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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囧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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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68
光阴荏苒,岁月悠悠。
本是用来形容时光飞逝带些伤感惆怅的句子,用在神族身上,不知怎么就变了味道。
神族的平均寿命都长的吓死人,在地上滚的团子跟人一比都算祖宗辈。帝俊堕天以后,山精水怪们中间时兴起感怀过去做悠悠老人状,开口闭口就是:“岁月无情啊时光易逝,想当年我……”而时兴的八卦是人类多么的脆弱和无用,生命又是何其的短暂。
同妖魔相比,人类简直就像是用泥捏的,命短不说还脆弱得让妖魔见之崩溃,若不是考虑到他们敬爱的陛下帝俊也出自伏羲之手,妖魔们其实很想说“物似主人型。”
至少在我背地里便听到不少妖魔窃窃私语。说伏羲脑子有问题,造出来那么一帮脆弱无用的家伙,还妄想让他们统治三界,简直是愚不可及。
老一辈的妖魔几乎都在帝俊堕天时死光光,新一辈的妖魔们不熟悉帝俊伏羲的渊源,有时候当着帝俊的面不好说,帝俊背过去便开始悄悄议论。
其实帝俊只是背过身去,根本没有走远;妖魔们嗓门或大或尖,帝俊想听不见都难。
很多次听到有人提及伏羲时,我看见帝俊黑袍下的手顿时攥得死紧。
有一次一头马腹大概是喝果酒喝高了,有些忘乎所以,竟然在中庭对着一群妖魔大肆宣扬自己是如何遇上一个人类女子然后你跑我追我轻轻的抓住你温柔的吞进肚子里去……
在场的都是嗜血好战的妖兽,白狼,多罗罗,狰什么的,正听得口角流涎双目赤红,忽然脸刷的白了。
帝俊正站在说得唾沫横飞兴致高昂的马腹后面,双手笼在袖子里,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缝,一语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头马腹。
其实现在想来那姿势那神态,同后来的灏景简直像绝,两人不愧相伴这么多年,虽然外貌天差地别,灏景身上终归还是有了帝俊的影子。
只是这姿势里头凝结了多少无奈和悲愤,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晓得。
那马腹先是唾沫横飞口水四溅,说着说着终于觉着气氛不大对头,待得发现缘何不大对头时,毛茸茸的兽脸刹那间变得煞白煞白的,看着帝俊喉结一动一动,愣是不敢说话。
帝俊在那里姿势摆得一个美轮美奂,待全场都冷透以后,帝俊忽然动动眉毛,状似无意的开口:“你说,伏羲什么来着?”
轻飘飘的一句话,马腹的毛都炸了。
看见一个人流汗是一件不大赏心悦目的事情;看见一头兽冷汗涔涔……绝对就是可怖。
马腹冷汗涔涔,一边抬起爪子徒劳的擦汗,一边牙齿打颤:“我我,说,伏羲……羲……”
“嗯?”帝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听着马腹羲了半日,从鼻腔更深处又“嗯”了一声。
其实这个“嗯”依据我的经验来看,它确实只是个单纯的“嗯”,唯一的功能只是说明帝俊陛下现在听着你的话,但是因为你一直没有说到重点,是以他也一直没有听进去。
换言之,这个“嗯”其实就是快说快说这么个意思。
甚简单,甚单纯的一个嗯,不知为何便被马腹听出威胁了。马腹哀怨无力的羲来羲去,帝俊的表情越发飘忽。
“我说伏羲造出一帮残次品,还妄想一统三界,真……真是……笑话……”越到后面声音越小;因为在伏羲的妖魔界,第一禁令便是:谈论人和三界归属权。
帝俊好似忽然被人从某个神秘的地方拉回此地,微微抬起睫毛,半开嘴唇:“哦。”接着淡然的从马腹身边擦身而过,继续向原本的目的地——书房行进。
众妖魔长舒一口气,正要做各自散,帝俊忽然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对了……”
众妖魔又似被提着脖子一般,霎时僵硬原地。
“……关于人类,做了就完事,用不着特地拿出来说。”
帝俊露出微微嫌恶的表情说完,继续前行。身后的妖魔瘫软一地。
那头马腹四肢摊开铺在地上,喃喃自语:“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对不住,让让……”我七手八脚的绕过地上一堆妖兽,跳着脚去追帝俊。
帝俊生来喜欢朗阔,书房十分宽大,四周雕花的木窗常开;说是书房,里面却没几本书。
那时人世还在钻木取火的时代,纸制的书大多是我经常看的诸如什么《大神八卦传》啊什么的,也就是,闲书。
是以,帝俊的书房除了笔墨纸砚,显得十分空旷。
我看着帝俊短短半刻竟换了四种不同的姿势发呆,终于忍不住开口:“帝俊,既然不舍,为何要叛离伏羲?”
帝俊头微后仰,扬起嘴角轻笑:“红莲有话说?”
“没。”我趴在一隅的美人榻上支着下巴道:“只是见你一提伏羲便发呆,替你难受。”
……而且终日对着一个发呆的王,那些妖魔也很难受……
帝俊微微笑着,十分之好脾气:“红莲觉着我为何要叛?”
我脱口而出:“不是因为伏羲老把你压在下边么?”
说完便后悔了,悔得七荤八素的。我为何这么口没遮拦,帝俊的自尊本就精致易碎,我如此直白的戳到他心中痛楚……他若因此受到打击自寻短见,我便是千古罪人了。
孰料帝俊闻言,只是眯起眼睛轻笑出声:“那些都是应龙说给你的吧!呵呵,没想到应龙也有这么嘴碎的时候呢!”
我沉默半日,小心翼翼的开口:“帝俊,我从应龙那里听来的你,似乎不大一样呢!”
应龙口中的帝俊是火爆脾气,直来直去;外表像黑夜一般深沉,但走到哪里都是光彩照人,他同伏羲都是光,只不过伏羲的光芒表现在璀璨夺目的外貌;而帝俊的光芒则表现在君临天下的气势。
在应龙口中,伏羲是个害怕寂寞,喜欢乱想的孩子气的大神;帝俊却锐意进取,脚踏实地,而且永远不知疲惫。
可是我分明从眼前这个几近完美的神眼中,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种东西让我觉得,帝俊其实也老了。
妖王帝俊,不知从何时起亦变成了一个受过很多伤害的老人,灰暗且疲惫。
虽然他的外貌依然无双,虽然我相信他上了战场依然是所有神族的噩梦。
可是,即便如此,帝俊还是老了。
时间淙淙流过,总会带走一些东西。
少年的眼睛流光溢彩,清澈见底;老人的眼睛再漂亮,却不再有那种特有的光。
那些属于曾经年少的回忆,那些清亮不谙世事的眼睛,终究会流逝在时间无边无际的长河里。
……忽然想起夕晖,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却有一双非常老的眼睛。
竟似比帝俊还老。
所以说,夕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明明是烛龙,却非要自称是九尾狐。
九尾狐是罕见的几个没有跟随帝俊堕天的神族之一,以这个身份混在妖魔里头,很是尴尬。就好像包子同团子打架,一个团子忽然滚进包子堆里高喊自己是支持包子的团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虽然很难将夕晖同团子联系起来……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探起半个身子问:“帝俊,你说时间会不会也是个神啥的?”
帝俊看过来,淡然道:“是吧。”
“你见过他吗?”
帝俊颌首。
“真的?”我一把撑起来兴奋道:“你见过他?他什么样?”
帝俊认真思索了一会,郑重道:“他比任何人都老。”
“呃……”我无趣的垂下头,过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帝俊,假若我们能找到时间,让他通融一下,应龙是不是能活过来?”
“呵呵。”帝俊愉快的笑了出来,接着却换上了一副冷冷的表情:“他若有那么大的本事便好了。”
说得好像同那什么时间很是熟悉的样子啊……
我还在打着我的小算盘,帝俊则继续粉碎它们:“他只能向前,吞噬一切;若他自己能控制,所谓生老病死便根本是虚妄了。”
“咳,”我尴尬的清清嗓子道:“应龙说生老病死本就是虚妄。”
帝俊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的说:“应龙过于袒护伏羲,你不要学他。”
我咳得更厉害了。扭身钻进帝俊宽大的怀抱,刚才的话题说得我浑身凉嗖嗖的,我牙齿咯咯打架,皱着眉说:“帝俊,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谈论这些高深的话题了。”
“怎么?”帝俊习惯性的将我包好看下来:“你冷?”
“是啊,越说越冷。”我抖着身子。
“现在呢?”帝俊将我往上挪了些,动手用自己的袍子给我裹住脚。
“……好些。”说着说着,我终于想起一开始的目的,再咳两声,我试探的开口:“帝俊。“
“嗯?”
“屋子前面那片水池能不能给我?”
“水池?”帝俊垂下眼帘:“你要来作甚?”
“种莲子嘛。”
帝俊稍一偏头,光滑的黑发如绢般滑落一旁。
“好吧。”
我跳下来便往外跑:“那些浮萍我就拔了啊!不然莲花长不出来!”
不等帝俊“呃”完,我除了外袍便动手杀草。
干得差不多的时候,夕晖正巧往这边路过。
“殿下,陛下在书房等您。”
咦?我明明是跟帝俊一起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帝俊在等夕晖?
我将纸条贴在门上,换了干爽的衣物拿着一块鲛帕正拧头发,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是夕晖。
脚步声到门口忽然戛然而止,我趴在门后头,听到脚步声在门外转来转去,接着传来一阵细细的声音,好似什么东西在外面挠墙。
哈哈哈!我在心中颇豪气的仰天长笑三声,一开门外面一道黑影便咦骨碌滚进来。
夕晖正要朝我扑来,忽然收手,原地呆住了。
我不明白他为何呆住,遂也呆了一呆。
等我明白过来以后,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夕晖进来之前我本在拧干头发,后来因为听到他在门口挠墙,我便把帕子一甩,贴到门口去看他的窘态;结果那门甚紧甚称职,我连他一根狐狸毛都未看到,却让滴着水的湿发落在身上。
不幸的是,我穿着白衣裳。
夕晖握拳,抵住下巴咳了两声,我反应过来,飞扑到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裹成条米虫,只露出两只眼睛,半日才开得了口问:“帝俊找你何事?”
夕晖发着呆脸红了一阵,方答道:“伏羲派颛臾下了战书,帝俊决定迎战。”
……吓——?吓吓吓吓?
“伏羲已派神族三千,人族五万,现在正在结界外面,布阵。”夕晖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说的是“伏羲派了一个代表团参加烤肉宴,现在正等着我们做好准备工作去迎接。”
我缩在被子里头,拼命的眨巴眼睛示意我在听。
“绿珠和朱厌一族的族长舞鹤已经出去查探过了,神族那边的主帅是钦锫。”
“……那我们这边……”
夕晖撇撇嘴举重若轻:“先锋山鬼族长绿珠,举父族长无觞;主帅是……”
忽然涌起不大好的预感,我狐疑的盯着夕晖平静得甚至开始微笑的脸,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果然,夕晖露出一口白牙咧嘴一笑:“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今天晚了……小刺快被ADSEE弄死了!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听话的工具呢?!可恶!
匆匆更新,大家将就一下~有空再来补完捉虫~
XY69
白长这么大,我对所谓战争基本上都是从闲书里得来的。
呃,所谓女人和女人的战争啊,为了一个女人引起的战争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战争啊……
但是真正的战争,不是那么回事。
相隔万年不到,我竟又同一干女眷坐在一起,焦灼的盯着不远的天边,厮杀阵阵,电闪雷鸣。
蓝姬同我坐在帝俊宽大的书房,现在她也不用避讳什么,同我一起伸长耳朵徒劳的搜索着根本看不见的战场。
绿珠出战,蓝姬原想跟去,却被帝俊留了下来。
其实留下蓝姬是绿珠的意思,妖魔一族人人都骁勇善战,无论男女,到了战场上都一样;绿珠是帝俊的左右手,本事了得;蓝姬是绿珠的独生女,放雾的本事尽得其母真传;这次出战,绿珠却死活不让蓝姬同去。蓝姬嘴上挂了两三个油瓶,跺着脚扭来扭去。
绿珠一句话堵得蓝姬开不了口:“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看看红莲多乖!”
我怀里抱着一个莲蓬剥得正起劲,闻言噗噗噗莲子如同连珠炮发,全喷到帝俊袍子上。
帝俊皱眉,抬头对我抚慰一笑:“乖,看把你苦得!等你种下的莲子熟了,就有好吃了!”
我捂着嘴缩到蓝姬背后,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让夕晖踩两脚,踩扎实点再也不用上来。
有道是说人人到,唤鬼鬼来。这边绿珠正在说想上战场的女儿不是好女儿,那边一个穷其带来了战场上的消息。
夕晖不愧为有史以来最有才华的破坏狂,还未上战场便已有遮不住的煞气在四周狂飙。黑色的劲装掩盖不了嗜血的本质,夕晖一进门,整个空间杀气顿生。
帝俊回转过身,优雅的一笑:“你此去尽管光明正大的露脸,能把他们灭了更好,不行至少也要给个教训。”
“尽量露脸么……”夕晖别有深意的笑起来。
我往蓝姬那边一缩再缩,此刻忍不住向外瞄了一眼。
正对上夕晖射来的视线,外加倾城一笑。
非常碍眼。
“此去我做主帅,万一伏羲混进神族,便会知道我才是烛龙,而你不是;若伏羲不在,我去,获胜的机会也会比较大。”还在房间时,夕晖拍着裹着厚被子的我大言不惭,唇边还挂着大刺刺的笑容。
非常碍眼。
“放心,你遭到伏羲追杀,本就是因我之故。我断不能叫你受我拖累。”我拼命的往被子里缩,夕晖一把扯住我的脸,将我“哎呀哎呀”的拖出来。
我索性放开被子气鼓鼓的看他:“既然知道自己拖累了我,还对我这么凶!”
夕晖手一顿,接着捏的更起劲,我的脸一下被他扯开七八寸长。
“晃……晃叟……叟……”我被他扯得龇牙咧嘴,跳起来就用脚去踩他。
“哈哈哈!”夕晖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放开手叉腰笑得摇曳生姿,我气狠狠的揉着自己的脸,实在是觉得……那个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下巴,非常刺眼……
好刺眼……
“唔!”
夕晖愣住,我也愣住。半天讪讪的松开牙,跑到一边去,漱口。
然后头发被人一把扯住。
啊啊啊那个牛鬼蛇神啊……
夕晖指着下巴上小小一排牙印,笑得异常灿烂:“不给你点精彩的,我真觉着对不住你那临门一口!”
说着动手把我掐得比彩虹还彩虹。
原本一点小小的不舍,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被他掐得灰飞烟灭。
“行了,我要去做准备,没时间跟你鬼扯!”这厮典型的吃干抹净不付帐型的;他自己颠颠跑来,挂着不拖累我的旗号把我往死里掐了一通,现在反倒说我鬼扯?
若我真的鬼扯,我应该泣涕涟涟抓着他的一脚恳求他:“求求你再掐我吧,掐吧掐吧掐吧!”
呕!我被自己恶心到了!
于是我甚正经的一把扯住他的前襟,不容敷衍的看进他鬼里鬼气的紫眼,一字一顿道:“你最好给我死回来!不然被你拖累了这么久,你死哪里我就找到哪里,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挫你的骨,养你的灰!”然后也学他那样叉腰,仰头,极有气势的哈哈哈朝天大笑三声。
笑完发现不大对劲,这厮被我往死里诅咒一次,脸上怎么反倒像狗熊偷到蜂蜜一样的表情?
我心虚的缩缩脖子,说话底气不足:“夕晖,你,你不是被我刺激傻了罢?”
夕晖笑容僵在脸上,忽然伸手重重拍在我的肩上:“红莲,你很讨厌我掐你?”
“当然!”我点头不迭,这还用问!
“讨厌到想我死都要死回来?”
“呃……”我觉着这说法有些奇怪,但回头想想,刚才自己确实也就是这个意思,遂有些疑惑的点点头。
夕晖的嘴笑成上钩的月牙,伸手轻轻扯住我的脸晃了晃:“那你再讨厌一些。讨厌到……死了都要记得我。明否?”
我一脚将他踹出门:“你以为自己是天界写闲书的呢?告诉你,这段话早就被《伏羲帝俊:孽缘》的作者写得烂透纸背了!想用这招唬我?下辈子吧你!”心口像被人捅了根棍子进去不停搅动般痛得糊里糊涂,我继续嘴不停的,以此来缓解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情:“你敢死我马上忘记你!立刻!马上!”眼圈开始潮湿,可是这次并没有雨落下来。
天空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红通通的一片,低低的压在钟山上方。
“不想被遗忘就给我活着回来……不然鬼才记得你,不对,鬼都不记得你……”我扯着他的前襟,声音渐渐不受自己控制:“懂了吧,一定要回来……”
唔,这句话也是被《伏羲帝俊:孽缘》写烂了的,可是此时此刻,我却想不出比这更有分量更贴切的话来。
书到用时方很少啊!
夕晖轻轻的拍拍我的背,远处可听见沉闷的雷声轰鸣,我松开手,夕晖转身轻快的一跃而出。
再没一句多话。
有时我很恨自己,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不该说的整天哇哩哇啦。
我蹲在门槛闷头哭了一阵,待得胸口那阵闷痛过去以后,站起来理理头发,抱了个莲蓬跑到帝俊那里。
正碰上蓝姬嘴上挂着油瓶恨恨的跺着脚,我抽了个空钻到帝俊平日坐的榻上,缩头缩脑的向门外窥视。
不一会儿,夕晖混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我要杀人”的信号飘了进来。
帝俊让夕晖领头走出去,来到前殿大坪。
那里黑压压的聚集了一众妖魔,天空中盘旋着蛊雕,下面穷其、窥窳、朱厌连同其余一些生性凶悍的妖兽早已仰头刨地,戾气冲天。兽群中站着的几个人便十分突出。
我眼角扫过,全是熟人。
山鬼一族的绿珠;举父族的无觞是帝俊身边的猛将;也是堕天时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老辈妖魔之一;长蛇的首领百足,明明化成原型后光溜溜的一条腿都没有,却非要以“百足”自呼……是个有意思的妖魔,嗯,很有意思……山魈的首领无风……名字同长蛇首领的“百足”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后……
我的目光扫过一众熟人,最后落在一张令人惊艳的脸上。
银发艳唇,媚眼如丝。这样的人往女人堆里一站,谁拢她的边谁自己找刺激。
我捅捅蓝姬的腰悄悄问:“那个银发的女人是谁啊?”
蓝姬意兴阑珊的瞥了一眼,无精打采回道:“哦,她啊,她是朱厌一族的族长,叫舞鹤。”
舞鹤身后一群的朱厌情绪已经十分激动,有两只比手画脚的对着她说个不停。舞鹤抱着胳膊,时而轻轻点头,时而少一摇头,浓密的银发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在阳光下亮的让人心痛。
夕晖走上前去,下面顿时安静。
这就是男色的力量啊!此刻若是我走上去,下边肯定该干嘛干嘛,根本发现不了我。
帝俊清清嗓门,与夕晖并肩而立,环视一圈朗声开口道:“伏羲女娲身为天神,上不能禀雷帝之志佑我同胞;下不能公正治世平衡三界;现下更是以莫须有之罪,借子虚乌有之名,妄图夺我土地,杀我生灵。天地不仁,我等无须再忍!今日兵戎相见,只可进,不可退!须知退者,不啻于自己弑父杀女!”
帝俊一番话极有煽动性,话音刚落,下面的将士扬爪的扬爪,拔剑的拔剑。
“我等以王之名,誓死捍卫这最后栖息之地!”
“绝不退缩,绝不放弃,誓要坚持到底!”
夕晖抽出腰中利剑临空劈下,空气中划过锋利的银光。
“赶走那帮混账东西,重回天界!”
底下的将士像喝了鸡血一样,开始是兴奋,现在是亢奋。
不得不说,夕晖的话虽然短,但是更加煽情。
飞扬的尘土伴着遮天蔽日的杀气卷起,边境的结界拉开,外面等待他们的是人类同神族银光闪闪的铁骑。
夕晖调转跨下驺吾的方向,绿珠、无觞、百足、无风和舞鹤各骑一匹旄马,左右各二,空中的蛊雕扬首长啸,振翅而飞。
钟山将要化为修罗场,滔天的业火将要席卷天地。
原来真正的战争是这样的……部队开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人捏紧了狠狠的抛到空中再掉下来。从今以后将有数不清的鲜血流淌在这块土地上,染红这里的每一条河流,浸透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我们以无力后退,只有向前,再向前。
哪怕前方是残酷的屠杀,哪怕前方是惨烈的战场。
我们回不了头,无人能够回头。
很久以后,夕晖站在高崖边对着尸山挥剑而下的声音还清晰的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战士们!你们已经无处可退!
后面就是你们的妻儿,你们的父兄,你们最后的栖息之地!
无论面临何种艰辛,何种苦难;你们都要记住。
我们早已没有退路,要活着只有向前!”
先是士兵,再是男子……当我同蓝姬一起踏上战场的时候,钟山已不再是曾经的灵泽福地。
那是血流成河,业火滔天的地狱。
士兵开拔以后,我回到帝俊的书房,左思右想,最后终于开口:“帝俊,你那么长的一段话是自己想出来的?”
帝俊坐下,挑起眉头,淡淡的问:“怎么?”
“没……”我回想着士兵们像喝了鸡血一样的表情,抖了两抖:“觉得……有点扯……”
“哦,其实不全是,我是根据伏羲那边的话引申了一下编的。”帝俊说得一脸的理所当然。
“伏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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