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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独尊-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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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痛苦,就这般,一点点消无于空气之中。
而此刻,只见得穆痕缓缓抬起的手掌之中,一把黑杖,同时在逐渐凝成,却正是,这上古八大邪器中的最后一件,悲怒。
“冥顽不灵!”
顷刻间,济云道人面色一沉,太极八卦阵瞬即凝结而出,但也仅仅只在短短的一瞬,便被无妄与执念障之力,彻底地压制了下去。同时子隐先生的终结一击也随着掌印冲击而出,但半途中,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生生截了下来。
“铿……”
虚空之中,只回荡着这一声碰撞之音,久久不散。
竟是见得,穆痕的元神化身,手持裂天破地,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本体前方。无比强势的一击,黑气弥漫,将子隐先生的攻击彻底化解而去。
疚疯,不住旋转在他的周围。
“轰!”
紧接着,南柯宗主身后那一道明王虚影,也是双手成锤,直如陨石一般的两个充满毁天灭地的力量的巨拳,便这般生生砸在了穆痕化身之上。然而,这一击,竟然生生穿过了他的身躯,牢牢重击在南疆大地之上。
“轰隆隆……”
顿时地动山摇,直如天昏地暗。
然而,却对虚无镜下的穆痕,没有造成哪怕一丝伤害。
……邪器之力,恐怖至此!
“……”
随着方才如同地震一般的惊动缓缓弱去,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在一段宛如天外之音的颂禅声中,了绝的身躯,缓缓散入了虚空,他的最后一抹灵识,也在穆痕手中悲怒杖彻底凝成的那一刻,往生了释家信奉的西天极乐世界之中。
他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痛苦。
唯一有的,可能只是最后一抹满是慈悲的苦意。
虚无、星宿劫、无妄、疚疯、执念障、悲怒、裂天破地。七件上古邪器,已然尽数掌握在了穆痕的手中,吞天蔽日的邪气,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如同,无穷无尽的黑暗。
在眼前众人满是冰冷的目光之下,只见得穆痕依然面带邪笑,元神化身瞥了瞥手中的一对裂天破地,只淡淡地发出一声嘲笑:
“看来,裂天破地在他人的手中,也并非能够裂天破地。”
……
“铛!”
寂灭天外,天命古剑发出一声颤鸣,彻底消散于虚空。
随着贯穿在整个胸膛的真元玄剑散去,陆空失去了所有生机的躯壳,也化作了一团无色无影的灰烬,风中,缓缓地被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不死之声,终于,死了。
本以为凭着裂天破地,他便可以天下无敌,可他如何知晓,在破虚面前,他的一切野心抱负,都被碾压得干干净净。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上官瑶的剑下死去的。他临死之际都无法明白,什么,是破虚。
“……”
寒风彻骨,整个伏羲山,仿佛冷到了极致。
上官瑶立在这冷风之中,直看着不远处一片疮痍的落雁峰,还有眼下被大火焚灼的山脉丛林,原本的灼热之气,也在寒风中渐渐冰凉。
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师门,破了。
可她的心中,除了一抹悲悯之外,却并无别的情绪,神色依旧的淡漠,依旧的,看不出半分神色。废墟,可以再建;原本的伏羲门灭了,又会在后人的手中,诞生出新的伏羲门;可若是人都没了,那,便什么也没有了。
“师父,你说剑在心中,可剑,究竟是什么?”
上官瑶负手而立,问身后的静虚子道。
她感觉到了落雁峰上的那一股气息。此时伏羲山中的正邪纷争基本已经平息,唯有论剑台一处,还在做着最后的了结。
……希望,那是了结。
听得上官瑶这一问,静虚子怅然地摇了摇头,只看着这瞧不见也摸不着的虚空之中,那里,消亡了太多太多,一切,都早已逝去。
他,早已无法回答。
第24章 如归
月色凄冷。
一轮巨大的圆月悬在半空,似乎染上了一层血色,天地之间,只有一片妖异的红。落雁峰上,四处俱是残垣断壁,早已不复昔日风华。
直如一个梦境!
“咻”
一道疾光飞来,叶秋奇迅速落在了一片废墟的太极广场之上,片刻不到,已是生生呆滞了下来。若非收到他叶家驻守落雁峰的人传去消息,他才急匆匆地赶来,可是,见到的,却是如此一副景象。他,还是来晚了。
他何时见过,伏羲门有如此凄凉之景?
“你来了。”
见得叶秋奇,一侧也是方才赶来的柳沉烟,嗓音低沉地打了一声招呼。她的身旁,还有一同前来的罗狼,也是一般的咬唇不语。
正是受了罗狼之托,她才决定带罗狼来伏羲山寻找秦川。
可若是知晓如此,那时,她是绝计不会让秦川前来的。眼下伏羲门除了外出的弟子免于一难,已然几近覆灭,而秦川,也瞧不见丝毫踪影。
究竟,发生了什么?
“呼……”
叶秋奇一声长叹,目光不觉朝着落雁峰上瞧去:
“跟我来!”
……
论剑台。
这个在秦川内心深处的记忆之中,亲手屠杀玉虚子的地方,此刻,也依然是那般的场景。一个全身被缚的长者,束手就擒地在另一人的剑下,等待着命运的宣判。只不过,被缚之人,变成了洞虚子;而执剑之人,是慕紫涵。
冷风,不知何时止下了。
但,寒意依旧。
“昔年在梨园之中,我与玉虚、金虚二位师弟,亲自诛杀修魔叛门的弟子。那个人,是你的父亲。此事天地为证,今日,我亦无从辩解。”
“你可后悔?”
“未曾。”
洞虚子泰然自若,心如古井。甚至在慕紫涵的攻势之下,他便未曾做出过多的抵抗,或许,今时今日,他从早便已预料到了。
但,他不后悔。
“是非对错,只留待后人评价。但自那件事后,我便潜心思索,隐居三十余年,仍苦不得解。我以门规正道杀于魔逆,未错;而你以杀父之仇再杀于我,也未有错。如此,若杀我能解你心中之恨,我亦无怨。”
“此段恩怨,我已诉告于梵音寺了音大师,心惑早已得解。”
慕紫涵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这一瞬间,她自入魔以来便冷血无情的眸中,终于露出了几分情感。只不过,手中帝恨,依然长指于洞虚子喉间。
依然,锁着洞虚子的命脉。
她道:
“我依然要杀你,为了另一件事。”
“若杀我能解你另一惑,我仍然无悔。”
洞虚子依旧淡然笑道。在这论剑台上,以论剑之名,似乎,在他一生的道途之中,终于领悟了最终的大道。尽管,即将复出的代价,是他的性命。
“铛……”
一声剑鸣,划破了长空。
回荡在这落雁峰顶,宛若许久不散。
慕紫涵手中帝恨扬了起来,变回了冷血无情的模样。只看着,洞虚子那件白袍,带着如归般的淡然,在她的眼前缓缓倾倒。这位名传千古的宗师人物,在这一刻,在帝恨剑下,走完了他的一声,如此的,无怨无悔。
“嘭!”
洞虚子,倒了下去。鲜血,再度染红了血色。
然而,慕紫涵的神色,却也在这一瞬间,浮起了几分别样的情绪。却是在洞虚子倒下后,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秦川。
“……”
此刻,秦川立在那论剑台下,亲眼瞧见了这一幕。
“紫涵……”
又一声淡淡的呼唤,秦川的心中,竟是无比的绞痛。他最不愿瞧见的一幕,已然,眼睁睁发生在了他的眼前。一如前世之时的他自己,在罪孽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远,而终将,会使得脆弱不堪的心中,越来越苦。
他,不愿看到慕紫涵的苦。
也不愿看到,这滔天的罪孽,重蹈覆辙。
“回头吧。”
“……”
仅仅一眼。秦川无法知晓,慕紫涵的这一个眼神之中,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情感,可就在这一眼下,慕紫涵再度转身离去,丝毫也不愿看到秦川。
一袭红衣,月下迅速升起,远离而去。
“紫涵!”
猛然,秦川一句高呼,却是再也不想错过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机会,所有的灵念,加之元神之力,全都灌注到了丹田之中。只看着落雁峰顶,慕紫涵离去的方向,死死地咬住双唇。一抹鲜红,瞬间溢了出来。
不久之前,自己曾说带她回家;
当年,自己曾许下承诺,定带她脱离苦海;
那时弥留之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乃是最终的夙愿。
……那么,就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做出一个了结吧!
“啊!”
一声竭力的嘶嚎,自秦川的口中发出。那丹田之中,血晶灵核剧烈地颤抖不止,仙魔两道相融的真元,宛若起伏的浪潮,不住冲击着外层的封印。一条条青筋,赫然显露在秦川的额头之上,唇角的鲜血,更加的浓。
突破吧,突破吧……
“轰!”
终于在秦川耗费了所有的气力之后,竟是凭着无比强大的意志,将半月施下的那个封印彻底破除了去。心魔绝情巅峰之境的真元,疯狂涌出。
一股邪煞中带着玄妙的气息,轰然扩散开来。
同一瞬间,海量涌出的真元,顺从着秦川的指引,虚空之中九宫卦爻闪烁不止,光影攒动,直若扭曲了月色。却是,迅速地吞噬着空间,牢牢阻隔了慕紫涵离去的道路。在落雁峰的山巅,将二人禁锢在了九宫之内。
虚空飘渺,竟仿佛,一个似曾相识的梦境。
月色朦胧,染血一般,吹来无比的腥气。
旧梦。
……
“紫涵,你错了。”
秦川手执龙脊,伫立在慕紫涵的身前。
经历了诸多种种,这一刻,秦川不打算再能唤醒当初的紫涵。甚至,就在片刻之前,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或许,这才是当初的归途。
“出招吧。”
慕紫涵回过身来,只淡淡地道了这一句。
她似乎已变得早已不认识秦川了。
也或许,此刻在她的眼中,已经看到了当年京州城中初遇的小川,可是,她的内心之中,也早已知晓,她已经无法回头了。一如当初的秦川,面对着遍地哀歌的落雁峰,已经走到了罪孽的深渊,宁愿,选择了遗忘。
……遗忘心中的人儿。
唯有,出招!
也许,是秦川杀了她,结束了她的罪孽;
也许,是她杀了秦川,却依然,结束了她的罪孽。
“轰!”
瞬息之间,一股暴戾的杀意漫天而起,从这落雁峰上最后一处战场,扩散到了伏羲山的每一个角落。生与死的交锋,在这旧梦之地,再度上演。
“铿!”
“咻!”
“嘭!”
秦川不知慕紫涵何处习来这般诡异的法门,但随着一次次的交锋,在属于自己的九宫领域之中,却也渐渐摸清了慕紫涵的套路。也或许,是因为这天下之间,只有他自己,只有当年的小川,才是最了解慕紫涵的人。
……那么,是不是,慕紫涵也了解秦川呢?
“铛……”
龙脊与帝恨剧烈相撞,直激出一声惊天的颤鸣。
忽然之间,九宫之内,秦川一道化身忽现而出,趁着慕紫涵败退调息之际,竟是成功牢牢握住了对方的脉门,一手,紧紧扣在了手腕之上。
短暂的失神,秦川并未来得及思考许多。
“咻!”
只竭力运出真元,随之慕紫涵手中帝恨,被直直抛飞而出,天际划过一条弧线,彻底脱离了慕紫涵的手掌。一式凭虚御风,秦川自后死死抱住了慕紫涵,依旧死死地扣在对方的脉门之上,奋尽所有的力量,如何也不放开。
“轰!”
这一瞬,九宫八卦阵,彻底溃散。
只有那凄冷的月色,黯去了所有的血红,映在二人的身上,在这落雁峰巅抛出一道长长的倒影。却仿佛,二人真正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那抛飞而出的帝恨,仿佛,便是慕紫涵身负的罪孽。
此刻,已经远远离开了她。
……尽管知晓绝不可能如此,但,此刻秦川只这般认为了。
雪花,缓缓飘了下来,这早已冷到了极致的伏羲山脉,终于,在这一刻,落起了漫天的白雪。月色依然,白雪翩飞,竟是与秦川记忆中的那一幕,一模一样。可笑,这天道无情,竟连这般境况,也要直触秦川心中的痛楚。
“铛!”
一支龙脊,随着高举的手臂,高高扬起。秦川的面上,居然也浮上了一抹如归般的笑容;而慕紫涵,却是怔住了,直若,一抹惊恐。
秦川,想……
“嗤……”
依然只有这一声,天地寂寥,万籁俱静。
慕紫涵的身形缓缓地倾倒,一袭本就鲜艳的红衣,渐渐被血染透,更加的鲜红,更加地触动秦川心中的痛楚。这一刻,笑了,泛起浅浅的酒窝。
依然是那般的美。
“紫涵……”
秦川神情凝滞,嗓音沙哑,眼眸之中,渐渐被空洞所替代。就在方才,手中龙脊本可以一同贯穿二人的身躯,了结二人本不应该的这一世。可,就在贯穿了慕紫涵心脏的那一刻,她,却不知何处来的力量,彻底推开了秦川。
依然,与那时一般的结果。
秦川,杀了慕紫涵!
又一次……
这天道无情,辗转二人两世,却还是要安排这般的结局么?命者,数也,天下间,却无论何人、无论许久、无论如何挣扎,却也逃不过么?
这,就是天道!
这,就是凌驾于所有道之上的,无情天道!
一抹伤痛,转瞬之间袭入了秦川的心中,万念俱灰。
却是比那一次,更加的痛。
心魔的第三阶,尘劫,在这一刻,在这般一模一样的境况之下,在秦川的万念俱灰之中,降临了。秦川始终不愿突破的绝尘之劫,还是突破了。
转瞬之间,一股极寒之气从秦川的丹田之中暴涌而出,流遍了全身的每一寸经脉,又彻底地爆发出来,笼罩在整个落雁峰顶,阴邪中带着无比暴戾的气息,疯狂地席卷而开。那萧索的月色,不知何时,更加黯淡了几分。
“啊……”
却只有秦川一句痛彻心扉的嘶嚎,传至每一个人的心中。
回荡在,凄凉的天地之间。
又,无比卑微地,消匿于天道轮回之中。
第01章 厮守
第一章厮守
混沌。
道说:混沌生阴阳,终成大千世界。
而阴阳交融,返于混沌之中,却又是怎样的一方天地?
佛说因果循坏,善恶终有根源。可谁又说得明白,这一日伏羲门的覆亡,是何时种下的因、如何得到的果?哪里,又是这一切的根源?
不过造化而已。
……
大雪纷飞。
伏羲山一战,在这雪中,彻底落幕。
留守落雁峰的伏羲门人、以及中原各宗门来者,几乎尽数丧命,混杂着同样不少的暗黑门人,尸体横遍了整个落雁峰,硝烟弥漫,血染长空。为数不多的生还者,直有几分茫然地立在废墟之间,徒然悲叹。
只看着,大雪将这一切,覆于苍茫之中。
归于,天道无情的运转。
论剑台上,洞虚子怀着淡然,陨落仙逝。而在他的身旁,数人止步伫立,却是看着那峰顶的一幕,久久不语。
上官瑶、叶秋奇、柳沉烟、还有带着阿罗叶命令前来的罗狼。
均是,沉默着。
沉默着……
雪中,迷离的月下,秦川抱着慕紫涵渐渐冰凉的躯体,眼神空洞,如曾经的那一次迷失,彻彻底底地陷入了沉沦。他们知道,一直以来,秦川心中最难割舍的执念,便是这个自济云观分别以来就再也未曾同行过的慕紫涵。
若非慕紫涵,秦川不会上落雁峰;
若非慕紫涵,秦川不会在那云梦泽与上官瑶分别;
若非慕紫涵,秦川不会在孔陵之中,与师门了断、与天下为敌;
若非慕紫涵,秦川不会变成如今的这般。她死了;而他,则陷入了那万劫不复之地,了断尘缘,连心中的其他执念,也一同烟消云散。
万念俱灰。
也许,这才是天下间莫大的悲哀。
也许,这才是天下间最大的劫难。
天道之劫!
……
宛若一个梦。
依旧这般的大雪纷飞,连寒冷也不自知。
京州城南的废弃旧宅之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正费力地抱起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无比艰难地将其抱入了屋内。她本想松开片刻,去将那寒风呼啸下的门关紧,却因怀中男孩的声声呢喃,放弃了如此打算。
破旧的门扉,直被风吹得嘎吱作响。
“紫涵姐姐。”
男孩一直处于迷糊之中,通红的脸颊,在雪月之中,仍是那般的滚烫。小川自从经历了那夜的大劫之后,便染了大病,久治不愈。
他以为,这是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了。
“小川,姐姐在,姐姐不走。”
被唤作“紫涵”的女子紧紧地拥着小川,却越加的发觉,小川的身体已是越来越烫。她还不知道,生病发烧可以烫到这般的程度。
……这,真的是发烧么?
然而,在紫涵抱紧了小川之后,小川却是一阵无力的推搡,企图把紫涵退离自己的身边。尽管他也有几分不舍,但他知道,他就快要死了。他本是一个逃难的乞儿,或许,他本就该在北原的瘟疫之中,结束了他的生命。
遇到紫涵,他已经满足了。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未曾想起城隍庙的那个约定。
“姐姐,你走吧,莫要管我了。”
“胡说!姐姐既然将你捡了回来,又如何会弃你不顾。”
紫涵啐了一声,说着,却是才发现,小川已经在她的怀中沉睡了过去。紫涵笑了笑,却又在一瞬间后,浮起了几分担忧的神色。
她知道,这样下去,也许小川真的会死。
想着,缓缓地,她将小川放在了草堆之上,轻轻地出了屋。关上房门,迎面呼号的寒风不住袭来,打在她的脸上,却也阻不住她的脚步。
雪中,留下一排脚印。
又被大雪所覆。
……
伏羲山的大雪,三日未止。
因为这般险恶的天气,落雁峰的残局都还未收拾完毕,不少得知消息归来的外出弟子,只能看着那纷纷的大雪,将一切覆于雪下。
直若,一场葬礼。
藏经阁。
整座阁楼,被大火焚尽了一半,砖瓦横飞,阁中的书册典籍,也撒满了遍地,无人收拾。上官瑶就立在这阁楼之中,一侧露天的门梁砖木,却堪堪为她避了风雪。只见得一袭白衣,风中不住地飘摇,仿佛带走了思绪。
自慕紫涵死后,秦川,已经沉沦三日了。
就在那落雁峰巅,他紧紧地抱住慕紫涵的尸身,不让其沾染到一片风雪。而他整个人,几乎已被白雪所覆,直如一座雕塑,久久不动。
除此之外,狂暴残戾的心魔之气,也一直笼罩整座山巅。
三日以来,尚无一人敢靠近!
“师姐!”
忽而,一声呼唤,打断了上官瑶的沉思。却是唐思贤从那雪中行来,走到了上官瑶的身前,只听他颇有一些怒意,更是有些无可奈何:
“那秦川突然下山来,霸占了纯阳宫。我道家圣地,岂容他人玷污,如此,我们几个守山弟子便想去驱他出来,结果全都被他所杀。掌教真人此刻闭在凌云阁中,我们不敢叨扰,所以想请师姐为我们主持公道……”
“住嘴!”
上官瑶一声喝斥,打断了唐思贤。
对于唐思贤此刻涨得通红的脸,上官瑶一眼也没有瞧,只依然注目在那满地散乱的典籍之间。默然了片刻,方才平淡地说道:
“你先去禀报师父,我稍候便来。”
“是。”
唐思贤应道,刚得师姐喝斥,也不敢再待,迅速出了阁去。
然而,随即上官瑶却是忽然躬下了身,拾起一本陈旧的书册。也并非是何道家典籍,仅仅只是济云观的一些记载名录,被风撕开了几页。
恰好露出了,徐道士的名讳。
……
大雪过后,京州迎来了晴朗的天气。
城郊小道。
“紫涵姐姐,你真要去那通州修道呀?”
小川被紫涵一手拉着,走在林荫之上。他的大病,在立春的那一天便已经彻底痊愈了,开春时节,大病初愈,却是听到了紫涵的这个消息。
“嗯。”
紫涵应道,回身来看了小川几眼:
“那时我外出为你求医,求了许多人他们都不愿冒雪出诊,只有城北的徐天师看我们可怜,方才应了下来。你的病,便是他给瞧好的。此番我带你去见天师,你可要礼貌一些,若能求他带你与我前去,那便最好不过了。”
“哦。”
小川颇为乖巧地应道,不再言语。
行了许久,已经见得那城北竹林的一处亭间,已经有一个老道士在候着。小川本以为这些个天师之流,都是干着骗人的勾当,与他乞讨无异。
不过这一回,既然对方瞧好了自己的病,又有紫涵的叮嘱,他也不敢放肆,只被紫涵领着,一起走到那徐天师面前,跪地扣了三拜大礼。
尽管如此,小川还是不太喜欢这个徐天师。
“什么?!”
只听得到了紫涵的恳求之后,那徐老道嗓音尖锐地叱了一声,随之大大咧咧地骂道,“你当我济云观是那梵音寺的善堂呢?我带你去修行,乃是看你根骨不错德行尚佳,可是带他去,这一天天吃的用的,谁来负担?!”
“我还不愿去呢。”
此时,小川独自坐在竹林中的青石上,远远看着徐老道叱骂自己的紫涵姐姐,便不禁嘟囔了一句。当然,也不敢让他们听到,只在心中十分的不悦。
不知为何,小川的心中,便对那一身道服十分的不喜欢。
还有,那股让他不舒服的气息。
此时的他,还说不出、也不明白那是什么。
一直过了很久。
小川一直静坐在林间,看风吹着竹叶,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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