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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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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又是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困难极了。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儿:“玉宝啊,玉宝,写书再难,也没有革命前辈二万五千里长征艰难,写书再苦,也没有我们东北部队三下江南、四保临江那样艰苦。你在残暴的敌人面前,都没低过头、害过怕,也决不能叫不识字,学写书的困难难住了、吓倒了。要拿出在战场上消灭敌人那种劲头儿,来战胜学文化、写书的种种困难。”我坚信,用保尔写书的精神,有“铁梁磨绣针,功到自然成”及“愚公移山”的决心,我一定能把《高玉宝》这部书写出来,并把它写好。一年写不出来,我写两年。两年写不出来,我写五年、十年,什么困难也压不倒我。当时,我本来想先学识字再写书,可是创作的激情不允许。我要写的人和事,象潮水一样,在心里翻腾,等不得我学了字再写。那么,我不会写字,又怎么写书呢?我想出一个笨办法来,把不会写的字全用各种图形画和符号来代替文字写书。如:日本鬼子的“鬼”字不会写,我就画个可怕的鬼脸来代替。蒋介石的“蒋”字不会写,我就根据他是秃头的特征,画个蒋光头。“群”字不会写,我画一些小圈圈代替。“杀”字不会写,我先画一个人头,然后,再在这头上画把刀,就是杀人的意思。“哭”字不会写,先画一个人脸,然后在这脸上点几个小点儿,我一看就知是书里的“哭”字。最难的是,有很多字无法用图形画和符号来表示字意,我只好画一些小圈圈空起来,等我学了字,再添到那圈圈里。我就这样艰难地学字和写小说。为快点把书写出来,我在行军作战中牺牲了一切休息时间。有时,部队在行军路上临时休息的一点时间,我也坐在路边上写一两句话。   
在部队追击敌人、解放广西时,我是军邮员。为使部队当天看到报纸、文件,战士能早一点看到家信,我每天背着书稿,骑着马,跑前跑后地为进军的部队送信件和报纸。不幸的是,部队在广西追击白崇禧,我可爱的大红马,在过险峻的大山时摔死了。马摔死后,我这军邮员的工作就更艰难了。每天要比同志们格外走很多路,累极了。但我还是战胜了很多困难,很好地完成了军邮员的任务。广西解放以后,我们部队继续在山区里剿匪,仍然没有时间写书。我只好见缝插针地写。这时,我已经写出好几章书稿了。我们部队在炎热的南方,每天顶着高温连续行军作战,真是人困马乏,累得几乎都走不动路了。就是这样,我也没有间断写作。艰苦的写作,把我累得吐了血。但我终于战胜了种种困难,仅用一年零五个月的时间,写出二十多万字的自传体长篇小说《高玉宝》草稿,1951年1月28日,在广东潮州乌羊市落笔。(《高玉宝》的手稿,后来被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收藏。)在总政文化部首长和解放军文艺社领导、编辑的关怀、帮助下,在老作家荒草同志的具体指导下,我每天加班加点,废寝忘食,反复修改书稿。《解放军文艺》把我改出的书稿全部连载了。1955年4月20日,中国青年出版社首次出版了我的《高玉宝》。这部书能够问世,同广大读者见面,对在旧社会出生的我来说,真是一场梦想。但这梦想,只有在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的新中国才能实现。几十年的美好时光虽然逝去了,但我永远不忘党和毛主席,不忘新中国对我这文盲战士的教育、培养,不忘所有帮助过我的领导和同志,及关怀我的国内外读者和朋友。今特在此感谢当年鼓励我写书的迟志远股长、教我学文化的单奇同志、帮我抄写书稿的尚振范文书、及亲自指导我修改书稿的老作家荒草同志,解放军文艺社在九十年代第二春,再次又出版我的《高玉宝》,在此深表谢意。   
不少读者希望了解《高玉宝》出版之后和我的创作情况。1962年,我大学毕业后又回部队工作至今。本想有了文化多写些作品,但由于种种原因,及风云之年的坎坷,使我失去了很好的创作时光。但,我并没因此停笔。我一直坚持到部队、工厂、矿山、农村去向人民群众学习,在人民群众中生活。这些年来,我除了写出两部六十多万字待修改的长篇小说《春艳》和《我是一个兵》之外,还发表一些短篇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民间故事、文章等。为写好《高玉宝》续集我曾步行几百里路,到我参加辽沈战役、打过仗的地方:鞍山、辽阳、义县、锦州、塔山等地体验生活,访问参加这一战役的战友和当地群众,已写出八十多万字《高玉宝》续集书稿,正待出版中。   一个人,虽然不能青春永驻,但只要有蓬勃向上的精神,就会永远年轻,为人民多做些有益的工作。我是个普通一兵,没能为党和人民做更多的工作。回头想一想,我的前半生,只尽心尽力做了三件事:一是,参军四十多年来,不打任何折扣地完成党交给我的任务;二是,写书,绝大部分是用业余时间写作;三是,走向社会,教育下一代。   亲爱的读者们,写作是很苦的,但一切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你认定一条路,路再长、再艰险,也要毫不动摇地走下去,事业总会成功,创作也是这样!我要在阳光的照耀下,沿着我和主人公玉宝的生活后道路,向着美好的未来奋进!要在我后半生的宝贵时光中,继续到人民生活中扎根、学习,发奋创作,力争再为读者奉献出好作品。 
                             作者 

第一章 鬼子兵来了
复县城东大山上,农民正忙着春耕,山岔口跑来了一群男女。大家忙去问:“跑什么?出了什么事情?”来人说:“可不好啦!快跑吧!日本鬼子到大石桥那边打胡子(土匪),没有打到一个,从这里回瓦房店。这一路上,杀人放火,无所不为,我们那里人被抓去了很多,快跑吧!”春耕的人,看着慌乱的逃难人群,大家吓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办法。   
这时,太平村的村公所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拖着“文明棍”,一个光着个秃脑袋。两个人走到大伙跟前,看见逃难的人们过去了,那个拖文明棍的一斜楞三角眼,那个秃脑袋的老家伙咧了咧三瓣嘴,两个就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几乎同时说道:“好了,好了,皇军一来,这就好了。”农民们一见那拖文明棍的是阎王保长周长安,后面那个光头是王红眼,吓得都赶快躲开了。   
阎王保长周长安,家住在黄家店,是个伪保长。以前大家都叫他三角眼,因为他愣不讲理,把三角眼一瞪,象个吊死鬼一样,南北屯子人,没有不怕他的。他家是个大财主,又是本村最有名的大恶霸。他父亲周春富更厉害,外人都叫他老周扒皮。这老周扒皮,不知道他玩的什么鬼把戏,他每年都雇五六个伙计,每年,伙计都干不到秋天就累跑了。等到秋后,伙计去要工粮时,老周扒皮一点也不给。他说:“活没给我作完,哪能给粮?哪有那样的好事!你们到皇军那里去告我吧,我在家等着你们。”伙计们怕他父子二人,不敢去告,一年的活儿就白干了。周家父子就这样压迫人。日本鬼子来后,周长安当上伪保长,就更厉害了。   
王红眼本名叫王洪业,是个牲口贩子,又是个大财迷鬼。因他见钱眼就红,大家就叫他“王红眼”。他为了多赚钱,不管怎样好的牛马,都往屠场送,好牛马也不知叫他送屠场死了多少。大家都恨他,又给他送个外号,叫做“送命鬼”。后来王红眼到孙家屯落了户,就和阎王保长周长安在一起。“九?一八”东北被日本鬼子占领后,他也发了财,买了一百多亩好地,他不再贩卖牛马了,也不种地,把地租给佃户种,蹲在家里和老婆姑娘三个人坐着吃。还常和保长在一起吃喝玩乐,不知搞些什么鬼。   
这天,两个人正在高兴地说些什么,保长的儿子提着书包,带着一条大黑狗跑来。这小子头很大,带个碰盖小帽子,穿得很阔气。他跑到阎王保长跟前,把一封信往他老子面前一扔,说:“给你信!在家哪儿也没找到你,你在这里。”阎王保长连忙把信拾起来,问道:“什么信?”淘气把大脑袋一扭说:“你不知道自己看?你没长眼睛?”扭头就走。阎王保长忙问:“上哪儿去?”淘气回头把挎在肩上的书包一拍,说:“上学去呀!”带着大黑狗走了。王红眼忙问:“保长,保长,快看,是你兄弟来的信呀!”保长把信看了,哈哈大笑地说:“我说这回剿胡子,皇军里一定是我家老二带路嘛,你还不信呢。你看,这不是他来的信?”王红眼见真是周长泰来信了,高兴得把手一拍,摸摸秃脑袋,说:“噢。。,真是他呀!快讲讲,信里都说些什么?”保长笑着说:“他说皇军剿匪胜利回瓦房店,明天要从咱们这里路过,叫咱们这个村要好好筹备欢迎一下。”“哈哈哈哈!”王红眼笑着说。“那是当然啦。”保长说:“王东家,你是孙家屯的屯长,我是太平村的保长,这一回,你可不能给我丢人。咱们这个山沟里,还没来过皇军的队伍,要好好筹办一下才行。特别是你们屯子那些穷棒子们,连日本国旗都没做上,欢迎皇军,没有旗可不行。今天你就要叫没有旗的家快做上。明天一家要去一个人,拿着旗去欢迎。咱们第一保,由我带着到村上集合,一起去,你也要去。你先去通知做旗,回头马上到我家去,商量一下办酒席的事。连皇军的士兵都得筹备慰劳。你别光打哈哈:弄得好,你我都有好处;弄得不好,你可得当心点!我回去报告村长去。”孙家屯是个三四十户人家的穷屯子,除了王红眼一家有钱外,大半是王红眼的穷佃户。东头第二家穷户,姓高,主人叫高学田,住着三间破房子,种了九亩地,喂了一头猪,再没有养活牲口;地,只有六亩,还能打点粮,另外三亩地,紧靠着河边上,三年五年不收成一回。高家每年收点粮食,拿税都不够,一家七口,吃上顿没有下顿。又赶上七十多岁的老人闹病,头几天病很重,白木棺材也准备下了,闹得一家人真愁死了。现在老人的病比前几天好了一些,躺在炕上正咳嗽。从外屋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又黄又瘦,端一碗药汤,走到老人跟前说:“爹,起来吃药吧。”老人端上药碗正要喝,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说:“妈妈,我饿啦,我要吃饭!我要吃!”说着,就伸手去要他爷爷的药碗。高大嫂忙一把把孩子拉过来,抱在怀里,哄着说:“玉才,你爷爷是吃药呀!你爹抬粮去了(借高利贷),待会儿妈多做点,叫你吃一顿饱饭。。”   
忽然听外面有人喊:“家家户户听着!保长的命令,没有日本国旗的户,快做日本国旗!明天早上,一家去一个人,拿着旗,有我和保长带着去欢迎日本皇军。谁要不听命令,就把谁送给皇军办罪!”高大嫂听王红眼喊叫做日本国旗,心里吃惊,没有吱声。老人在炕上正吃药,忙放下碗问:“屯长喊什么?”高大嫂说:“保长叫做日本国旗!明天要来日本兵!。。天啊,拿什么做呀?”老人一听这话,气得说:“管他什么军哩,没有就不做。”“不做能行吗?屯长才说的,谁不听保长的命令,就把谁送给皇军问罪。”愁得她放下玉才,走到外屋,一边唠唠叨叨地骂着保长,一边急忙在炕头上那些破布烂片中找布。哪有什么成块的布!正发愁时,院里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问道:“妈,你找什么?”高大嫂一看,见女儿玉容拿着一筐苦菜来了,就说:“唉,孩子,屯长叫做日本国旗,你没听见吗?拿什么做呀?”她想了一下,又说:“玉容,咱那白面袋子哪去了?把它找出来做一个吧!”玉容才要去找,她又说:“玉容,玉宝怎么还没回来?”玉容说:“他在山上放猪,猪还没吃饱呢。”“唉呀,他一个人在山上放猪,狼太多呀,快去看看吧!”“妈,不要紧,东院于志成哥、后街周永学和咱屯子的孩子们都在山上。二叔也在那里给他东家种地,怕什么。”说完,从菜筐里拿出二十多个烧熟的喜鹊蛋,说:“妈,玉宝和志成哥在山上又烧喜鹊蛋吃啦。我还吃了几个。这些是玉宝叫我带回来的。”玉才在里屋听说哥哥叫姐姐带回了喜鹊蛋,高兴得一跳一蹦地跑出来,从姐姐手里抢了两个,跑到小街上玩去了。玉宝妈看见喜鹊蛋,可不高兴,忙问:“谁上树摸的,是不是玉宝?”玉容点点头说:“是。”“玉容,到山上去,你可要看着他,可不能叫他上树啊;那样高的大树,有多危险呀!”停一下,又说:“你把面袋子找出来去洗洗。我到东院老于家你大婶那里借点红色去。”   
东山上有一帮拾草和放猪的孩子在一起唱戏玩耍。这些穷孩子,天天都在一起。白天一起上山拾草,拾完草,他们就化装唱戏;晚上又一起跑到后街找周德春叔叔给他们讲“呼延庆打擂台”的故事。其中有一个孩子,左衣兜里装满了小石头蛋,右衣兜里装个打鸟的弹弓,一跑起来,兜里的小石头蛋就“哗啦哗啦”直响。这天,他用黑泥化黑了脸,怀里抱个放猪的棍子,装故事里的“呼延庆”。于志成比他大一点,装“孟强”,周永学就装“焦玉”,三个孩子拿上树条子当刀枪,表演故事里的“打擂台”。他们玩得正高兴呢,远远那一帮种地的人里,有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身子长得很结实,站在地里,忽然高声喊道:“玉宝!天晌午啦!快赶猪回家吧!我们收工啦!”那个装“呼延庆”的孩子听叔叔喊他,也高声答应道:“知道了!”忙和小朋友们跑到河里洗了脸,各自分手,玉宝就跟着叔叔一道回家去。   
玉宝圈上猪,跑进屋去,见妈妈正剪面袋子,姐姐从里屋端出一碗红色来。玉宝忙问:“妈妈,你做什么?”“做日本国旗呀。日本兵明天要到咱们屯子来。。”玉宝一听这话,小黑眼珠都给气红了,没等妈说完,他就抢着说:“妈妈,咱们不做日本国旗。他是鬼子,咱们为什么去欢迎他?你忘了叔叔去年给他东家赶车到瓦房店去,叫日本鬼子把叔叔胳膊打断了吗?”“孩子,轻点说呀!东院志成他爹,才从大石桥跑回来,说那里人被鬼子兵杀了很多啊!”玉宝说:“咱们死也不去欢迎他。不做!”说着,跑过去把面袋子抢下来,红色也碰撒了半碗。玉宝妈生气了,上去照着玉宝后背打了一巴掌,说:“唉!我的天老爷呀,你轻声说不行吗?西院王红眼在家里,要是叫他听见,告诉保长,就坏啦!古人说:人随王法草随风,叫你做旗,你敢不做吗?东北都叫鬼子占了,咱一个穷人家有什么办法?屯长说了,明天每家要去一个人,保长带着去欢迎日本军,谁不去也不行。你爹出去抬粮,今天怕回不来;你姐姐胆子小,我叫她下午到你姥娘家去躲一下。明天只有你去。。”“妈妈,我可不去,我不能去欢迎鬼子。”“唉!孩子,不要闹了,你不去,保长明天来找,怎么办?”玉宝忙说:“我有办法:明天早晨我不起来,保长、屯长来找我,你就说我病了。”“他要叫你去呢?”“妈妈,你没听我爷爷说过?当官的还不差病人呢。保长来时,我就躺在炕上叫唤,他就不能叫我去了。”他妈无法,只得依了他。   
全村的人,中午回家吃饭时间,听说日本鬼子兵明天要来,又听于殿奎回来说,日本鬼子杀人放火抢东西,大家都吓得不得了。下午,连活都没有心做了,全村的人都在忙着埋东西。村里三十多岁以下、十五六岁以上的姑娘、媳妇,早就到远处亲戚家躲着去了。孙家屯的女人不多了,可是,玉宝爹在外面没有回来,爷爷又有病起不来床,还抱着两个孩子,玉宝妈只得把玉容先打发到她姥娘家去,叫高学德也到外面去躲躲,等鬼子走了再回来。她自己就在家里等男人回来。   
第二天早晨,保长把全保人都带到孙家屯。王红眼早就把屯里人集合在大街上。两下人站在一起,保长问王红眼:“你们屯里都到齐了吗?”王红眼说:“都来了,就是高学田家没有来。”阎王保长周长安把三角眼一瞪,说:“怎么?高学田家中那样多的人,一个也不来,他敢反抗我的命令?现在皇军来了,不去欢迎可不行。”王红眼说:“方才我到他家去哩,高学田出去抬粮没回来,高学德给南屯作月工去了,他姑娘到他姥娘家替他爷爷拿药。。”保长抢着说:“玉宝呢?”“他也病了。”“怎么,他病啦?昨天我还见他放猪,今天就病啦?不会的,我去看看。那小家伙可会装熊啦。”说完,提着文明棍就到玉宝家去了。一进屋,就听见玉宝在“唉哟,唉哟”地叫唤。周保长一看,玉宝还躺在炕上疼得直滚呢,象是真病了。又见老头子也躺在炕上直哼哼,周保长忙叫玉宝:“起来!你什么病不能去?”玉宝没有吱声,他妈给他盖盖被子,说:“他冻着了,昨天晚上闹了一宿呢。”“哼!你们这些穷棒子就是病多。他不能去,你去吧!”“保长,你看,老人有病,孩子有病,他爹和他叔叔都没在家,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怎么能去呀?”“邻居都进屋来给玉宝妈讲情。保长瞪了瞪三角眼,把文明棍在地下一戳,说:“好,看大家的面子,这回饶了你们,下回再这样,可不行。”走到门口,又回头说:“有病?小心点,皇军要住这里的房子。他见屋里有病人,就要活埋。”   
玉宝妈把保长和邻居们送出去,忙跑回来说:“孩子,你快起来去吧;躺在家里,看日本军来了惹大祸呀!”“妈,我也没有病啊!玉才,你出去看看,保长走没走?”玉宝又对妈说:“怕他干什么?保长走了,我就去放猪。”玉才出去看了看,跑回来说:“保长走了。”玉宝听说他走了,一翻身爬起来,从屋后跑出去,爬上房一看,见保长带着一群人,拿着日本国旗,排着队走了。那些人低着头,都不高兴的样子。玉宝心想:“他妈的,在家做什么不好?去欢迎鬼子!不如上山去放猪。”忙下房子,吃了点苦菜,拿着棒子就放猪去了。 

第二章 孙家屯的哭声
玉宝在山上放猪,放到中午,正要回家吃饭,见正东尘土飞扬,不大时间,跑来了两匹马,上面骑着两个日本兵。那两个鬼子腰边挂着刺刀,胳膊弯挂着枪,使劲打着马,象恶狼一样奔孙家屯去。玉宝心里害怕,看看猪,心想:“猪是爷爷买来的,叫我把它放大,留着秋天给叔叔娶媳妇时杀的,要是赶回家去,叫日本鬼子兵看见,给杀来吃了,怎么办?不如把猪赶到姥娘家去。姥娘在大山沟里住,离这儿七八里路,又不当大路,鬼子是找不到姥娘家的。等鬼子兵走了,再赶回来。”于是,玉宝赶着猪,顺着大沟里的小道奔姥娘家去了。   
姥娘住在孔家屯,姓白,家中只有三口人,姥娘、两个舅舅。大舅是个残废人,什么活也不能干,只靠着要饭吃,她家又没有地,就指望二舅赶驮子到城里卖炭度日。   
猪真难赶,走得太慢。天到半下午了,玉宝才把猪赶到孔家屯。一进屯子,见屯里人也在惊惊慌慌地埋东西。玉宝把猪赶进姥娘家院子里,就听姐姐在屋里喊:“姥娘!姥娘!你看,玉宝把猪赶来了。”猪到一个生院子,到处乱跑,玉容跑出屋,也没顾得说话,就跑来帮助玉宝堵猪。姥娘个子不怎样高,是个常有病的老太太。听说玉宝来了,又惊又喜,心急腿慢地出来说:“唉呀孩子,你可把人急死啦!你到哪去了?才来!你家中不放心,你爹到这来找你呢!”玉宝听说爹来找他,又不见爹,就抢着问:“姥娘,我爹呢?”“他见你没来,外面鬼子很多,怕你出了什么事,连饭都没顾得吃,又到别处找你去了。”玉宝瞪着黑亮的小眼珠说:“到哪去找我呀?我是从山沟里把猪赶来的。那死猪也不快走。可把我吓坏了。我们那里的大路上,全是鬼子兵,我真怕叫他们看见,把猪给杀吃了,要是叫他们给杀吃了,我叔叔秋天娶媳妇就没有猪了。”姥娘见他把猪赶来,高兴地给他擦着汗说:“孩子,快到屋里吃饭吧。”玉宝到屋里,见舅舅都不在家,知道去做活去了,也没问。姐姐和姥娘把饭拿来,他吃完饭,对姐姐说:“你在姥娘家看着猪吧,我回家看看爹跟妈妈去。”姐姐不让他回家,姥娘也不让他走,叫他等鬼子走了再回家去。玉宝对姥娘说:“不行啊!我来时,家里不知道,爹来又没找到我,我要不回家,爹爹和妈妈在家里好不放心了。”姥娘怕他在路上碰到鬼子,怕把孩子吓坏了,还是不叫他走。玉宝说:“姥娘,不要紧。我从山上回家,又不走大路,鬼子兵看不见我。”姥娘心想:“他要是不回家,他妈在家好不安心了。”她知道这孩子胆子大,也长得机灵,又想:“一个小孩子,日本鬼子就是看见他,谅他们也不能把个小孩子怎么样。”只得嘱咐一番,叫他在路上要小心。玉宝答应一声,拔腿就跑了。   
玉宝从山上往家跑,见路上有一帮鬼子兵,赶着一群中国老百姓,给他们抬着猪羊,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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