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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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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看猪的小朋友回学校去了,他帮助玉宝赶着猪,把老师的话告诉了玉宝,两人一起慢慢往东大山上爬。路上,玉宝对于志成说:“志成哥,你回去告诉老师,我不要紧,叫老师放心吧。书我就先不看了,等将来能念书的时候,我再跟老师要书。你叫老师也不要来看我,有刘叔叔照护我,叫老师也放心吧。”玉宝又对于志成说:“我挨打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妈!我爹有病,我妈知道了会很难过的。”提起爹有病,玉宝又问于志成:“我爹的病到底怎么样了?我妈在家做什么?我到保长家放猪,我妈只来看过我两次,两次我都在山上放猪,没有见面。不知为什么,现在妈不来看我了。”于志成说:“玉宝,方才我就要告诉你,没有来得及说。说实话,你爹心口疼病还很重,腿叫狗咬的那个伤口,现在还流脓呢。从你到保长家以后,你姐姐天天到山上拾草。有一天,一下子被大雨浇病了,她现在才好点。玉才没病。你妈又得种地,又得拾草,又得挖苦菜回家吃,哪还有工夫去看你呀。你妈可急坏了,昨天晚上还在我们家说呢,她怕你想家,要去看你。”玉宝听见这些话,又哭起来。玉宝浑身疼,走不动,两人找块草坪子坐了一下。玉宝说:“志成哥,你告诉我妈妈,叫她不要来了。只要叫人捎一双鞋给我就行了。“两人正说着话,只见从村上跑出来一辆大车,车上坐着三个鬼子,还有保长和王红眼。于志成忙说:“玉宝,我帮你把猪赶到大沟里去吧。在这里,保长见了,还会打你的。”玉宝同意了,两人又起来赶着猪,跑过太平山的山坡,一直把猪轰进东大沟,于志成才回去。   
玉宝回到保长家,已过中午了。长工叔叔们早就吃完中午饭了。他们没有休息,正在忙着收拾西上屋那间房子。刘打头的见玉宝回来了,忙去帮他把猪圈上。刘打头的说:“你这孩子!到学校去为什么不小心呢?怎么把猪丢到山上叫保长看见了?你挨了打,方才保长回来,大家也挨了骂。”提起挨打挨骂,玉宝抱着刘叔叔就哭起来,刘打头的忙捂住他的嘴,说:“不要哭!保长和鬼子在上屋喝酒,叫他听见,又好出来骂啦。快去!在我的铺下面有饼子,拿去偷着吃了吧。保长告诉我,叫今天中午不给你饭吃!”刘打头的给玉宝擦了眼泪,又说:“我还得去打扫房子给鬼子住。听说这个鬼子军官住这儿是等着要劳工啦。还不知道怎样要呢。”正说着,只听上屋里保长的声音在叫:“刘打头的!房子扫得怎么样了?太君要休息了。”刘打头的忙跑出去答应:“快好啦!快好啦!”边答应边去收拾西屋去了。玉宝今天本来没有吃早饭,跑了一上午,也实在饿了;到自己屋里去,拿着刘打头留下的饼子,边吃还边掉眼泪。 
 
第九章 半夜鸡叫
晚上,天已很黑,地里走出了累得晃晃荡荡的人群,这是给周扒皮做活的伙计们。有的在唉声叹气地说:“困死我了!”有的骂起来:“那公鸡真他妈的怪,每天晚上,才睡着,它就叫了。老周扒皮——他也有那个穷精神,鸡一叫他就非喊咱们上山不可。到山上干半天,天也不亮。”有的说:“人家有钱,鸡也向他,这真是命好呀。”有的说:“什么命好命歹,为什么以前鸡不叫的早,现在就叫的早呢?这里边一定有鬼。看,我非把那个公鸡给打死不可。”大家你一言,我—语的走回家去。为了多睡点觉,伙计们回去一吃完饭就躺下了,有的抽烟,有的说话。   
玉宝这几天拉肚子,躺下不大时间,就起来去大便;回来时到牛圈去看牛槽有没有草,想再给牛添点草就快点回去睡觉。正在这时,他见一个家伙手拿长木棍,轻手轻脚地走到鸡窝边,晚上又没有月亮,也看不见脸面。玉宝心想:“怕是来偷鸡的,喊吧。”又想:“不,这人一定家中没有办法了才来偷鸡,我要喊了,不就坑了他了吗?我不吱声,偷有钱人的鸡是应当的,把鸡都偷走,就不用啼明了,我们还多睡点觉呢。”正想着,又见那人伸起脖子,象用手捂住了鼻子。玉宝很担心的想:“小心点呀!叫周扒皮听见,把你抓起来就坏了。”玉宝看看牛槽里还有草,想早点回去睡觉,又怕惊动了偷鸡的人。心想:“我要出去,把他吓跑了,他不是白来一趟吗?不,不惊动他,我在这看看,是谁来偷鸡。”玉宝就蹲下,要看个偷的热闹。谁知好半天没动静,倒听到偷鸡的学公鸡啼起明来。玉宝正在纳闷,只见那人又奔牛圈走来。玉宝忙起来藏到草屋子里。正好那人走到牛槽边,划了一根洋火,看看槽里有没有草。玉宝就着火光一看:“啊!原来是周扒皮,半夜三更什么鸡叫,原来都是老家伙搞的鬼!”周扒皮这一啼明不要紧,笼里鸡叫唤起来,全屯的鸡也都叫唤起来。玉宝憋着一肚子气没敢吱声,又听到周扒皮破着喉咙喊:“还不起来给我上山干活去?鸡都叫了!”说完就回家睡觉去了。玉宝走回屋一看,伙计们都气呼呼地说:“他妈的,早也不叫,晚也不叫,才躺下就叫了。这个鸡真不叫鸡!”刘打头的问:“不叫鸡叫什么?”“叫催命鬼呗。我看这样干,再干几天就得累死。”有的说:“我才睡。。”有的说:“我躺下,一袋烟还没抽完呢。”玉宝心想:他们还不知道这是周扒皮搞的鬼呢,就坐下说:“咱们可省事了,连衣服还没脱下来。快走吧,我有一个笑话对你们讲。”大家忙问:“玉宝,有什么笑话?你快说。”“不,我现在不说,等到路上再说。”大家忙披好衣服,扛着锄头上山。在路上,大伙又问玉宝:“什么笑话?你快说。”玉宝笑了笑,瞪起小黑眼珠说:“叔叔,你们再别骂鸡,那不能怨鸡,是怨人呀。”大家奇怪地问:“怎么回事?”玉宝就把周扒皮学鸡啼明的事全告诉了叔叔们。刘打头的一听这话,气得直瞪着眼说:“今天晚上不干了,到地头去睡觉去。”大家都同意。看着空中不明的星星,走到了地头,放下锄头,打火抽了一袋烟,倒在地上就呼呼地睡了。人困的多厉害呀,那么大的露水,湿了他们的衣服,全都不知道。   
这个学鸡叫,是他们老周家起家的法宝呀。从周扒皮的老祖太爷子起,就有人说周家有这一手,一直传到周扒皮这一辈。这样,到三遍地快铲完时,把伙计们累跑了,他们就得着了,到秋天便一点粮也不给呀。   
伙计们躺在地头上,正睡得甜蜜,忽然觉着身上疼,大家“哎呀”一声就爬起来,看看太阳出来有一人高了,周扒皮拿着棍,正狠狠地挨着个儿的打呢,把伙计们打得全都爬起来了。周扒皮瞪着眼说:“你们吃我的饭,挣我的粮,就这样给我干活?活不干,到这里来睡觉,今天上午不把这一块地给我铲完,就别想吃饭。”回头对牛倌说:“把饭给我担回去。”   
原来周扒皮起得早,见伙计们还没回家吃饭,他想:“伙计们还一定给我赶活呢,我何不叫人把饭给他们送去,叫他们在山上吃了,省得来回走耽误工夫,好多给我铲点地。”他就到街上,把屯里放牛的老李头找来,给他担着饭,向山上送。谁想一到山上,见伙计们在那睡觉,一点活也没给他干,气得他饭也不给伙计们吃,又叫老李头给他再担回去。老李头走后,他又骂了一气才走。   
伙计们见周扒皮又打又骂,连饭都不给吃,有的气得坚决不干这个活了;有的要回去找他算账;有的当时就要回家。玉宝笑着忙拉住他们说:“叔叔,我看你们不要走。我有一个办法:咱们大家出出气,把那老小子打一顿就好了。”有人说:“玉宝,你这孩子傻了怎的?人家有钱有势力,儿子又当保长,现在是咱们的二朝廷,我们敢动人家一下子吗?”“叔叔,我没傻,我看你们真糊涂,他每天夜里不让咱们睡觉,他可能想把咱们累死吧,我常听周叔叔讲故事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这般如此’的教训他一顿不好吗?”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好,就这样办。”刘打头的笑道:“这小家伙真有好办法。”晌午回家吃饭时,周扒皮还骂呢,大家也没说什么,就过去了。   
过了两三天,伙计们把棒子全准备好了。吃完晚饭,把灯熄了,叫玉宝在门后偷着看。等了有一个多钟头的工夫,周扒皮蹑手蹑脚,刚到鸡屋门口,玉宝喊了声:“有贼!”伙计们拿着棒子都跑出来,把老周扒皮捺倒就打起来。周扒皮说:“别打呀,是我。”伙计们说:“打的就是你。看你再来不来偷鸡!”玉宝跑到院子中间喊:“保长呀,快起来,有贼啦,我们抓着一个贼!”这一喊不要紧,鬼子军官正在西厢房里睡,听见了喊声,他带了两个护兵,拿着手枪就跑出来,边跑边喊:“毛贼一个也不要,统统打死。”正好保长这天晚上没有在家,他老婆和淘气在屋里听见了,就吓得忙喊:“快别打了呀,。。”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呢,见子军官“哒哒!”照着老周扒皮就是两枪,周扒皮“哎呀”了一声说:“是我!”一头就钻进了鸡窝里,吓得拉了一裤兜子屎。鬼子军官赶上一步又要开枪。保长老婆光着上身,提着裤子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说:“他是老东家。”鬼子才住了手。伙计们忙围上说:“老东家从来也没到鸡窝门口来过,为什么今天深更半夜的来抓鸡呢。快拿灯来看看。”淘气从屋里拿出灯来一看,啊!这两枪正打在老周扒皮的大腿上,直流血。周扒皮好象大山上的野鸡一样,顾头不顾腚了,他头伸在鸡窝里,好象要吃鸡屎的样子。大家把他拉出来一看,满脸全是鸡屎,坐在那里抱着腿直叫唤。伙计们高兴得也不好笑出来。刘打头的说:“我们都当是贼呢,搞了半天是老东家。你为什么半夜来抓鸡呢?”鬼子军官也笑着问。老周扒皮哭叽叽的声音说:“别提啦,我在家睡个二二呼呼的,也不知什么东西把我拉来了。”大家忙说:“看这多危险。也可能闹鬼吧!以后可得多注意!”说完,大家把他抬到屋里,鬼子军官和大家一看,好象骨头也打坏了,大烟囱忙叫刘打头的派人快快找医生。老周扒皮倒霉丧气,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伙计们出了气,解了恨,都高兴地说:“要是叫鬼子一枪把他打死才好呢。” 
 
 
第十章 长工们的团结
 
昨天半夜打了老周扒皮以后,伙计们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把老周扒皮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至少三个月他不能到地里来唠叨了。害怕的是:谁也没有想到,日本鬼子半夜三更跑出来照老周扒皮开了两枪,把老家伙的骨头也打坏了,保长知道他父亲被打成这样,岂肯甘休!   
昨天半夜,两个伙计赶车到复县城里请医生走后,刘打头的和大家一宿都没睡。到了后来,伙计们愁得不行。只要保长想出一点花招来,那就谁也会吃不消。   
早上,伙计们铲地回来,正在小屋里围着高桌,站在那里吃早饭。忽听院门口的大门“轰”的一声开了,玉宝忙伸头往外一看,也吓了一跳,忙缩回头来说:“刘叔叔!保长回来了!”大家也吓了一跳,眼睛都望着刘打头的。刘打头的说:“别怕!我看看!”刘打头的放下饭碗到门边一看,只见保长身披夹袄,歪带礼帽,三角眼直卡叭,脸色变得又凶又狠,走路象刮旋风一样快,文明棍捣得地上石子“卡卡”直响。王红眼和淘气也慌慌张张带着小跑,跟在后面。三人急急忙忙进屋去了。   
先前,大家还听见老周扒皮一阵阵疼得象鬼叫。保长一进屋,就听他边叫边骂:“哎哟!疼死人啦!你还回来呀!我当你叫勾魂鬼迷住了呢!周长安,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遭天打五雷劈的东西!家中出人命了你都不管。。哎哟!。。”又听保长直问:“伤在哪里?伤在哪里?”接着是大烟囱的声音:“哼!你死在外面别回来嘛!你雇的好伙计呀!。。差点没有把我也打死!要不是我出去的早,日本太君再开枪,我们还有命吗?。。是哪个臭婊子牵住了你的腿啦?。。”“好啦!好啦!别吵啦!”这是保长的声音。“日本太君哪儿去了?”“还不是到村里开会吗?你的好太君,你快去请回来把他供起来吧!”这是大烟囱的声音。“你不是也很喜欢他们吗?”保长说。“我喜欢他们?”大烟囱吵起来。“我哪一点不是依着你来的?你别昧良心!”“依着我?”保长也吵起来。“我不也得依着你?敢不依你吗?”“大家都一样,都得依着太君!”王红眼说话了。“我奉劝二位别争了。先看看老太爷的伤吧!”上屋里这才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听保长的声音说:“淘气他妈,爸爸身上的鸡屎,你怎不给他擦擦?” 
   “谁说我没有给他擦?昨天晚上就擦了。”“擦了,他那屋怎么还臭?”   
“那是他昨天晚上拉裤子里了。难道你还想叫我去脱公公的裤子擦屎吗?”   
接着,又听周扒皮叫唤起来:“哎哟!。。慢点掀被子呀!王东家,哎哟!别动我的腿!疼呀!”   
玉宝笑起来了。小声地说:“叔叔,你们听!王红眼在上屋杀猪啦!老周扒皮象猪一样的叫唤。。”   
刘打头的拉他一下说:“玉宝,别闹!别叫他们听见了。”   
“哎呀保长!看呀!腿上打了两个眼子。快请医生!”王红眼在上屋叫起来。   
“快请医生!快!”保长也叫起来。   
“别去啦!”大烟囱洋洋自得的声音说。“等你来想办法,早就完啦。你们等着吧!医生都快来啦。你呀!亏你身为保长,我看你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我看呀,有一天连你这条狗命也会保不住的!”忽然,只听“通”的一声,拳头捶得屋柜上的茶壶、茶碗一阵乱响。接着,就听保长大声骂道:“反了!反了!这些家伙,简直没有王法了。居然敢打到我的头上来了,胆子真不小呀!”   
接着,只听周扒皮叫道:“长安啊!我们老周家祖辈三代还没有人敢打过呢。你现在身为保长了,有人打到你爸爸头上来了!我把你白养了。快叫长泰回来!他要在家,我怎么能受别人这个欺负!”“刘打头的呢?把刘打头的给我叫来!”保长大叫起来。   
“保长,你要息怒!你可千万着不得急。”这是王红眼的声音。“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呀!。。等一等,你听我说呀!。。”王红眼的声音慢慢地细下去了。接着,上屋说话的声音都很细,伙计们再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了。众人都猜想得到:一定是保长这批家伙在出什么鬼点子了,但他们到底出的什么鬼点子,却谁也猜不出来。有一个伙计叫小丁,素来胆子比较小一点,都吓哆嗦了;老王素来胆子大,见小丁害怕,忙说:“唉!小丁!一个人不就是一百来斤么?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个疤。豁上这一百来斤和他们干,看保长能把我们怎么样。”   
玉宝拉着小丁的手说:“叔叔,我可不怕。你干么害怕呀?忘了刘叔叔昨天晚上说的,保长要是问我们,我们就照着那些话说,没有错。”   
小丁好象受了屈一样,低着头说:“老王,你就说的好听,我要是象你那样光棍一个,我也和你一样,啥也不怕。我家有一个六十多岁的母亲,又得了瘫病,连动都不能动,就指望我挣粮养活她呢。谁不知道保长是我们这里的二朝廷,他兄弟又在瓦房店当警备队长,我真害怕,我怕保长把我们抓起来送到瓦房店监牢里,家中老人可怎么办呢?”   
刘打头的看小丁的脸都白了,就说:“谁没有家呀?老马家里还有瞎了双眼的父亲;老孙家里老婆孩子一大群;我家吃饭的人也不少。你说老王他是光棍,可是,他叔叔婶子也得他挣粮养活呀。。我们替人家干活都是想挣粮养家。可是,我们起五更、睡半夜,周扒皮还不长良心,半夜装鸡叫,他这就是要扒我们的皮,抽我们的筋,要把我们活活累死嘛!我们打了老周扒皮,保长不但会打我们骂我们,把我们送到监牢里,他还能想更多的办法来整我们。可是,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都不要怕,只要我们大家都抱着一团,死不承认是故意打他,他就没有办法。。”   
“周扒皮装鸡叫,是玉宝看见的;打周扒皮,也是玉宝出的主意。唉!我们当时怎么就不好好想一想,弄出这么个窝囊事!”小丁显然是在埋怨。刘打头的说:“现在谁也不能埋怨!你埋怨谁呢?打可是我们大家打的,好汉做事好汉当,现在谁要是走漏一点风声,谁也好不了,小丁,你不信你就等着瞧吧。”玉宝心想:“小丁叔叔的话倒也说得对,事情都是我惹起的,怎么能叫大伙儿受屈呢?”就说:“丁叔叔,你说得对,保长要问,我就说是我干的。。”刘打头的不等玉宝说完,忙说:“这可不行。玉宝,你傻了吗?你说是你干的,他们也不会相信。倒反而把事情弄糟了。我们都说不是故意的,到哪儿也这么说,他们就没办法了。可不许你乱说!”玉宝想了想:“这话也对。”这才没有吭声了。   
吃罢早饭,大家拿起镰刀,准备上山,不管保长他们怎么商量,大家也不愿再听了,刘打头的又把玉宝的小破棉袄从炕上拿来给玉宝披上,说道:“玉宝,你上山放猪去吧,记住,谁问也不许乱说!”玉宝说:“我知道。”这才拿起棒子到圈里赶猪去了。   
保长听见猪叫,出门一看,见伙计们正要上山,他眼睛都气红了,指着伙计们叫道:“往哪儿去?回来!你们把老东家给我打成这样,想跑吗?!都到我上屋来,我要问你们!来!”   
王红眼也站在门口另一旁。保长和王红眼两人龇牙瞪眼地站在门口,好比把门的大小二鬼。保长的上屋就好象是阎王殿。伙计们听保长叫唤,只得放下镰刀,低着头走到上屋里去。玉宝正想把猪赶出圈来,只听保长叫道:“玉宝,你也来!”玉宝只得又把猪圈上,跟在后面进去。众人路过保长身边的时候,保长还大声叫道:“快走!快!哼,你们不想活了,敢把老东家给打成那个样子?!”   
保长把伙计们领到东屋。这是周扒皮的卧室。保长说:“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们打的。这可不是谁栽诬你们,你们说吧!是不是你们打的?”大家见老周扒皮象条死狗一样躺在炕上“嗯嗯呀呀”的叫唤,身上还盖了三床被子,知道这回把老家伙整得不轻,心想,这回保长怕是饶不了的了。玉宝听保长这样发问,心里觉得挺委屈,就说:“腿上那两枪可不是我们打的,那是鬼。。那是太君拿手枪打的!”保长说:“你们不先打,太君就打了?说呀,老东家是不是你们打的?”刘打头的抬起头来回答说:“是我们打的。。”玉宝说:“可是,我们是想打贼,不是想。。”“打贼,打贼。”保长发火了。过来把玉宝打了两个耳光。“把老东家打成这样,你还敢说打贼。”刘打头的说:“保长,我们实在不知道是老东家。”保长说:“我没有问你。你们大家说!是谁出的主意?”   
伙计们低头站着,没有一个吱声的。小丁吓得直哆嗦;玉宝挨了两下,也有些怕了,心里象揣个小兔子一样,“嘣嘣”直跳。王红眼站在炕前,两手叉腰,冷言冷语地说:“老老实实说吧!说了就没有事情了。不说是不行的。”保长瞪着三角眼,死盯着大家看着,重复问道:“你们说呀!是谁出的主意?说呀?。。”   好大一阵子,谁也没有回答。后来,老王说话了。他说:“保长,说老实话,谁也没有出主意,都睡得软软糊糊的了,忽然听说有贼,不,听说有人偷鸡,我们怕把保长的鸡偷去。。”   
“胡说!哼!偷鸡?你到南北二屯打听一下,谁敢来偷我的鸡?老实说吧,谁的主意?”   
刘打头的说:“保长,说真的,我们是错了。谁也没有想到老东家半夜三更会到鸡窝跟前去。我们睡得软软糊糊的,天也黑,的确看不清,一下子打误会了。。”   
“不对,误会?全是胡说!”大烟囱两手直比划着说:“我在屋里都听出是老东家的声音,你们就听不出来?”   
“我们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老东家,谁还注意听?我们刚听清楚是老东家,就都住手了。”刘打头的说。   
“瞎说!全是瞎说。。哎哟。。”老周扒皮一动身就疼得叫唤起来。“你们每天晚上睡得象死狗一样,叫都叫不醒,还能听到有人偷鸡?再说,我直说是我。你们就不听,这。。哎哟。。”   
“我不信。”王红眼左手摸着秃脑袋,右手摆动着说:“要是没有人出主意,决不会把老东家打成这个样子的。” 
保长见小丁脸都吓白了,料想,这个人,只要吓他一下,他也许会说实话的。就脱掉上身的衣服,把衬衣袖子挽了挽,上去一把抓着小丁的脖领子,狠狠地说:“小丁,你说,是谁出的主意?”   
“保长,保,保,保长,是。。谁也没有出主意呀。”   
“你不说实话,我看就是你!”“啦啪啪!”保长照小丁脸上狠狠地就打了几下子,打得小丁鼻口出血,保长又把他往后一推,小丁被门槛绊住腿,一下子就摔了一个筋斗。保长指着躺在地下的小丁,说:“你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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