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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艳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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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玉娇捡衽还礼:“久仰柳英雄大名,功在地方,小女子今日方得瞻仰。”

柳天武道:“凌家发生这样惨案,柳某汗颜;如今惊动尹守使,曾大人已亲临现场,坐候凌姑娘芳驾!”

凌玉娇道:“我是血案唯一幸存者,理当向曾大人说明细节,只是……”

她望了李莫愁等人一眼,欲言又止。

李莫愁接口道:“凌姑娘悲伤逾恒,我们是她知交好友,可否陪她同往?”

柳天武道:“自然可以陪同前往。”

他吩咐衙役牵过马匹来,大门却出现赵少泉:“凌姑娘新婚夫婿身子不便,不妨坐我的车。”

果然门内驶出一辆由四匹健马拉著的豪华大车来,赵少泉向妹妹道:“车里食物饮水,衣物银两,一应俱全,可供长途旅行。”

然後他又取出摺叠得方方整整的纯白绡绫兜,塞在盖奇坏中,也不管盖奇是否听得懂:“不管我愿不愿意,你都已经成了我的妹婿,这就当作一份嫁妆吧!”

李莫愁突然脸色大变,赵少泉急使眼色,向她们道:“去吧去吧,但愿此去一路平安。”

说完调头走回大门之内。

赵府大门阖然关上。

赵君璧脸色灰死……

柳天武将一切看在眼里,此刻却只能上前道:“恭喜赵姑娘,凌姑娘于归之喜。”

他深深望了那状若痴呆的盖奇一眼,然後抱拳道:“老夫先行,曾大人座前相候。”

他们策马而去。

李莫愁长叹:“真想不到,令兄竟将烫手山芋塞给我们。”

扶著盖奇坐上马车,果然食物饮水,银两衣物一应俱全,李莫愁笑道:“看来令兄希望把你打发得越远越好。”

赵君璧神情黯然,欲言又止。

绛儿由盖奇怀中取出那绡绫兜,打开一看,只见一幅七彩斑烂的刺绣一化纹,所有黑色丝线,都已细心折除,剩下的部份,虽然仍是彩色缤纷,却已不俱任何意义了。

凌玉娇与赵君璧亦都伸过头来看,却全都皱起眉头。

“这是什麽意思?”

“绡绫除皂之後,又代表了什麽?”

“藏宝图在那里?”

“他又为什麽要毫无条件的塞给我们?”

李莫愁冷笑道:“要是他看不懂,就希望我们能看得懂,他只要暗中跟著我们就行啦!”

绛儿道:“不错,一定是这样!”

李莫愁又道:“要是他已经看懂了,就只须随便多拆掉一些,让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找得到。”

绛儿接口道:“看懂了不赶快一把火烧掉。”

李莫愁摇头:“烧掉不如在大庭广众前塞给我们,让我们变成众矢之的,让我们去应付无穷无尽的麻烦,他自己暗自独享钜宝上不妙哉?”

这下子连赵君璧都愤然咬牙道:“真想不到哥哥是这样的人。”

绛儿仍在著急:“这个烫死人的山芋,怎麽办?”

凌玉娇道:“给我!”

※※※※※※※※

这位巡戍房的柳天武,办事倒还真有效率,不到一天工夫,不但把血案现场全部整理清点,绘图拓印,录供存档;甚至还在凌府正门的大广场上,搭起了一座偌大的“灵堂”。

近百口遇害者也都由件作相验完毕,入殓妥当,整整齐齐地排列。

鲜花素果,僧道颂咀,超渡荐亡……

凌玉娇睹物伤情,又忍不住哭倒在兄嫂灵柩上。

柳天武过来附耳低语道:“凌姑娘请节哀,曾大人要亲来灵前拈香致祭。”

李莫愁与绛儿将凌玉娇扶起,一名衙役递过丧家所需的麻孝衣物。

凌玉娇被戴了,在家属位置跪了下来。

这位官居一品的金陵府,尹守使(後改称“节度使”)曾宪药曾大人,果然平易近人,亲至凌府受害者灵前上香致意,并亲手搀扶起跪叩答礼的凌玉娇。

“本府冶下,竟发生这麽凶残血案,深感汗颜,本府已责成属下,务必尽快破案缉凶,以慰英灵。”

虽然是一篇标准的官式慰词,凌玉娇仍然跪叩答谢。

曾大人方退出灵堂,柳夭武又趋前道:“曾大人日理万机,公务烦忙,不宜久候;这就请凌姑娘几位,过去一见……”

那曾大人已在凌家大厅上端坐,玉娇等人进入,方欲参见,他已挥手道:“全都免礼,全都坐下。”

凌玉娇等人入座,曾大人一面极亲切和蔼说道,一面又不免注视盖奇。

“本府已阅过所有案卷笔录,并清点凌府所有财物;这些清单,却要凌姑娘过目日後画押,方得结案。”

柳天武立刻递过一叠缮写得工工整整的财物清单。凌玉娇只是随便看了一眼道:“除了这些,凌家尚有许多不动产及投资事业。”

那曾大人立刻望向柳天武;柳天武道:“禀大人,那些都是盗匪无法取走的……那些帐册契据,也全都在帐房内,凌姑娘尽可自由处理。”

凌玉娇道,“不,我的意思是凌家不幸遭此巨变,我已心灰意冷,决定将一这些财物,包括动产不动产全都捐出来。”

曾大人意外之极:“何必如此…”

凌玉娇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也正因为不断有人造谣,说金陵四大家族另外拥有钜大财富上才造成血案。”

一看这曾大人与柳天武神色,就知他们也曾听过这种谣言,凌玉娇又道:“经过一番查证,金陵四少各人左耳之後,各都刺青一字,正是“绡绫除皂”四字。”

她取出那方“绡绫肚兜”,双手呈给曾大人,隋炀萧皇后的遗物“绡绫肚兜”赵少和送给我们,我们也一并捐献,望曾大人全权处理,为地方百姓,贫苦矜寡,多作善事。”

在场之人全都惊怔,只有李莫愁额首微笑。

凌玉娇起身,道:“骤经巨变,身心俱疲,民女这就远离此伤心之地,後会有期了。”

绛儿等亦扶著盖奇,簇拥玉娇,起身向大厅外走去;突然传来一声喝令:“慢著!”

接著一阵急骤快速,却又整齐划一的步伐声。

凌府大门外,快步奔入一队锦衣制服,胸前绣著白鹤的武士。

柳天武一惊道:“控鹤监?”

这队人马显然是经过极严格的训练,二人一组,快步而入,一进门就分立两旁,抱刀肃立,目不斜视。

後面又是二人一组而入,进来後又紧接在前二人之侧,抱刀肃一止。

就这样一组接一组,瞬间就已由大门排列到大厅门曰。

随後又有八名锦衣绣有紫鹤的威猛大汉,走进大厅,肃立在两侧,齐声高喊:“恭迎董娘!”

厅外排列的全体锦衣白鹤武士,如响斯应,齐声大喝:“恭……迎……董……娘!”

那数百人齐声高喊,声震屋宇,气势果然不凡。

只见大门口进来四名如花似玉的彩衣婢女,手中抬著一乘织锦罩伞,绸缎妆点得豪华又气派的敞椅,椅中坐著一位童颜鹤发,满脸傲气的半老徐娘。

绛儿忍不住低声道:“好大的臭排场!”

她这样低声向身旁赵君璧低语,谁知那董娘耳尖,竟被她听到,脸色一变,怒哼一声。

那抬轿四婢,轻盈快捷,转眼工夫已将“董娘”抬进大厅,往正中央放下。

这位控鹤监的“董娘”,不知官阶到底有多高,权利有多大,连这位一品令官,金陵尹守使曾大人,亦起身恭迎道:“卑职金陵尹守使曾宪盘,恭迎董娘!”

柳天武亦恭身道:“卑职金陵巡戍使柳天武,恭迎董娘!”

董娘冷冷挥手:“免礼……”伸手一指盖奇道:“你们可知道他是谁?”

李莫愁心中暗惊,急欲移到盖奇身旁加以保护。

凌玉娇更是心惊胆跳,过去扶住盖奇,将他安置在一张太师椅上坐好,抗声道:“我把财产全都捐出来,销绫兜也献出来,为什麽还不让我们走?”

董娘瞧也不瞧她一眼,目注柳天武,眼光凌厉已极:“此人出现在你金陵,你可知他的来历?”

柳天武恭身道:“据云此人姓盖名奇,是锺山雨花台流浪的一名乞丐。”

“乞丐,盖奇,果然取的好名字。”她冷笑打量著盖奇,直引得凌玉娇、心头发毛。

董娘又向柳天武道:“在那之前呢?做乞丐之前他是什麽?”

柳天武张口结舌,回答不出。

董娘由怀中取出一幅画像:“你可见过此人?”

柳天武不由大奇;画中之人,正是那状若痴呆的盖奇。

再一仔细打且里,只见这盖奇头发蓬乱,也清瘦许多,如果稍加梳洗打扮……突然他竟见到盖奇眼中出现奇异光采,让他心神一震,竟莫名其妙地一再注视著他,再也移不开眼光。

董娘又道:“再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麽?”

柳天武似乎听而不闻,仍在往视著盖奇,只见他目光清澈,纯洁无瑕,直如新生幼儿,令人不由自主生起要好好保护之心。

董娘微怒喝道:“柳天武!”

柳天武这才回过神来,只见董娘已将手中画像全部展开,下半截纸上写著:

“隋炀馀孽杨欣,著即缉拿斩首!”

盖著一方朱红大印,正是权倾朝野,威盖四海的“控鹤监”专用黔记。

董娘厉喝一声:“柳天武,还不将他拿下。”

柳天武一惊,却又不由自主地申辩道:“普天之下,相貌酷似者极多……”

董娘仰头哈哈大笑:“柳天武,你竟敢抗命不从?”随即一瞪眼道:“那馀孽杨欣,口腔内有右上龋齿,当可证明,只不过……”

她眼光环视众人,又停在盖奇身上,冷冰冰地道:“控鹤监行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李莫愁至此知道再也无法善了,与绛儿赵君璧一父换了一个眼色後,率先向守在大厅门口的那大名紫鹤武士冲去。

赵君璧与君璧亦同时掠至盖奇身侧,伸手扶他,向凌玉娇道:“闯出去!”

董娘无动於衷,身边四婢却娇喝一声,各自抽出抬轿长竿,当作武器,向绛儿君璧疾攻而至。

八名紫鹤武士堪堪敌住李莫愁,四名婢女也被绛儿与赵君璧拦住,只能暂时护住盖奇,想要闯出大厅却是难上加难。

李莫愁心中暗自著急,却听董娘喝道:“曾大人,你治下出现朝廷钦犯,竟毫不动容?”

曾宪笑一惊,急向柳天武喝道:“快,快去捉拿钦犯!”

柳天武长叹道:“卑职才疏学浅,加入战圈,只怕反而受制……”

曾大人焦急起来:“叫你去你就去,不然我的乌纱帽不保,你的饭碗只怕也要砸破。”

柳天武张夸张地叹口气道:“好吧!叫我去,我就去。”

他猛地冲向一刖去,伸手抓向盖奇,却正好巧妙地延阻了四婢的攻势。

李莫愁力战八名紫鹤武士,已显力拙,绛儿与赵君璧拚力抵挡四婢,更是手忙脚乱;此时又出现柳天武这样人物,绛儿心中吃惊,心想要糟!

谁知人多反而手杂,四婢因而处处受阻,缚手缚脚,不得施展,忍不住大吼:“你滚开!”

柳天武比她更大声:“不行,我一滚开,曾大人的乌纱帽固然不保,我自己的饭碗难免也要砸破……不如你们滚开。”

柳天武急著抢功,急著争光,却处处挡住了四婢的攻势。

四婢怒不可遏,突然一掌击在柳天武肩上,将他击得翻身跌倒。

“哎哟,你这个死丫头臭丫头,又死又臭的贱丫头,你竟敢打我?”

他一跃而起,疯狂地冲上去拚命,一面大吼大叫,破口大骂:“你们奉命行事,我也奉命行事,你不打敌人反而打自己人,是不是跟钦犯同夥,故意要放他逃走呀!”

经他这一缠搅,四婢更是手忙脚乱。

董娘怒喝:“柳天武退开!”

柳天武反而纠缠更甚,大喊大叫:“我吃的是曾大人的粮,拿的是曾大人的饷,曾大人才是我的衣食父母,你算哪棵葱?”

董娘已眼现杀机。

曾宪桀亦同时喊道:“柳天武退下!”

柳天武口中应是,突然一扬手,狠狠地刮了那名击他肩头的婢女一耳光。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满厅皆闻;柳天武已一跃而退,闪身到了曾大人身後去:“对不起,对不起……把你一张娇滴滴的嫩脸都打肿啦!不过我刚才也挨了你一下,算是扯平啦!”

董娘杀机更盛,冷笑道:“嘿嘿,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柳天武暗自戒备,却大声应道:“曾大人两榜出身,官居一品,尹守这龙蛇杂处的金陵地面,我姓柳的如果不拚命弄两下子出来,地方哪得安宁?曾大人哪有面子?”

董娘已咬牙切齿,缓缓起身。

柳天武凝神汇气,握拳戒备。

幸好中间隔著一位朝廷命官。

凌玉娇眼看情况已不容许她再犹豫了,向绛儿与赵君璧一打眼色,伸手将盖奇坐著的那一张太师椅用力一推。

一阵轧轧声传来,众人惊慌四顾。

蓦地这幢宏伟大厅中,二十四只合抱大柱,同时拦腰炸断。万吨梁瓦砖石,再也无处著力,轰然崩塌而下。

赵君璧见到凌玉娇打了眼色,所以能在第一时间里,拦腰抱住绛儿,撞破窗棂,冲出大厅之外。

李莫愁与八名紫鹤武士拚斗之处本就接近大厅门口,也能及时逃出。

柳天武护住曾大人,侧身在炸过的半截大柱之下,虽被埋在瓦砾之中,竟也没有被直接压死。

那董娘果然了得,在屋顶崩塌的瞬间,竟能准确地观一疋较为薄弱之处,双手上举,十指并拢,集中全力,猛地向上窜起。

果然被她冲破屋顶,脱出瓦砾。

虽已躲过砖瓦埋身之噩,却也十指全部折断。

震惊,怒恨……

她向广场内惊愕乱窜的白鹤武士吼道:“去调集军民夫,立刻把这里挖开!”

第五章柳含笑

这场爆炸、崩塌,本就是凌玉娇启动的。

启动爆炸的机关,就连接在盖奇所坐的那张太师椅之下。

爆炸与崩塌的同时,凌玉娇已用自己身体护住盖奇,连人带椅翻落在一处地道内。

数以万吨的瓦砾崩塌,震动得地道内也是簌簌作响,石屑飞扬。

凌玉娇以身体护住了盖奇,让那些砂石尘土,全砸在自己身上。

良久,终於一切静止…

地道已被压得岌岌可危,幸而并未压垮……

凌玉娇站起身来,拍落满身尘土。

她惊魂甫定,幸而盖奇并未受伤……

幸而她及时想到这张太师椅,幸而哥哥生前曾跟她提过这里的逃生之路;否则盖奇不免要被控鹤监拉去斩首,自己也就别活下去了。

盖奇仍是睁著纯洁无辜的大眼睛,完全不知刚才经历过一场生与死的危险。

此时的盖奇,己不再是第一次在山沟里见到的那个人见人厌的恶臭乞丐,他竟然是英挺俊美的“殿下杨欣”!

他真的是“殿下杨欣”?真的是“隋炀馀孽”?真的是“朝廷钦犯”?

不管他是什麽,他是自己的夫婿,是这辈子所依靠人,他要是有什麽三长两短,自己绝不愿独活。

凌玉娇长吁口气,弯腰将他抱起,开始向地道深处走去。

早在她凌氏祖先在此地创业时代,正是兵连祸结,朝不保夕的乱世;早在那个时代,凌氏祖先就已精心规划好了这条逃生之路,传到哥哥,哥哥偶而对自己提到,那时候正是快乐幸福,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对於“逃生地道”,连想都不会去想,信都不会去信。

此刻,她只能凭著哥哥的简略提示,凭著自已模糊的记忆,试探著向前走去。她不能停留,甚至不能多作犹豫,她知道那堆崩塌的瓦砾,很快就会被清理挖开,很快就会找到地道入口,追兵很快就会从後面追来。

自从建好就从未使用的地道内,朝湿霉臭,蛇鼠乱窜,黯无光线,凌玉娇一面摸索一面记忆,在第几个叉口该左转,第几个叉口该右转。

到底走了多久啦?凌玉娇已精疲力尽,心慌意乱了,到现在为止,仍无一点是出口的模样,而且,她已经完全弄乱了该转还是不该转了。

不知从什麽时候起,就已经乱了。

她颓然长叹,跌坐在潮湿的地上,抱著盖奇,哭泣起来。命运弄人,一至於斯……突然她听到头顶有轻微异声。

接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是凌姑娘吗?”

凌玉娇大惊,她已如惊弓之鸟,此时如有敌人追来,那还得了?

她正抱起盖奇转身要逃,那苍老声音却吃吃笑道:“谁说阎罗不照顾?总有一天等到你。”

凌玉娇大惊失色,旋又惊喜不已,原来这正是接应之人的一句“切口”。顶上有一方巨石移开,露出一个小小方孔,垂下粗索吊篮,将她二人吊了上去。漆黑中骤现光明,刺得眼睛发痛,闭目许久,再睁眼打量,才知自己正置身在一间阴暗小屋内,面一刖一位枯瘦老者,手持油灯,正在小心翼翼地将刚才接她二人上来的人口石板复原,这才转身道:“老朽阎时罗,拜见凌姑娘!”

※※※※※※※※

那董娘怒恨交加,暴跳如雷。

她所带来的数百名白鹤武士,又临时徵集了许多军勇民夫,拚命挖开崩塌瓦砾;虽救出了曾宪桀与柳天武,却牺牲了四名武功高强的抬轿婢女。终於发现了凌玉娇与盖奇逃走的地道,董娘厉声道:“追,就算逃到十八层地狱,老娘也要把她挖出来。”

那八名紫鹤武士应命,追入地道中去。

董娘十指包扎,仍是痛澈心肺,此役是她的奇耻大辱,咬牙道:“此地道一定有出口,那钦犯可能已从出口逃走二她望向柳天武,却对曾宪盘发号施令道:“朝廷钦犯,非同小可,去把你所有能动员的军勇衙役,全都动员起来,张贴榜文,挨户搜查,务必要将钦犯与三名同党逮捕归案。”

那柳天武又忍不住开口道:“是不是所有面貌相似之人全都逮捕?”

董娘厉声道:“宁可错杀一千!”

柳天武抗声道:“不可,我朝天子圣仁,天下甫定,亟需安抚民心,你这样滥杀无辜,引起民怨,必非圣上初衷!”

董娘一怒,却又冷静下来,转向曾宪檠:“曾大人可肯奉旨?”

曾宪桀身为朝廷命官,身不由己;那柳天武却摘下自己腰刀,放下腰牌,交到曾大人手上道:“卑职无德无能,护不了地方百姓生命财产,谙容卑职引咎辞职!”然後转向董娘道:“我现在已非官家身分,再也不用助纣为虐啦!”

他转身大步而去。

一群白鹤武士将他围住,柳天武虎目一瞪,厉声道:“挡我者死!”

董娘扬声道:“让他走!”

众人间开一条路,柳天武大笑,扬长而去。

曾宪繁望著他的背影,喟然叹道:“可惜失去一条好汉……”

董娘道:“放心,他很快就会回头的。”

“什麽?”

只见董娘冷笑中,撮唇无声一吹。

远在十馀文外的柳天武,突然头痛欲裂,满地打滚。

董娘又停止不吹了。

柳天武又奇迹似的不再头痛,站起身来,惶然不安地四顾。

曾大人惊道:“他怎麽啦?”

董娘冷笑:“他中了我的“鹤控”!”

※※※※※※※※

吃了一餐舒服饭,洗了个舒服澡,也换了一身乾净衣服,凌玉娇与盖奇仍被留置在这间阴暗小房间内。

枯瘦老人又送来乾净被褥和一盏小小的油灯:“外面正在大肆搜捕,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到处张贴画像榜文,凡是面貌有三分相似,不论年岁老少,尽数捉去。”

他打量著盖奇:“他真的是殿下杨欣?”

凌玉娇无言以对,老人家叹道:“姓李的换了姓杨的,新的真的比旧的好吗?”突然这小房间的门被推开,一名精壮小伙子进来,惊惶地向老者打著手语,原来他是个哑巴。

老者跟他一阵比手划脚的交谈之後,向凌玉娇道:“马上就要搜到这里来了,请凌姑娘带了……姑爷,跟我来吧!”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完全信任这老人家的安排,抱起盖奇,跟著他走出房间。这儿竟是偌大一座棺材工厂。

满地刨一化木屑,四处尽是大小棺木,成品半成品。

整块的上好檀木樟木之类的木材,重重叠叠地一罪墙而立,散发出强烈的原木香味。老人家快步带著凌玉娇来到一具新做好的棺木前,掀开棺盖,向里面一指:“委屈二位,记住千万别出声!”

凌玉娇一怔,只听外面人声嘈杂,呼喝声传来,是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衙役到了。凌玉娇已无暇再犹豫,立刻将盖奇放入棺中,自己也爬了进去。

老者立刻盖上棺盖,亦匆匆赶到前面去应付那些公差老爷们。

只见门口已经来了十馀名衙役、军勇,和胸前绣有白鹤的武士。

一名衙役大笑起来,指著门口那块大招牌道:“你这老家伙真有意思,开的是棺材店,却弄这麽一块怪招牌。”

一名军勇望向那招牌,竟开口念道:“谁说阎罗不照顾?总有一天等到你……”

一名白鹤武士亦笑道:“这块招牌大触霉头,谁会上你门来?”

老者冷冷道:“所以我天天在祈祷,希望你家最好别死人。”

那名白鹤武大怒,一把扭住他衣襟:“你在咒我?”

老者道:“谁家不死人?谁人不会死?顶多不上我家来买……”

另一名白鹤武士拦住道:“好啦,跟这个老头子呕气干什麽?办正事要紧……”他挥手喝道:“仔细搜!”十馀名狐假虎威,趾高气昂的军勇衙役、白鹤武士,蜂拥而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澈底搜查过。

最後他们全都集中到这间“棺材工厂”来。

老者冷漠地开口道:“这些棺材,要不要也瞧瞧?”

“当然要授!”

他们七手八脚地挨个掀开棺木来察看,数十具棺材也全部都是空的。

一名白鹤武士却从小房间找到可疑的棉被油灯,全都抱了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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