个馒头,心中暗暗怒吼了一句,姐姐我绝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可是,现在她却不能当着崔大娘的面吼出来。
  女性之所以地位低下,主要是没有经济权,历史是强者的历史,在一个家庭里,谁能挣得到更多的钱谁就有话语权,单纯喊两句口号就想要改变女性的地位,这只是一种梦想,世上没有不劳而获,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要想获得旁人的尊重,首先是要尊重自己,然而自尊不等于对身边的人颐指气使,需要通过自己的本领一步步获得旁人的尊重。卢秀珍朝崔大娘笑了笑:“阿娘,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喊我秀珍吧,咱们一块儿好好过日子。”
  崔大娘眼圈子红了红,这闺女真懂事哩,可惜大郎没那福气。
  “阿娘,大嫂,咱们吃饭。”
  崔六丫领着两个打下手的媳妇子过来,手里端了个盘子,上头放着两个小菜,一碗汤。热气腾腾的在菜碗上方飘摇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香味钻进了卢秀珍的鼻子:“好香。”
  “大嫂,你也来尝尝我的手艺。”崔六丫很是开心,将盘子放了下来,手脚麻利的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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