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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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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歧瞅了瞅她,悠然道:“峨嵋弟子从来都与妖类为敌,我刚才却出手救你,真是闻所未闻的希罕事。小狐狸,你怀疑面前的峨嵋大师兄名不副实,多半是个冒牌的西贝货。”

红袖笑道:“一屁弹中!我就奇怪嘛,哪有峨嵋弟子保护妖怪的道理?大师兄猜得真准。”

李凤歧眯眼望向桃夭夭。菜肴热气腾腾缭绕,他的面庞若隐若现。李凤歧道:“桃兄弟的心思,我可没法猜了。昨晚那个小尼姑若在,或许能够猜出些端倪……嘿嘿,其实我也是满脑子疑问,左思右想难以索解,桃兄弟知是何故?”

桃夭夭略加思索,道:“大师兄疑惑我的来历,以及我拜山求仙的经过。”

李凤歧道:“对极了。你这人没半分法力,凌波却派你前来降魔,还请隐居多年的铉叔相助,极有成全你入门的意思。桃兄弟,你讲讲求仙的经历罢。我倒想弄清楚,凌波为何这般器重你?”

桃夭夭道:“蒙见问,小弟自当奉告。”当下从灌县城营救童女讲起,直到李凤歧打败番僧为止。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包括绝尘轩蚕妖作怪,梦境中与小雪相会,林林总总陈述详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思慕小雪的情形略过不提。巧儿和红袖好奇心重,若是己所不知的细节,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李凤歧本来神态闲懒,听到许青铉初会桃夭夭时的反常举动时,立时放下酒杯,拍着脑门苦思,仿佛竭力拼合琐碎的记忆。

桃夭夭讲完了,众人默默无言,各自的疑虑却更深了。李凤歧轻敲桌面,问道:“你姓桃?今年十六岁?”

桃夭夭摸不着头脑,应道:“是……是啊!”

李凤歧又道:“你是湖南武陵人氏,对么?”

桃夭夭点头道:“对啊。”

李凤歧道:“令尊的名讳是……?”

桃夭夭略微犹豫,道:“小时候我问及父亲生前的事,大人们总是避而不谈。只知五月初九是他祭日,每年那几天,我娘总会念叨‘行健,你在阴世过得好吗?健哥,还记恨我不?’诸如此类的话。后来我推想,先父名字里可能有个‘行健’两字。”

李凤歧霍地推案站起,直直瞪着桃夭夭,眼里闪烁奇异的光彩,失声道:“桃……行健……,你是桃行健的儿子。好个凌波,她早已猜破你的身份,居然行若无事!峨嵋大师姐的城府,我可望尘莫及喽。”愣了半晌,仰头大笑道:“明白了,全明白啦!很好,天龙神将后继有人,我的担子可以交托了!唉,如果这一天提早十年,潇潇何至于……”嗓音忽地嘶哑,右手按胸,埋头咳嗽起来。

众人骇然,暗想李凤歧法力高强,怎会忽然被酒水呛着?小雪给他拍背,关切的问道:“大师兄,你哪儿不舒服?”

李凤歧摆手示意无妨,重新坐回凳中,道:“没关系,没关系,想起了陈皮烂谷子的旧事,有些伤情,教弟弟妹妹们笑话了。”随手抹了两把鼻涕,端起杯子接着喝,吁口气道:“桃兄弟的身世,怕连你自己也未尽知。”

桃夭夭隐有所悟,料想父母必与峨嵋派渊源极深,忙道:“小弟出身不明,平生引以为恨事。大师兄若知其详,万望相告。”

李凤歧转头环顾众人,道:“雪丫头和桃兄弟梦中相会,许青铉被逐出峨嵋玄门,金轮教法师诡计引诱峨嵋弟子……诸多事件看似无关,实际暗中均有联系。你们如想全部弄清楚,那还得先听听我的老皇历。”

巧儿喜道:“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大师兄快讲,要越长的越好。”红袖兴冲冲的搬了条矮木凳,手抱膝盖仰起头,不知觉坐到了巧儿的身边。众人聚精会神,只等李凤歧开言。

李凤歧沉思良久,缓缓的道:“俗话云‘打人莫打脸,揭人莫揭短。’想来揭开旧疮疤,是最难受的——铉叔开革出门,我失掉剑仙首徒的位子,原是本派耻辱,这些年大伙儿绝口不提,年纪小的师弟师妹更无从知晓。今日我自揭旧痛,只为桃兄弟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日后好担起峨嵋派的重任。”

他捻指轻摇酒杯,凝视杯里旋转的亮光,眼神飘渺,仿佛透过岁月的重重阻隔,再次望见了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喃喃道:“潇湘花雨,潇湘花雨,如今天下人都知道这名字。嘿,而这四个字最初的由来,要从十四年前那场奇遇讲起……”

……

十四年前,九月的某日清晨,四川通往湖北的大路里,銮铃“叮当”回响,行进着一支贩运丝绸的商队。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山谷中绿意犹然,习习凉风吹来,令路中行人倍感清新。忽然前头的牲口长声嘶鸣,商队停止了前进。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朝后疾跑,气吁吁的来到两匹大马跟前。

右边马背上坐着个胖子,金鱼眼,蛤蟆嘴,锦袍绣带,神态倨傲,俨然是商队的首领。左边那匹马是个西洋人骑着,碧蓝的瞳仁,棕红的头发,摇晃脑袋顾盼景色。那胖子瞪着跑近的男子,勒缰喝问道:“连升,搞么子不走咧?”

连升喘了几口气,道:“程大掌柜,走……走不得了。脚夫们说前面有座‘白虎岭’,常有妖精祸害过往客商,咱们趁早改道走罢。”

程大掌柜满面怒容,骂道:“个日家家的,么子妖精妖怪咧?贱皮懒骨头脚夫图轻省,编些屁话麻活宝咧,你还当真么?快喊他们走路咯!”他是湖北荆州人,骂起人来满嘴‘咯咧’,唾沫星子横飞四溅。

连升道:“小的本也没当真。可领头的骡子忽然定住蹄子,打都打不动,象是中了邪似的,情形有点古怪。”

程大掌柜掏出手绢,抹了抹肥脸,道:“天道凉快咧,隔哈儿热起来毛焦火燎,我们还走么子咯!你快把他们撵起赶路,耽误老子跟西洋财主的生意,扒了你的狗皮也赔不起咯!”

连升挨了顿臭骂,低声嘟囔:“想当初若是在涪口搭船,顺风顺水的多方便?只为节省几个小钱,连日价翻山越岭,只把我们这些人当牛马使唤。”

那西洋人见主仆争辩,忙问原故。程大掌柜陪笑道:“牲口闹性子,小意思,罗布斯先生莫担忧……”将骡马失常,脚夫谣传妖怪等情形讲了,临末呵呵笑道:“乡下泥腿子扯白,咱们只当放屁。”

罗布斯先生却是个豪杰,平生周游世界,专爱到处历险,比脑满肠肥的程大掌柜精明得多。此番商队入川收购蜀锦,主要是卖给扬州埠头的外国客商。罗布斯是买家的亲戚,早闻巴蜀大地奇人异事很多,于是自荐押运货物,顺便沿途游览异国的风光。

此刻果有奇事发生,罗布斯来了精神,问道:“妖怪?那是什么?是野兽?还是强盗?”

程大掌柜跟他相处日久,略知西洋人的习俗,解释道:“呃,是魔……对头,妖怪就是你们说的魔鬼咧!”

罗布斯不信,笑了笑,手按胸口的十字架,道:“主,和我们同在。魔鬼来了,不怕,抓住带回去展览!”

正谈论间,又跑来个伴当,神色惊慌,说领头骡子四蹄跪地,打死也不起来,赶牲口的脚夫全吓坏了。程大掌柜方知情况严重,露出焦虑之色。罗布斯眼珠转了两转,问道:“是谁,最先说有妖怪的?”

连升抓挠后脑勺,为难道:“嗯,大伙儿平时闲聊七嘴八舌的,谁说的也没个准……”

那伴当接过话头,道:“是凤哥儿最先提到的!前两日过夔门,那小鬼头说巫山多妖怪,最凶险的地方是白虎岭,方圆百余里没人敢走进去。三番两次聒噪,吵得大家心里发毛,这事才越传越真。”

程大掌柜道:“哪个凤哥儿?我们有这伙计么?”

连升道:“是奉节城里新收的小伙计。他听闻我们走旱路出川,死缠着要当帮工。我瞧小娃儿长得很体面,便留着干些零碎差事。您若要查问,我马上唤他来。”待程大掌柜点头,连升转身走进队伍里,牵着个少年来到近前,指着道:“这是东家大老爷,快快叩首见礼。”

少年木然发呆,似乎不懂“见礼”的意思,只道:“东家大老爷,你好啊!”

程大掌柜看他眉清目秀,但言语无状,显是没见过什么世面,鼻子里冷哼道:“罢咧,你叫么子名字?”

少年道:“我叫李凤歧,姓李的‘李’,凤凰的‘凤’,歧,歧……不晓得怎么写法。”

众人相顾莞尔,思量样子挺好看,名字也不错,可惜是个老实巴交的乡野孩子。罗布斯上下仔细打量,见少年十四五岁年纪,蓝布短衫麻耳鞋,一幅傻乎乎的憨笑,眼珠间或转动,却流露出聪慧的灵光。罗布斯笑道:“小伙子,是你最先讲妖怪的吗?”

少年冲着罗布斯左瞧右瞅,目光移至他腰间的短枪。连升伸手推他后背,喝道:“罗布斯先生问你话,快好好回答!”

李凤歧趔趄半步,惶然道:“是……是,萝卜丝先生,那话儿是我讲的。”

罗布斯道:“你怎知前面有妖怪?你亲眼看见过?”

李凤歧道:“哎呀,‘白虎岭后妖魔多,鬼门关前针挑骨’,我们川东早传遍了,三岁小娃娃都晓得,那还能是假的?四川到湖北的大路上妖怪成群,专使妖法害人性命,附近山林的百姓都快死光了。这可不是我瞎编的。”

旁边脚夫插话道:“我记起来了!那两句顺口溜我也听过。我们牙行里生意琐碎,各地新闻所知最广——近年常有荆襄来的客商闲谈。都说南陵至官渡的山乡闹瘟疫,称作什么‘针挑骨’,人得了那种病骨头刺痛,好似针扎一般,无药可救,半年内必死。川东山里的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比遭了蝗灾还惨。”

程大掌柜变了脸色,道:“原来是瘟疫……那比妖怪还凶哉……”

罗布斯轻捻唇边的胡须,双眼紧盯李凤歧,暗自思忖“不对!他明知路途中瘟疫流行,为何还肯加入商队当伙计?再蠢的人,也不会自寻死路吧?这少年明显是骗人。骡子跪地不走路,大约也是他做的手脚。”

他越想越觉好奇,只想弄清少年有何阴谋,随即道:“瘟疫没什么可怕。我的家乡,曾经爆发过很大的瘟疫,小孩,老人,妇女死了很多很多。人们祈祷,不停的祈祷,最后,大家靠祈祷才逃脱魔鬼的残害,活了下来。所以,只要向主求告,称颂主的名,主会保佑我们度过任何灾难。”胸前划了个十字,又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开动。

李凤歧急道:“不是瘟疫,真的是妖怪!赶快原路返回啊!”

罗布斯不理他,扭头对程大掌柜道:“交货日期,我们事先约定好的。延误一天赔偿多少钱,你计算过吗?”

程大掌柜随身带着算盘,掏出来“噼啪”拨打,面皮涨得通红,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道:“个日家家的,再耽搁日子,老子要赔光棺材本儿!”指着脚夫们,发狠道:“你们哪个再敢二黄八吊闹豁子,这趟别想拿半个铜子咧!”

众脚夫闻言都慌了,纷纷扬鞭驱赶牲口。程大掌柜行事要钱不要命,脾气发作倒也果断,命人把领头骡子驮的货物卸掉,活生生的推入山谷。后面人畜沿路前进,商队恢复了行进的速度。

小伙计李凤歧没往前头去,笑嘻嘻的道:“我真怕遇着妖怪。干脆在后边伺候大东家罢。大东家福大命好运势旺,妖怪见了只会躲得远远的。”

这两句话十分顺耳,程大掌柜火气消了大半,暗想“小家伙性子村野,嘴巴还甜,有几分当差跑腿的灵性。”生怕他跟脚夫们瞎混,又传出什么古怪谣言,吩咐道:“凤哥儿,你给罗布斯先生当跟班儿好咧。端水递帕的,做事机灵着点儿。”

李凤歧牵住罗布斯的马缰,应道:“哎,一定伺候好萝卜丝。平常家里开饭,我最爱吃凉拌萝卜丝咯。”

他言辞戏噱,程大掌柜只当小孩顽皮。罗布斯虽然听不懂,但发觉李凤歧眼光里隐含怨尤的神色,不禁暗暗好笑,寻思这小子的鬼把戏落空,必定恼羞成怒,且看他究竟有何图谋。

约莫走出十多里远,山路变窄,商队百余匹骡马排成单列,行进的极为艰难。此刻已近中午,天色反而阴沉,灰蒙蒙的雾气缓缓沉降,两边树木森罗,周围峭壁剑立,步入其间,仿佛穿行于阴冷的幽冥界。肃杀氛围传来几声凄厉的猿啸,听来令人不寒而栗。脚夫们取出油布盖住牲口脊背,避免露水浸湿货物。干活时大家蹑手蹑脚,无人吱声讲话,似乎害怕惊醒深山里神秘的生灵。

终于穿过了山谷,前方山崖高峻,巍然耸立。李凤歧左右观望,道:“此处应是白虎岭了。妖物出没的地方,大家多加提防。”

程大掌柜心神不宁,右眼皮直跳,强笑道:“小猴子莫装怪,青天白日的,哪来的么子妖物……”

话音未落,后边山谷隐隐传来呼喊“救命啊——!救命啊——!”喊声不大,柔弱而清婉,却清清楚楚的传入耳中。罗布斯挺直腰板,侧头仔细辨别,道:“那边,有人叫!”

李凤歧道:“甭管人轿,马轿,花轿,纵有轿子也没轿夫抬,老老实实走路罢。”

罗布斯道:“不,我没说是人抬的轿子,是人叫!不是轿子的轿,而是呼叫的叫!”他的中国话词汇有限,似这般饶舌争辩,差点把舌头也扭断了,情急指向身后道:“那里,有人喊救命,我们快过去救他!”

李凤歧慢条斯理的道:“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咱们,哪里还有活人?我没听见什么响动,大东家你呢?”

程大掌柜惴惴不安,摇头道:“我啥也没听见,没听见。”挥手呵斥众脚夫,瞪眼道“傻愣着干么子?还不快走,守这哈儿等过年咧?”脚夫们如梦初醒,转身拉扯骡马。

走不多时,山风徐徐吹过,又传来“救命啊,救命啊”的声音。罗布斯拉住马头,皱眉道:“确实有人呼救。你们,真的没听到?”众人疑惧交集,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古怪的地方,当下齐刷刷的摇头。罗布斯笑道:“真奇怪,只有我听见,莫非我的耳朵出毛病了?”

李凤歧道:“耳朵出毛病是小事,脑袋蠢可没救了。以前我养了头黄毛驴子,最爱支着长耳朵听东听西。遇到什么风吹草动,总要千方百计的瞧个明白。有一次山里饿狼嚎叫,它听到了,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凑热闹,结果被啃成了光骨架。萝卜丝先生,你说那黄毛驴子可有多蠢。”

罗布斯这回听懂了,暗道“好小子,骂我是蠢驴。哼,他对呼救者早有预知,遇到怪事半点不惊讶。”

转念又想“据传中国山野里强盗众多,什么绿林豪杰,梁山好汉,既强悍又狡猾,常使诡计劫掠经过的客商。这少年行为鬼祟,大概是强盗派来的奸细。半路呼救可能是个圈套,只为驱使商队加速向前。嘿嘿,无论你们如何奸诈,无论前面布设了什么陷阱,都将给我的旅行增加冒险的乐趣。”盘算已定,含笑策马,再不提救人的事。

众人爬至山崖顶部,遥望天光明朗,阴沉的云雾随风稀散,奇怪的呼救声也消失了。眼看即将翻越山岭,平坦的大路已遥遥可望。程大掌柜胸臆舒畅,提起马鞭子指点风景,给罗布斯先生讲解:“四川的山水奇崛得很,跟别处大大不同。比如那棵松树,横岔岔长在悬崖中间,跟蛟龙似的咧,我们湖北通省找不出第二棵;再瞧那条山溪,绕着石头‘叮叮咚咚’的流,想是山顶竟有个泉眼?可够希罕!还有那块石头……”

说到这儿忽地打住话头,眼里露出诧异的目光。众人顺着他的手指仰望,只见山壁中矗立着巨大的岩石,长三丈,高五尺,通体晶莹雪白,更奇的是耳目宛然,四爪俱全,形态酷似一只傲睨天地的猛虎。

众人看呆了。连升喃喃道:“白虎岭,难怪叫白虎岭,敢情地名是这么来的!”

程大掌柜啧啧咋舌,叹息道:“可惜是石头的。若是真的白老虎,那可价值连城咧!前年云南小梁王五十大寿,广西豪富黄济生进献了半张白虎皮,据称是家传三代的宝贝。王爷说君子不夺人所爱,硬是给了十万两白银,权当花钱买下了。其实那是走走过场。大家‘哑巴吃抄手,肚子里落数’,真正完好的白虎皮,何止十万两银子……”嘴里絮叨,催马挨近山壁,仰起脑袋观赏奇异的虎形巨石忽然,罗布斯伸开双臂,作了个“安静”的手势,道:“嘘,嘘!你们听!快听!”

众人莫明其妙,被他严峻的神态所感染,一时都有些紧张。屏息听了半晌,远近毫无声息。大伙儿相顾茫然,正想问他出了何事?罗布斯抬起头,视线缓慢上移。若有所思的道:“真静啊,奇怪的宁静!刚才的鸟叫,猴子叫,一下子全没有了……连虫子叫声也听不见,这不是很古怪吗……”眼光盯住山壁,脸色陡然大变,喝道:“小心!——”

与此同时,半空里咆哮如雷,那块虎形巨石竟然活了过来!前腿腾空,后爪子猛蹬,蓦地跳出山壁。只见沙石纷坠如雨,白影从天而落,将程大掌柜连人带马扑翻倒地。

众脚夫目眩神摇,一个个惊得魂飞天外。李凤歧相隔较近,刚想出手救人,却看那白虎按着程大掌柜又舔又挠,活像家猫撒娇,丝毫没猛兽的戾气。李凤歧大奇,欲待走近细看,忽听身后“喀啦”轻响,仿佛铁器相互撞击,紧接着霹雳般一声轰鸣,震得耳膜微微生痛。

李凤歧猛然转身,只见罗布斯右臂平举,手里握着一支冒烟的短枪。

第十五回雾锁远岫天无涯

白虎被枪弹射中,伸长脖颈狂吼。李凤歧唯恐野兽发怒伤人,忙叫道:“住手!”

罗布斯拿的是双发燧火枪,第一声枪响余音未绝,又再次扣动扳机。铅弹射中目标,白虎后腿血肉迸绽,痛得直哆嗦。虎毛扎着程大掌柜的脖子,好似千百只蚂蚁乱爬。程大掌柜搔痒难耐,“咯咯咯”咧嘴傻笑,连呼:“凶哉,凶哉……”脑子清醒了些,乱嚷道:“罗布斯先生,莫打枪哦!白虎皮打坏了不值钱咯……”

罗布斯倒转枪口,麻利的装填火药铅弹。白虎象是觉察到处境危险,弓腰蹬腿,纵身跳出山崖外。只见一团白影越落越小,最终消逝于茫茫云雾中。罗布斯探身观望,万丈悬崖深不可测,只好惋惜的摇摇头,将短枪插进腰带。李凤歧扶起程大掌柜,检视全身各处,除了擦伤外竟无大碍。那白虎毫无凶性,自身虽被枪弹射伤,竟没有向周围的人畜攻击报复。

程大掌柜突遭惊变,唬得险些屎尿齐出,惊魂稍定又连连跺脚,叹道:“可惜咧,好好的一张白虎皮,到手的银子打了水漂……”连升搀扶大掌柜上马,脚夫们收拾散落的货物,重整队形出发。众人劫后余悸,牵扯牲畜仓皇奔逃,只恨爹娘没多生两条腿。

顺山道翻过山崖,路面渐宽,地势趋平,而阳光愈渐黯淡,四周又笼罩着阴沉沉的雾气。商队疾行良久,众脚夫大汗淋漓,渐感呼吸困难,仿佛陷入了沼泽淤泥之内。几名年老的脚夫身体较弱,接连脱力晕倒。罗布斯挥舞手臂,叫道:“停止,停止前进!大家休息好了再走!”

李凤歧牵着他的马缰,道:“此地凶气弥漫,不宜停留,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罗布斯皱眉道:“东方人太古怪了,什么胸气脚气?再这样拼命跑,他们快累断气了!我要保证大家的安全,不想出现掉队或者伤亡的情况。”

李凤歧耸耸鼻子做个怪相,笑道:“萝卜丝先生,你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罢,别光顾逞英雄。”

两人争辩不休。众人犹豫难决,忽听有人轻呼“救命,救命啊——!”……

语音婉柔,声声呜咽,饱含哀痛的意味。浓雾翕开缝隙,只见路边石堆中趴着个少女,发丝随风飘散,娇躯瑟瑟战抖,象是受了伤无法动弹。罗布斯叫道:“啊哟,是个受伤的孩子,赶快救人!”翻身跳下马,朝那少女走去。

李凤歧连忙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大声道:“且慢!山里的妖怪常变成人形,或假装遇难,或虚设庄园,以各种幻术谋害行人。你们肉眼凡胎不识好歹,当心被妖怪骗了!”

罗布斯愣了愣,道:“你的意思……这个女孩子是妖怪?你疯了?还是我的耳朵听错了?”

李凤歧不急不恼,问道:“刚才的呼救声传自山谷,尚在我们身后;这么会工夫,落难的人却在眼前出现。你瞧怪不怪?难不成她会分身法,满山遍野的到处喊救命?”

那少女“嘤嘤”抽泣,眼里交织着惶惑和期盼的神色,伸出纤细的胳膊,凄然道:“大叔,伯伯,救救我……”此情此景惨淡至极,石头人也心软。脚夫们多是老实汉子,没等东家吩咐,几人近前搀起少女,扶着慢慢走回商队中间。

程大掌柜俯低身子,看那少女十三四岁模样,眉目如画,身量单薄,手腕和脖颈带着金银首饰,俨然是富家小姐的打扮。程大掌柜问道:“小姑娘,你叫啥名?搞么子独自在深山里?家里大人咧?”

小女孩泪痕犹存,楚楚可怜的道:“我叫潇潇,我爹爹是荆门知府雨文翰。因南陵的姑妈病重,爹爹让我前往探问。行经此处时,树林后忽然跳出只大白老虎,家丁们全吓跑了。我一个人瞎撞,踩着石头崴伤了脚,已经坐了两天两夜。”

李凤歧嗤之以鼻,嘀咕道:“哼,雨潇潇,挺会取名字嘛。”

程大掌柜听说是官小姐,登时肃然起敬,道:“雨文翰大人!我久仰大名咧,很早就想拜谒令尊。”

潇潇仰起小脸,天真的道:“大叔,你们赶紧逃命罢。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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